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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追忆流年化不开的浓情

作品名称:大地回音(第二部)      作者:秋粮      发布时间:2021-01-29 14:57:27      字数:4743

  一
  虫虫的养狗愿望如意得以实现,学到了全套养狗技术。由人家河北的老板出资,在山西建一处养狗基地,由虫虫全面负责。主要业务针对山西北部,黄河以西。过了今年这个年就择地建场。
  今天他到了医院,来看望郭冬宝,讲述了他命运中的一难:当时那家养狗基地的老板看虫虫临过年了还要出来打工,寻找自己的理想,而且被误认为是贼,还进了一趟派出所,太对不起人家了。于是就答应他留下,管吃管住有工资。
  虫虫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工作,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令老板十分满意。有天晚上,老板约虫虫,要和他出去喝酒,两人喝着酒聊着养狗的事,十分尽兴。酒足饭饱后,要返回狗基地再坐一坐。
  他们刚走到大门前,碰上两个中年男人,要求退还前几天买走的藏獒,说是有病,不好好吃东西。
  老板对来人如实地讲:“卖出去的狗是不能退的。”但对方坚持说是病狗,非退不可。老板一再说有病可以帮他们看,决不能退货。双方越说越僵,对方竟动起手来,黑暗中四个人扭打在一起,赵老板的鼻子被重重地打了一拳,霎时血流满面,他被打昏了头失去了理智,轰然间想到了自己从饭店里出来时装在裤兜里的那半瓶没喝完的酒,丝毫没想后果,掏拉出来高高地举起,用足浑身的力气向一人的脑袋砸去,对方迅速双手抱头,“啪!”地一声脆响,结结实实砸到手臂上,且拉开一道很深的裂口,只听到“啊——”地一声惨叫,倒地乱滚。
  报警后人被送到了医院,虫虫一看情况严重,他贴着赵老板的耳朵说:“老板,咱那儿不能没有你,这下打得够呛,要有事的话,这一瓶我替你揽了。”
  这位赵老板也是江湖上见过阵势的人,却从没见过虫虫这样贴己的人,当下感动得心肉都软了,他闭着眼一句话说不出口。
  案情很快介入刑事调查,那位被伤者的左手的筋腱被割断,神经被破坏,造成严重伤残。
  虫虫被拘留了,判刑一年。
  愧悔难当的赵老板,怎么都感到对不起虫虫,他挖空心思想着虫虫的事,心头一痛快,做出个决定;自己有钱了,圆了虫虫的养狗梦,也算对这位憨厚实在的山西朋友有了一个交代——投入所有养狗所需资金,由虫虫自己在当地发展。
  躺在床上的郭冬宝情感在交锋错杂,为虫虫走出看似“黑胡同”而见到光明的痛彻淋漓而舒展了,他说:“虫虫,你这人能成事!”
  虫虫神情疲惫地说完这番话,病房的门被推开了,那位生了男孩的女人的丈夫走了进来,进门便问:“你就是出车祸的郭先生吧?”
  郭冬宝微微地点点头。
  这男人咕嘟就跪在床前,流着泪言不成句语不成声地说:“恩人,是你救了我家两条人的性命呀!当时你要不猛打方向,搞不好我爱人和孩子的命就没了。你是为了救她们才受这么重的伤。谢谢你呀!”这男人直通通流着泪,张着嘴巴。
  郭冬宝赶紧让虫虫把他扶起来,说:“有话好说,不能跪下。”
  那男人从兜里掏出两万块钱握在手里,说:“郭先生,我这一辈子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救命之恩。我也钱少,这两万块钱,只当是给我老婆和孩子的买命钱,请你收下!”
  郭冬宝摆摆手叹口气,说:“钱你先收起。当时你爱人已经到了临产的最后时刻,本身就存有危险,作为司机,我也是下意识的行为。老天有眼,不该遇难。我也闯过了鬼门关。钱你收起,等我出了院,你请我吃顿饭就行了,也算我接受你的谢意,日后咱们是朋友。”
  “郭先生,干脆我叫你郭师傅吧。郭师傅,你把他们的命都救下来了,我给你拿这点钱根本就不叫回事,这只是现在的一点心意。日后咱们是朋友那是肯定的。其他什么事都能忘,救人性命这事不能忘,就忘不掉。这点钱,您就买点营养品补一下身子吧。”
  这位有情有义的感恩者心存更多的感激,今天只是来看看。
  
  二
  今天是腊月二十三,小年。姜红梅回来了。到了车站一看不是郭冬宝来接她,迎面走来的是大姐和大姐夫。
  姚文国都六十多的人了,今天走路腿还是不对劲,那天给菩萨和刘仙磕了八十个响头,每次弯腰磕的时候,胯骨部位的活动幅度比较大,过度的磨损和劳损造成的疼痛,这几天可让他受了不少罪。
  姜红梅和她们一见面,亲切的心弦颤抖着,有些意外地问:“大姐,大姐夫,怎么不让郭冬宝跑腿,你们俩来接我?”
  姜红莲笑了笑说:“回去再说,冬宝有事。”
  姜红梅又一看大姐夫有些拖着腿走路,她就问:“大姐夫,腿疼啊?”
  就见姚文国龇牙咧嘴显出难言之隐,说:“嗯——不要紧。走吧,我来拿上东西,回去咱们慢慢再说。”
  姜红莲招手叫停出租车,他们要先到老妈那里去。
  
