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知恩图报
作品名称:雪地上走不出路 作者:三步祺 发布时间:2021-01-18 05:04:30 字数:6635
太阳落山前,赵五奎驾着他的机动三轮车从站前街开出来,向北拐再向西穿过北地道桥,径直往西北方向驶去,车里坐着石榴,还有山枣。
山枣去见她女儿。她女儿从湖北老家跑过来找她,打听着先找到了一个老乡,老乡在临河镇西边的一个路边小饭店里打工,女儿从老乡那里知道了妈妈的下落,电话就打到了川粤酒楼。女儿在电话里哭着喊妈妈:“妈,我找你都快一个月了,你在那儿啊?我想你。”
听到女儿熟悉的声音,山枣心一酸,也哭了,说:“果果,别哭别哭,妈这就去看你”
女儿急着见妈妈,说“妈你不要来,我去看你吧,你在那儿呀?”
听到女儿要来看她,山枣慌了,再也顾不上哭,赶紧阻止女儿说:“你找我不好找,我马上过去,你在那儿等着我,哪儿也不要去,啊。”
女儿小小年纪,若知道当妈的在舞厅里混,山枣觉得这太丢人,没法跟女儿说,故而她急着要去见女儿。五十多里的路,要去得坐车,而去西山的班车都已停运了。这就把山枣急得团团转。怎么办?只有两种选择,要么租车,要么等明天早上的班车。山枣等不及,一刻也不能等,租车再贵也要租。钱的问题马上就暴露出来,也许无人相信,山枣兜里只有三十几块钱。
大家都为山枣着急,纷纷给她出主意:应该先找车,然后再谈车费,提到车,不约而同都想到了赵五奎,大家都跟他熟,也许车费好说一些,再说天黑了,别人未必拉你去,路远,安全还是个问题。那么,赵五奎现在在哪儿呢?好多天没看到他了,大家这才感到很纳闷。让人想不到的是,石榴突然说话了:“我见他在街口没走,可能快要回家了吧。”山枣扭身就走,要去找赵五奎。这时,马小妹拦住了她,说:“让石榴去嘛,石榴比你有面子。”又问石榴:“小石榴,这个忙你不会不帮吧?”石榴白她一眼,却对山枣说:“山枣姐,我给你叫车去啊。”也不等山枣开口,转身就去了。
此时,站在街口的赵五奎正看着渐渐变暗的天,想着即将到来的这个夜晚如何去过,饭去那儿吃,吃了饭再去干什么,这么简单的问题赵五奎却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了。思来想去,自然而然他又想到了石榴,正是这个小姑娘打乱了这个男人正常的生活秩序,使过去非常简单的问题变得莫名的复杂。而想也白想,人家小姑娘一直没把他当人看,对此赵五奎心里是清楚的,这真是剃头的挑子一头热。不过最近赵五奎又有了新想法,他想改变他在石榴心目中的形象了,只要做到了这一点,他觉得一切可能就好说了,至于这最终目的到底为了啥,他却并不去多想了,只是老觉着心里憋着一股气,出不来难受。为此,再去川粤酒楼赵五奎就觉得有点怵,他怕云花再来纠缠他,这要叫石榴看见了,影响他在石榴心目中的形象啊。也许有人觉得他这样做更可笑,却不知财神爷内心是多么的烦躁而苦闷。眼下赵五奎最最渴望的,就是能给他一次机会,让他把肚子里的话全给石榴倒出来,这样就是石榴仍不理他,那他也就轻松了,该死心也许就死心了,但狠只恨老天爷不给他一次好机会。
正犹豫着,赵五奎突然觉得眼前一亮,远远的看见石榴朝这边走过来,神经就像被蚂蜂猛地叮了一口,他打了一个激灵,一时紧张得赵五奎不知该怎么办。
石榴突然变得如此胆大而坚定连她自己也想不到,她径直朝赵五奎走过去。赵五奎傻了似的,做梦也想不到石榴是来找他的,恍恍惚惚的,半信半疑的,就见石榴已经站在了他面前。然而,弄清了真实的情况后,赵五奎的变化连他自己也掌控不住了,这家伙开始翘尾巴了,好像一肚子的气有了发泄口,他生气,想报复谁。只见他嘿嘿地冷笑几声,翻着白眼看石榴,阴阳怪气地说:“对不起了小姐,你多了不起呀,还用来求俺?俺要下班了。”
石榴意识到了这个男人的内心变化,她没在意,强装笑脸,接着求他,并破天荒叫了他一声“赵哥”,说:“都是老朋友了嘛,你就帮帮山枣姐这个忙吧。”
赵五奎歪着个脸,做出爱理不理的的样子,说:“你说啥?朋友?誰是你朋友?俺是穷
开三轮车的,没朋友。”
石榴有些急了,说:“你说你到底去不去吧?”
