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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前世情债

作品名称:梦逝乾元      作者:文字生存录      发布时间:2021-01-19 10:17:18      字数:6775

  人在忙碌时显得时间过的飞快,不知不觉半天就过去了,散了早朝,皇上就留下少郡,把刚才议论不决的几件事又与她做了争辩,这是他的习惯,从不在众臣面前显出他们君臣之间有任何的不和谐。争论了一会儿,他还是做了让步,毕竟少郡有一张能言善辩的嘴和一通不容置疑的理由。他暂停了两项减薪裁员的措施,改为调整职位,充实地方缺额,把京中一批冗官放到下面体查民情,监督政令的实施,并考察他们的业绩。若有能力不称职者,再行裁减,就杜绝了官员中不满的情绪,能者上,庸者下,一举两得。
  在少郡的说服下,鲍硕又停了两项筹建中的寺庙,把有限的资金放到太庙的扩建上。为国库省了不少银子。这几年鲍硕也摸透了少郡的脾气,她一不信佛,二不入道,在各种信仰宗教自由盛行的当下,她只奉行儒家治国兴国的真谛,对那些繁琐教条的儒规也不看重。总之,他眼里的这位女子从开始摈弃束缚自己的装束起,就选择了一条特立独行的路。她信仰的是长治久安的社稷民生,是众生平等的天地和谐,没人能动摇她的信念。他听过则天女皇的故事,可这位女子,比那位女皇更无私,更纯洁,灵慧狡黠中又带着点女子的温柔活泼,让他的情感欲罢不能。
  已是午时,少郡拒绝不了鲍硕命令式的留膳,不过他们已不像上次那样拘束了,因为皇上再没有说过令她难堪的话题和行为,彬彬有礼聊着政务,聊着中原儒术的起源,一直聊到历代名家的诗词书法、楚辞汉赋,这种方式就像朋友,使她有一种久违的感觉,就如与子媗姐弟相处。他比不上子玉的俊秀飘逸、学识渊博,但儒雅士子的风度却是一样的。这在一位蒙人来说,已经是难得了,更兼比子玉多了一份君王特有的端庄沉静。
  一顿饭吃了很久,等内侍宫女们收拾干净后,皇上仍是余兴未了。
  少郡只得以亟待处理的政务为由告辞,出了皇宫,她让轿夫们先回衙门,自己与兰湮沿河而行,疏散一下因酒引起的紊乱思绪。
  春末夏初,仍是凉风习习,比起往年,今春雨水适中,花木茂盛,风中袭来花与青草淡淡的湿润气息,令人分外舒适。景随人意,如今刘卞一党大部已除,只要稳住朝政,一切都是向着预定的目标一步步在推进,草长莺飞,正是蓬勃向上的时机。她信步走着,同是这条路,她走过无数次,有郁闷,有蹉跎,有临战前的振奋,也有失落后的哀伤。河畔亭外,丛丛蔷薇正绽放,下面一层陨落的粉红花瓣,随着微风飘起飘落,飞向河面,随水流逝,不见一丝旋涡的流连眷恋。她想起那年除夕之夜,在这里听子玉为已逝的长君抚琴吟唱,哀伤之意缠绵不绝。自己月下陪他喝酒排解郁闷,听他娓娓诉说旧时的记忆,那情景历历在目,与方才用餐时的情景既相似,又判若云泥,她深深叹了口气。
  一直无声无息跟在后面的兰湮道:“大人也别太伤感,兰湮跟着你从家里出来,这几年连别人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也都做了。深的道理我不懂,可我知道大人要做的是为国为民的大事,从古到今,有几个女子能做到。既然是这样,就不能以常人的心来度量,什么对错?若依着常礼你能从家里出来做上这个丞相么。依我看,有些事就顺其自然,搁哪儿说哪儿吧。”