  三
  姜山想见到女儿的心情很急迫,这会儿他早在家准备了简单的饭菜,坐在客厅候着。八十三岁的高龄了,每遇超正常规律的生活他都很累。
  姜红莲开了门,姜红梅一见老爸便叫了一声:“爸,我回来了!”
  姜山想立刻站起来,但行动缓慢的他需要把力量先用在胳膊上去托沙发扶手,姜红梅迈步过来拉着他的胳膊坐下,说:“爸,我妈睡了?”
  就这一句话,问得老人家脸上的激情消失了,叹叹气说:“唉,红梅呀,你离得太远,有些事不想打扰你,没给你说,你妈今年犯糊涂了,老了。”
  姜红梅立刻起身向卧室走去,人们都随她走进卧室。只见丁山花睁着空洞的双眼在床上躺着,没有丝毫见到女儿的激情。
  姜红梅惊愣了,她叫了一声:“妈——您这是怎么了?”
  丁山花仍是呆呆的,像看着陌生人一样看着女儿。
  姜红梅清楚地感知老妈得了老年痴呆症。一股揪心的痛感瞬间发自心底生成,化作滚涌的热泪,随着又一声“妈——”,扑簌簌泪下粘襟,哭出了儿对娘的无比深情。她紧紧地把老娘箍抱,痛不成声地呼唤着娘:“妈呀,您怎么是这样了;爸,您该早点儿告我么,我回来还能和我妈说说话,让她好好看看我。妈,我是红梅,我回来看您了,说话呀,妈呀……”
  世上什么情最疼人,莫过于生我的,我生的。
  
  四
  第二天一大早,姜红梅到了医院去看望郭冬宝,姜红菊和二姐是在医院见了面。了解了郭冬宝的情况后大为慨叹;为什么人世间总是喜剧、悲剧、悲剧、喜剧要不舍昼夜轮番上演呢?!
  
