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终成眷属

　　见华生已经不敢再推辞，池心澄这才和颜悦色地说道：“我已决定给你百分之二股份做记名股东。这个工厂总办的职位非你莫属，月薪二十元，噢，现在时兴叫厂长或者总经理。玉莲来后你们也不必去租房子了，我这里宽敞得很；那间房嫌小的话，可再挑一间大的。”
　　孙和甫面露疑惑之色，池心澄赶紧又把玉莲的事讲述了一遍。孙和甫听了抚掌大笑道：“还是您想的周到，自古英雄爱美人嘛。这家里若不安顿好，张总经理可做不好大事呀。”
　　初九这天华生早早地雇上一辆马车赶到南门外长江码头，打开怀表一看才七点。这西洋珐琅底盘的怀表是玉莲送给他的，直到今天他才舍得戴上，金色的表链在胸前晃晃悠悠地使他觉得非常神气。他让车夫将马车赶到那条小河边，又看了看那片空旷的、长满杂草和一些杨柳的开阔地。
　　这真是一片开工厂的好地，足够布局车间、仓库，甚至工人宿舍了。由于靠近水源，今后可以在车间里采用新式的蒸汽织布机和印染设备；且距离长江码头这么近，所需纱线和蒸汽所用的煤炭以及织成的布料都可以方便进出，真是太完美了。现在空地上还散乱地有一些矮小的窝棚和一些杂乱的货物堆，估计都是那码头货栈的。
　　一声汽笛的长鸣打断了华生的思路，他急忙上车向长江码头赶去。轮船靠岸了，玉莲从跳板上缓步走了下来，她上穿着淡雪青色罩袍下穿黑裙，手提一个小皮箱，一副朴素端庄的小户人家打扮。华生迎上去激动地拉起她的手，玉莲羞涩地抽回手小声说道：“你也不注意点，这是外面。”说着眼睛向后一瞥，后面扛大行李的码头苦力正笑呵呵地看着两人。
　　上了车华生急不可耐地捧住玉莲脸蛋狠狠亲了一口，玉莲急忙推开他，小声说道：“干嘛，小心车夫听到。房子租在哪里？”
　　玉莲看着华生兴奋的样子，知道他肯定已经找到好差事了。马车在小东街池宅的门楼前停住，玉莲看到那象征官宦人家的朱红色大门和两旁高大的石狮子立即惊讶地问道：“你租的房子怎么会在这里？”
　　华生也不答话，只是一个劲地“咣咣”地敲打着门环。门开了，男佣出来打了个千说道：“张少爷，您把少奶奶接回来了？老爷和瀚文少爷出去办事了。”
　　“张少爷？”玉莲瞪大了眼睛，而华生一听池家父子不在心中窃喜便请男佣将行李搬去住处，自己拉起玉莲的手就往里走。庭院里犹如仙境般的景致让玉莲又是一惊，她一路不停地追问，华生只是说过一会儿就知道啦。待男佣将行李放下离开后华生插上门栓，拦腰抱住玉莲就是一顿狂吻，吓得她花容失色道：“疯啦？这大白天的！”
　　“嘘——他还没走远。可想死我了。”华生捂着她的嘴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接着三下五除二扒了她的衣服，把她推倒在床上。很快两人便如夏日里落雨前池塘中的鱼儿一样翻腾起来。
　　华生与上一次相比简直判若两人，既勇猛又拿捏得非常到位还熟练地变着花样把她弄得欲死欲仙，最后在神魂颠倒中玉莲竟然先到达了极点。她看着趴在一边喘息的华生，突然拧住他的耳朵说道：“你怎么回事？不可能才一个月就这么开窍！”
　　华生笑而不答，急忙跳下床从床下的隔板上捧出一套厚书——《金瓶梅词话》。这传说中的奇书是瀚文一直藏在房中被华生无意间发现的，展示了一个令他无比震撼的奇幻世界。玉莲一见这书便羞臊地扑打着骂道：“好哇，撇下我度日如年的，你这阵子都是在学这个东西！”
　　华生只好一边躲闪一边告饶地说只是最近这几天才看的。当华生述说了这一个月起伏跌宕的经历，玉莲又惊又喜。她看了那方案后先是无比钦佩，接着又说华生他们太保守。万一产品销路好而产量跟不上需求，总不能拿别人的货来抵挡吧？如果代理商经常不能及时拿到足够的货，长此以往反而会影响声誉。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可是池先生已经卖了不少财产，若从钱庄贷款那每月的利息负担太大。”华生为难地说道。
　　“看，这是什么？”玉莲拿出一张三万五千两的银票，也是广仁钱庄的。
　　“这是哪里来的？”华生吃惊地问道。
　　“我把宅子和乡下的地全卖了，这些钱你拿去用吧。”玉莲说着便把银票往华生手里塞。
　　华生抽回手推辞道：“你怎么把你的家产全卖了，我怎么能……”
