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军事历史>穷途末路>穷途末路(11、12、13)

穷途末路(11、12、13)

作品名称:穷途末路      作者:刘牧之      发布时间:2012-10-06 10:02:22      字数:5940

  11
  
  就这样被史宏发不费吹灰之力带走王笛、牵走了大黄牛,山大王被气得接连几天郁郁寡欢。这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杜麻子问:“还在想史宏发?”
  “唉——,大宝小宝挨了打,牛胖子的腿都叫锅台磕断了。我的兄弟吃了这么大的亏,能不想?”
  因为史宏发的出现,杜麻子的宝贝归了山大王,他也恨史宏发,此刻老鼠眼一眨:“明里斗不过他,就得想门道儿。”
  “你他妈的,关键时候影儿就没了!你能有个啥门道儿?”山大王巴望着杜麻子。
  “史宏发是将军庙的,跟他村的村长翟秃子一向不睦。这翟秃子可有些手段!”
  “你的意思……”
  麻子脸贴近山大王的耳根嘀咕了一阵儿。山大王大手一拍笑了:“好!你他妈嘴臭,点子还清!你也嫑吃了,咱立马行动!”
  “我才吃个半饱子,叫我嫑吃了,你……”
  “咋?你还敢犟嘴?”
  “我……不敢。”
  “揣俩蒸馍,走!”
  
  午夜,月黒风高。
  村长翟秃子的院门“吱呀”一响,溜进来一个扛着大包的人影。随即,那门又关上了。
  一听说村长叫,村会计高军脚底抹油急忙忙前来报到。桌上的四道菜飘着香喷喷的热气。村长不动筷子,他也只得咽一大口唾沫,一双大眼睛巴巴地盯着盘子看。
  “‘大眼儿’,这是第几回?”
  高军有些莫名其妙,“记不清了。叔,有事你交代,老侄儿对你……那是拼着命整呢!”
  “唉——,你个小,小混混儿、小闲人儿,叔,不周济你,有谁能看、看得起你?”
  “那是。”高军连连点头,盯着翟秃子看。
  “吃!喝!完了给叔去办个事。”
  
  13
  
  杨刚聪明干练和坚忍的个性还是赢得了贾指导的信赖。最近分局刑警队的五六个人住在派出所摸排一个全省的头号案件——系列强奸杀人案,于是就特意安排他配合分局刑警队一块搞案子。
  当天晚上,杨刚精神抖擞匆匆打了饭端到了办公室,一边吃饭,一边展开档案。他要尽快了解这一大案的详细情况。
  
  案例一:两千年九月十一日下午。兴南县古堡镇红庙村。
  村民刘雅花收割玉米的间歇,到地中间一眼废弃的机井边去小便时,突然发现一个全身赤裸的女人躺在井内。吓得她大叫一声,扭头就跑,连什么时候尿在裤子里都不知道。跑到生产路上,看见了别的村民,她又大叫起来。不一会儿,七八个村民聚到一起,在刘雅花的带领下来到机井旁。有一个胆大的小伙子在众人的帮助下爬了下去,接近那个“女人”仔细观看一会儿,直起腰扬起头喊了一声“死了!”就急忙爬了上来。
  古堡镇派出所接到报案,一方面派干警火速赶往红庙村保护现场,一方面立即上报给兴南县公安局。
  现场取证结束,女尸被运回公安局法医室。
  鉴定报告:死者系女性。年龄十五——十六岁。身高160厘米。略瘦。全身除咽喉处有明显掐痕呈紫黑色,无搏斗痕迹。处女膜破裂,阴道内及外阴部有血丝。肛门破裂,肛内及肛门边缘有精液、血丝。初步认定:死者先被扼喉窒息,遭到强奸后,又被扼喉致死。死亡时间:二十二小时以前,即两千年九月十日下午六点左右。
  初步调查结果:死者名叫王晓霞,兴南县古堡镇王家村人,十五岁,初中二年纪学生。九月十日早上,到红庙村其同学马莉家玩耍,五点多离开马莉家,行至红庙村村外的玉米地旁,遭强奸并被扼喉致死。
  “咚!”杨刚情不自禁地把碗在办公桌上重重撴了一下,随口骂了一句:“畜生!”但他不解气,瞪着双眼紧紧盯着文件夹,似乎那便是罪犯。他的胸膛因为气愤而剧烈的一起一伏,牙关紧咬,拳头紧握……猛地,他抡起右拳“咚”的砸在桌上:“畜生,我一定要抓住你!”
  杨刚一夜没合眼把资料细细看完。从第二天开始,便随着刑警队的队员们日夜工作,明察暗访、摸排取证,忙得不亦乐乎。
  这天,他正从集贸市场上经过准备去一个现场重新勘查一下。忽然,看见前边一个妇女一边追着一个中年男子一边声嘶力竭地高喊:“抓罪犯,大家赶快抓罪犯!”
  男子看见穿警服的杨刚,转身跑进了旁边的麦苗地里。那中年妇女紧接着也追到了跟前。杨刚见状立马冲了上去,追到男子背后身子一纵,就将那男子扑倒在地。在那个妇女和随后赶来的几个群众帮助下,杨刚将这名男子扭送回到了古堡镇派出所。
  那个妇女证实,这个中年男子就是前几天她来派出所报案时说的那个在她家玉米地旁欲强奸她未遂的人。这个情况引起了派出所和住所刑警队的高度重视。梁大队长立刻派人找来了另外几个目击者和受害人,让他们一一辨认。这名男子四十出头,长得虎头虎脑,显得很笨拙,只是一双小眼珠挺灵活,只要眼睛睁着,就不停地滴溜滴溜转。
  最后确认,这名男子就是他们曾经遇到过的坏蛋。
  这个作恶多端的罪犯曾经在很长一段儿时间内让兴南的所有女性晚上不敢出门。近半年以来,这个发生在兴南山区的几十起强奸杀人案子的疑犯终于落网,全体干警不禁为之振奋,
  “我们一定要尽快拿下这一案子,查清案情,将罪犯绳之以法!”梁大队长在会上表了决心,也是下了命令。
  那男子名叫史宏生,将军庙人。
  对史宏生的审讯就在古堡派出所进行。但是,接连三四个日夜的轮番审讯过去了,史宏生一直低头不语。显然这是个很难对付的罪犯。梁大队长听了大家的汇报说:“生意不成是说作未到,牛肉没烂是火候未到。不要急,慢慢来。只要闷到了,肉自然也就烂了。”
  