  五
  今年过年,姜红莲和姚文国唱了主角,所有的吃喝,年饰用品和为父母准备的东西一应俱全。这是姜红莲退休后在城里过的第一个年。郭冬宝虽然在住院期间,三十晚上临时回了家。
  一桌丰盛的年夜饭更显得家里亲切无比暖意融融。姜红梅从卧室领着老妈出来坐到椅子上。
  郭冬宝的儿子也五岁多快六岁了,这家里欢乐的亮点全闪在他身上,满屋子转悠,跑动,他和姥姥姥爷的感情最深,是俩老人不惧劳苦精心把他带大。这几天跟二姨的关系又最近了,虽然在他成长的过程中没见过几次面,但耳朵里经常听大人们念叨二姨和二姨夫,看见二姨就粘着,一会儿要她讲故事,一会儿要她陪着上街,给原本心事重重的姜红梅心里融进了特别的亲情,忘记了所有压在心里的抑郁。
  大家团坐在一起吃着喝着说着开心话。姜山虽然身处幸福的氛围中,年事已高的他看着呆呆的老伴儿丁山花,悠悠岁月之情漫过心头,说:“过一年,一眨眼,过一辈子也是一眨眼。这世上只有时光不老。我们俩都老得没样子了。令我高兴的是咱们的下一代都有模有样,这比什么都强。葛研、贵叶儿都是该结婚的时候了,你们做家长的可要负责,不能误了孩子们的终生大事。”
  姜红莲说:“爸,贵叶儿已经有男朋友了,今年不回来,人家俩人到外国去旅游去了。”
  “什么,还没结婚就去旅游了?”
  姚文国“啪”一下放下筷子,满不高兴地说:“现在的年轻人没样子,想怎么地就怎么地,这里有老人、亲人,不懂得回来团聚,跟上野小子疯跑;这要在旧社会那会儿,我非把她那两条腿打断不可。”
  大家都笑了。郭冬宝说:“大姐夫,你是老脑子了。如今时代不同了,你那老眼光不能看待新事物。年轻人的事,由他们去,懂得保护好自己就行。”
  姚引姜和简直是个大孩子了,坐在那里只是吃饭,也不多说话。
  姜红菊摸摸他脑袋,说:“儿子,你将来长大了可要听大人的话,不能随便想干什么干什么。”
  儿子只是笑了笑,继续吃饭。
  姜山今天的心情有些低落,这一年他感觉到老的状态非常明显,不似以前只是嘴上挂着。老伴儿丁山花把一生的精力耗尽了,在不知不觉中被病魔的幽灵给缠上了,吞噬了她的记忆和灵魂,入了佛境。医生给出的结论是不可逆转,目前的医学技术对这夺去人类灵魂的宿敌尚无还手之力,对生的意义解释为第一次死亡。这是与她朝夕相处了一生的亲人的生离,对姜山的心灵是残忍的慢性折磨。
  老伴儿那被夺走的灵魂走向了虚无缥缈的空灵之境。姜山常常是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在窗外阳光的照射下,他那雪白的头发,布满皱纹的脸旁,和着凝然不动的神色,颇似一幅人物素描。他的思绪常常是随风而追,断断续续的追忆浑然忘我,一件件数不清的流年往事,唤醒了沉睡的少年、中年、老年的一个个留在时间长河那边的老伴儿和自己的身影。这对老夫妻的爱情在“枯枯荣荣”中增寿,他们心中对美好生活的希望也在轮回中日益坚定。
  时间追溯到一九四三年,中国军队与日本在常德会战,天下烽烟连绵四起,他住的这座城市也不太平。年仅二十三岁的姜山,在烽烟笼罩下,娶回了小他两岁,一大户人家的女儿丁山花。百姓的日子是在军阀割据,土匪横行的惶惶不可终日里躲闪。双方父母都认为他们的婚事不可操办,以免节外生枝,招致土匪祸害。接回新娘的当天晚上,姜山与丁山花带着糖块儿走进亲戚家,邻居家,向他们传报喜讯。全家人聚在一起吃了顿平时吃不上的饭菜权作婚宴。
  新婚头一夜,刚刚交过子夜,城外枪声大作,炮声隆隆,信号弹、枪炮弹,啾啾的作响声划破夜空,织出美丽而凄楚的光网,解放军向盘踞在城里的军阀打响了解放的枪声,也是给生活在极度遭受压迫的人们送来了重见天日的信号。
  躲在洞房里的姜山和丁山花吓得缩成一团,姜山贴着丁山花的耳朵风趣地说:“听见了吧,咱们这是全天下最隆重的婚礼,用解放的枪炮声给我们送上了烟花贺礼,多么值得纪念啊!”
  如今看着呆呆的丁山花,姜山常常摇头叹息:“烛光点亮佳节日,秋风不知残叶败。当年的你是个遥远的记忆了。老伴儿啊,你也不记得你自己年轻的时候了,只有我记得,只有我能和你魂追梦忆笑意盈盈啊。”
  一九五零年抗美援朝开始了,大女儿姜红莲已经七岁,两口子响应党的号令,不分昼夜为志愿军赶制军鞋。姜红莲常常是头枕军鞋就睡着了。那时候中国的老百姓心里只有一个坚定的决心和信念,尽全自己的绵薄之力,多做军鞋,把美国这个头号敌人从国门外轰走。
  一九五五年,姜红梅出生了,姜山那点工资显出了捉襟见肘。姜红莲放学后便找地方拾煤渣,回家后帮着妈妈看妹妹。今天姜山又回忆起一幅画面,姐姐背着妹妹进了屋,小红梅都不肯下来,硬是让她背到炕上才行,姐妹俩一起倒在炕上的画面十分可爱,妹妹笑了,姐姐累得一声叹气闭上眼休息。
  今天姜山看着姜红梅说:“红梅啊,你是在你姐背上长大的,那时候我在学校上班,你妈在外面做临工,你成天纠缠着你姐姐。”
  姜红梅笑了,笑着笑着竟有些酸涩的眼泪涌上来,说:“姐,我那时候很不听话啊。”
  姜红莲竟显出童年时的姐妹亲昵的笑容,说:“我那会儿都烦死你了,现在都能想起背着你有多累。”
  姜山哈哈笑了起来。人们见姜红梅又是流出一串眼泪,心里都有些异样的感觉,怎么说这么点事她要流出这么些眼泪呢?
  今天姜红梅让重提往事的亲情涌动上丝丝的感动,又看着老妈不言不语,心底的悲情在鼓动,想着自己的身体被糖尿病困扰,视力出现严重问题,有那么一天会看不见这些亲人更觉伤情。她不言不语,不愿意把自己不幸的病情告诉大家。本来老妈的病就已经给人们心头增加了压力,尤其是老爸,他不能突然接受女儿患有这样的病情。
  郭冬宝看出了一些问题,他试探着问:“二姐,你心里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有了给我们说说么。”
  姜红梅咽下将要流出的泪水,说:“没事。冬宝,人生在世很短暂,你一定要保护好你的身体。开车是个危险活儿,这次受了这么重的伤;不行的话就别开了,把车转出去,做点力所能及的,二姐也就放心了。你们家的经济也彻底摆脱了困境,红菊挣那么多钱足够生活了。”
  郭冬宝一时没说话,大家都看着他,他迟疑了一阵,说:“再干几年吧,歇下来我真不知该干啥。”
  儿子洋洋突然说了话:“陪我上公园。”
  童真的话音是天使送给成人最快乐的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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