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受到重用，忧心忡忡

　　我来到新单位后，好事连连，真叫我不能相信。
　　我调来厂里不久，市里开会的领导都回来了，根据上级精神，新厂的职工也要对文化大革命时期的坏人坏事进行批判。
　　我在班里连里和厂里开会时，也热烈响应，积极发言。我在厦门甘蔗化工厂时，开会发言也是很积极的，再说我后来还到学校当过工人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现在我又调回了故乡的工厂。我感谢党感谢社会主义制度对我的好处，感谢工厂把我从福建调得来，所以对于在家乡的工厂里开展政治运动，我更是积极响应，所以我在连队或厂里开会发言更加积极，因此得到各级领导的好评。
　　连长、指导员、指挥部的几位指挥和军代表，觉得我在政治上开展，有一股积极向上的劲头，他们在大会小会上常表扬我。我感到调回家乡来总算有了个良好的开端。
　　又过一段时间，从市里动力机械厂培训的几百多个工人都陆续回厂了，电工班和全厂各个班组各个车间都增加了一大批工人，厂里在还根据将要生产的情况下，先不成立车间，只分成了两个连：一个装配连、一个金加工连。
　　在调整机构重新宣布班组长的大会上，我被任命为金加工连的电工班的班长。那个从杭州调来的吕吉也被告任命为副班长，协助我工作。我才从外地调来三个月时间，没有想到领导上就这样信任我，让我当了电工班长。当一个班长虽然算不上什么干部，但我刚来就受到这样的器重，我觉得也不错了。
　　不久，更使我感到意外的，在全连两百多人的全体员工大会上，我又被宣布为连党支部委员和民兵连副连长。这就是说，我不但是电工班的班长，还将参与连里的集体领导工作。当上党支部委员，就是说我也成了连队的核心领导的一分子了。当时连里——也即车间，一些重大事情都是要通过连党支委员研究讨论的。厂里和连里对我这样的信任，这是我本来没有想到的。至于这个民兵连副长，倒也是轻车熟路。我在老单位，就当过民兵营的参谋和武装基干排的排长了，还多次参加过厦门市军分区和和武装部的民兵骨干培训。对于刺杀、投弹、爆破、射击、利用地形地物、迂回包围、穿插分割、反小股等军事技术也略知一二。现在让我当个副连长，如果在民兵活动时，让我训练民兵，或者操练队伍，或者练提枪训练军事技术，那是我很熟悉的。但是可惜，以后在这方面用我的机会不多，我只记得，在后来支援当地生产队插秧时，让我带领全连民兵到生产队田头去帮助农民插了半天秧。以后没有再有什么民兵活动。因为这里毕竟不是厦门前线。
　　与我在一起党支部委员主要成员是：连的支部书记、金加工连指导，一个山东藉1945年参加革命的南下干部。就是上次为我的工资问题，就积极支持正义，替我向厂领导反映，帮助我解决了疑难的工资问题的那位领导。我十分尊敬他；再一个支部委员是金加工连的连长、也是民兵连连长，据说还是从东海机械厂调来的一个革委会副主任、过去在部队曾是海军某部的一个轮机班长，现在的厂指挥部成员之一；还有一个是连的文书，一个退伍军人。于是连里有事我就经常和他们坐在一起商讨连里的工作，我感到非常的荣幸。
　　以我的资历和工作能力，我本来在老厂就有这些基础了，自我入党以后，就结合进育美中学任党支部委员，而且当过工宣队付队长、队长，整党领导小组组长，现在担当这些职务也不稀奇。但是我调来时是以一个普通电工的身份来的，我在厦门时的这些职务并没有给我转过来，在档案里也没有记，是我到这里新单位后另起炉灶重新获得的。短时间内一下子虚虚实实给我这么多职务，这使我感到很是意外。
　　而这个电工班长，也不是平常的一个班长，班里有三十八个工人，党员就有十三个，党员占全班的三分之一。几乎可单独成立一个支部。有的党员退伍回到村里后，在村里就当过党支部书记。这个班差不多人家一个小厂的车间，我心里热乎乎的。从这些新来乍到就给我这么些职务上来看，新单位对我这个从外地调来的一个普通电工是很器重的了。
