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哈哈，我哪有什么背景啊。在部队靠的全是自己，当然，也离不开伯乐和机遇。”梁伟麒如实说。
　　“伯乐？”徐闻疑问道，“什么叫伯乐？”
　　什么叫伯乐？梁伟麒被这一问愣住了。他拿眼看了看徐闻，见徐闻的眼里是一片茫然。开始，梁伟麒当是徐闻在讥讽伯乐，再一看，徐闻还真不懂伯乐到底是啥意思。梁伟麒便看着徐闻说道：“伯乐就是善于发现、推荐、培养和使用人才的人。”
　　“这就叫伯乐啊？现在还有谁在靠这伯乐呀？全靠的黑白两道背景，还什么伯乐呀？”徐闻说完哈哈大笑起来，桌上的人也跟着一起笑了。
　　因伯乐无意中博得大家说不来的一笑，梁伟麒的心不觉一阵生痛。可怜的伯乐呀真是可怜啊！伯乐不是伯乐了，成了悲乐了。众人因伯乐一笑，突然令梁伟麒幡然醒悟。这伯乐还真不知何时，已从人们的视野里、文章里、教材里消失了？这不，就连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堂堂的研究生，也不知道伯乐是什么了，倒对“背景”颇为感兴趣。那伯乐成为悲乐似乎也是必然的趋势。梁伟麒从徐闻的疑问、惊讶和众人的笑声中，听到了对“伯乐”的一种戏谑和嘲讽。“背景”取代了“伯乐”，那就是人类的悲剧。我们现在就生活在这样的一种环境里。难道不是吗？想到这儿，梁伟麒就揶揄地问道：“那你徐闻是靠的哪条道的背景进这个局机关的？”
　　“我嘛，肯定是靠背景来的喽。”徐闻不紧不慢地很不以为然地说着。
　　“哦，原来是如此！”梁伟麒很蔑视地说道。就这一回复，大家都知道了梁伟麒的意思了，也就止住了笑声，看了眼梁伟麒。就从这儿，梁伟麒才真正懂得了地方上的复杂关系。梁伟麒感到一种悲哀！所谓的真诚与真诚的交换，在当今这个社会里真是相当的难！想到这儿，梁伟麒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看着省厅领导真想说话，却被谌领导抢先了一步。
　　“白主任，孙处长，这个梁伟麒呀，还真行，用奇谈怪论把我们忽悠得好惨啊！我们就这样被他忽悠了？”坐在旁边一直没开口的谌领导冒出这样一句话来，像王晓棠一样漂亮的脸蛋儿上还升起两片红晕。
　　谌主任这么长时间没说话，本来想说点儿羡慕恭维的话，但话一出口竟是这样，这是她自己也没想到的。但谌主任心里可明白着哩，她见过很多年轻人，也只有梁伟麒各方面相当成熟，至少从她的角度是找不出梁伟麒半点缺点。谌主任的心里甭提有多开心了。谌主任想控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但怎么也控制不了，身心已经完全被梁伟麒俘虏了。自从梁伟麒进了吕书记办公室，往哪儿一站，再加上谈吐和气质，便令谌主任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心里头的情感就没停止过，这也是她这么多天来遇到的第一个，也是自己长这么大以来遇到的最心仪的男人。在没到黄海市局来前，谌主任当时就想，如到了黄海市局能看到那个在省党报发表文章的叶舟该多好啊！从他的文笔上看，感觉他年纪应该很大，知识面和涉世面非常广泛，所以想看看他到底什么模样，是不是和文章一样优秀？没想到，到这儿一来，吕书记首先推荐的就是梁伟麒。令谌主任没想到的是，梁伟麒就是叶舟，而且竟是那么年轻。她看到梁伟麒一走进来，就给人一种军人的威武和洒脱，那眼、那鼻子、那嘴，还有那脸蛋，长得和著名表演艺术家王心刚一样。谌主任真是一见钟情了。谌主任看到白主任和孙处长的眼睛里也透着喜欢梁伟麒的架势，她就更加喜欢了。谌主任心里暗暗地说：“一定要将梁伟麒调到省厅来。”
