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秋水伊人（2）

　　佟正兴听着方芳电话里嘟嘟的盲音，心里十分恼火。暗想查帐的事没有完，又来说沙场不合规。虽然自己说沙场有靳局长的股份，但日常业务的管理，却的的确确是由他来管理的。看来，方芳已经开始和他较劲，成心拿自己开刀了。佟正兴点燃一支烟，仔仔细细想了这些事情，觉得方芳未必有啥证据，但天天这么查着，早晚都会弄出来，他在办公室里转了转，看天气放晴，眼睛一转，出门开车找靳局长来了。
　　靳局长不在区交通局，陪同市领导下到农村，检查道路去了。佟正兴出了区交通局，打电话，好半天才拨通，靳局长那边说正陪着市领导，不太方便说话，等她回来再说。佟正兴还是简单把事情说了，靳局长说知道了，就挂了。
　　秋日依旧热力十足，佟正兴热得难受，更多的是心里发热，就开车去了常去的洗浴中心。一番洗浴后，穿着浴袍，就到三楼包间休息。这家洗浴中心，地下一层为洗浴间，一楼为普通休息区，二楼是休闲区，可以按摩修脚，三楼是包间区，为特殊客人准备的。佟正兴是这里的常客，服务生多少知道他的底细，很客气地请他上了三楼一个包间内，叫来经常为他服务的按摩女郎小芸进来。
　　小芸穿着超短的衣服过来，媚笑着打着招呼，佟正兴没有和小芸说什么，直接让她给自己按按脚，却从虚掩的门缝看见穿着同样浴袍的罗舒凡经过，就喊了声：小罗！罗舒凡听见了，吓了一跳，透过门缝一看是他，就笑着进来，说：“老佟，你怎么自己来了？”佟正兴嘻嘻一笑，道：“天太热了，进来凉快凉快！怎么样？你在街道好干吗？”罗舒凡笑道：“不如在乡里啊！大企业没有，天天就是一些婆婆妈妈事，累心！好不容易来个要开超市的客商，这不，我还得陪着按摩！”佟正兴示意小芸出去，然后对罗舒凡道：“你老哥我最近非常憋气，那个方乡长，就他妈拿我开涮了！”简单把企业捐款和防洪的事说了，罗舒凡其实早就知道企业捐款的事，鲁区长已经和他谈过，却也哈哈一笑，一屁股坐过来，道：“你老哥在会宁乡以及顺通区可是数得上的人物，哪个乡长敢得罪你啊？不过，老哥你想想，新官上任三把火，你也是过来人，还不得让一让！你知道吗？今年年底，顺宁要换市长，鲁区长明显是副市长的人选，那个方芳，还能在乡里干吗？早晚得调走，你能让就让，将来，或许都是不错的朋友呢！”
　　佟正兴一愣，琢磨琢磨道：“现在方乡长就盯着我了，我还不知道怎么处理呢？你老弟见多识广，给我出个主意！”罗舒凡笑了笑，起身道：“哥唉，弟弟可不能给你出馊主意，你自己想想！”
　　到了门口，回过头来，道：“大家互相给给面子就得了，凡事别太较真了！”继而又道，“注意身子骨啊！别老枪不老，逞能了！”笑着离开了，佟正兴"呵呵"一笑，喊过来小芸，伸手在她鼓鼓的胸前摸了一把，道：“我偏不服老！”
　　整个下午，晏子初都在忙着看凭证，从年初到现在，不时用本记住数据。小童很是同情地看着他忙碌，但晏子初的表情很平淡，不时接到电话，谈吐亦如平常。
　　晏子初其实心里很难过，不过是用工作来分散心情而已。他心里承认自己在由总经理变成副经理后，确实没有参与太多公司管理业务，但他毕竟负责一些外部事情和财务，毕竟，对于公司管理，黄小飞没有和他通过气，总部的任何消息也都没有和他说过，一些汇丰公司决定，也是黄小飞一人说了办。有时，晏子初很后悔当初出任汇丰公司经理，如今下来了，多多少少有种被遗弃的感觉。
　　林枫还在用QQ和他说话，开着小玩笑，晏子初没有回答，但很感谢这个女人，总在自己难过的时候安慰自己。晏子初努力让自己恢复常态，甚至给方芳打了一个电话，拨通了，又轻轻挂了。
　　许久，电话响了，是方芳。晏子初起身出去，到会议室的窗前，接通了电话，低沉地“喂”了一声，方芳那边也是很深沉地回了一句：好吧！
　　今天是周五，木子接格格出了幼儿园，却接到晏子初姐姐的电话，说在大楼呢，买了几套衣服给格格，问能不能过来试一试。木子很奇怪，这个姐姐很少和自己联系，即使春节在哥哥家吃饭，也是非常话少的，今天怎么了？看着漂亮的格格，还是决定过去。
　　在儿童商场里，姐姐和姐夫都在，看见木子来了，姐夫很是热情地打了招呼，又过来抱格格，格格很紧张地看着妈妈，木子笑道：“给姑父问好！”格格声音很大喊了几声，姐姐对木子道：“你姐夫长得凶，孩子看他没有不哭的，来，上姑姑这来，看看这件衣服合适不？”
　　原来，姐夫一直给汇丰公司拉货，今天结算了一笔，挣了不少，为了表达谢意，亦为了拉近姐弟关系，就决定给格格买些衣服。木子也是为了改善双方的关系，稍微客气一下，就接受了。