  梁大队长一走,杨刚上街买了几瓶啤酒几包小吃又回到审讯室里,与另外两个干警围桌而坐,边吃、边喝、边说笑。
  吃喝饱了,杨刚慢慢走到史宏生跟前歪着头说:“咋样?咱们……开始?”被拷子拷着手腕半吊在空中的史宏生浑身颤抖了一下。杨刚笑一下:“不要抖嘛。你也歇够了,我也吃够了,咱开始上班!”杨刚回头招呼其他几个同志也到跟前,“我看,咱们那套家什,胶棒呀、警棍呀、绳索呀,还得再用一遍。这家伙还硬着呢,估计用了也不起作用。来,上手!”
  那两位干警开始执行,一路一路地来了一遍。那史宏生疼得哭爹喊娘,但就是一句不招。杨刚拍拍手对史宏生说:“好吧,撑着也累,你歇一会儿。我们弟兄也该吃点东西了。”
  三个人又回到桌子旁大吃大喝起来。过一会儿,那两个干警拿了家什又朝史宏生走过来,杨刚摆摆手说:“行了,那样太费力气。”说着,走过去把史宏生放了下来,让他洗了脸喝了水,吃了点东西,然后冷笑着说:“今天咱们哥们给你变个新花样儿。”
  史宏生一听浑身又是一颤,心想,这两天已经受够了,今儿又有什么新花样?这时,杨刚把史宏生铐在大靠背椅上,从抽屉里取出七八苗二寸来长的钉子在史宏生眼前晃了晃,又向其他两位招招手:“来,把这位汉子的两个手钉在墙上,让他慢慢考虑。咱得去睡觉了。”
  那两个干警便走过来,把史宏生的右手章摁在墙上。杨刚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小榔头,把钉子在史宏生的手心里比划比划,抡起榔头就要砸……
  “招!我招了——!”那史宏生忽然大声哭叫起来。
  杨刚转到前边,盯住史宏生的脸:“咋,还没钉呢?”
  史宏生歪着脑袋瞪着杨刚:“你他妈的狠!你不就是要我的命吗?给老子来个干脆的!”
  连死亡都不怕的人,认罪又有何可怕?这次,史宏生的眼珠子不那么灵活了,他很平静、很痛快地交待起来——  
  去年秋天,史宏生路过王家村外,遇见一个十几岁的女学生,拖进苞谷地里实施强奸,遭到该女子的拼死抵抗。情急之下,他掐住她的脖子致其昏迷……事后,担心该女子报案,便将其掐死,并把她的衣服全部脱下带走。
  史宏生蛰伏三四天,没有什么动静。于是,他带着从那女生身上脱下的衣服赶到位于麻峪口的二里村。这里离山近,居家散乱。而且他早已瞅好了一个施暴对象——一个身材矮小的寡妇。据他所知,这寡妇一直独居。
  在村外守到天黑,没有异常情况。史宏生以讨水喝为名进到这寡妇的屋里。这个女人有些痴呆,对史宏生这个陌生人毫无戒备,见到史宏生带给她的花衣服乐得口水都流下来了。史宏生便诓她试一试;傻女人竟然“咯咯”笑着,当面就脱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于是,史宏生恶狼似地扑上去……
  出乎意料的是,这女人并没有抵抗。
  正当史宏生要离去时,突然进来了一个十三四的女子。女子一看屋里的阵势,立即感觉出了异样的气氛,瞪着史宏生破口大骂。史宏生不禁大怒,抡起大巴掌“啪”的就打过去。那女子立刻晕倒在地。那寡妇惊愕地看着史宏生。史宏生走过去一把掐住寡妇的脖子,直到其翻了白眼才松了手。史宏生回手关了门,把那女子拎起来放到炕上……弄得她昏死过去。
  正在史宏生得意扬扬的时候,只听“当”的一声,他的脑袋上挨了重重一棒。他回头的当儿,寡妇手舞木棒又打将过来。史宏生低头躲过,又顺手抓住棒子往怀里一拽,连那寡妇也拽到炕边,另一只手就抓住她的肩头把她拖到炕上,随手拉过被子盖住,照准她的脑袋“砰”的就是一棒。那寡妇“哼”了一声,就一动不动了。
  史宏生下炕,在馍篮子取过一块锅盔默默地吃。刚刚吃完,发现炕上的女子身子翻动一下,并开始哼唧起来。史宏生重新上炕,把那女子翻成脸朝下,摁住她的脑袋又弄起来……
  等他完事了,再看那女子早已气绝身亡。
  ……
  审讯进行得非常顺利,就在这时,林立所长进来了。确认罪犯开始招供,林立非常高兴,拧身出去,把警长李伟喊来,两人耳语了几句。然后,林立带着李伟一同进了审讯室,对刑警队的干警说:“你们人手紧张,让李伟帮助你们一块儿搞吧。”
  一个干警随口说:“林所长,罪犯开口了,也就不忙了,让他去忙别的事吧。”
  “嗯……为了加快进度嘛,让他一起做笔录。”林所长说完,留下李伟出去了。
  “那样也好。”那个干警点了头。
  李伟就坐在桌后,记录起来。
  
