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你们支部不团结

　　由于我主要抓生产，这样一来，无形中生产科、供应科、技术科等有关科室，以及需要我们去安装设备的轮机车间、船体车间和一些有关班组长都来找我了，无形之中我一时成了工段的主角。
　　但是这样工段长心里不高兴了。就是当年那个叫我快点上来，叫我大胆地把车间工作抓起来的卢工段长，这时他却在人前背后放起冷风来。卢工段长对人说：“我如今成了傀儡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了，我已经成了一个多余的人啦。”
　　有时人家看我不在就找他，卢工段长就阴阳怪气地说：“我如今啥也不知道！你们去问张副工段长好了！”“这个事情我不接着头。”“那个事情我也不晓得。”说话酸溜溜的，弄得人家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
　　我感到莫名其妙，当时不是你叫我上来的嘛？我上来工作了，你又这样，计划做好我不是让你看过了嘛？你当时也没啥意见，难道在工作进行中我还要事无巨细样样事情经过都要向你再汇报一遍？
　　我想不通，我去找主持支部工作的郭副科长，因为他是支部书记，我想我有烦恼应该与书记讲讲，讲讲自己的苦闷。郭副科长对我说：“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又想抓权又没有能力，患得患失，占着茅坑不拉屎。他一点不干更好！你不要想得那么多。”郭副科长又说，“有些人自己干不来，人家干了又不放心，你甭去管他！”我听出来他话中有话。
　　原来郭副科长对卢工段长自己也有许多想法。卢工长不服气郭副科长，认为你也是个付的，我也是个付的，我和你是平起平坐的，你有什么了不起。郭副科长也看出了他并不服气他的领导，在人前背后说话也常常含沙射影。所以郭付科长对卢工段长的为人也有看法。
　　我感到郭副科长的话比较对，卢工段长就是患得患失的，想自己干干不来，人家干了又不舒服。可是生产任务不能耽搁，我只得继续干。我想，反正为了工作，也不为了私利，多做工作总比不做的好，以后大事小事多向卢工段长汇报汇报就是了。
　　这样干了一段时期之后，可是卢工段长又说：“你以后有事去找老郭吧，不用找我。”我觉得他早几天向老郭说的话让卢工段长知道了，也不知是那一个传过去的，我感到左右为难了。不知如何是好。
　　这样在开支委会时大家也话不投机的了。厂里抓生产的沈副厂长在生产会议上起初批评郭副科长和卢工段长，说张家良是个新干部，你们应该要好好带他、支持他工作，车间工作搞不好，首先是你们两个老同志的责任。
　　但是在一次干部会议上党委书记庞天法却说：“机修工段支部不团结，分工不明确。有人在那里闹权位，闹名誉。这样就不好罗！”他虽没点名说我张家良，但各打五十大板的说法，实际是把我也带进去了。
　　有一次庞书记参加我们支部会议，他听一会后对郭副书记说：“我问你一问三不知，我要你这个支部书记是干什么……你怎么老像个马大哈？”可以听出来，他对我似乎也已经不满意了，也在嫌我管得太多。特别是我在学习毛主席著作小组里论联系实际发言时，一次我在会上发了一顿牢骚，埋怨厂领导只会在会上发一般号召，没有具体措施，下达生产任务之后，没有落实设备材料等等的话。没有想到在一起学习的一个与书记同是是山东藉的车工班长，学习完后，马上把我的在学习小组会上的话去向书记汇报了。党委书记听了大为光火，当场对那个小老乡说：“没有想到张家良这家伙，在背后敢这样攻击党委！我看他刚来时工作不错，把电工班带得还可以，原来他也是个造反派！我看错人了！以后要小心他了！”
　　这是电话总机室里当话务员的小王后来告诉我的。
　　原来庞书记曾想把小王姑娘介绍给那个车工班长小山东，可是小王却看不上他，没有接受庞书记的介绍。后来找了另外一个厂里的工人。小王是事后才告诉我。我听到这话，对那个班长的为人很气愤。为了讨好厂党委书记，为他的个人目的，他竟会把我的话替油加醋地，暗地里去向领导打小报告。而我听了那位书记的话更感到哭笑不得，我在老单位，在文化革命时期，我是被厂里的造反派称作“地地道道的铁杆老保”，保党委保书记的，到了这里为工作提点意见竟被庞书记当作了造反派！这真叫冤枉！
　　一个人要被领导青睐不容易，要被难看很容易。好好的人如果一下子听了某人的挑拨，对你印象坏了，以后就很快会对你有偏见。有了偏见，你干得再好也没有用了。
