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斯水微澜（2）

　　当晏子初下车去看自己女儿跳舞时，方芳将车停在路边，头靠在座椅上，目光跟着晏子初走，直到看不见，心里酸酸的。随即又发动车，漫无目标地行驶。她以为，自己可以通过和杨中交往，不再和晏子初多联系，就可以淡忘这段说不清的情感，谁知，今天见到了，分明还是那样在乎。自己究竟怎么了？一个三十二岁的人，一个在官场上可以倔强支撑一片天空的女人，会在情感上面，不知所措……
　　不想这车随着车流，开过了桥，开出了城区，竟然开到了沙山下的高山路上。方芳缓过神来，看时间已经三点了，回家再出来，也需要半个小时，看见沙山上的高塔，心一动，就下了车，直奔观音阁而来。
　　山门下面，几个卖香烛的中年妇女，无聊地磕着瓜子，看见方芳来了，都涌了过来，问：“上香吗？算命吗？”方芳摇摇头，说：“我就想上去看看，没别的事！”妇女们悻悻而去，方芳则进了山门，顺着石阶往上走，着实费了一番力气，到了山顶，抬头仰望，感觉和天都近了。再往下看，顺宁全景尽收眼底。
　　一条玉带把顺宁分成两半，几座大桥又把它们连接起来。街道整齐，车水马龙；而河边的高楼大厦，使得这个城市充满了活力。方芳默默寻找自己家的位置，却被远山给挡住了，再看看自己来时的路，心里竟然满是伤感。
　　电话响起，却是杨中，很热心地问：“到哪了？”方芳不无伤感地说道：“晚上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去参加那个晚宴吧！”
　　周一上得班来，晏子初就开始联系各家银行，询问个人房贷的事情。因往年经常和银行打交道，有几个朋友在里面，很快就问出了结果，贷款五年以上，利率6%,符合条件的，可以打七点五折，首付三分之一即可，但需要夫妇双方的薪资证明。晏子初在一张纸上，飞快地计算，一套房子四十五万，如果首付三分之一，就是十五万，自己手里有十万，加上一套房子，看来还是可行的！只是想起银行朋友的话，从此以后自己就是房奴了！
　　心中不免叹气，用力敲敲桌子，惹得小童直看他。晏子初笑道：“房子啊，真他妈的买不起！”小童呵呵一笑，说：“太贵了，工资没见涨，房价却起来了！”晏子初点点头，到会议室给木子打了一个电话，只是说，可以贷款！木子非常高兴，说：“这样，格格就可以去顺宁最好的小学念书了！”晏子初“嗯”了一声，放下电话，却看见楼下来了一台总部的车，随即英总从上面下来。
　　晏子初心中纳闷，总部来人一点消息都没有，急忙告诉小童，英总来了，自己匆忙下了楼，黄小飞已经迎候在门口，英总笑着走了进来，冲晏子初点点头，就上楼去了会议室。
　　小童忙着倒水，黄小飞和晏子初陪着，英总说：“今天我是顺道路过这里，才过来的，计划办两件事，一是中行贷款，二是票据审核的事情，黄经理，你可以让相关部门的人都过来！”黄小飞赶紧打电话，让林枫通知。这期间，英总问晏子初，和中行最近有无往来，晏子初说没有，经济危机开始后，就很少联系了。英总说应该多来往，经济危机总有过去的时候，保持关系才最为重要。
　　人陆续到齐，英总说：“汇丰公司已经走入正轨，管理也应该严格起来，特别是财务审核，涉及到总经理签字，必须做好！以前晏子初负责管理，本身是财务，都一并签了，如今分工了，黄小飞可能有些地方不懂，晏子初，你可以介绍一下这方面的情况！经理在什么情况下签字！”晏子初看一眼黄小飞，黄小飞也是非常奇怪，晏子初还是很平淡地说了，黄小飞听了笑道：“我还真不知道这么多呢，就以为能签就签了！”英总很严肃地说道：“这也是我为什么今天来的缘故，一些票据审核不规范，所以今后，一定要严谨。有的老同志，就该发挥老同志的作用，不要有想法！”晏子初知道说他呢，但感觉非常纳闷，自己没啥啊，就没有说什么。
　　散会后，英总说要去中行，如果谈好了，晚上就一起吃个饭，如果没什么进展，就直接回总部了。没有带晏子初，自己去了。晏子初单独陪她下楼，经过办公室时，英总说：“过几天要装修办公室，你把你办公室给黄小飞吧，你回财务去！”晏子初吃了一惊，答应了，心里却老大的不痛快，闷着头回财务。