  
  东方的天空刚泛白,古堡镇派出所就接到报案,贾所长立即带着杨刚和席鹏赶往将军庙村。
  史宏发迷迷糊糊睡得正香,忽然被一阵儿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
  “谁?”史宏发一边高声问,一边披衣下床。
  “开门开门!”
  “啥事么?人睡得好好的。”
  “开了门就知道了。”
  史宏发伸着懒腰开了房门,走进院子,接着去开院门。咯吱吱,门刚打开一条缝,贾所长和杨刚、席鹏一起挤进门来:“不要动,你先站在那儿!”三个人然后四散开来,在屋里院里搜查起来……
  这时,太阳露了脸,席鹏在柴棚子里搜出一把老式椅子。
  这把椅子的椅背上镶嵌着四个核桃大的黄灿灿隶体字:“福禄寿喜”,在朝阳下反射着诱人的光泽——格外的夺目。
  “这是谁家的椅子?”贾所长厉声喝道。
  “不知道。”史宏发斜眼盯了一下,平静地说。其实这把椅子了不要说将军庙的人,就连周围村子的人也几乎是无人不晓,这椅子的来历甚至被流传、演绎、渲染了十几种说法。据说,那四个字是用金叶子做成的,价值不可估量。史宏发心里明白,有人在陷害自己。
  贾所长冷笑道:“在你家柴棚子发现的,你却不知道?带走!”
  12
  
