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我在看小说哩。”冯筱敏看着汪洋的鬼脸回道。
　　“我也要看看。”汪洋说着，就站起身跑过去趴在冯筱敏的身上，“冯筱敏说的一点也不错，一看这题目就有诗、有情、有依恋、有精气神儿。这段写得真精彩：‘按照规定，潜水员每年享受一个月的疗养期。1982年11月，正是仲秋季节，苏晓偲这批新兵也在这批疗养之列。”
　　“两位美女，笑话我呢？要出我的丑啊？”梁伟麒把小说收起，屏幕上变成了三军依仗队。
　　“好威武啊！”冯筱敏被汪洋压着，几乎要趴到梁伟麒的身上了，嘴里喊着，“汪洋，我快撑不住了！”
　　汪洋一脸坏笑地说：“你前面又不是刀山火海。”
　　“好你个死汪洋。”冯筱敏听着想抽出手来打一下汪洋，但被汪洋压着抽不出来。实际上抽手还是抽得出来的。冯筱敏被压倒趴在了梁伟麒的身上了，惹得冯筱敏和梁伟麒满脸绯红。
　　“那你赶紧把小说点出来，我就铙了你。”汪洋说着就是不让。仍压着冯筱敏，冯筱敏的头压在梁伟麒的肩上。
　　“梁主任，快，快点开，否则，我，我……”冯筱敏说着，就将整个头压在了梁伟麒的肩上。冯筱敏整个头一压到梁伟麒的肩上，突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这种感觉令冯筱敏心速加快，令她感到了安全和温暖。冯筱敏多么想就这样永远地压在梁伟麒的肩上啊！
　　梁伟麒一看这架势，自己又不好让开，如果一让开那冯筱敏肯定要吃亏，梁伟麒不得不点开。
　　“当他们一行八人走到上海至杭州火车的卧铺车厢入口时，”汪洋又接上刚才的念了下去，“车厢里所有人都刷地直盯着他们。八个人的身高都在一米七八至一米八○之间，往入口一站，就如一座森林。烫得毕挺的海军呢制服，顺着他们伟岸的身躯垂落下来，十分的抢眼。站在最前面一米八○的徐潜水长和志愿兵章培刚，头上戴着绷得紧紧的海军大沿帽，恰到好处地显出了他俩军人的神圣的气概。闪着黑色光芒的帽沿，压在两双烔烔有神的眼上。这眼神往车厢里一扫，宛如闪电一样，扫倒了一大遍。那四个口袋的海军呢制服穿在他俩身上显得人精神抖擞。其后是清一色的水兵服，无沿帽一律歪戴在头的右边，十二条画着金色铁锚的飘带正被吹进车箱里的风扬起，犹如军旗在蓝白相间的披肩上猎猎飘扬。腰间武装带上的‘八一’二字，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八名干部战士就这样站出了一种气派，唯有中国人民解放军才能站出这样的气派。也不知是哪位旅客拍起了手，随之，整个车厢便被掌声充斥，从缝隙中传到了车厢外，向四周、向天空飞扬。苏晓偲他们被突如其来的热情感动了。
　　“‘敬礼’！徐潜水长清亮的声音在整座车厢里突然震响。
　　“‘刷’地一声，八只大手同时举止眉宇间。英武、庄严瞬间得到了升华……”
　　“完了，完了！梁伟麒，白主任让你到他办公室去。”冯筱敏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猛地撑起上半身说。这一来又打断了汪洋的朗读。
　　“哦。谢谢！”梁伟麒也想起来了，连忙将小说关了，向冯筱敏道过谢就往门外走。