　　“傻瓜，什么你的我的，难道这一次来了我还要回去吗？这些钱算什么，只要不是拿去做坏事，哪怕赔光了我都不在乎，只要老天爷留给我一个好丈夫就行。”玉莲打断华生的话，拉过他的手又把银票塞了进去。
　　池心澄回到家，华生赶紧领着玉莲出来拜见。池心澄见玉莲彬彬有礼、言谈不俗也是甚为满意，再一听说她竟然倾囊而出支持他们的事业则感动不已。这样就可以采用第二套方案了。
　　第二天华生要去云裳绸布庄向柏颂贤说明情况，玉莲说今后都是在一个城里住了并且也算是同行，少不得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还是两人一起去道个歉以表尊重。池心澄一听又大加称赞玉莲明白事理，当即决定也跟着去说明一下，省的柏颂贤误会华生是去了哪家竞争对手那里了。
　　果然柏颂贤一听华生的解释非常不悦，即使玉莲跟着鞠躬道歉也不能使他消气。池心澄在一旁坐不住了，站起来说道：“创办现代实业乃朝廷大政方针，华生如此年轻都知道报效国家而你白老板也算是江州的名士，可别让老夫失望!”说完便拉着华生要走。
　　“请留步，池老先生的意思是我们柏家的人贪小利忘大义喽？”这时林氏推门进来叉着腰说道。
　　“哦，你是哪位，想要怎样？”池心澄问道。
　　华生赶紧抢先介绍这是云裳绸布庄的老板娘。
　　“我想怎样？我的意思是您可别把我们看扁了。第一，我们要投资入股你们纺织厂；第二，正式生产后我们要做江州府的总代理。”林氏的一番话惊呆了华生三人，连丈夫柏颂贤也大感意外。
　　当晚，公司的第一次股东大会在池宅的酒宴上召开了。关于公司的名号池心澄提议为“连胜纺织股份有些公司”，“连胜”取自玉莲和华生名字最后一个字的谐音。池心澄特意强调虽然玉莲和华胜年纪最轻但若没有他俩这件事一开始就成不了而且“连胜”意味着连连得胜、永不失败。众人一听皆大为赞同。
　　纺织厂股本总计十万两银元。池心澄占股百分之三十八，被推举为董事长；张华生占股百分之三十五，为公司总经理；柏颂贤占股百分之二十五；孙和甫占股百分之二，为公司总监督。华生有了玉莲的资金便推掉了池心澄赠送的股份，池心澄便把这百分之二转赠给孙和甫，因他一直担任的是清水闲官没有什么积蓄且今后公司运作也少不得他的帮忙。诸事皆定后再择日依照朝廷新颁布的《钦定大清商律》去注册。
　　公事都谈完后林氏揽着玉莲的肩头问华生：“张总经理，你什么时候把我这妹妹娶过门去？”
　　池心澄与孙和甫也附和道：“对呀，这婚事再一办我们就是双喜临门了。”
　　“打算抽空和玉莲一起回张村拜见爹妈。”华生红着脸答道。
　　“不行，不行，这不合规矩。这婚都没结就一起去了还不被你们村子里的人笑话，而且这媒人、证人是谁都没定呢？”林氏摇着头反对道。
　　玉莲心中暗暗感谢林氏，她还一直在发愁这一身少妇打扮该如何进村呢，总不能假扮成未出阁的大姑娘吧。
　　“还是柏夫人想得周到，他们以后是住我这儿的，媒人当然由我来做。”池心澄笑道。
　　“那先让妹妹住到我家去，我们家权当作玉莲的娘家，到时后花轿得从我们家出发抬到您这儿，”林氏提议道。
　　“那这证婚人孙某则当仁不让了。”孙和甫毛遂自荐道。
　　“由孙大人做这个证婚人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华生，你回张村把两位高堂接来，这婚事得赶紧办了，筹办工厂的事情还指望着你快点呢。”在一旁半天没吭声的柏颂贤发话了。
　　过了一个月华生和玉莲的婚事终于热热闹闹地办完了，玉莲的担忧也随之烟消云散。张磨坊一身蓝布长衫不像个农民却像个不苟言笑的乡村教师，刚开始让玉莲感到有些难以接近，但相处几天后才发觉他不仅不古板而且心胸非常得大度，丝毫不介意玉莲是个结过婚的女人；而李大脚这位与她相貌颇有些相似的婆婆则毫不掩饰地展现对这个儿媳的喜爱，那火一般的热情让玉莲感受到久违的母爱。
　　但有一件事给华生的心头抹上了一层阴影——华克尔牧师死了。
　　那还是一年前，一个厨子在烤面包的时候不慎引发教堂大火。张磨坊正巧与往日一样给沐恩堂送面，他奋不顾身地冲进浓烟烈火之中拼命把华太太给背了出来，可华克尔牧师没能跟着跑出来。浸礼会江州总堂派来了一位新牧师后，华太太便独自伤心地回美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