  劳教所的日子真正是度日如年。单调的作息和单调的饭菜构成单调的生活。渐渐地,出工成了渴望——虽然背砖、采石都是苦累的活儿,史宏发不怕,他有的是力气,况且干活是在较大的空间,能拥有相对的自由。最难熬的是不出工的时候。白天,你必须面对那些张或绝望、或麻木、或忧郁、或恐怖、或无奈的形形色色的脸,晚上,你必须呼吸浓浓的汗臭、必须适应各式各样难以名状的鼾声……
  他不想搭理任何人。一旦不干活了,他就不安,就烦躁,似乎是被一件无形的枷锁捆绑着,孤独无助,寂寞难耐。
  “哥,你绝对是被冤枉的!”
  被窝里的悄悄话炸雷一样让史宏发浑身一震!
  “哥你要犯罪,绝进不了这地方,‘五处’得给你留个单间(指关押死囚的地方)。”
  后边一句史宏发根本就没听,他在想,在这地方竟能遇上一个理解我的人!
  于是,他有了个说闲话的伴儿——马腾。当然,最主要的,他可以对马腾倾诉他的苦闷。
  这天,马腾问史宏发:“老哥,你明儿就要提前出去了,能不能把你家分的卖地款先借给我两千?”
  “提前?”史宏发惊疑地看着马腾,“你咋知道?”
  “刚才给马指导洗车,他告诉我的。不会错的。”
  史宏发长出了一口气,想了想说:“分的钱……我是想拿它当路费,到新疆去看个朋友。”
  “老哥,你的钱一来,我就能出去。我一出去,马上就有钱!哥你去新疆,兄弟陪你去,路上吃的用的全是兄弟的,行不?”
  见史宏发还犹豫着,马腾又加了一句,“明儿,马指导找你,有这事,他要不找你,你就当兄弟放了个屁。”  
  一直溜达到天擦黑,史宏发才低着头往回走。由县城回将军庙的路不知道走了多少次了,闭着眼睛也能摸回去。
  走着走着,觉得脚底下有些亮光,猛一抬头,“咝”!史宏发止步的同时,倒吸一口凉气,身子不由得晃了几晃……
  原来,将军庙靠近县城这一侧那一片庄稼地里此刻却是灯火通明,灯光下不时传来挖掘机的“嘟嘟”声,不时有人影攒动。
  才听说卖了地,这就动起来了?史宏发绕道回了家,一直在想,那片地上千亩呢,谁买了是想弄啥呢?
  
  
  母亲忙着擀面的时候,史宏发敲了对门的门。
  “哎呀!哥,你回来了!快,进屋!”睡眼惺忪的张子良赶紧扶了史宏发的胳膊。
  俩人进了屋。张子良一边倒茶一边说:“我给人家打制门窗家具呢。唉——,忙得困得……我都睡下了。”说着,把一碗酽茶递给史宏发,“翟秃子把村北那片地卖给了省医药公司,还承包了基建工程。你这一回来,赶紧想法儿进工地,手脚见动弹,多少都有收入。”
  “翟秃子揽的活儿,我还能干?”
  子良想了想说:“要不是这,我干的是计件儿活儿,你来帮我下毛料,挣的钱咱二一添作五。”
  “……”一时间,史宏发还拿不定主意。
  “就在咱自家院子弄呢,你怕啥呢?”
  史宏发喝了一大口茶:“成,咱明日开始!”
  
  翟秃子打点着工地上的事,却也操心着史宏发。估摸着这小子被提前释放了,咋一直没见人?吃过早饭,翟秃子溜达到史家门前,一看没有人影,又绕着史家转了一圈儿。除了张子良家院子里的尖利刺耳的电锯声,没有其它动静。
  翟秃子在张子良家门口停下,透过门缝儿往里看,立马皱了眉头——史宏发和张子良在院子里身子一仰一俯正在拉锯车板呢。
  翟秃子拧身往工地走去,心中早已有了主意。
  
  
  下午,当了副村长的“蛤蟆”来到张家,把子良叫到一旁……
  张子良低着头回来,拉闸关了电锯,怏怏不乐一屁股坐到廊檐儿一言不发。
  史宏发啥都明白了,叹口气丢下手中的活计,歉疚地说:“兄弟,我把你拖累了。”
  子良苦笑了一下:“球,走到天尽头,咱凭手艺靠力气吃饭。这是屁大个事。”
  对子良的愧疚、对翟秃子的愤恨一齐袭上史宏发的心头,有朝一日,这笔账要跟你翟秃子算!
  “哥,嫑往心里去。除了死法儿都是活法儿。此路不通,咱另寻他途!”子良反过来安慰他。
  “嗯。”史宏发低着头出了张家。
  
  看着儿子垂头丧气的样子,棱子妈心里也难受,回身取出两千块钱放在低桌子上:“村里卖了地,一人四千块。你那会儿是……”老人家抹了一把眼泪,“你是服刑的,不给分,妈没得劳动能力,只能分一半儿。就这两千块钱,你……走,走得远远的……”她又抹了眼泪,“妈老了,也不指望你养老送终……”
  史宏发闭上眼睛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跪在地上给他妈磕了三个头。
  史宏发起身恨恨地瞪了一眼桌上的那叠钱,一把抓过来塞进衣服口袋儿,拧身出了门。
  要出大门时,史宏发的心里忽然一阵儿酸楚,眼前一黑,身子晃一晃……他赶紧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要倒下,也强迫自己不要回头。他不留恋身后那残破的房子、低矮的院墙和摇摇欲坠的门楼子所构成的家,但他知道,母亲的那一双泪眼,一定会动摇自己的决心,于是,于是他大步向前……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