　　看着梁伟麒被两个美女包围着，冉博文的心里很难受，好苦涩。他看到办公室总共就四个人，只有他仍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纹丝不动，也没人喊他一声，给他下个台阶，心里又是忌妒，脸上越是尴尬。想朝梁伟麒这边看又不好意思。特别听到自己心里爱恋的汪洋也不理自己，还在大段地念着梁伟麒的小说，心里就更加跳动不安。这一段还真写得不错，文笔、军人的气势真精彩。再看看自己写得那些低声哀怨的诗，那能和梁伟麒这些透着精气神儿的文字和思想相提并论？再加上那篇调研报告，这个非常挑剔的厅长，竟然连一个字也没改，可能从省厅成立至今，没有哪个秘书能做到这一点吧？冉博文越想越恨自己什么都不如这个新来的梁伟麒。先前还在恨自己是怀才不遇，还总自我安慰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正如俗话说的：“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想到这，冉博文将额头抵着自己的手掌，闭上眼，轻轻地哀叹一声。
　　梁伟麒站起来走出办公室。看到梁伟麒英俊的脸宠，伟岸的身体带着成熟男人身上的味儿从面前闪过，两个美女的鼻翼同时鼓了鼓，脸上都涌出了爱慕的神色。
　　这个细节又被冉博文看到了，冉博文的心里真是雪上加霜。
　　
　　梁伟麒敲响了白主任办公室的门。
　　“进来。”里面传来了白主任的声音。
　　梁伟麒轻轻地推门进去。
　　“小梁，你今晚上有安排没？”白主任见梁伟麒进来关好门后，就问道。
　　“没有。”梁伟麒回道。
　　“今晚，在希尔顿‘龙凤厅’有个饭局，你陪我一起去。”
　　“主任，我，我去合适吗？”梁伟麒没想到，主任怎么会带他去参加饭局呢？
　　“小梁，一斤白酒没问题吧？”白主任没有说行还是不行，就直接问他能喝多少酒。
　　看来梁伟麒不去也得去了。“一斤白酒没……没问题。”实际上，梁伟麒喝白酒是一斤半的量。但他一想，如果是去相亲，昨天曾向白主任请求过的，要把谌芯卬带上的。想到这儿，梁伟麒马上对白主任说，“白主任，我能不能带上谌芯卬呢？”
　　“你还真想带谌芯卬去啊？”白主任心里特开心，但脸上却疑问道。
　　“是的。”梁伟麒坚决地说。
　　“今天又不是去相亲，你带她去干嘛？”白主任仍锁紧眉头问着梁伟麒。
　　“不是去相亲，我也想带她去！这么多天尽地主之谊也难为她了。再说，昨晚上吃饭时，我已向她说了。虽然您说不是去相亲，但我也想带她去！”梁伟麒看着白主任坚定地说。
　　“六点开席。你俩五点三刻到那儿。”白主任见梁伟麒态度很坚定，心里边特别地激动。他还没见过这样的小伙子，非要带一个影子去吃饭！而实际上，就是因为这样，他才真正地喜欢他的。白主任看了眼梁伟麒，最后吩咐道。
　　“谢谢主任！”梁伟麒虽嘴里谢着白主任，而心里却在不停地打着鼓：这到底是为什么哩？还非得要我和他一起参加今晚的宴席呢。且什么也不说，只是问自己能喝多少酒？若是把厅长和他的爱人还有厅长的女儿一起请来，那不是在让我难看嘛？不过自己已经说了，除了谌芯卬是我的影子，也没有其他女朋友。但始终搞不明白的是，我已经向白主任您说了我心里有谌芯卬，可您怎么还是要为我介绍对象呢？这就有点哭笑不得了。王明珺那里到底有没有自己，我也不懂，但我心里已经有了谌芯卬了，就是王明珺今天这时候来说，我也不可能答应她了。只是白主任这边真有点强人所难了。不管那么多了，一切以我心中为准！想到这儿，梁伟麒心里也就舒服了，决定先把谌芯卬通知到位。
　　梁伟麒拿起手机，从微信里和谌芯卬说了今晚上吃饭的事。谌芯卬满口答应了。梁伟麒这才把心定了。
　　晚上五点三刻，梁伟麒和谌芯卬准时来到了希尔顿酒店，跨进“龙凤厅”。梁伟麒被墙上的仿徐悲鸿的《奔马》画所吸引。他对谌芯卬说：“这个包厢真的很有特色，你看这《奔马》图真可谓以假乱真。在这幅画中，徐悲鸿运用饱酣奔放的墨色，勾勒马的头、颈、胸、腿等部位，并以干笔扫出鬃尾，使浓淡干湿的变化浑然天成。马腿的直线细而有力，犹如钢刀，力透纸背，而腹部、臀部及鬃尾的弧线很有弹性，富于动感。整体上看，画面前大后小，透视感较强，前伸的双腿和马头有很强的冲击力，似乎要冲破画面。整座厅内，弥漫着浓郁的浪漫气息，活泼的色调、奔放大气的布局、近似自然优美的线条和古朴典雅的红木圆桌、红木椅子浑然一体，所表现出的艺术构造感染了我，仿佛置身于一个令人心旷神怡、充满着浓浓的诗情画意的一个艺术殿堂。”