赵五奎一挺脖子:“不去,怎么着?”
“不去拉倒,有钱还怕找不到车?”石榴突然决定不再搭理这个讨厌的人,转身去问别的车。却看到几个出租车司机正围在她的身后看热闹,冲着她乱笑,不怀好意的笑,奸笑,淫笑。石榴真想一走了之了,她厌恶这些人。但想到山枣姐,她又忍住了,不得不拉下脸来求他们。
一个车夫问:“出多少钱吧你?”
石榴觉得这人是故意的,耍什么小聪明啊,就说:“你要多少钱吧?”
那人说:“三佰,少一个子不拉。”
狮子大张口,他不是做生意的,是想拿人开玩笑。石榴无心理他,又问旁边的另一个人。这个人倒是有些实在,说:“小姐,天黑了,明天再去吧,跑长途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路上怕出事,你出伍伯,怕也没人敢去。”
有人在喊:“小姐,陪咱哥们跳跳舞,免费送你。”
一群男人围着石榴哄堂大笑。石榴的脸刷地透红,转身就走,气得直想掉泪。
在一片哄笑声里,赵五奎的车突然嘭地一声发动了,象是他受到污辱一样不能忍受,赵五奎瞪了一眼这一群不要脸的东西,调转车头追石榴而去。
三轮车窜到石榴前头,将她截住了。赵五奎说:“上车吧,我去送她。”
石榴闪开他,不理他。赵五奎紧追上去,又将石榴档住了,说:“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石榴说:“别烦我,让我走。”
赵五奎说:“你不是用车吗?”
石榴气乎乎的,说:“不用!”
.赵五奎嘻皮笑脸,说:“别生气了,实话告诉你,没人愿意黑天没地跑长途,看你的面子,我去送她。”
石榴止步,看了赵五奎老半天,才说:“要多少钱吧你?”
赵五奎一本正经,说:“朋友帮忙要啥钱,不要,要钱就见外了。”
石榴暗喜:“你说话当真?”
赵五奎贼不溜丢的眼珠子转了转:“不信是不是?给你实话实说,骗谁也不能骗你。”又说,“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石榴说:“啥条件你快说。”
赵五奎说:“你要去,我就去,我还不要钱。”
石榴一怔:“你什么意思?”心里直犯嘀咕。
赵五奎不紧不慢,说:“没啥意思,你去,我就不要钱,免费送到她。”
急人所急,帮人就该帮到底,石榴顾不上去想那么多了,怕他什么呢,用车才是当务之急,就说:“那好吧,我去。”说着就往车里钻。赵五奎却拦住了她,说他得回家去拿点东西,问他拿什么东西,赵五奎笑,不告诉石榴,让石榴先去饭店等,他随后就到。
赵五奎回家拿来的东西是一条长一米宽半尺的细白布,问他拿这个干什么,赵五奎只笑不答,催她们上车。
三轮车开出了小镇,飞也似的向西窜去,路不平,车斗咚咚地弹得老高,蹲得石榴和山枣在车里坐不住。山枣大声喊:“慢点师傅,不急,慢点。”嘴里喊慢,心里却比谁都急。山枣就这么一个女儿,本来还想给男人再生一个,后来她不想生了。可恶的男人,竟用她打工寄回的钱嫖女人。山枣已经两年没有回家了,夫妻关系名存实亡。现在山枣唯一想做的,是攒点钱给女儿花,给女儿铺一条走出山村的路,不再重复她这样的苦命,过跟她一样的苦日子。女儿的突然出现,让山枣惊慌失措,女儿怎能不上学呢?