  少郡也被她说的笑了,嗔道:“你真是人大鬼大,怎么能知道我在想什么,说的也对,那日在朝堂可不是被他们推着走的吗,到了这种地步我也没办法。算了,他们爱怎样就怎样,也不是我能管得了的。”
  “丞相大人好兴致,也忙里偷闲来赏景了?”如清风般柔声响起,亭子里红衣飘拂,翩翩而立的一位女子。
  兰湮低声惊讶:“是妖精吗,刚才过来怎没见她?”少郡拍拍兰湮肩头,示意她留在原地。然后自己步上石阶,微微笑道:“绾秀,别来无恙?”这话是问候,可说的并不客气。
  “怎么,姐姐真的不愿见我?小女子可没过多打扰。”
  “那你今日为何来见我,我说过,此生不会受任何人摆布。你还是不要浪费心思了。”少郡说完转身欲走,绾秀唤道:“姐姐真就不想听我一句忠告,你也不顾惜身边人了吗?”少郡脚步一顿。
  绾秀走近说道:“姐姐流落凡尘已经是三世,屡犯天规,如今再不回头,怕是天帝不能容你,后果不堪设想。姐姐请看,”她拂袖一扬,少郡眼前腾起一阵烟雾,弥漫中蔷薇花丛里闪过一个个如云如海的画面,琼楼殿宇,画阁凌空,若隐若现的白玉石栏,青雾笼罩的奇花异草,几株盈着微微紫色的灵芝渐渐清晰。
  “姐姐是不是似曾相识,这就是你的灵芝园,姐姐也曾身居仙境,享受玉液琼浆,受人间景仰。却不该染上私情,既然对人间情愫向往,就该享受一世的缘分,难道姐姐真的不想了结姻缘重回天庭吗?”绾秀声音似乎来自天外,娓娓道来情真意切。少郡用力摇头想甩掉这些幻像,她抗拒着绾秀温柔摄魄的声音,厉声道:“这些东西对我没用,天上人间本无区别,景仰?好一个世人景仰,高高在上的天庭从不对人间尊重,天灾横行还美其名曰惩戒,这就是天道?”
  绾秀一愣,幻像顿时消散。少郡晃晃脑袋,里面一片空白,她看向绾秀,唇角露出一丝冷笑。绾秀缓缓收回衣袖,无奈道:“姐姐入世已深,尘缘深种难以自拔,天道人道岂是我们小仙能干涉,妹妹无能。念在你我同类的份上,若有危难妹妹会相助,可还是劝姐姐功业成就之时,退步抽身回归宿命,以了仙缘。否则真的惹怒天帝,连累姐姐身边数人在劫难逃。”
  少郡脸色舒缓,说道:“也许如你所说,我不信前缘,即是人生短暂我也无悔。请你放心,我的命我做主,也会保护身边的人。”
  兰湮不知少郡和绾秀说的什么,见少郡愣愣地盯着花丛呆了许久才出声,便进了亭子,问道:“大人,你没事吧?”少郡一笑:“没事。”绾秀施礼:“今日小女子一番话还请大人莫忘,有缘再会。”
  少郡点头:“既然有缘,本相也不拒,随时恭候。”说完走下石阶。那挺拔的身姿、坚定的步伐,竟让身后的绾秀起了一丝敬畏。一个不信天命的人,怕是连鬼神都无奈了。
  少郡经绾秀这一掺和,先前的想法便有些动摇。所以当她一回衙门看到一直等在那里的赫连晟时,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忙把他让至后堂。赫连晟一脸歉意道:“丞相对小儿的救命之恩,老夫无以为报,反而以怨报德,是我父子对不住大人,我代犬子给大人赔罪了。”