　　谌主任大名叫谌芯卬，出生在部队，生活在部队，直到2008年她的父亲转业到地方，她才离开了部队。那时，谌芯卬才十六岁。当然那时她还不太知道爱情到底是什么样的。谌芯卬按部就班上完高中考上大学。在大学期间，谌芯卬也没遇到能让她如此欣赏的男人，那么多的男同学，却没有一个能使自己的心里像今天这样激起浪花的。谌芯卬从白主任和孙处长的表情来分析，他们对梁伟麒也是情有独钟的。这次如果选调人能让她做主，她就非梁伟麒莫属了，其他的没有一个能上得了省厅的。你看梁伟麒从言行到举止，从语音到面部表情，从解剖当今社会的言论到奋笔所写的文章，都是个完美的人。在此之前，她谌芯卬没有对哪个男性产生过好感，更不用说是什么爱情了。想到这儿，谌芯卬的心里畅快多了，脸上也漾起了含羞的微笑。
　　谌芯卬的这句话，一下子刺激到了梁伟麒的心尖尖儿上。梁伟麒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是真诚地和领导交流的，却被这个谌领导说成是“忽悠”，这也太让人难受了吧？在吕书记的办公室里，在白主任、孙处长也在的地方，会遇到这样一位干脆利落、断章取义的，还是出自他有生以来遇到的第一个漂亮、文雅的姑娘，梁伟麒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他有点反感谌主任，不应该在这样的一种场合去说有点看不起人的话。梁伟麒看了眼谌主任，想说句话而去分辩，但又一想，那也太小家子气了。
　　梁伟麒善解人意地笑了笑，很绅士地说：“忽悠与被忽悠就相差一个‘被’字，如果谌领导以为我是在忽悠你们的，那就权当我是在忽悠我自己好吧。不管您是什么意思，我还是想对您说一句，反正，我前面的话已出口了，再也收不回来了！”
　　没想到，这个谌领导不但没生气，反倒朝梁伟麒露出了甜美地微笑。这一笑，令梁伟麒不知所措，他不自觉地在谌主任的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四目相对，一种强烈的情感从谌芯卬的双眼里迸射出来，梁伟麒连忙低下了头，不敢再去看谌主任。梁伟麒的心里在想：“这个谌领导怎么啦？我脸上虽没表现出来一点愠怒，可心里却是对你的印象不太好，不要以为你长得漂亮，长得像王晓棠我就对你另眼相看了。这在我的人生字典里还没长出来哩。”
　　看来梁伟麒和谌芯卬真是不打不成交啊？
　　白主任看了看谌芯卬，什么也没说，调转头过来，很欣赏地看着梁伟麒，然后重新落座，很平和地又问了问梁伟麒的家庭和个人问题，又绕有兴趣地问梁伟麒平时喜欢看些什么书之类的话。梁伟麒不卑不亢，一一作答。最后，白主任很满意地伸出左手，很亲切地拍着梁伟麒左肩，右手很温情地握着梁伟麒的右手，说：“谢谢你小梁！有时间，咱们再聊，如何？”
　　“谢谢白主任、孙处长和谌主任！”梁伟麒也很懂白主任这一套要道别的意思，边站起来边伸出手和白主任、孙处长握手。等到梁伟麒本想和谌主任握手时，看到谌主任只是看着自己，脸上露出了令梁伟麒看不懂的神采，双手也没动，但他还是伸出手和谌主任握了握。
　　
　　“这个梁伟麒还真行，口才也不错啊，有点意思。”孙处长说完脸上露出很有意味地笑。
　　在等吕书记时，白主任、孙处长和谌芯卬三人在吕书记办公室就梁伟麒议论起来。
　　“有意思啊有意思？要不要让他到省厅来啊？”白主任倒也很爽快地对孙处长说，尔后又转脸问谌芯卬，“谌领导，这是我们梁伟麒刚才这样称谓你的，您说呢？”