　　小童看着刚刚进屋的晏子初，说：“英总批评你了，说你没发挥老同志作用！”晏子初说：“我听出来了，我也不知道哪错了，黄小飞是经理，我还能手把手教他当经理？”小童说：“我们单位，你还不知道？能说你工作好的领导，没有几个！”晏子初点点头，想起郑总，那时自己工作非常开心，而自己负责管理的阶段，不想却是停产，这也许就是命吧！继而对小童道：“你不知道吧，英总刚才让我回财务来，办公室给黄小飞！”小童惊讶地看一眼他，说：“二楼办公室这么多，不至于吧！”晏子初苦笑一声，说：“我原来也没打算要，给黄小飞，他不用啊！得了吧，我赶紧收拾一下，一会找他去！”
　　电脑qq闪动，原来是林枫，问他心情怎么样？晏子初一看就猜出是英总的事，一面很感激，一面却也很无奈地说：无所谓了！领导说啥是啥呗！林枫很快又回了一条：你没怎么和黄小飞交流吧？人家可在办公室说过，你没把他放在眼里！晏子初心里笑笑，回了一条：工作分工不同，我还能天天没事，找他呀！林枫回了一个深思的图案，就没有再回！
　　此时，方芳正在电话里，接受鲁区长的训斥，原因正是修路。佟正兴的以工代出的真正含义是，人工是村里的青壮劳动力，材料却是他家的出的，短短两个月，金家庄已经欠了他五十万砂石款，人工费却给的很少，仅仅是每天免费吃他家的工作餐。正值农忙时节，很多农田工作从开春就受到影响，许多人直接跨过乡，而到区里反应问题。
　　方芳没想到事情会这样，赶紧打电话联系佟正兴，佟正兴满是挑理地说道：“我可是好心，修路哪有不花钱的？花多花少而已，村里出人工，费用低些，也是为了省钱麽！”方芳说：“现在老百姓已经闹到区里，你必须负责平息下来！”佟正兴笑道：“那好吧，农忙时节，人工费肯定要上涨，但这部分支出，是乡里出，还是村里出？村里可没有那么多钱！”方芳非常气愤，却没有发作，只是淡淡说：“明天，我派人，去审计一下金家庄的修路费用，希望你配合！”说着，就挂了电话。佟正兴并没有在意，心想：“你就是派来纪委，我都不怕！”想了一会，还是打了一个电话给别人。
　　方芳没料想佟正兴会这么做，气得直哆嗦，赶紧给鲁区长打了一个电话，鲁区长听了，说：“你可以派人检查一下，注意分寸，把所有出工人员的名单统计一下，看看有多少，然后按照别的地方工时费算一算，至于材料费用，也可以这样统计！佟正兴市里有人，说话还是要谨慎些好！”方芳分明想到地头蛇三个字，却也叫来韩秘书，让他组织几个人，明天去金家庄检查。
　　红舞鞋歌厅里，黄小飞、王斌等人正在拼酒。晏子初把经理办公室倒给黄小飞，这几个人很热心过来帮忙，黄小飞就请了他们吃饭，吃完饭后，王斌就张罗来唱歌。王斌把自己的老相好薛珠介绍给大家，又找了几个小姐过来，黄小飞很明白怎么回事，很随便地和大家喝酒、唱歌，乔住喝多了，说以前晏子初从来不来这里，大家都憋坏了。王斌没有喝多，笑着说：“人家多清高，怎么能来这种地方？”黄小飞笑道：“哪天我安排一下，领他来，看他看啥？大嫂到时给安排一个会来事的小姐，把他拿下！”薛珠满脸带笑地点点头。
　　王斌说：“晏子初有头脑，自己开始拉货了！”黄小飞心一动，说：“是他自己的车吗？”王斌摇摇头：“他说是他姐夫家的车，但看车牌照，都是外地的！”黄小飞想了想，说：“这小子够聪明的了！”
　　林枫领着女儿在妈妈家画画，她已经很久没有回自己家了，到厨房倒水时，林母过来，看着她，说：“林枫，有些事情，该过去就得过去，女人嘛，就得大度些！”林枫看她一眼，说：“今天吴大庆给你打电话了？”林母摇摇头说：“你公公打电话了，说错本在大庆身上，大庆也知道错了，想让你给个机会，毕竟孩子还小，还需要一个完整的家！你们总这样僵着，也不是办法呀！”林枫哑然一笑，说：“行了，妈，我知道，让我想想！”林母叹了口气，说：“妈妈知道你心里委屈，可男人就是这样，哪有不喜欢吃腥的？教训他一次就行了，日子还得往正了过！”
　　林枫没有言语，感觉很累很乏，端着水杯回到卧室里，思瑶画了一幅家的图画，五颜六色的，让林枫不由得流出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