　　这之后，庞天法立即在一次中层干部大会上含沙射影地批评开了。
　　“哼，我们有些人当工人时还可以，一当了干部口气就大起来了，动不动就矛头直指领导，你也不想想你是怎么上来的……你有多大能耐……”
　　我听了心里感到很不是味，这是摆着和尚骂贼秃。知道自己在车间里说的话叫有些人搬到庞书记那里去了，车间里有这种人不可怪，有人当领导就会有人拍马屁。令我没有想到作为一个厂党委领导却是这样小肚鸡肠的，听不得一点不同意见，听不得下级的一点批评，以后在车间说话倒要小心了。但当我知道真相时，为时已经晚了。
　　从那以后，尽管我还像以前当班长时那样心不离群众，身不离劳动，依旧一天到晚在班组里转，工人身上有多少汗，我身上也有多少汗，工人身上有多少油我身上也有多少油。而且除电工三个班组安装任务外，钳工班要安装轮机车间船体车间的大型轿式吊车，安装轮机车间的龙门刨、立车、镗床等到许多重大设备都完工及时地投入了运行，工段及时完成了计划内和计划外的任务。但不管大会小会却也再听不到表扬我和称赞我的声音了，不但不表扬有时还遭到不公正的批评，厂党委书记庞天法对我有了很不好的看法。
　　有一次，一阵台风袭来，把厂外的高压线吹倒了十几根杆子，外电源一下子又中断了，厂里的生产生活用电又得靠自己小发电站来供电，大家都很焦急。小发电机只有两三百千瓦电可供，只能给一些小机床和食堂烧烧饭以及全厂办公楼和宿舍照明用电。车间里的大型行车也不能开，基本上处于生产瘫痪状态。偏巧这日是中层干部学习日，我惦记着外线班抢修线路的情况，便悄悄地钻出去看看。当我进来时，庞书记看见了便严肃地对我说：“张家良，你走进走出干什么？学习也不好好学。”
　　我说：“西岙在抢外线，我刚刚到电工班去看了一下。”我边坐下边回答。
　　“嘿呀，我说，张家良呀，你一天不去看，天就会塌下来了吗？你不好好学习，不知道如何抓好纲，如何找大事，忙忙碌碌事务义主义什么工作也干不好的！”我哪敢争辩，只得赶忙坐下，来参加学习。
　　可是我坐在那里如坐针毡，怎么也安不下心来，人坐在会议室里心却一直牵挂着西岙外线抢修工地。我想此刻龚师傅一定在眼巴巴地等着我去把消防水泵送去，但我却还坐在会议室里学习。但我看看那坐在上横着庞书记一脸严肃的脸我怎么也不敢再向他开口。
　　一会在隔壁的总机接线员小王又来叫我：“张家良，电话！”
　　我又只得走到总机室去听电话。电话是在西岙抢修外线施工的外线组长龚师傅借西山生产大队打来的。他说，在那里的八号电杆的稻田坑底里的水淘不干，无法树杆，叫我去看看。我放下电话只得奔到楼下，赶快骑上自己的自行车穿上雨衣顶风冒雨地赶到十里路外的西山外线施工现场去。
　　到了那里一看，果然倒杆的那个柱位里水满得像一个池塘，尽管两个小工在那里用水桶在不断地向外戽水，可是杆坑里的水仿佛下面有个喷泉似的继续往上冒，小工怎么戽也戽不干。外线班长龚师傅提出来是不是再把厂里的消防水泵用汽车载来，抽抽电杆坑里的水？我感到全厂基建生产都等着用电，得尽快想法子把这个杆子树起来，把高压线修好尽快恢复大电网供电。
　　救线如救火，厂里有两台消防泵在汽车仓库里放着，上次已经借来用过，蛮好用的。可是动用消防泵不但要得保卫科的同意，还要厂领导同意才行。我马上骑上自行车回厂去问保卫科长，保卫科长听了说：“过去我是请示黄副指挥的，现在你也知道，黄副指挥走了，这事得要请示厂长了，我直接借给你会挨领导批评的。上次我借给你们后，后来在晒消防带时，让庞书记看到了，好挨一顿批评。”我听了想到还要另派汽车送去，这两件事情都非得找厂长批准不可。于是我立即去找厂长，厂长也是一个南下干部，资格比书记老，但级别却没有书记高，所以他还是在书记领导下工作。当时听了我的话，厂长说，派车没有问题，现在不是有一辆车也在你们那里施工嘛。我再给你派一辆就是了。只是这动用消防泵，我也不敢做主，因为消防车一般是不能挪作他用的。你得去问问庞书记看。
　　我出来时已经挨书记一顿批了，我实在有点惧怕他，这趟去我不能继续参加学习会，而且还要向他要求调消防泵和汽车，我估计又要叫书记发火了。怎么办好呢？可是想着死蛇一般横躺在田里的一段高压线和横倒在田上的水泥电杆，厂里的十多个车间眼巴巴地等着大电网供电生产，这刻里龚班长正焦急地等到着我送消防泵去抽水，我不去就会耽误厂里大事。一时我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