赵五奎却兴奋得象个喝醉酒的疯子,一边开车一边可着嗓子唱:“叫一声风英你不要哭,三哥哥走哩回来哩,有什么话儿你对我说,心里不要害急。”只不过石榴替山枣向他求了个情,答应了他一点无聊的要求,这么一点小事,就使赵五奎整个变了个样儿,神经犯病似的。
车开得太快了,半路上突然嘭地一声响,车前轮冒出一股强烈的气流,冲起一片黄色的飞尘,车胎爆了。赵五奎急忙刹车,下车检查,原来车胎被一根带棱的铁钉子扎了。赵五奎大骂:“那个没娘养的干的!”四下细看,发现路上还有很多类似这样的铁钉子,果然是人故意撒的,扎了你的车,只能找他修,挣黑心钱。
往前看,不远的路边,一根木桩上挂着一只充了气的内胎晃晃悠悠,像是瞪眼取笑赵五奎。赵五奎心里干生气没办法,只得推车前行。这时,赵五奎掏出了兜里的白布条,在头上缠了两圈,系紧了,两条布头搭在脑后飘着。这不是戴孝吗?石榴不明白,问。赵五奎含而不露地笑,说:“小姐,这你就不懂了吧。”
石榴恼他了,说:“你说谁呢,别这样叫我行不行?”
赵五奎点头:“行行行,叫你石榴,行了吧。”
有求于人,石榴不便跟他发作,只有忍。赵五奎叫她俩在路边等,他去修车。
修车的正在屋棚里看电视,听到外面有动静,知道有了生意,走出来一看,却是个戴孝的,不由拉下了脸。赵五奎把车推到他跟前,叫了一声老乡,说:“车胎扎了,补胎。”接着又骂:“不知那个狗娘养的,弄得满路铁钉子。”再看修车的那张被气歪了的脸,赵五奎知道他骂对了。骂他他也不敢放个屁,赵五奎暗自高兴,想挣昧心钱,不挨骂,太便宜他了。
但修车的自有报复赵五奎的办法,一般补胎收五块,他张口要五十,问:“补不补吧?”
赵五奎心想,这人真他娘的黑!明知不补不行,还净说废话,但却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说:“帮个忙吧老乡,这不是家里过白事嘛,急着赶路没带钱,过后给你补行不行?别说伍拾,伍佰也没关系。”
修车的不信,说:“没钱不行。”
赵五奎却并不慌,而是坐了下来,无可奈何似的,说:“你这个老乡,你不补,我也走不了,你看着办吧。”
修车的看了赵五奎一眼,想发作却又觉得不是办法,不得不别别扭扭的动手修车了。门前蹲着一个戴孝的,真他娘不吉利,随便给他摆弄几下,叫他快点滚蛋。
修车的补着胎,赵五奎在一边看,一边看,一边恭维修车的老乡心眼好,又一边骂往路上撒钉子的不是东西。
修车的横了他一眼:“你这张嘴怎么老是不干不净,再骂人我就不管了啊,随你去骂。”
赵五奎说:“这不心里生气嘛,家里有急事,想快点赶回去吧,谁知偏偏遇上这个倒霉事,换你也一样急。”
修车的不吭了,黑着脸干活儿,很快就把车修好了。
赵五奎给修车的递过去一根烟,修车的不接,赵五奎也不客气,开车要走。修车的将他拦住,不信他没钱。赵五奎翻翻口袋,只找出来两枚钢崩,他把钢崩扔给修车的,说:“就这点了,真不骗你老乡。”修车的说:“你打发要饭的吧。”将钢崩扔到地上。
赵五奎说:“叫你说咋办吧老乡,你不让我走,我不走还不行?等家里给你送钱过来我再走,这样行吧?”
