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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吊胃口

作品名称:雪地上走不出路      作者:三步祺      发布时间:2021-01-18 05:04:46      字数:7592

  桑小风从川粤酒楼里走出来,穿过马路,到对面小卖铺买了五根雪糕,五盒冰淇淋,然后找了一个背静的地方,给白常寿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他的南方客户过来了,正在她这里吃午饭,叫白常寿马上过来。然后返回酒楼,将雪糕和冰淇淋分给姐妹们吃,又给大家交待说:“等会儿我朋友来,谁要是看见了,就在下边喊我几声,要大点声,不然我听不见。”众人听了乱笑,桑小风却满不在乎,问:“听见没有啊。”这才听见有人说:“听见了,听见了。”
  看桑小风鬼鬼祟祟的样子,丁梅不由暗想:这个女人真鬼,又打什么鬼主意?桑小风鬼,丁梅不喜欢她。但桑小风能给酒楼揽生意,想到这一点,不喜欢丁梅又觉得没道理,就说:“快上楼去吧,叫你的客人多点几个菜。”
  而桑小风的真正目的不在吃菜,意在挑起两个男人之间的战争,吊吊他们的胃口到底有多大。
  两个男人之一,就是正由桑小风陪着在楼上吃饭的这位客人。客人来自南方某城市,是某大型国有企业业务员,到临河镇找白常寿推销农用运输车的,与镇农机总公司有八年之久的业务关系了。
  桑小风认识这个南方人是在去年她呆过的那个歌宴厅,这个人来找白常寿谈业务,白常寿请他吃饭,叫来桑小风作陪。与北方人相比,南方人显得过于斯文,因不胜酒力,几杯落肚,白嫩的脸皮便红透了。
  不能喝酒的南方人对舞啊蹈啊却颇内行,一面吃饭,一面给桑小风大谈其对舞蹈的精辟见解,全然将白常寿冷在一边。南方人问:“世界上什么舞蹈最优美?”不等桑小风回答,南方人自答:“芭蕾。”接着说:“你知道芭蕾舞的诞生地吗?”又自答:“中国,中国的南唐。南唐有个李后主,他喜欢舞蹈,用六尺玉饰做成金莲,让一个叫窅娘的嫔妃在上面跳,窅娘用丝帛缠足,小脚像一轮弯月,舞姿优美极了。所以说,世界上最美的舞蹈诞生于中国。你说是不是,桑小姐?”
  舞女桑小风对跳舞素不研究,她研究的是跳舞时男人的心理。
  见桑小风答不上来,南方人更想表现自己了,说:“‘秋风木叶落,萧瑟管弦清,望陵歌对酒,闻帐舞空城。’什么意思,知道吗?”
  桑小风只能摇头。
  南方人说:“三国时的曹丞相,就是曹操,在附近修过一个铜雀台,铜雀台里养了许多歌舞伎,曹操一边喝酒,一边听歌,欣赏美人跳舞,所以说,自古以来,酒与舞分不开,舞与女人分不开,你说是不是,桑小姐?”
  桑小风知道电视里有个曹操,装着听懂了,连向客人点头:“你说的是曹操?知道知道。”
  南方人坦然地笑了:“是吧?”好象遇到了知音,“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该快活时须快活,其实想开了,活着也就这么一回事。”
  桑小风机灵一动,突口问他:“是不是你想跳舞了?”
