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同织一匹布

　　华生在织布机前的凳子上坐了下来，理了理上面挂的纱线，调整了一下梭子，然后埋头便“哗啦”、“哗啦”地织了起来。织了大约三尺多长他觉得有些困乏，于是直起腰板、张开双臂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突然觉得胳膊碰到背后什么软软的东西，他急忙回头一看。玉莲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身后，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惊讶地望着他。
　　“你，你也会织布？”玉莲楞了一会儿才问道。
　　“我从小就一直跟着我妈纺纱、织布的。夜里心烦睡不着就接手织了一段，放心，我不会弄坏的。你怎么……”华生不说了，因为大颗的泪珠又扑簌簌地从玉莲的脸上滚落下来。
　　真是天意，这个大小伙子竟然会织布，竟然也与她一样因为烦恼而用这台织布机织布。玉莲伸手按住他说道：“别再织了，这些布都是我用眼泪织出来的。”
　　现在那手不再是温暖的而是冰凉的并且还在微微颤抖，华生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站起身抓住了那双娇嫩的小手用两只宽大汗湿的手掌捂着，然后又把它们紧紧贴到自己滚热的面颊上。
　　看到玉莲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鼓起勇气一把将她紧紧地拥在怀中，拼命亲吻着那脸上的泪滴。他的嘴唇从玉莲的面颊又滑向她光滑的脖颈，玉莲感到皮肤被那嘴唇上的胡子扎得生疼。刚开始她还扭着头想要挣脱，怎奈华生力气太大，最后她不再做徒劳的抗拒而是仰起头大胆而热烈地将自己双唇迎了上去。
　　混乱间华生碰翻了木架，一卷卷的布匹散落了一地。他仰面朝天地向后摔倒在布卷上，玉莲因被拉扯着也站立不稳向前扑倒在他的身上，连衣襟的袢扣也被扯掉了。那半敞的前襟下露出的大红色肚兜刺激了华生的双眼，他如同斗牛见到红布一般激动得浑身颤抖起来。
　　他伸手就去解玉莲颈后的肚兜绳结，但是因太过紧张而变得僵硬的手指根本不听使唤，干脆用力向两边一扯拉断了绳子。随着肚兜的滑落，那雪白的两个肉团像一对小兔般蹦了出来。他翻身把玉莲按在布堆上，将滚烫的嘴唇压了上去。玉莲的心被华生疯狂的举动点燃了，也拼命撕扯起他身上的衣衫。
　　两个赤裸的身体在满地杂乱的布卷上翻滚着，缠绕着，小屋里充斥着男人粗犷的呼吸声和女人急促的娇喘声。华生毕竟是第一次，焦急地乱冲乱闯了半天也寻不着路径，玉莲无奈只得羞臊地引导着他。
　　看着双目紧闭、面色潮红的玉莲，华生兴奋地扑腾着、喘息着、嚎叫着，仿佛当年在家乡的小河里与那些小伙伴比赛游泳。玉莲惊慌地伸手去堵住他的嘴，可他却如当初在家里养的那条小黄狗那样趁势一口将那只小手叼住。最后随着全身一阵剧烈而畅快的震颤他终于冲到了彼岸，大汗淋漓地瘫倒在玉莲身上。
　　当华生醒来时玉莲还在旁边熟睡，一条手臂软软地搭在他的胸膛上。他轻轻移开她的手臂，坐起身静静地欣赏起来。之前隐藏在宽大的袍裙下诱人的身体此时一览无余，在乌黑的、一直散落到腰际的长发衬托之下如同一块温润细腻的美玉。她睡得如此安详，上翘的嘴角挂着一丝恬静的笑意。
　　华生脑海里联想到华克尔牧师收藏在书房里的那些油画上的天使。不过那些画牧师可不敢挂出来，因为他知道如果村民们看了那些画别说来做礼拜了，非得把他两口子打出去。眼前的这个天使可比那画上的更美，若是手头有炭笔和白纸，华生肯定会将她画下来，牧师太太可是教过他画素描的。
　　他蹑手蹑脚地走出小屋，从卧室的床上扯下那床蚕丝被被给玉莲轻轻盖上，然后吹灭了油灯抱着双膝坐在玉莲身旁盯着已经有些亮光的窗户发愣。
　　“在想什么呢？”玉莲醒了。她将柔软的身体贴在华生的后背上，双手捏着被角从后面把两人一起包裹住。
　　“我得赶紧出去找一份差事了。”华生若有所思地说道。
　　“不行，不想让你走了。”玉莲把他搂得更紧了。
　　原本并不指望能够和华生长久在一起，打算救他出狱就送他离开无锡，可现在玉莲觉得已经离不开这个男人了。