修车的看了一眼他头上的白孝面,一摆手,极不耐烦的嘟囔道:“走吧走吧,快点滚,算我倒霉。”
赵五奎高叫一声:“谢谢你了老乡。”车就嘭的一声发动了。
三轮车再次飞奔起来。赵五奎仰着头,白色的布条在脑后飘飘扬扬,象个耀武扬威的日本兵,兴奋得又唱起来:“叫一声风英你不要哭,三哥哥走哩回来哩,有什么话儿你对我说,心里不要害急。”山枣扒开车前面的小窗口,喊:“看你像个啥,快把头上的白布摘下来吧。”
赵五奎回过头说:“没看见前边有拦路的狗?你喊叫个啥。”
透过小窗口朝前看,见前边有交警正在检查过往车辆,几辆违章车被截住,正在接受罚款。但像赵五奎这样的破机动三轮车,又是跑出租的,拉它两仨人,一般不会有人理他的,但赵五奎想的太多了,他怕碰到找钱花的假警察,跟他玩哩格楞。快到警察身边时,赵五奎突然加大了油门,只见他故意挺起头,让风把白孝布吹得乱飘。好像一个交警正盯着他看,并有意朝他走过来时,赵五奎的车已窜到他跟前,带着一股风,呼啸而过,那个人不由得向后倒。
坐在车里的山枣和石榴,听到了赵五奎得意忘形的狂笑声。
再扒开小窗口看他时,赵五奎头上飘飞的白布条就不见了。
石榴和山枣觉得好开心,这个人真是太狡猾了,狡猾得让人觉得好舒畅。等他们赶到数十里远的那个路边小饭店时,天色漆黑,已经完全进入夜间了。
小饭店门口挂着一个竖立的小灯箱:住宿、餐饮、娱乐,鲜艳的红字分外夺目。门面小,牌子大,穿过前厅,后院有客房,雅间。这里的生意,赵五奎一眼就能看出来。
山枣母女见面就哭,哭着抱成一团。母女俩被老乡安排到后院屋里说话,如何打发一路辛苦的赵五奎,被山枣忘得一干二净。自然,后边该做的即便石榴想躲恐怕也躲不掉了,只得安排赵五奎去吃饭,等他吃了饭,让他先回去,他有车,应该不怕走夜路。至于她自己,石榴觉得只能等到天亮后,再坐班车往回赶了。
这真是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好机会,奇迹出现了,赵五奎看到石榴笑着朝他走过来,并主动给他倒上热水,又问他想吃什么,今天她作东。但见赵五奎却冷不丁的笑笑,瞪着石榴说:“你请我?我看你是在骂我!”一边脱掉破皮鞋,从鞋垫下面抠出来两张红票子,抖抖,放在桌子一角,说:“拿去买饭,你请客我吃不饱!”
想到这个人在路上的抠门表现,石榴觉得他不但狡猾,而且太坏。石榴担心赵五奎打她的坏主意,就不用他的钱,虽然她的钱不多,但吃顿便饭是花不完的,这饭钱该由她出。石榴不去拿赵五奎的钱,赵五奎也不勉强她,而是大声喊来服务员,他要自己点酒点菜。石榴拿他没办法,只能随他去点,想,万一他喝醉了怎么办?心里难免有些不安,尽管赵五奎绞尽脑汁想做个样子给石榴看,但石榴怎么看也看不出他那一点像好人,不过是因他帮了一点忙,对他的无聊要求,才让了他一回罢了。无奈,石榴只得硬着头皮应付下去,企盼他快点吃快回去。
酒菜上来后,石榴先给赵五奎倒满酒,一边又劝他少喝酒多吃菜,然后乖顺地坐下来陪着他。不是有一肚子的话想对石榴表白吗?现在人就在他跟前,赵五奎却坐在那儿抽起闷烟来,呆头呆脑的样子,就像对面坐着的不是石榴,而是一个陌生人。真是怪了。
接下来埋头喝酒。
石榴也闷不吭声,也觉得今天这个人有点怪。
喝闷酒往往喝得比较快,一瓶酒转眼就下去一多半,这时赵五奎冷不防突然开口说话了:“哼,你这个人,叫我没法说。”半天挤出这么一句,听着象是谁冤枉了他,然后瞪着石榴,逼问她:“叫你说,我对你咋,咋样吧,好还是不好?”