  南方人不由惊喜,怎么他心里想什么,这个小贱人就能猜到什么,再看桑小风那眼神,分明有意在勾引他。于是顺水推舟,南方人说:“是啊,太想欣赏你的优美舞姿了,不知桑小姐肯不肯给赏个脸。”桑小风听了,却并不回答他,而是去看白常寿。白常寿冲她咳咳了几声,她就不再声张了,转口劝客人先吃饭。但这个南方人很不知趣,随便扒拉了几口饭,非要拉桑小风去舞厅,并说着:“白老板你慢吃,我们跳一曲就来。”
  在客人面前,白常寿不便发作,他忍了忍,伸出一根手指头,说:“十分钟,只给你十分钟,快去快回。”
  南方人哈哈大笑:“开什么玩笑你,还请白经理稍等片刻,我们去去就来。”
  两个人一走,差点没把白常寿给气死,直瞪得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骂:“日你娘的南蛮子,我的女人你也敢摸?”吃一口饭,看一下表;喝一口水,再看一下表。
  十分钟,南方人只当玩笑听。桑小风却想,恐怕十分钟他也不给你。因此,即便是几分钟,桑小风也觉得很珍贵。南方人长相俊秀,人又年轻,还有学问,有涵养,桑小风对这个人的印象非常好,与当地的一些男人比,当然也包括白常寿,南方人有更多吸引女人的地方。桑小风想,南方人是怎样跳舞的呢?脑子里充满好奇。
  岂知一进舞厅,南方人就把桑小风给抱住了,他要桑小风跟他跳情人舞。情人舞是小镇娱乐场所特有的产物,这那儿是跳舞啊,简直是猥亵。桑小风对南方人的美好印象瞬间化为乌有,我的天,小白脸跟白常寿他们没啥两样,也是色鬼一个。
  桑小风推开了他,外边有白常寿,她说不敢,她叫南方人跳交谊舞。对舞蹈颇有研究的这位客人却不会跳舞了,他把桑小风拉进了包厢,说有事要跟桑小风说。他要说什么,桑小风不用猜就想到了。果然,在昏暗的包厢内,南方人告诉桑小风,说他住在某宾馆某房间,晚上在那儿等桑小风。桑小风咯儿一笑,故意说:“等我干什么?”南方人不好意思似的,将手从桑小风低胸的衣口伸进去,桑小风感觉到了他手里捏着的是什么东西了。南方人笑笑,说:“这还用我说吗?”桑小风觉得痒,咯咯地笑着拉出了南方人的手,她觉得那东西留在了她的衣服内,来而不往非礼也,就说:“好吧,我们不见不散。”
  走出包厢,南方人再去搂桑小风跳情人舞时,桑小风不再拒绝了。恰在这个关键时刻,白常寿一腿踹开门,闯了进来。
  南方人顿觉兴趣全无,舞也不跳了,酒也不喝了,拉着脸回他的宾馆去了。刚走,白常寿就跟桑小风吵翻了。
  “贱女人!你敢背叛我?”
  “你才贱!”
  “你真不要脸!”
  “放屁,我就不要脸,你管得着吗?你算我什么人耶!”
  白常寿被气得“我……我……”,说不出话来了,半天憋出一句:“你是我老婆!怎么,你敢说不是?”
  桑小风扭过脸,呜呜地哭起来。
  当天夜里,住在宾馆里的南方人没有等来桑小风,却等来了桑小风的电话。桑小风通过查号台查到了那宾馆,宾馆服务台给她接通了南方人的房间,南方人张口便问:“那个姓白的是你什么人?”桑小风想,这个人鸡肠小肚,还在为跳舞一事生气,就说:“我是小姐,他是客人,你说他是我什么人?”南方人说:“你跟这种人打交道没意思,没一点情调。”问,“小姐,今晚你能过来吗?”桑小风想笑,一路货色,还谈什么情调,却说:“对不起,今天我感冒了,明天再说吧。”南方人说:“明天一早我就走了,这样吧,能把你电话号码给我吗?我好给你联系。”桑小风就把号码告诉了他。但当桑小风要他的联系电话时,这个人却说:“还是我给你打吧,省得你费钱。”
  南方人走后,桑小风很快就把这个人给忘了,小心眼,胆小鬼,没心思再跟他去纠缠。但没过多久,她就接到了南方某城市的一个电话,原来是那个南方人打来的。
  “你好啊桑小姐,我好想你呀。”第一句就这么酸溜溜的。
  桑小风说:“我也想你呀,你什么时候能过来?”听听这女人的口气,真是太会说话了。
  南方人说他不会过来了,那个姓白的赖帐,跟他做生意没意思,他们准备到法院起诉姓白的了。桑小风一听心里直咯噔,人家告白常寿,关她什么事?她却莫名的感到紧张起来。
  “喂,喂。”南方人听电话里没声音,有些急,“桑小姐,桑小姐,你怎么不说话?”