　　“可我还得养老婆和儿子，不抓紧不行啊。”华生摇着头答道。
　　“什么，你怎么会有老婆和儿子？”玉莲的心头一紧。
　　“是啊，她叫张杨玉莲；儿子嘛，以后肯定会有的。”华生抚摸着玉莲微微颤抖的手臂笑了起来。
　　“谁说要嫁给你？谁让你养了？谁要给你这个捣蛋鬼生儿子了？”玉莲发出一连串的嗔骂后又一掌打在华生的后脑勺上。
　　华生抱着脑袋大叫道：“别打后脑，本来就有伤，再打就傻了。”
　　“傻了好，我来养你，省得以后再气人，”玉莲疼爱地揉着他的后脑勺说道，“你想找事情做，可是无锡的绸布庄里肯定不行了，谁愿意去得罪和盛？”
　　“呵呵，我以前还喜欢在绸布庄做事，现在大家都卖洋人的布我反倒不太想在这行里干了。那东西的门道我早就摸清楚了，我们中国人明明可以织得更好。我想去上海，那里有中国人开的机器织布厂。有两家早就想请我去，薪水可比当二掌柜还多，还给单独的宿舍可以带家眷住，只是那时我一直念着王掌柜的好就拒绝了。我想再去那里问问，不行的话再找其它家，总之天无绝人之路。”华生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玉莲一听连连摇着头说道：“不行，不行，我知道上海那里可不只薪水多而且大屁股洋女人也多。你洋文那么好又招人喜欢，只怕安顿好后接进宿舍的还不知道是其他哪个女人。”
　　“不去做事，难道我去讨饭？我倒没什么，就怕丢了你的面子。”华生说着便伸出一只手掌如乞丐一般掂动着。
　　“去你的，你就不能在江州府找个织布厂做，那里离我们老家也近。”玉莲又是一掌拍下来，不过这次只是轻轻地落在华生的肩膀上。
　　听到玉莲说“我们老家”这四个字，华生感到心里一阵温暖但又发愁地说道：“可是江州府那里连一家纺织工厂都没有。”
　　“没有不要紧，那我们想办法凑些钱开一个呗，你不是什么都懂吗？”玉莲满不在乎地说道。
　　“别和我一样傻做梦了，我说的是用机器的工厂，可不是那用木头土织机的小作坊。江州府虽说比不了上海、常州府这些大码头，但在那里就算开一间最小的织布厂估计也得好几万两银子。”华生笑道。
　　玉莲撅着嘴摇着头说道：“我不管，你自己都说天无绝人之路的，我们就回老家去。”
　　“好，既然你这么不放心，那我就在江州找个绸布庄先做着。不过那里挣的可能勉强只够我们的小家糊口了。”华生说完转身把玉莲揽入怀里。
　　玉莲又觉察到华生那里的雄起，于是勾住他的脖颈轻轻骂道：“真贪，还嫌不够吗？”
　　连着几天的颠鸾倒凤之后，华生终于狠下心来决定出发了。他心里清楚，在带玉莲回乡面见父母之前必须找到一份像样一点的差事，否则一个落魄的失业者还带着未经父母同意的女人回家如何能获得父母和亲戚们的祝福？
　　玉莲给华生准备了一些银两，华生坚决不肯收下，他拿出了那张三十两的银票自豪地扬了扬。当玉莲得知那银票的来历后又是感慨一番，心想如果那个混账哥哥能有华生一半的品行那该多好。
　　两人约定华生用一个月时间去找差事并租间房子，下月初九在江州府的长江码头接玉莲。玉莲想了想还觉得不放心，叮嘱他无论是否找到好的工作都要如约来接她，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她都要和他一起扛。
　　在驶往长江码头的马车上玉莲挽着华生的胳膊，头靠着他的肩膀，心里抑制不住地激动，自己今后的幸福就指望着这个男人了。到了码头玉莲再次忧心忡忡地问道：“你爹妈会不介意我是个寡……”
　　华生将一根手指按在玉莲的嘴唇上，自信地说道：“还在瞎操心？早跟你说了无论我做什么，妈妈都会觉得是对的。”
　　“你就这么肯定？”玉莲还是不太敢相信。
　　华生本想告诉玉莲，他当年救了朱和尚，母亲李大脚虽然心里也很害怕但却依然表扬他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怕玉莲知道此事后更加担忧他会闯祸，因而话到嘴边又改口说道：“因为，因为你和她一样织得一手好布。”
　　此时来往长江两岸的渡轮已经是大清国自己制造的小火轮船了，玉莲站在码头上不断向船上的华生挥着手，目送着小火轮冒着滚滚的浓烟慢慢向对岸驶去直至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