  少郡脸现微红,平静道:“老王爷不必这样,我虽居高位,却是晚辈,事情既然过去,我也不会放在心上,有话还是坐下说吧。”
  赫连晟坐了,看看少郡并未有任何不快之色。虽是神色沉静,嘴角却挂着一丝谦和的笑意,脸上淡淡的红晕尚未褪尽,不觉把来时的忐忑消了几分,说道:“下官知丞相公务繁忙,本不应打扰,可此事也只能来求丞相了,我---”他欲言又止,有些话实在不好出口。
  少郡也猜到了,无非是少瑾生病,又来求自己诊脉,如今的关系,他是开不了口。可眼下自己并不摸底,这王府的门槛却是不太敢进。她想到这儿,主动道:“过去的事就过去吧,不必介怀,我也不会揪着不放。同朝为官,以后还要与两位王爷一同辅政,王爷有话请讲就是。这几日确实忙的很,听说小王爷身体不好,本相也没功夫登门探望,还请老王爷代为转达致歉,希望他好生静养,早日康复。”
  一面请他讲,一面堵了嘴,赫连晟被这话噎了一下。他鼓鼓勇气,直说道:“丞相,事到如今,老夫也顾不得面子了,犬子生性愚钝无知没出息,被情所困玷污门楣。这病还须请丞相亲自过府诊治才可,老臣就求大人了。”说着话他身子一屈,就要下跪。
  少郡腾地站了起来,说道:“王爷不必这样,我也担不得,您知道本相在学士府的遭遇,如今余悸未了,我是万不能行这个方便了。何况京城太医院名医济济,小王爷自有人诊治,何用本相这半拉子医术呢,我还有公务在身,王爷请回吧,别因本相误了令郎的病症。”
  赫连晟失落至极,眼里噙了泪花,这位当年曾被自己宠溺过的小姑娘,如今亭亭玉立官服赫赫,竟是拿她没辙了。他心一横,几步过去挡在要走的少郡面前道:“丞相留步,下官还有话说,下官也曾请了名医为小儿诊治,可大夫说,他这病是因相思抑郁伤及肺腑引旧疾复发,药力难及。还说须放开心病才可,可犬子已经心思郁结成病,大夫说这相思之疾,怕是无药可医了。”
  相思?少郡不禁心里叫苦,母亲刚刚好点,他又如此,真是自己前世的孽缘。她从小受师傅亲传,怎不知这相思入骨的凶险。情深情浅原是一丝执念,放下就是解脱,放不下就会坠入这种无尽的痛苦之中不能自拔。她也知道子玉对自己用情太深,又秉性仁孝,不愿违抗父母和圣命。一腔忧愤不能发泄,这种郁结哪是药石可以治的,她是医者,也明白医理,可她能做到么?
  少郡为难,看了满心希望的赫连晟一眼,说道:“以王爷之见,难道本相就有这回天的医术吗?我明知令郎是为前妻思虑成疾,又把我误认。若是别人我还可一试,如今去了怕是更雪上加霜,本相可担不起这责任了。”
  赫连晟暗暗叹气,心说,这解铃还需系铃人,儿子从小就把你当成个宝贝,有了婚约更是眼里没了别人。这个情结就在这儿,你就是不嫁也该帮他解开,我们也不是那种不谐世事的,为什么不能明说。这话是心里想,他可不敢说出来,只能婉转道:“丞相说的,老夫能体谅,可犬子的病症是心结难解。既是因此得罪了丞相,丞相也请看在师生的份上原谅他,若不是他身子不行,也早到府上去请罪了。如今还请丞相屈驾走一趟,以您的医术,或能解开这个心结,不管有无效果,我们以后绝不再打扰丞相了。”
  赫连晟越说,少郡反倒是疑惑起来,便道:“不是不能原谅他,他也曾救过我的命,我岂能是那种不解人意的?为此我写了几页纸的书信,就是想让他放开心胸不以执念为重。师生之谊也犹如至亲,我看的比什么都重,一片苦心全在信中,他难道就没一点开窍吗?”