  冷静片刻,桑小风觉得还不能不理这个人,就说:“我听着呢,有事你说吧。”
  南方人说:“你过来一趟好吗?我们南方山青水秀,好玩的地方可多了,想请你过来玩几天。”
  桑小风想笑,这个人真是太会装了,却说:“我也想过去看你呀,只是我还有工作,不挣钱咋行呀。”
  南方人说:“过来就有钱了嘛,我们这儿的桑拿、洗浴、发廊、舞厅,比他们北方的强多了,坐一个台能挣好几百,我给你找个地方干。”
  桑小风一听心里直冒火:这个狗娘养的把我当什么人了!只这一点,桑小风恨这个南方人,他不如白常寿好,白常寿把她当朋友,这个人却把她当婊子。桑小风不想跟他再啰嗦了,说:“那好吧,让我考虑考虑,你等着我啊。”
  南方人似乎等不及了,白天打了电话,晚上再接着打,啰啰嗦嗦的没完没了,其实就是一句话,想你想你,就是好想你。桑小风说:“你那么想我,就过来看我呗。”南方人说:“一定去,一定去。”
  一定去就是只听电话响,不见人过来。日子一久,桑小风听烦了,后来看到这个号就关机,或者叫它响个够,一直不接。南方人挺识趣,后来电话果然不打了。桑小风以为这件事就此结束,再不去想这个南方人了,未料在炎炎夏日来临之际,这个南方人竟突然过来了。下了火车,马不停蹄,直奔川粤酒楼,先来看桑小风。
  女老板不认识这个南方人,见他背着个包,看样子不像本地人,以为是个过路的进来要吃饭。南方人却张口打听桑小风,丁梅暗想:这个女人不老实,她到底跟多少男人有关系?想着就喊叫桑小风。桑小风出来一看是那个南方人,甚感惊讶,想,他不是说不过来了吗?而南方人一见到桑小风,就像几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眼睛都直了,为了讨好桑小风,直截了当的表白说他们不打算起诉白常寿了,想跟白老板恢复业务关系,把生意继续做下去,实现双赢,这往后,他不但有钱可挣,还能经常来看“桑小姐”了。说罢看着桑小风,以为会感动这个小贱人,她不是也很想他吗?一路颠簸也不觉得累,要请桑小风吃饭,问“桑小姐”有没有包间。只见桑小风眨巴眨巴眼,不知她脑子里在想什么。自作多情的南方人根本就想不到,桑小风想到的是这么三个字:吊胃口。
  所谓“吊胃口”,用临河镇人的话说,就是抻抻他的劲儿。他嘴馋,偏不给,他贪色,偏不让,他进便退,他退便追,不到他绝望不心软,到最后,戏收场,就会看到,犹如麦场上的小虫钻进撒了谷粒扣在地上的竹筐,水里的游鱼吞向了挂着香喷喷诱饵的钩子,胃口有多大,死得便多惨。女人之狠毒,由此可见一斑矣。
  近来,桑小风对白常寿越来越不满意了,但又拿他没办法,因此很苦恼。当初主动把身子给了他,以为长线放出去,必定有大鱼,没想到姓白的不但没她想像的那样有钱,并开始在她面前哭穷了,这使桑小风感到很失望。白常寿说公司不是他自己的,作为经理,他挣的也是死工资,再说公司也快不行了,剩下的一点家底,吃光了也就该关门了。桑小风听了非常气愤,没钱你还想包养我?没钱你还想一直占有我?桑小风庆幸当初没答应让他包,假如现在有合适的人,她真想把白常寿一脚踹开了,这是她的一贯作风。桑小风头脑清醒,做事果断,她认为,小姐就是小姐,情人那是胡扯,做小姐,老在一棵树上吊着,只能等死。
  南方人的再次光临,使桑小风豁然觉得,像是黑夜里看到了一丝曙光,不由想入非非。诡计多端的女人绞尽脑汁,豁出去想赌一把了,两个好色的醋罐子,真要能打起来就有好戏看了,桑小风要坐山观虎斗,然后决定取舍,谁真有钱,谁有实力,她就跟谁走。
  包房内,因白常寿不在场,俩人谈的似乎很投机。南方人先问桑小风,说:“我这次过来,桑小姐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桑小风摇摇头。南方人说:“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就是为了你,如果这儿没你,这辈子我真不想再到这个鬼地方来了。”其实这个男人说的是实话,桑小风却并不信,她向来是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不信男人的这张破嘴。见桑小风反应平淡,南方人就做解释,说:“为了能见到你,我跟我们领导苦口婆心的做工作,要求领导恢复跟白经理的业务关系。”说着南方人得意的笑,因为他成功了,领导采纳了他的建议,决定由他继续开拓临河镇市场,同时一面收缴以前的老账。“这往后就好了,等我把生意做顺,多挣了钱,咱们就可以经常在一起了。”听这口气,好像女人离不开他似的。