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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徒末路(18、19)

作品名称:穷途末路      作者:刘牧之      发布时间:2012-10-08 13:27:18      字数:2954

  18
  特字第一号刑事大案告破。
  上级领导认为这一案件的破获派出所确实出了大力,结合整个案件的侦破过程和干警们的工作情况,给古堡派出所确定了一个立功名额,并根据所里的报功材料,这个荣誉给了警长李伟。
  庆功表彰大会上,杨刚坐在最后一排一个最不显眼的位子上。会议结束,他第一个低着头出来。杨刚很不服气,心中窝火。从案子一开始的摸排到罪犯的抓捕以及让罪犯彻底交代,自己一直是最直接、最主要的参与者,却连一句口头的表扬都没沾上。李伟只是在就要结案的时候做了一次笔录,却立了大功!
  杨刚回到所里,直接到了林所长办公室,在林立的对面一屁股坐下后,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林所长当然明白是咋回事,语重心长地说:“你还年轻,立功的机会很多。不过,也不要把自己看得太大,破案子需要的是集体的智慧、大家的力量,单靠哪一个人也是拿不下来的。”见杨刚还是低头不语,林所长的声音突然抬高了些,“你以为立功就那么容易的?想得太天真了。立功必须有一个过程,一个艰苦工作的过程!”
  这时,杨刚的脑海里忽然映出这么一句话,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他觉出一丝悲哀,万万没想到,这么一句饱含讽刺意味的话竟然在自己的身上得到验证。
  杨刚默默走出所长办公室时,那林所长似乎还说着安慰他的话,但他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这件事对杨刚的打击很大。他开始怀疑,凭着一身本领,凭着一腔热血,凭着一马当先,就能干出一番事业?他也不止一次问过自己,是不是我的功利心太重了?成绩与功利的界线应该怎样去划分?
  屋里弥漫着“警察进行曲”的旋律,杨刚默默地缓缓地吃着东西。曹艳看着他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嘴张了几张,终于忍不住问:“杨刚,这段时间你到底咋啦?回来就板着脸,我自认为无论是妻子还是战友,我都是尽了职责和义务的。”
  杨刚勉强地笑了一下:“你做得很好。”
  “那么,有什么话不能跟自己老婆说的?”
  “累了。”杨刚放下筷子,身子一仰靠在沙发上,茫然的望着天花板,“我只是累了,真的太累了。”
  “其实你是有情绪!”曹艳说,“论文凭、论才能、论经历,你确实都比林立强……给这样的人当手下,心里不舒服。”
  杨刚看了妻子一眼,又望向天花板叹了一口气。
  “要解开‘心结’,唯一的办法,跟他成为朋友!”
  “我做不到!”杨刚只想发火。
  “杨刚,”曹艳的语气依然平和,“我们都快三十岁了,都受过高等教育,你的修养呢?你的气魄呢?你不觉得跟不如自己的人憋气实际上也是在贬低自己?好长一段日子,你没有关心过家里、没有关心过你的妻儿,我不怪你。除了为你的平安祈祷,作为妻子,我唯一的心愿就是你能把工作干好。你理解我吗?”
  杨刚望着妻子,他的复杂的心情让他的目光变得迟滞,好像这曹艳是个陌生人似的。
  曹艳端正一下身子:“你是该这样好好看看你的妻子了。她打点着一切家务,她还要努力工作,而且,她马上就是副处级的干部了,你知道吗?你想知道吗?”
  曹艳的本义是要以此来勉励自己的丈夫,但是她没有想到,她的成绩却让杨刚在感到自卑的同时也会产生发自深心的抗逆。在妻子面前,杨刚还需要固守他的自尊、他的清高……
  “为什么我们两个人都得当官呢?以后,家里的事我也来分担一些,行了吧?”杨刚站起身,“我先走了。这个周末我值班。”
  19
  