  赫连晟一怔,信的事他一点不知,怔愣过后,说道:“此是犬子顽冥不化了,丞相既是念及学生的情分,但求丞相再费费心为他诊治一次,您对赫连家的大恩大德,赫连一家会世世不忘的。”,
  少郡想想,还是难以应承,这心结不就是她么,面对子玉让她如何去解?可这心结不解,说不定真的会毁了他一生。她左右为难,含糊说道:“王爷这样说,让晚辈也惶恐,不过就是尽了点微薄之力,怎敢称恩德。至于少瑾的事,王爷还是要继续请医延治,我这一阵确实抽不开身。请放心,等有了空定会上府看视。”说完,她深深一揖,表示送客了。
  赫连晟只得回礼告退,该说的也说了,该求的也求了,至少少郡没有把话说绝,还有一丝希望。
  望着赫连晟的背影,少郡不禁想起儿时他一招一式指点自己剑法的情景,记忆不多,却是很深。十岁以前,她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在赫连府邸,是在父亲和赫连伯伯的教诲下长大的。所以她与子媗姐弟性情相投,和哥哥却有着不同的秉性见地。事事蹉跎,如今父辈已经老去,自己身份也已不是当年的长君。对不住了赫连伯伯,是您的教诲让我在心里埋下了那份寄情于江山社稷的种子,才会适时的发芽生长。可家国不能两全,所以只能有负于您的厚爱,不能入府尽孝了。
  暂时遣走了赫连晟,可少郡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难以平静,面上有条不紊处理安排着既定的大小事务。一切就绪后,她也浑身燥热,那件官服就像披了层棉被一样不舒适起来,便匆匆带兰湮回府去了。
  婉婷迎着少郡接进寝室,帮她换了身便装,一边说道:“也不知你今日会这么早回来,该让她再等一会儿了。”少郡手中的折扇停了一下,问道:“是谁来过?”
  “就是平辽王府的郡主夫人,午时来的,说是替少瑾赔罪来了,带了不少的东西。”
  这点少郡倒没想到过,不过也立时就明白了,笑道:“这时辰,她哪会奔我来?就是来见你这相国夫人的。可能怕我不给面子,才走这夫人外交,是不是你心软,应了她什么?”
  婉婷欲说又止,看看门口的莺儿和凤儿,说道:“天燥热的很,夫君是否冲个澡?”见少郡点头,俩丫头就被支出去了。她这才答道:“没你发话,我能应什么,不过,看她一直落泪的样子,我心里也不好受。”
  少郡叹道:“这人也可怜,她本是个不错的女子,却摊上这样一个家庭。以她原本的性子,窝在王府里做侧室就已是委屈了,还要为丈夫抹下脸来赔罪,倒难为她了,这少瑾也忒欺负人。”
  婉婷忙道:“你就莫埋怨了,他若不是被你怄的病了,以他的性子能不亲自上门么?这刘文燕如今家都败了,无依无傍的,不靠少瑾靠谁,怎就一定是少瑾遣她来的?看她可怜巴巴的求你上门,怕也是实在没法子了。”
  少郡这才注意到婉婷的眼睛红红的,就知她也是旧情难忘,便道:“赫连伯伯已经求过我了,你可知少瑾是患的什么病?真真一个堂堂男子汉竟能如此没出息,白学了些文韬武略、经纬之才,竟为女人付之东流,岂不可叹。”
  婉婷脸一红,轻声说道:“哪能都像你一样的铁石心肠?世间男女本就是上天赐下来的福缘,即便传宗接代的婚姻也是以情义为上。若无情义可言,那些闺中女子的苦守还有何期盼,出嫁不就成了像跳火坑一样了?”
  这观点少郡也认可,笑道:“妹妹真是一位重情重义的女子,少郡自愧不如,我大概是做男人做的久了,心肠也硬了。我承认少瑾是位情义两全的男子,可像他这样徒增苦恼不能自拔,置家国于不顾,岂不也是过了?”
  “谁让他摊上你这么一位难得的奇女子呢,月老又早早用红绳把你们栓到一块,你就是他命中的魔星,不病才怪。叫我说,都怪你这副模样,这样的心肠,你若真是男子,我也非你不嫁呢。
  少郡被逗笑了,说道:“夫人,我可是千里迢迢来京,非你不娶呢。”
  兰湮一边看着她们斗嘴,自己也没什么主意。听到外面莺儿说洗澡水已备好,便起身迎了出去,吩咐说大人有事暂时不得打扰。
  这里婉婷也没空给少郡说笑了,问道:“怎样,你打算去也不去?”