　　下班了，晏子初坐通勤车过了沙山山口，就下了车，林枫想问，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晏子初等了一会，方芳开着车从后面上来，晏子初上了车，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直接把车开到路边的树林里。
　　车停的刹那，两个人已经分不清谁主动，就抱在一起。好半天，两个人才分开，互相望着，晏子初长出一口气，说：“今天憋屈死了！”
　　方芳把头靠在他的肩膀，问：“怎么了？”晏子初苦笑着说：“我在公司的副总位置被撤掉了！”方芳一愣，随即笑道：“多大的事，不是没有别的变化吗？”晏子初点点头，说：“目前看没有，只是我觉得委屈，莫名其妙下来，而且也不通气，我在开会时，真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过后想，真应该离开这个企业。”
　　方芳轻轻一笑，说：“多大岁数的人了，还耍小孩子气？私企基本上都是这样，任人唯亲！但说实话，汇丰公司在私企当中，做成这样，真是挺正规，只要不涉及你的工资待遇，你就在这干吧！”
　　晏子初点点头，叹口气道：“现在我真干不明白了，怎么干都不对？！”方芳想到自己的工作，坐起身来，道：“我也一样！工作越干，发现问题越多，人也越烦恼！”晏子初摸摸她的脸，说：“真有些瘦了！”方芳咯咯一笑：“没见过你这样，顺杆爬的！”
　　晏子初让方芳送他回家，到家时比往常晚了一会。简单说车半途坏了，木子也没有多想，赶紧张罗吃饭。因为汇丰公司结算了运费，拿回了三千元提成钱，就给了木子，让她买些衣服，并告诉她，明天不上班。木子很高兴，说下午姐姐的事，晏子初“嗯”了一声，继续吃他的饭。木子说，今天不去妈妈家住，明天可以一起领孩子跳舞，想到公园看看，随后又提起房子的事，晏子初有些不耐烦，说心里有数。吃过饭后，晏子初抱格格到阳台玩，天边是一片火烧云，还有漂亮的彩虹出现，格格兴奋异常，挥动着胳膊。木子收拾碗筷时，看着阳台的父女俩，心里非常高兴。
　　晏子初看着怀里的格格，心情却十分复杂。想起自己好久没有洗澡了，便放下格格，让木子帮他收拾洗澡的东西。木子收拾完后，晏子初直接把电话关了机，就去了。
　　澡堂就在楼下，有些年头了，设施陈旧，但人还是不少，老年人居多，三三两两说说笑笑，晏子初刚结婚那年，父亲来过这里，晏子初领他来过这里洗澡，以前自己洗澡很快，一般半个小时就洗完了，父亲却让他泡泡，说这样舒筋活血，年纪越大越应该泡。渐渐地晏子初喜欢上泡澡堂子，那种身体放松的感觉，确实让人解乏。今天，他依旧把自己泡在水里，闭上眼睛想着一天的事情。
　　权力与地位就像一件华丽的外套一样，人穿起来就显得漂亮，特别是在人多的时候。晏子初一直觉得自己做得很好，甚至希望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把领导的位置赚回来。却不想会是今天这个局面，晏子初有些伤感，感觉自己再也不会融入那个无形的圈子里了。记得妈妈说过自己的命运，看来，自己真不是当官的料了。
　　不知什么时候，身边有位老者高声吟唱《三国演义》里的“滚滚长江东逝水”，听了倒也让人心情轻松些。晏子初不是那种死心眼的人，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更多时候，还是选择实际，正如方芳的话，虽然失去经理的位置，但工资和额外收入还是很不错的，姑且随遇而安吧！
　　想起方芳，晏子初心里非常的忐忑，他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但两个人在一起的情不自禁，确实非常的可怕，这就是爱情？！晏子初不知如何回答？自己和木子，经历那么多困苦艰难，所谓患难夫妻，不过如此。如果自己真和方芳走到一起，这个家，是不是就要毁了呢？晏子初不敢再想，想到的就是不要让外人知道。
　　从澡堂出来，晏子初看见楼上女邻居拎着一包水果，匆匆从单元门出去，晏子初想起那晚的事，忍不住笑了。回到家里，格格就急着拿她画的火烧云的画，让他看。晏子初亲了女儿几口，说她真棒。
　　夜深了，格格在父母中间睡了，夫妻二人谈了一会房子，晏子初打着哈欠。木子亲了女儿额头一口，看一眼晏子初，刚要躺下。晏子初却让她把孩子抱走，等木子放好后，晏子初关了灯，抱住了她。两个人好久没在一起了，这次热烈而长久，晏子初如赎罪般，把一天的郁闷，一天的烦恼，统统化成不停歇的冲击，直到木子忍不住发出的呻吟声，弓起腰身，才让晏子初在黑夜里，把身体瞬间化成了一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