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谢谢主任的抬爱！”梁伟麒被白主任这样一来，心里边尤为感动。梁伟麒原以为在热热闹闹的机关里，只有自己这样既不是官二代，又不是富二代的人，到哪里都会被人看不起。没想到，像省厅这样的大机关，却是这样的一种世界。梁伟麒也确实没想到，像白主任这样的人，一句话可以使一个人升上天，一句话也是会使人落下地来。你想想啊，白主任整天被众人围着，竟也有些孤独，莫不是我梁伟麒有什么地方被白主任看中了，才会这样的吧？梁伟麒顿时感到白主任真的很有亲和力，便很荡然地坐了下来，像位军人一样，站如松，坐如钟。
　　“小梁，刚才你说了我的情况。但是你还有一件事没谈呐，你来到省厅至今，有没有什么感想呢？”白主任很认真地问道。
　　“我到机关时间短，接触的人也不多，所以，从眼前来看还是能适应的。想当初我在市局，说心里话主任，我只想以业余爱好为主，至于官不官的我也看透了。没想到，您和孙处长，一下子改变了我的命运，否则，我也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如没被你们选调到省厅来，我呆在市局，在工作上我肯定是废了，但在我的爱好方面定会有很大的发展的。我刚转业回来的，对社会上的一切事物都看不贯，我这样的人到哪儿都吃不开的。我的性格就是这样，我的眼睛里进不了沙子的。”梁伟麒说着说着，就把自己的缺点说了出来。
　　白主任说：“如果没有小谌的话，你也很难进省厅哦！”
　　“是啊，没有她我也进不了省厅。”白主任一提谌芯卬，梁伟麒心里顿时感到一种幸运。
　　“是啊！我们三人下去了前后近二十天，所有市局几乎都跑了，就选调了你一个人上来的，你看看有没她小谌的功劳呢？”白主任一面说一面笑嘻嘻地看着梁伟麒。
　　“我还以为她那天当着你们两位面说出那句话，再加上我也不知道你们来找我谈话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当时心里只想着随你怎么说，反正我对当官也不感兴趣了，也就没和她争论。如让我现在还在部队的话，我早就回得她连怎么出门也不知道了!”梁伟麒笑着说，眼前便涌现出了那天的情景。“还请您主任帮我感谢她！”
　　“这话怎么反到说到我身上了？要谢你也的自己去谢她呀，怎么好让我去谢呢？还有，我也听说和看到了，谌芯卬自你来了，就一直在尽地主之谊？”白主任语气很严肃，但脸上的表情倒是相当轻松，还略带着点笑意。
　　“行！我当面谢她。”梁伟麒说着，脸上比刚才好看多了，接着白主任问的话说，“是的。这反而让我感到过意不去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哈哈，你这点也叫性格嘛？我的缺点才大着呢？如果不是王厅长转业回来，我可能还和你一样。”白主任说着笑了起来，接着说，“没想到你也会遇到这样的事啊，你准备怎么处理？
　　“您的性格和王厅长转业回来有关系？”梁伟麒惊讶地问，而后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了？”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呢？我近十年来，性格有了些变化。但你可要想好了，小梁，人的良心也应该和自己的性格一样的。否则，这种性格就不是率直了。还有，如何处理好你和谌芯卬的事，是你俩自己的事，我也不管了。但听说还有个省电视台的主持人，也总是打电话找你？”白主任盯着梁伟麒说着。