不过桑小风已经听出点眉目来了,似乎有所感动?说:“谢谢你还想着我,恭喜你能发财啊。”南方人高兴了,跟桑小风吹:“我的业务遍布全国,没有他姓白的,我也照样能发财,咱信用卡里有的是钱,桑小姐你想吃什么,看有什么好菜随便点。”这话若叫云花听了,那还不被景晕了头,蹦起来?桑小风心里却在笑,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她只冲对方微微一笑,说:“咱谁跟谁呀,老朋友了你还这么客气,这次我请你。”南方人装得很男人,说:“你这样是看不起我,说,想吃什么桑小姐?”只见桑小风的眼珠子转了转,又嘻嘻一笑,说她就想吃甜的,雪糕、冰淇淋都可以。南方人哈哈笑笑,说桑小姐你真幽默,随手掏出一张票子,给桑小风让她去买。桑小风高兴了,道一声谢,抓过钱下楼买雪糕去了。
  买了雪糕,给白常寿打过电话,回到包间的桑小风像是整个变了一个人,让屋里的男人有点招架不住了。只见她扭着小细腰,臀部一颠一颠的,那眼神能把男人的魂儿给勾去,笑咪咪的朝南方人走过来。南方人难以自制,正想伸手去摸桑小风,没料桑小风身子一软,一屁股便坐在了他的双腿上:她就是要让姓白的进来看一看,你没钱没关系,有人会给我钱,别以为离了你本小姐就没饭吃,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桑小风如此表现令南方人甚感意外,使他误以为女人真的看上他了,一时心跳加速,脑门发涨,顺手就把桑小风揽进怀里了。桑小风咯咯咯地笑着搂住了男人的脖子。人一旦进入状态,常常忘乎所以,二人配合默契,十分投入,正亲着嘴,白常寿推门进来了。桑小风当然知道姓白的很快就会过来的,没想到的是他再快也不会这么快。当听说南蛮子过来后不是先来见他,而是先找他的女人去了,白常寿急得就像猴烧腚,骂,狗日的南蛮子我看你是找死来了,奶奶的!放下电话,打了个车,这不,只转眼的功夫就到了。
  一见到突然闯进来的白常寿,差点没把桑小风的魂儿给吓掉,看来想归想,说归说,女人毕竟是女人,不怕是假的。只见桑小风就像受惊的兔子跐溜便窜到一边去了。白常寿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然而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个脾气暴躁的家伙瞬间便嘻嘻地笑起来,心头难以控制的怒气一瞬间便熄灭了,白常寿向远道而来的客人伸出手来,热情地说:“欢迎欢迎,欢迎你啊。”桑小风看傻了眼,感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白常寿叫桑小风先出去,说他要跟老朋友谈业务。桑小风见白常寿不理她,只得乖乖的走出去,但心里的那个滋味,就别提有多难受了。桑小风一走,白常寿哈哈大笑着责怪南方人说:“你这人怎么搞的,到了我这儿咋能让你破费,看我穷是不是?”
  南方人说:“吃好了,吃好了,不必麻烦白老板了。”
  白常寿说:“吃好了也不行,吃饱了也得吃,不吃你看不起我。”说罢朝外喊人,他要给老朋友再点几个菜。
  白常寿的热情好客,使南方人深为感动,屋内尴尬的气氛很快便恢复了正常。这下好了,两个人代表两个单位,坐下来一边吃饭,一边心平气和的谈起业务来了。
  白常寿说:“搞市场经济嘛,眼睛应该向前看,以前欠你们的那点老帐迟早会还你们,这一点你就放心吧。只是眼下还有点困难不是?等咱们把业务恢复起来,有了生意做,啥问题解决不了?多年的老关系咋能说断就断?前进中的问题只能在前进中才好解决嘛,你说是不是?”
  几句话说得这个南方人点头称赞:“我们也是这个意思嘛,要不领导就不会派我过来了。”
  白常寿说:“跟你们领导说,我老白是讲信用的,以后会合作得更好的。”
  当谈到具体怎么合作时,双方难免出现一点分歧。白常寿坚持赊销;南方人坚持钱货两清,因为前边还有老账,新账不能再欠。
  白常寿做不到钱货两清,他的理由是,眼下正值销售旺季,资金实在紧张,公司急着进货,他正在跑贷款,希望厂家相信他先发货,要让人等市场,不能叫市场等人,销售旺季一旦错过,那买卖就全黄了,有钱也白搭,既然想合作,向前看才是上策,做生意不能叫死劲。
  南方人说有道理,他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一个人做不了主,最后还得他们领导来拍板。
  白常寿说:“那你再考虑考虑?听听你们领导的意见咱再谈?”