石榴先是一愣,接着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却停了会才说:“我没说你不好呀。”
没想到这话叫赵五奎听了更来气,嗓门也大了,再问:“那你为啥老躲我,不理我?你说。”
石榴无法回答他,她感觉这个人好无聊。石榴不吭气。
石榴不回答,赵五奎替她说,眼瞪大了,脖子伸长了,口气逼人:“你把我当,当成坏人了,当我不知道?”
石榴心里一惊,低声嘟囔了一句:“我没把你当坏人。”被说中了,姑娘还嘴硬。
赵五奎老毛病又犯了,长胳膊一抡,大喊一声:“算了吧你。”端起酒咕咚喝了一大口,吵:“跟我你少来这一套,我不是傻子!”接着又大口喝酒。
石榴突然害怕起来,顾不上多想,只是怕这个人喝多了走不成,就去夺他的酒。赵五奎死抓着酒杯不放,说:“怕我喝醉是不是?实话告,告诉你,你现在走,走,回你老家走,你不是看我不顺眼吗?你走,我还给你拿,拿路费,你信不信?”说着坐下来,嘴里一边嘟囔着:“生你看到我烦。”
石榴甚感无聊,没心情跟他去纠缠,就极力劝他不要再喝酒了,快吃饭,吃了饭还要赶路。好心相劝却一下激怒了赵五奎,他呼地站起来了,红眼珠子瞪得吓人,冲着石榴吼:“你想赶我走?”正要说“不”字,正巧服务员送来了煮好的面条,抡起的胳膊严好打在服务员的手腕上,连碗带面哗啦扣在地上了。
石榴赶紧给服务员赔不是。赵五奎却在旁边大叫:“没,没事,碗我陪,面条也算,算我的,一分也不会少,少给你。”石榴烦透这种人了,心一横,才不管他醉不醉,回不回呢,借清扫地面往外倒簸箕的机会,再也不进来见赵五奎了。
赵五奎左等右等不见石榴回来,似乎清醒了些,就叫服务员去找。服务员找不到石榴,急得赵五奎大声喊山枣。他却不知,是山枣把石榴给藏起来了,而山枣出来却说,她也不知道石榴去那儿了。折腾累了的赵五奎哀叹一声,随像泄了气的皮球软下去,又接着喝酒了。
山枣见赵五奎喝多了,好心的女人怕他路上出事,就叫老板给他开了一个单间,安排赵五奎去休息,让他明天再回。
刚进门,山枣就被赵五奎拽倒在床上了。山枣心里好害怕,本能地推他,挣扎。赵五奎象在说梦话:“你陪我,陪,陪我。”
山枣说:“别,别,外边有人,别。”
“不!”赵五奎压着山枣不放,“你就得陪我,我对你不,不好?你说。”
山枣,这个可怜的女人,她不反抗了,面对的是帮了自己的恩人,家已破了,心也碎了,还在乎这些吗?应付给人家的车费,她想给但却没钱给,而她唯一有价值的,就剩下身子了。天哪,连几十块钱的车费都付不起的女人,叫她该咋办呢?
山枣安慰赵五奎了,说:“赵哥,这样咱就谁也不欠谁了啊。”
赵五奎没说话。
山枣下去把灯拉灭了,又插上门,慌慌张张地催赵五奎:“你快点,快点。”自己已先把裤子脱掉了,心急地等着赵五奎。黑暗里的赵五奎就变成了野兽,黑暗里的山枣眼里噙着泪,任由野兽蹂躏。
几分钟后,山枣走出了赵五奎的房间。赵五奎躺着没动,片刻,便听到了他打呼噜的声音。
第二天一大早,石榴从路边截了一辆班车,早早的赶回了临河镇。山枣陪着女儿,暂时不打算回去,而赵五奎什么时候回去,石榴才不管他呢。
马小妹见石榴回来了,说:“我说的没错吧石榴,那个人就给你面子。”
石榴烦她说话,不理她干活儿去了。马小妹却在想:要是黄记者能对我这样,那该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