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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徒末路(8 --9)

作品名称:穷途末路      作者:刘牧之      发布时间:2012-09-08 13:27:03      字数:3866

8

  老王夫妇早上起来做好饭,不见王笛过来吃饭,后来发现大黄牛也不见了,慌忙四下打问,这才明白孩子骑着牛朝东平县方向去了。
  老王安顿好老伴儿,也匆匆上了路。
  老王走着打听着,慢慢地目标更明确了,小家伙就是冲着山大王那边去了。越接近东平县,老王的心里越是忐忑不安,总觉得儿子凶多吉少。于是,他干脆转身又返回兴南县,回到村子,径直到王魁家中讨教个搭救儿子的法子。
  王魁听了叔父的叙述,皱着眉头沉思着道:“没有真凭实据,告官也未必能解决实际问题。依我来看,得找一个胆大艺高之人前去说和。”
  “找谁呢?”老王说:“全村有名堂的人我几乎央求遍了,没有人敢去。”
  王魁沉思了一会儿,提议:“我看你是否到华英武校看一看,也许那儿有人才?”
  老王来到县城北坡的精英武校。武校的总教头姓段,是个外地人,长得膀大腰圆,一身的好武艺,教着二三百徒弟。段教头听了王老汉的诉说之后面露难色:“我虽有一身武艺,但是跟黑道这伙子没打过交道,那伙人尽是些亡命之徒,打乱仗的时候,难免刀子斧头乱砍乱剁,可能我还没近身,已经被他们砍得差不多了。这事……,怕不好办。”
  段教练见老王失望地低了头,又说:“不过,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人。这人力大无穷,二百斤的石门礅能轻轻举起。他在我这里学过一段儿时间长拳,悟性很高,学得快,勇猛无比,出手利落,尤其,这人是个直性子,天生的喜欢打抱不平。”
  “是谁?”
  “将军庙的,叫史宏发,外号‘四棱子’。”
  老王点了点头说:“我好像也听说过这么一个人。”
  

将军庙村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家都姓史,大清雍正年间,史姓先祖迁自关中的华州,传说是《水浒传》中九纹龙史进的后裔。老王到了将军庙,找到史宏发家门前,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太太闻声出来说,她儿不在,出去了,可能在村北大槐树底下的那个打麦场上耍去了。你去,兴许能寻见。
  老王来到村北,果然远远看见一条大汉在打麦场边正把一个石碌碡一个跟头接一个跟头地翻转……象小孩玩皮球一般。
  那黄脸大汉看见有人在场边观看,直起身迎上老王。
  “说,寻我啥事?”这大汉膀大腰圆,仿佛一段铁塔一般,麦粒色的四方脸上镶着一双浓眉大眼,说话直接,嗓音圆浑,一看便是干脆利落之人。
  老王却不敢贸然答话,小心试探着问:“你是……”
  “史宏发。——咋?”
  老王“扑咚”跪倒在地:“好乡党,救救俺娃!”
  “起来,先说啥事。”
  平日里少言寡语的老王一口气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史宏发拍拍手说:“我听说过山大王这个人,早就想会一会他。你家王笛可是咱方圆的神童,他山大王怕也不敢轻易加害。我回去打声招呼,咱立马就走。”
  

  文老板一刻不停地关注着事态的发展,小王笛的处境让他又担心又着急,连忙到兴南县公安局报了案;县公安局立即给东平县公安局打了电话。东平县局又立即给南山镇派出所做了安排。
  南山镇派出所需要比较详实的材料和证据然后才能采取行动。文老板立即驾车赶往南山镇。
  派出所的陈所长亲自接待了文老板。文老板简要讲说了那翠玉的来历、价值以及丢失、寻找的经过,然后恳切地请求说:“这块翠虽说是稀世珍宝,但是小王笛现在危在旦夕,请你们尽快救出孩子!”
  陈所长亲自做了笔录后说:“这案子一个是没有确切的证据能证明的确是山大王拿着翠;第二呢,抓山大王谈何容易?我们一直在抓这小子,可是他狡兔三窟,经常变换躲藏的地方,十几次让我们扑了空。不过,案子我们还是要破的。你留个联系方式,我们一旦有了消息,立刻给你通知。”
  文老板半信半疑地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悻悻地出了陈所长的房子。
  