　　梁伟麒想起来了，也许正因为自己的性格，才使得自己特别令白主任喜欢，“您说的对，主任，如果一个人的性格和自己的良心不一致的话，那这种性格就不是率直的了。”停了停，梁伟麒的脸上就是被烦恼爬满了，他说，“放心吧主任，我和华欣欣没有什么事。”
　　“这个事情得处理好了，不要引起是非。否则会伤人的。对了，我想问问你，你对那个姓华的到底是什么意思？”白主任很严肃地对梁伟麒说着，最后还问上了。然后又改变了思路问，“王志阳厅长给你什么印象？”白主任见梁伟麒被这个性格的问题一岔，便笑着说道，“我们现在不谈性格了，我们现在就聊聊王厅长对你如何？”
　　梁伟麒看了看白主任，很认真地说：“我对姓华的一点也没意思，这件事谌芯卬知道。至于王厅长，人真是不错！他具有男性的人格魅力。每到一处说话或在车上说话，都不一样，很有凝聚力。他还善于倾听大家的发言，认真做好笔记，等大家发完言后，他会按照笔记本记录的情况着重点评。王厅长所到之处人们都会对他有一种敬畏之情。”
　　“既然小谌也参与了，我就不管你们之间的事了。”接着话锋一转说，“小梁啊，你能了解王厅长真是太好了。”
　　“这次是您让我跟随厅长，我才能知道一些。”梁伟麒看着白主任回道。
　　“你以后要加紧多了解了解王厅长！”白主任很严肃地说。
　　梁伟麒疑问道：“我？我怎么才能加紧了解王厅长呢？”
　　白主任很欣慰地说：“以后在一个机关工作，有的是机会了解。”说到这儿，白主任停顿了一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有人曾问过我，说王厅长和冯书记两人，你敬佩谁。我也直言不讳地说，他俩不好说，都是值得我尊重和敬佩的人。他俩的大脑里充满了智慧、威严和质朴。充满智慧的人肯定喜欢智慧；充满威严的人肯定喜欢威严；那充满质朴的人呢？那肯定喜欢质朴。所以，我觉得，人都有弱点，但这一弱点在自己面前是缺点的化，那在别人眼里倒是优点了，这怎么好去对比呢？如果真要让他俩比出个高低来，我觉得，他俩是没法比的，最后，说不定还会将自己比进去了，我想还是不比为好。但他俩都是令我敬佩和尊重的！”
　　梁伟麒内心感到兴奋，但嘴里只说道：“主任，你讲得还真有哲理。”
　　“有哲理也好，无哲理也罢，这只是一个普通干部对领导的感觉哟，是否有代表性，还得要看你们大家！其实他俩也曾让我迷乱过。我不说你在部队，就拿你现在到地方来说，你也该发现，地方上很多人，把精力都用在对每个领导的对比之上。当然，我并不是不同意他们去对比，而是在对比时，要学到别人的长处，要学会适可而止。不能成天把某某领导挂在嘴上去对比吧？这样，就会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还有的动不动就喜欢讲复杂、讲全面、讲反思，而真正让他讲时，什么都讲不出来了。这就是低能儿！”白主任说到这儿，心里不知想到什么了，竟然有了点激动。
　　梁伟麒看着白主任有些激动的脸，心里也感到有点对不起白主任。因为今天这个话题是自己引起的，便不好意思地说：“白主任，我今天不该到您这儿来讲这些，让您有点，有点……”梁伟麒本想把“激动”二字说出来，但一想，在领导面前说出这样的字眼儿，有点不太礼貌，便在大脑里翻腾着用什么字眼儿较为贴切。
　　但没容梁伟麒想明白，智慧的白主任就说话了。“有点激动了是不是？”白主任看着梁伟麒的双眼，说着“激动”二字竟然是相当轻松。白主任那双敏锐的眼睛里，对某些事物有一种嘲讽和欣慰。白主任接着说，“人嘛，是感情动物，是心有灵犀的高级动物，哪有不激动的呢？所以，以后啊，我在言行举止里，有什么太过了，你定要提醒我。我是说你在的情况下。今天好在就咱俩在，如换成其他人，我是说，如换成说话不对路的，脾气性格合不来的，我也不会这样说的。”