  “若要夫人安心,下官去一趟就是,只是我也没多大把握。”
  婉婷脸又红了,说道:“你少没正经了,又不是我惹的,凭你的医术,哪里能有你解不开的顽疾。”少郡也气道:“听你这说法,倒是我惹他了,若他不在朝堂上胡说,我能说出那些绝情话么?第二日我就写了信,在上面理也掰了,歉也道了,还要让我怎样?难不成真想把我栓到王府里,若这样,他以前对我的那些好可都是假的了。”
  婉婷心虚,沉了沉道:“其实,其实那封信他没看,被退回来了,我怕你生气误了国事,就没让他们说。”
  少郡眼睛睁的大大地看着婉婷,又慢慢挪开,望着支开的窗扇发呆。下面远处一轮夕阳正压在一排梧桐树梢,把碧绿染成了橘红,黯淡了树下一片斑驳的影子。
  婉婷以为少郡生她的气,小声道:“我当时确实是---”少郡回身道:“这不怪你,我也没想到他真敢生我的气,我费心巴力的写了这么多。你知道,我每句措辞都是斟酌再斟酌,怕他误会,怕他伤心,又怕他不死心。哼!他倒一句没看,既是这样,我干嘛还要珍惜这份情谊,这事根本就不怨我。”她用力把折扇往桌上一摔,又滑落在地,扇骨折了两根。
  这突然的声音吓了婉婷一哆嗦,她蹲下捡起画扇,毫无用处的对接着扇骨,几颗泪珠滴落在扇面上。
  少郡一向持重,从未这样过,几句牢骚既出,东西一摔,反而冷静了。看着婉婷的样子,才发现她手里的折扇这么熟悉,刚才随手从桌上取来就用,竟没看仔细,这不就是那把曾为刘文燕证婚的素扇吗?脱口问道:“这把扇子不是被少瑾拿走了吗,怎么会在这儿?”
  婉婷打开扇子平放在桌上,说道:“是刘文燕拿来的,她说,此扇曾伴她逃婚出走,被她视为珍宝。可那时真不知霍小姐还活着,是天意让她们阴差阳错。她说,只要霍小姐真的回府,小王爷能康复,她宁愿出家为尼成全他们。还说这扇上有小王爷的一首诗,可见他对原配妻子的忠贞不渝,还请恩师看在师生的情分上过府为小王爷医治。”
  这些话,是刘文燕让相国夫人传给霍相的,句句却像是对着那位霍小姐在说。少郡揣摩着里面的意思,不知她是否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便问道:“她没认出你吗?”
  婉婷道:“一面之缘,又是在晚上,我现在胖了不少,可能没认出,也没见她有异样。”
  少郡“哦”了一声,拿起扇面看着,果真在那副出阵图旁又多了四句小楷:思卿几度晨昏尽,消得黄泉只待君。兰箭一支心碎处,幽魂散却两不闻。不得了,这人真是入魔了,她放下画扇停了半晌,复又叹了口气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不愿见他也是如此,我怕我----”
  婉婷道:“我知姐姐的心,一腔宏愿又身处这种境地,妹妹也不知怎样是出路。可少瑾的事,也不能不上心,姐姐上朝理政,处理诸事都是绰绰有余,此事也一定能顺利过去的。不论姐姐是何主意,妹妹都会随你,但愿能让少瑾尽快好起来,也了却我们姐妹的心事。”
  少郡道:”要想好起来也不难,他天性隐忍,又对我用情太深,朝堂一别,失望怨恨在心里郁结。只要发泄出来,再加以引导劝慰,那些病症药物自是可治了。只是我怕再着了赫连家的道儿,还怕又找些麻烦出来。”她看看婉婷既期待也犹豫的神色,毅然道:“好了,我去一趟就是,再麻烦的事我都应对过,还怕他们不成。”
  出了绣英楼,兰湮悄悄问道:“大人真要去王府?我怕小王爷又说出些什么话来让大人难堪。”
  “没事,我有准备,不就是让他出出气嘛,我从小就欠他的,该还。”,
  听着凛凛威风的相爷说出这种话来,兰湮不禁笑道:“是大人欠他?我看是他前世欠了大人的,所以这辈子想不开,活的才这么累。”
  “呸!胡说什么,这燥热的天,一会儿陪我泡泡澡,然后去茹府,好久都没见着启元,我都想他了。告诉夫人不用给我留饭,再把我备好的那几本书带上。”
  兰湮道:“他才多大,就能看了这些?还不是茹夫人在读。”
  “就是如此了,这叫熏陶,茹兄一生壮志未酬,我一定要让他含笑九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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