  不到三小时,史宏发和老王赶天黑前到了山大王居住的院子外面。史宏发叫老王在门外的大树背后躲着。
  史宏发进了院子,顺手操起了靠墙放的一把大板锄高声叫道:“能出气的,出来!”
  四五个大汉各自拿着刀枪棍棒从两边房子冲了出来,“呼啦”一下子把史宏发围在院中,两方并不答话,都挥动了手中的家伙……
  史宏发不敢怠慢,抡起大板锄迎战,“咣!咣!”两下就将那两把长马刀碰得飞向了一边。史宏发丢掉板锄挺身迎了上去。那丢了马刀的两条汉子稍一吃惊,也向前扑来。就在两方接近的那一瞬间,个子稍高的大汉——大宝冲着史宏发“刷”来了个“黑虎掏心”,这一招又快又猛又损又毒。却见那史宏发的中腰装了弹簧似地往后仰倒,同时一抬右脚, “嘭”地正中大宝的小腹。几乎同时,史宏发的身子又站直了。
  大宝踉跄着倒退几步,“扑咚”倒在了墙角,挣扎几下竟起不来了。个头稍小的汉子——小宝见伤了大宝扭头要跑。
  说时迟那时快,史宏发一猫腰一探肩一伸手,抓住小宝的一支腿脖子,立直身子的同时扔了出去。
  “咵!”的一声,小宝已落到了三米之外。
  其他几个慌忙退后。
  史宏发黑塔似地威风凛凛站在院中,他歪着脖子斜眼瞪着黑糊糊的屋里喊道:
  “山大王,出来!”
  “呼——”的一声,一个巨大人影从屋里闪出!只见他两米多高,魁伟异常,赤裸的胳膊下端是两只碗大的拳头!此时只听拳带风声冲史宏发面门而来。史宏发拧头躲过。人影又飞起一脚直冲史宏发的心窝。史宏发一个“罗汉伏虎式”躲过那脚,同时将人影飞起的腿搂抱在了怀里腰身一挺、一拧,将他整个抡起,喊了一声“走!”那人影便直飞上院子中间的厨房棚顶上。只听“哐镗、咔嚓!”人影跌进了低矮的草屋……
  “四哥!好身手!”灯一亮,灯光下闪出一人——正是山大王!
  “四哥,屋里请!”山大王满脸堆笑。
  那杜麻子肯定躲在屋里,要不,没人认得我。不过,史宏发想不了那么多,瞥了一眼山大王,嗓音低沉而威严地说:“把王笛放出来!”
  “好说、好说!”山大王满脸堆笑,嘴上应承着,心里想,这家伙劲儿也太大了,你看他刚才收拾大宝小宝,咔嚓咔嚓两下,收拾我那个大胖子厨师牛智,轻松得扔棉花包一样。山大王热情洋溢地说:“好,四哥你发了话,没问题!你把王笛领回去,以后,南北道上东西路上,咱们就是朋友!”又一挥手,“去,把王笛领过来!”
  这时,老王已经进了院子,把扑向他的小王笛一把搂在怀中。
  “牛呢?”史宏发问。
  “在、在屋里拴着。来人,把牛牵出来!”
  老王赶紧上前接了缰绳。
  史宏发把王笛轻轻放上牛背:“回!”
  “还有那个宝贝呢!”王笛忽然望着史宏发提醒道。
  史宏发眼睛重新盯住山大王:“你要是信‘庙小不敬大神’,把那东西叫我捎回去,你几个仍然小打小闹混你们的日子。这稀世之宝在你身上一日,你一日不得安宁,黑白两道都不会放过你。”
  山大王皱了眉,羞愧地低了头……
  “那文老板走南闯北几十年,肯定有些根基。信我,你跟我走一趟,见了文老板,有我说的,没他说的。你信不信?”史宏发继续说。
  山大王缓缓抬起头,歪着脑袋看着史宏发:“你说的那事,我的确不知道……,叫杜麻子出来!”
  山大王转身进屋,——人不见了!
  史宏发快步进门,屋子里的确空无一人!后窗扇子大开着,木棍儿做的窗棂有一匝多宽,瘦小的杜麻子跳窗跑了。
  “咱回。”天已经完全黑了,又是在大山里,寻是没法寻了。史宏发叹了口气走出屋子。
老王牵着牛在前,史宏发在后,三个人出了院子。