　　“谢谢主任的信任！我会的，白主任。”梁伟麒稍一犹豫果断地答道。在梁伟麒的心中，白主任还真是位善解人意的好领导，无论他说什么，梁伟麒总是带着信任和敬佩的感觉。他也知道，在什么样的环境下，就能生出什么样的人。
　　白主任看着梁伟麒一笑，心想，这个小梁还真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他不仅能在你自己感到有点激动的情况下，斟字酌句提醒你，还能在的言行举止里发现些细节。这样会给对方减少压力，既能缓和气氛，也能引起共鸣，不觉心里特释然。白主任说：“谢谢你了小梁。”
　　“这还要谢啊？”梁伟麒带点儿幽默地笑着回道。
　　白主任诙谐地一笑说：“小梁啊，该谢的时候还是要谢的，这也是一种礼节。”
　　“主任您说了算！我听您的！”梁伟麒很谦虚地说。
　　“噢，计划处处长朱明明这人如何？”白主任岔开了话题问道。
　　“我觉得，他们几个都可以。兴许是跟着王厅长下去调研吧，所以，我也没好好地去认识他们。”梁伟麒也随着主任的话题说着。
　　“王厅长此行，主要是为了避开省委巡视组的。你知道吗小梁，王厅长不在场，比在场更有作用！就说这次调研组下去吧，一个厅长，前后下去了九天，跑了五个局，效率真是太高了，所以，这次的调研报告由你执笔。我从你刚才汇报的语气里，对你如何写这篇调研报告，已心知肚明，而且相信你肯定能写好。”
　　梁伟麒下意识地连连说道：“是，是。谢谢主任的信任！”
　　“王厅长调研回来以后，会给省厅带来全年的计划任务。这全年的计划任务到底是什么呢？这就是要我们去为领导们做军师了。如何去写去思考，就全靠我们自己了。”白主任极有权威地说道。
　　梁伟麒道：“是，是。”暗中却觉得，这位白主任的思维还真是与众不同啊，一个念头一个念头地不停冒出来。
　　白主任又道：“你可知道，王厅长最喜欢那些有真才实学的人，对那些谄媚、拍马屁、喜欢背后议论人，把人说得一文不值的人，他是很鄙视的。王厅长并非在部队当过政工干部，但他做一行爱一行，所以，他转业到地方后，很吃的开的。当年，他曾想进省委的，但省委秘书长太牛气了，他感到和自己不是一路人，所以才来到了省厅的。这位秘书长去年已进被中纪委请去喝茶了。”白主任笑着说道。
　　“主任，我还感到，王厅长在做人做事上和您一样，光明磊落、铁面无私、浩然正气。我实在看不惯那些自以为事的小人。他们就喜欢拿把尺子去度量别人，嘴张了不是吃饭的，而总是说人去的，好像自己有多么多么好一样。实质上，这些人不够正派、心里有鬼、精神猥琐，更应该受到蔑视。”梁伟麒愤然谴责着。他心里想起了在部队时的政治部主任，想起了阮处长，想起了在来到省厅来的前几天的大会上，吴晗针对市局副局长邵剑冢等事。梁伟麒越想心里越是不好受。前两天，听张逸民来电话说，吴晗说的那些事儿还正能对上号哩。如这些能对上号，局里可能又有大动作了。想到这儿，梁伟麒情不自禁地深深地叹了口气，自己那双眼睛也投向了白主任。
　　白主任望着梁伟麒，说：“不说这些了。刚才你汇报的调研材料不错，条理清楚，逻辑性强，到底是写小说的。小梁，把你刚才的汇报马上整理出来给我，报给王厅长。”
　　“好的。”梁伟麒站起来答道，正要转身走，被白主任喊住了。
　　“小梁，我想问一下你的个人问题，方便吗？”
　　“个人问题？”梁伟麒突然敏感起来，心想，是不是还是为了阮处长的事？不会的，阮处长的事是工作上的事，不是我个人的事。那到底是什么事呢？梁伟麒感到比刚才还忐忑，周身绷得紧紧的，难道刚才是个序幕，现在才是要谈的实质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