  南方人说:“也好,明天我给你消息吧”
  简短的谈判如此这般结束了,白常寿给老朋友点的三个菜,连筷子也没动。南方人回宾馆休息去了,白常寿即刻去找桑小风。
  桑小风呢?却连个人影也不见了,她知道白常寿会来找她算账的,做贼心虚了?心生胆怯了?不知道,只知道她跑到一个老乡那儿躲起来了。楼里找不到人,白常寿拨通了桑小风的手机,命令她立马到老地方去见面。桑小风说:“我不去,没钱花了,我在陪人睡觉呢。”白常寿火冒三丈,想骂“臭婊子”但没骂出口,他压住火气责问桑小风:“老子的钱都给你了,你怎么还嫌少?你到底想要多少才满足?”桑小风说:“我的老娘病了,孩子上学了,我的难处你想过多少?我这也不行,那也不好,你说我该咋办?”白常寿的嘴不干不净了,骂:“狗日的你为俩臭钱,想给南蛮子卖是不是?”桑小风才不怕他呢,也骂:“你个狗日的,你才卖。”白常寿说:“叫我抓住了,你还嘴硬。”桑小风说:“我没动,是他要动我的,我要动还会打电话叫你过来?”白常寿一听,立马就不吭了,停了一会儿,他劝桑小风了,说:“好了好了,你去老地方等我,我这就给你去搞点钱。”
  白常寿搞钱总是老一套,搞大钱他没那个条件,搞点小钱却易如反掌,给会计打张白条子,理由好找得很,差旅费,业务费,办公费,随便一句话,借个两千三千的不成问题,然后想方设法找一些空白单据胡乱填满,报销冲账了事。这一次也不外乎是这一套,一个只剩七八个职工的小公司,他一个人说了算,没人敢管他。回到单位,借了钱,便急匆匆赶到一家小旅馆,就是他们常见面的老地方。进门见到桑小风已在里边等着他,白常寿黑着脸,把钱往桌子上一扳,吼叫道:“老子有的是钱,再敢背叛我,看我不宰了你!”
  桑小风看都不看他一眼,好像谁冤枉了她,呜呜地哭起来,且哭得十分伤心,一面说着:“是他要动我嘛,看他是你的老客户,我也是为你好,要不我理他干啥?”
  桑小风这么哭着一解释,白常寿肚子里的气即刻就跑光了,转而他去骂南方人:“狗日的南蛮子,看我咋的整治你!”
  .桑小风擦擦眼,凑近白常寿说:“整治他还不容易?他的车在你手里,卖了钱别给他。”
  白常寿听了瞪着桑小风看了老半天,突然就把她抱住了,抱住了才问:“这是你的骚主意?”桑小风说:“人家还不是为你想嘛,不听拉倒,我看你呀,一辈子也发不了财,就是个受穷的命。”女人小瞧男人,男人听了却哈哈地笑,其实白常寿也是这么想,如今要账的是孙子,欠账的是大爷,钱到谁手里,谁就说了算,白常寿早就在打南方人的鬼主意了。不过对男人的事嘛,女人再聪明,你也不能承认她聪明。所以,白常寿只能这么说:“你小看我?那咱走着瞧。”这话让人听了不明白,走着瞧,他想怎样?听多了男人的大话、空话及假话,女人的感觉难免变麻木,桑小风说:“我那敢小看你呀,我是替你着急,巴不得你发大财呢。”一句话把白常寿给说软了,一时性起,抱起了桑小风,把她放倒在床上了,说着:“有老婆你这句话,说不定我真会发大财嘞。”桑小风被他搞得咯咯咯地笑起来。
  白常寿说:“等我赚了钱,叫你当杨贵妃,过它几天好日子。”
  桑小风拉着长长的嗓音,说:“好,好,你有本事,我就等着能有这一天。”
  说着笑着白常寿去解桑小风的衣扣了。桑小风扭捏了一下,不好意思似的,用手拽着衣服不让白常寿解,说:“今天不方便了,来事了,对不起了亲爱的。”说假话桑小风从来不红脸的,心更不会跳。
  白常寿唉叹一声不动了。桑小风亲了男人一口,说:“等你发了大财,我好好伺候你。”白常寿忍耐不住,气得直拧桑小风,桑小风被他拧得哎呀哎呀地直叫疼。
  走出小旅馆,手机响了,是那个南方人,他在宾馆等桑小风,催桑小风快过去。桑小风说:“真的对不起,我有点急事,这会儿不在镇子上。”
  南方人问:“今天能回来吗?夜里你能来看我吗。”
  桑小风说:“今天恐怕回不去了,回去我就去看你好吗?”
  南方人信以为真,关机躺下,闭住眼等桑小风去了。
  桑小风想,男人都是啥东西嘛,就让他干等吧,但可千万别被憋着了,憋着了就太不划算了。想着,不由嘿儿嘿儿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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