9

  反贪局的人在曹永杰办公室的保险柜里发现了用报纸包裹着的五万元现金。
  曹永杰目光平静神情坦然地说:“我不知道这钱是谁放进去的,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你们可以做指纹鉴定。”
在曹永杰家里的检查人员也回到了海关。他们一无所获。
  “我们都是执法者,正常的法律程序你也清楚,我们给你时间,也是给你机会,尽早弄清楚这五万元的来历。”反贪局的人这样说过,走了。
  “怎么会这样?”郑关长叹息着说,“怎么会有人知道你的密码呢?”
  曹永杰低着头不言语。他心里清楚有人在陷害自己,但没有证据,这件事就很难说得清。
  郑关长又无可奈何地说:“关里的人对你的刚愎自用反应也很普遍、很强烈。在这种情况下,我又不能不向总署反映。”
  曹永杰当然能够听出郑关长的话里有话。他紧锁眉头,狠狠地吸了两口烟,把烟蒂使劲儿摁在烟灰缸里,然后缓缓站起身:
  “郑关长,给我两天时间……”
  郑关长早已离开他的座椅,他右手拉住曹永杰的手,左手拍拍曹永杰的肩头:“不要想得太多,不要有负担。”
  曹永杰点点头,扭身稳步下楼。
“其实,对于他们内部,你知道的越少越好。”郑关长安慰道。
曹永杰拧过身说,“我要走了,但是我坚信,一切对国家、对人民的犯罪,终究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递交了辞职报告的曹永杰很快见到了对他的处理意见:开除党籍,免去副关长职务。保留公职,享受应有的福利待遇。
  
  曹永杰回家的消息不胫而走,邻里乡党亲戚朋友都来看望他。
  “长江后浪推前浪。随着进一步开放搞活,一大批年轻的海关关员已经成长起来,我上了年纪,自然地要退居二线。”他如此给关心他的乡友交待。
  乡友们信他!曹家还会有犯错误的官?

  但是对自己的家人以及女婿杨刚,曹关长还是道出了实情。
  曹永杰被陷害又被迫辞职回乡,让杨刚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一直以来,岳父都是他的榜样、他的楷模。每次想到岳父,他不仅能联想到屈原、于谦、邓世昌、李玉和这样许许多多的人物,也能联想到“两袖清风、一身正气”、“世人皆醉我独醒”这样的辞句……这样的人却有了如此不公平的遭遇,他百思不得其解。
  无法平静的心情让他有了一种深深的失落感。在杨刚看来,自己曾经经受的挫折是由于功利心的诱导,他依然会错,因为他要适应这个社会。但是,“功利”二字跟岳父似乎根本无法联系!
  “也许岳父也是不能适应现实吧。”杨刚想。

  晚上,杨刚喝了很多酒。曹艳回来,被弥漫在屋里的酒气熏得直皱眉头。她放下公文包,瞥了一眼歪倒在沙发上的杨刚,就把窗门都打开了,然后进了厨房。
  杨刚悄悄地跟进来,从背后搂住曹艳的腰肢。曹燕猛地抖一下身子摔开他,扭身又出了厨房。杨刚低下头,呆呆地发楞。这时,从客厅里传来曹艳的声音:“你有什么理由总责怪我?满屋的臭气!”
杨刚叹口气,低着头,默默地走出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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