　　其实当时厂里电工调来的老工人也已经不少：一个从社会上招来的两级外线电工；三个从省安装队调来的安装电工，两个男的、一个女的；其中一对是夫妻电工，都是象山人，一个是嵊县人。再加上副班长杭州调来的吕师傅，连我在内就有六个老工人了。在这六个老工中人中，有内线电工、有外线电工、也有党员；年纪和我也只差两三岁，而且他们都从生产第一线调来的。他们大都是在1958年参加工作的，其实我也是在58进工厂的，只不过比他们多了四年军龄而已，照例说技术状况不比我差，何以对我特别青睐呢？厂里还把我的妻子都主动积极的调到厂里，对我和生活上也照顾得那么周到。当然厂里当时正缺医生。但不管怎么说，一时给我政治上以这许多重要职务，又对我生活上这么照顾，这在当时厂里在一个普通工人中还是很少的。这使我真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了。
　　上面对我这么重视其用意也是很明确的，也就是说，这个新厂的未来繁重的电气上安装和运行的担子，就寄希望于我了。所以，我在接受了这些职务之后，也给我心里上带来了压力。领导这时虽然还没有明确地对我具体交待什么，但是我已经明白，“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未来厂里的这副安装电气重担，我是非挑不可的了。
　　有人曾对我说，你急什么，正式安装的时候，除了工人还有工程技术人员嘛。现在厂里电气工程技术人员是也有一两个了，厂里这时已经从东北胡卢岛军事基地调来一个电气工程师。但工程师是工程师，他们平常在技术科里，他们对安装中怎么操作怎么施工是不管的。而班里的技术人员呢？在电工班里学电气倒也有三个，一个从上海交大来的，一个是从浙大来的，一个是从哈军工来的，但他们在技术上都还是一张白纸。四年大学他们根本没有读过什么书，厂里也明确的叫他们到班里来是来当工人来锻炼的。
　　他们自己也说，“我们一进大学，就开始了文化大革运动，就写大字报，搞大批判，就出去上访、串联，然后到农场劳动一年，没有读过一天真正的业务书，所以所谓的专业，都是当年在志愿书上填的自己的一个志愿”。我听了只会摇头。这就是说，对这批大学生一点也指望不上。
　　那么些工人情况怎么样呢？如果工人技术熟练一点，问题也不大的。但是这个厂里现在的工人，大都是退伍军人出身，有的还是土地征用工。退伍军人们呢，他们在部队学的东西，在工厂都用不上，表面上看也都是两级工了，工龄也有五六年了，这是他们的资历，但是实际技术却是根本达不到的。
　　他们进工厂才一年，文化也只有高小和初中程度。虽然在城里培训了一年多，但大多数培训的是船上电工，而船电工和岸上电工是不一样的，一个是产品电工，一个是车间电气设备安装和维修电工。而当前任务是一面要安装职工集体宿舍和家属宿舍的照明，一面天天要轮流日夜值班发电，供基建和生活用电，这些工作大家还能应付。但最重要的是，现在是要根据厂房的建造，根据车间电气设备的布置图要进行预埋，这是一项安装的基础工作，不管将后是叫外面安装队来安装也好，还是自己安装也好，眼前厂里已经在大规模土建施工了，有许多车间都已经造好了。
　　根据我了解的情况和知道的知识，现在就要配合基建，把各车间厂房的预埋工作搞上去，就是说在建设车间的时候，你要根据这个车间的设备，那里要放什么机床，有多少机床，你现在就要考虑在那个位置上预先埋好将来要穿电线的管子，和安装配电箱的螺栓的位置。如果不及时进行预埋——在现在造厂房浇地坪时及时配合基建把各种穿电线的管子和放配电屏的螺栓预先埋进去，等以后要安装电气设备时，就得再凿开水泥再挖沟埋管子这就太费力气了，也会把刚浇铸好的水泥地面打得一塌糊涂而劳民伤财的。
　　所以当前的工作，就先要有一部分配合基建搞预埋工作。这是一项目前还不被重视，但对以后电气安装关系重大的工程，不及时做好这项工作，就会在以后的设备安装中带来很大的麻烦和困难。
　　但是这些情况，当时厂里的领导，大都是政治行政领导，却没有一个懂技术的领导，外面调来的一个工程师听说是一个船电工程师，他是在部队舰艇里当过工程师的，对整个岸电安装也不懂。或者说对于建设工厂在技术上的重点要点他们都还不知道，只有我在着急，真是皇帝不急急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