  史宏发和阿依奈尔坐着火车回到兴南县。
  第二天一大早,史宏发独自去了县城,在一家金店里让售货的姑娘帮他选了一枚金戒指。一问价钱,史宏发下意识摸摸口袋,脸上的尴尬既让人揪心,又让人无奈,甚至,更让人窝火。
  回到家里,史宏发一口气喝了半斤白酒,脸冲墙坐着,两个鼻孔喘着粗气。我连个小小的金戒指都给她买不起!我凭什么叫她今后过上好日子?
  在阿依奈尔的窗外,史宏发站了许久。
  直到月亮就要升起,他才默默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对心爱的阿依奈尔的爱恋,对现状的愤愤不平,对未来的茫然,让史宏发好像换了一个人。他蔫了似地待在家里一个多月,夜不成寐,食不甘味,脑子里忽然充满稀奇古怪的念头,忽然又空空如也。别的人都张罗着准备收秋了,他依然吃了睡、睡了吃,大门都不出。
  不几天,阿依奈尔的身子却渐渐显了出来。她有喜了!
  不过,白露、秋分在庄户人心里刻着,抬头看看天、低头看看地,啥时候干啥,都是有谱儿的。阿依奈尔初来乍到,也是干着急没办法,心说,那一亩多苞谷和一亩多稻子,他史宏发不管,指望他六十多岁的老娘?他史宏发心里没谱?
  因为别人的地里已经收割完毕,史宏发的田里那三四块地里端端直立着的庄稼格外显眼。
  第二天一早,史宏发来找大眼儿高军。
  “给哥把庄稼拉回来!”
  “两个拖拉机都在外头忙,黑白儿不回来,你知道,这几天生意最好。”高军说完,扭身进屋了。
  史宏发浑身不舒服!依着他的计划,昨晚把庄稼撂倒,今早让“蛤蟆的拖拉机拉回来,顺势把地一翻一种,他在院子把稻子一摔,他妈慢慢拾掇苞谷……
  回到家里,把多少年都没用过的“地老鼠”车子搜寻出来……
  在田间村头,凡看见史宏发焖着头光着脊梁大步流星往回推庄稼的人都能看出,棱子这些天在跟谁憋气哩。大家只敢偷眼看他,不敢议论。
  只一天,庄稼全部推回来了。当晚,史宏发摔开膀子把稻子摔完了;天才放亮,光着脊梁的史宏发扛着手拉犁、提着种籽肥料又到了地里……
  太阳露脸,一辆拖拉机开进和史宏发连畔的地里。没过二十分钟,驾驶员把地翻种完了,然后朝史宏发喊道:
  “棱子哥,你去给大眼儿打声招呼,我一会儿就给你也种了。”
  史宏发弯着腰老牛似地拉犁,不抬头也不答话。驾驶员纳闷,无奈,把拖拉机开走了。
  阿依奈尔腆着肚子提着小罐把饭送到地头,史宏发只用了三五分钟就把一老碗饭下了肚,丢下碗接着干……到天黑,地种完了。
  把母亲系好的苞谷挂在屋檐下,史宏发匆匆吃了饭往床上一斜,顷刻间就有了如雷的鼾声……
  这鼾声叫年逾六旬、体弱多病的老人揪心地痛,一边剥苞谷一边流泪。
  
  早上,见儿子起来吃饭了,史母说:“娃啊,你爸走得早,妈拉扯着你,日夜盼着你长大。这阵儿妈老了,你也该当家了。妈不担心你走上邪路,咱史家根子正。妈只担心你眼高手低,看不上小钱。咱要实打实地弄个安稳事情,凭你一身劳力还怕过不上好日子?”她从身上摸出一沓钱,放在桌上,“有个叫毛奇的,说是借你的。”
  史宏发一语不发。
  “妈知道你一直生妈的气。那一回,妈要一口咬定你一夜没出去,你也不会坐牢……叫俺娃背了这洗不清的黑锅。”
  此刻史宏发方才明白,他妈的心头一直以来还压着一份愧疚!其实他从来就没有责怪过他妈,毕竟早晚出去打拳撂腿是多年的习惯,他妈只是说明了事实。史宏发也明白了,他妈之所以把家里的钱统统给他要他远走高飞,也是因为那“黑锅”。
  母亲的话深深地触动了史宏发。他开始重新思考很多问题。这几年,就连农村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同时还有少数人仍然极度贫寒,另一方面,一些暴发户不仅盖了宽绰的楼房,还拥有了自己的小轿车,更有甚者,除了拥有这一切,除了拥有漂亮的妻子,还能拥有别的更多的女人,过着纸醉金迷、日掷千金的生活……
  史宏发和心爱的阿依奈尔结了婚,一年之后,一个可爱的小孩子出生了。从此以后,史宏发又像换了一个人,起早贪黑拼着命地干,那一身好劳力终于有了一个发挥的地方。
  
  突然有一天,史宏发鸡啼出门。到天才黑,他“笃笃笃”地开着一辆崭新的“东风”小四轮拖拉机回到了自家院子。
  第二年,史宏发用自己赚的血汗钱盖了三间漂漂亮亮的楼板平房。史宏发一家开始过上了安静、甜美而又幸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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