　　“他是不知道如何叫我好吧。”没想到谌芯卬为梁伟麒辩护道。她看了眼白主任和孙处长说，“到不到省厅来，那是你们领导说了算，我这个黄毛丫头说了还算啊？”谌芯卬满脸戏谑地回道。
　　“哎呀芯卬，你还记着我说过的那个黄毛丫头呀？”孙处长哈哈笑着说，“你看你，人家小梁还没进省厅哩，你倒在帮他说话了，这可不行啊。”孙处长想起了一年前，和刚进省厅的谌芯卬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谁知天真无邪的谌芯卬举起红酒就向自己敬酒。孙处长看了眼谌芯卬，很疼爱地说了“你这黄毛丫头，慢慢点喝”，她竟记在了心里。当然，谌芯卬今天说这句话也是对他的一种敬重。他孙处长呢，也就根本不会往心里去的。
　　“你看白主任，孙处长在说什么呢？我，我可没帮他说话呀。”说完谌芯卬涌现出满脸红晕，双眼里露出了喜悦的。但她又加了一句，说，“领导说的话我可不敢忘了？这是领导无形中的教诲！”她先是看着白主任，再转向孙处长，然后她就不敢看他们俩了，低着头看着眼前的笔记本。
　　白主任察觉出谌芯卬的心里，心想，走到今天，这是谌芯卬反应最强烈的一次，也是最羞涩的一次，更是当着对方的面说过话的唯一一次。她今天这句话莫非就是想证明一下你梁伟麒不要只是白主任、孙处长的，还有我哩。白主任想到这儿，从心底里涌上一丝笑意，便很意味深长地问道：“那好，就不调小梁，调汤拓飞如何？”
　　汤拓飞，是另一个市局政治处处长，各方面也很优秀，但语言交流不太方便，有着浓厚的乡土气息。再说，外表也没梁伟麒那么有气质，使人感到有点油滑，还略有点女人气。但相比之下，这是全省十余家市级局里，除梁伟麒以及还有两家没跑之外蛮优秀的一个了。但谌芯卬也没见到像看到梁伟麒那么有反应。白主任记得，那天在找汤拓飞聊天时，汤拓飞也没有梁伟麒那么直率，也没引起谌芯卬的任何反应。而今天，谌芯卬的反应波动之大，特别是在吕书记介绍梁伟麒时，她的双眼就像生了花儿一样，最后她还莫名其妙地说出来“白主任，孙处长，这个梁伟麒呀还真行！用奇谈怪论把我们忽悠得好惨啊？我们就这样被他忽悠了”这么一句话来。当时，白主任也没当会事儿，只是想她当时就想表示她的存在。但现在想来，难道这句话里面还有更深一层意思嘛？对，肯定有一层意思。自从梁伟麒进来到走，谌芯卬的双眼始终也没离开过梁伟麒的身上，所以，现在白主任这样说也就是想看看你谌芯卬有什么反应了。
　　“你白主任也学会欺负人了！我才不喜欢汤拓飞，说话方言太多，而且还蔫不拉唧的，长得也比梁伟麒差远了。”谌芯卬嘴噘得很高，好像在生谁的气一样。
　　“哎，这可不是选驸马，还要你喜欢不喜欢的？从你的嘴里可以听出，你是喜欢梁伟麒了？”孙处长开玩笑地说着，仿佛今天你谌芯卬不说出喜欢二字出来，我就不善罢干休似的。
　　“好你个孙处长，还说出选驸马来了。我说不过你，我不和你说了，随你怎么说去，哼！”谌芯卬的脸比刚才更红了，她心里怦怦跳个不停。谌芯卬突然感到，这颗心已经栓在了梁伟麒的身上了！她的心里特别想见到梁伟麒，和他再握个手说句话什么的。总之，谌芯卬的心里边对梁伟麒有种特别的感觉。若是我谌芯卬带队，现在立马打道回府，也痛痛快快地向省厅领导圆满地递交任务书了。
　　“好了，我们这次的三人行是非常圆满的！还有两个市局就不走了，我们提前完成任务了，可以向省厅领导递交任务书了。”白主任这样一说，还和孙处长对视了一眼，然后双双盯着谌芯卬，看她到底是什么反应，然后会心地一笑。
　　“谌领导，我们打道回府吧，怎样？”孙处长逗着谌芯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