　　谌芯卬被梁伟麒这么一说，深感这幅画与这包厢真的很吻合，感到很有文化艺术的氛围，便看着梁伟麒长叹一声，说：“你怎么样样都懂的啦，我真的很佩服你！”说完，那双大眼看着梁伟麒，好像要把心里话说出来似的。谌芯卬脱去淡红色的羽绒服，把它放到椅背上。
　　梁伟麒不好意思看她，连忙低下头，看了看手碗上的表，说：“还有十几分钟，还早着哩。”他便背着手在龙凤厅仔细地欣赏起来。
　　“梁伟麒，你别有了厅长的女儿就对我忘乎所以了。哼！如果你真是这样，我今天就出你洋相。”谌芯卬说着，歪着头盯着梁伟麒看。
　　真在看着房间的梁伟麒被谌芯卬冷不丁地一说，倒吓了一跳，可反过来一想就说：“你出我洋相才好呢。如果今天真是白主任说的什么狗屁厅长的女儿，你尽管出好了，反正我也不在乎，我的心里已经有个影子了。”梁伟麒说着，也看着谌芯卬。
　　“啊？你的心里已经有了？那为啥还要来这里呢？能告诉我吗？”谌芯卬装得很像迫切想知道的样子。实际上，关于梁伟麒心里有个影子的事，昨天吃晚饭前，白主任就告诉谌芯卬了。
　　“不能说的，这一说，到时对方不同意，那可真的让我出大洋相了。我不说。”梁伟麒不管怎么样就是不告诉她。
　　“还什么狗屁厅长哩？你不说，那我走了。”说着，真的拎起包就走。
　　梁伟麒见状，正想伸出手去拉谌芯卬的包，却被先一步跨进包厢的白主任挡住了谌芯卬的路。
　　“你俩这是干什么呢？”白主任站在门口惊讶地问道。身后跟着的是提着酒的服务员。
　　谌芯卬向白主任眨了眨眼，然后把刚才的经过简单地说了一下，嘴里还在说着“狗屁厅长”之类的话。白主任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也急忙站在了谌芯卬这边说：“这就你梁伟麒不对了。这样，趁厅长他们还没到，你先说出来，让谌芯卬心里也安稳点。”
　　“主任，这，这怎么好说呢？她实在要走就让她走好了，等于这几天白陪我吃饭了。”梁伟麒说着，脸也涨红了，有些不高兴地说。
　　白主任见梁伟麒这样一说，生怕好事变成坏事，再一看谌芯卬脸上挂着笑在向他眨眼，便知道谌芯卬的心里状况了，便说：“芯卬，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今天就既来之则安之，也别扫了我们小梁的兴。再说，小梁，人是你请来的，就这样让她走了，我想你肯定要后悔的。”
　　“白主任，她走我也走。反正，我也到这儿了来了，您到时不要怨我就行了。”梁伟哥麒说着，就站起来拿起谌芯卬的羽绒服，走到她面前说，“谌芯卬，走，我俩到别的地方去吃。”
　　这一闹可把白主任搞得哭笑不得，也给谌芯卬骑虎难下了。白主任到底是过来之人，马上对他俩笑嘻嘻地说：“今天就请你们二位给我个薄面，就将就点在这儿吃了，以后，你俩想到哪儿就到哪儿去，可以吧？”
　　谌芯卬是何等聪明啊，她看着梁伟麒说：“要不，我俩今天就在这儿吃吧？我还没看到什么呢？这一走，你我都要亏的。”
　　“这……听你的。”梁伟麒听谌芯卬说的也对，就站在谌芯卬旁边。
　　谌芯卬连忙拉着梁伟麒坐下，心里边那个高兴劲儿就甭提了。
　　梁伟麒坐下后又赶忙起身，叫了声：“白主任，真对不起，让您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