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有声色的日子催人奋进

　　一
　　餐厅里的员工们已把准备好的饭菜摆上了圆桌。令人亮眼的二红被几个姐妹们簇拥着步入餐厅，那含笑带梦的黑眼睛向每个人挥洒着爱意。平常穿一身工装是朴素的好看，穿起这身浓艳的婚装衬着白白的笑脸更是好看，反正是横看竖看都挺好看。
　　杨主任和姚文国从餐厅正门步入。
　　二红第一眼看到了姚文国便惊讶了，她紧走两步迎上前去，说：“呀！大哥，杨主任。嗳，大哥，你咋知道我今儿结婚呢？”
　　姚文国被二红这身抢眼的婚装差点儿艳倒，说话都有点磕磕绊绊：“我，我对你，了如指掌，算也把你算出来了，今天你结婚。”
　　一片笑声瞬间将氛围渲染热烈。
　　杨主任看着二红说：“二红真漂亮，你是咱们矿上的一朵花。”
　　二红极力摇头、点头对主任表示谢意。
　　姚文国看着新郎羡慕地说：“你这个新郎真有福气。二红在我们村里和你们矿上都是最漂亮的，人又非常好。你有眼力。”
　　新郎对姚文国鞠躬致谢，说：“我也叫你大哥吧？”
　　“叫吧叫吧，老大哥了。”
　　二红看着在桌前站着的十几个工友，她礼让杨主任先就坐，又礼让姚文国就坐。杨主任让三舅先行，姚文国则摆摆手说话了：“嗳——二红，结婚不管大小场面，都要像回事。我提议，你俩站好了，让杨主任给你们主持婚礼。”
　　人们的张张笑脸和着掌声以示欢迎。
　　姚文国把新郎新娘指示到前面并排站好，杨主任也走到前方一侧。姚文国抬高嗓门儿拔起胸脯说：“下面让杨主任，给他们主持婚礼。杨主任要你们怎么样就得怎么样。”
　　二红有些窘迫地对杨主任说：“主任，我看算了吧，都坐下吃饭吧？”
　　杨主任微笑着不置可否。
　　姚文国抬起右手伸出食指，说：“不行不行，新郎还没说话，你咋能擅自做主，这不是一个人的事。站好了，现在由杨主任为他们主持婚礼。往前站一站。你们俩对大家说，本食堂的来宾们，你们大家中午好！”
　　二红和新郎照说一遍，掌声立刻响起。
　　姚文国笑嘻嘻地看着人们，人们对他报以热情的笑脸。
　　这时候的姚文国竟忘了自己的身份，他又接着说：“二红是个非常好的妮子，我们是一个村的，我了解她，整个儿村里没有一个人说她不好。这位新郎我不了解，但据我的眼力观察，看五官长相，你是个大男人，有福气的人。恭喜你娶下这么好的媳妇儿！”
　　新郎鞠躬表示谢意。
　　杨主任只是面带笑容在那里站着。
　　姚文国对新郎说：“说两句，对大家说两句。”
　　杨主任显出些尴尬，但还是坚持面带微笑站着。
　　只见新郎憋着红红的脸对大家说：“我也不会说啥，大家吃好！”说罢便立直身子不动了。
　　姚文国故意神色夸张地发问：“啊呀，就这一句？”这一问带出一片笑声。“看来大家让你过关了。二红，说两句。”
　　“我更不会说。大家今天把酒喝好！”
　　人们说着笑着报以掌声。
　　杨主任站在那里一直等着姚文国让位，姚文国却忘了这茬儿。他大张着嘴巴歪着脖儿嬉笑说：“啊呀，一个让吃好，一个让喝好，你们俩是提前商量好的？”
　　二红瞥了一眼杨主任，心说，‘刚才不是说让杨主任主持么，怎么你说上没完没了了？’她只是对姚文国说：“行了大哥，别开玩笑了。”
　　姚文国这才显得上了劲儿：“下一项内容，你们俩是不是给大家亲亲热热地拥抱一下？”
　　在人们激烈响起的掌声和笑声中，杨主任靠近姚文国，贴着他的耳朵说：“三舅，我坐去了，您主持吧。”
　　“啊呀！我差点儿把你给顶了。”他一手拉住杨主任，表现出十分的歉意，“刚才我弄错了啊。下面，由杨主任为二位新人主持婚礼。大家鼓掌欢迎！”
　　在一片热烈的掌声和笑声中，杨主任控制着内心的好笑，说：“今天是个特殊的好日子，我们衷心地祝贺他们，祝福他们相亲相爱，相互帮扶，白头到老！二红到了咱们食堂，给这里增添了活力，工作上出现了新的局面。今天和小曹成了家，人留下了，心也留下了……”
　　
　　二
　　葛优德在他的办公室正埋头工作，他适逢时运抓住机遇，乘势而上。一旁的电扇在摆风驱热。
　　一位技术员拿着图纸敲门进入，说：“葛经理，这是我最后敲定的图纸，您看看。”
　　葛优德接过图纸看着说：“好，这么快就搞出来了。干工作就要有这个劲儿。就这一点，德国人、日本人是咱们学习的榜样。哎呀，你们南方就是热，提醒大家千万别中暑。”
　　“没事的，我们都习惯了。”
　　“不能大意，尤其是车间里干活儿的工人。把我的意思给车间主任说一下，把解暑药和冰镇饮料必须给他们备好。身体第一。”
　　“谢谢葛经理。”
　　“这些图纸今晚上我再看一遍，要是没什么问题，明天开始试产。”
　　“应该没问题，都是按咱们的思路设计的。”
　　“必须要认真，细致，任何一个小的部件都至关重要。”
　　“您说得对。”
　　“有时候一百减一并不等于九十九，它等于零。记住，我们永远用人格和道德标准保证产品质量。”
　　“是，葛经理。有些书我们在大学里是看不到的。我把您刚才说的那句话，可以做一条横幅挂在车间里吗？”
　　“哪句话？”
　　“我们永远用人格和道德标准保证产品质量。”
　　“好。这是我们永久的作风。”
　　井然有序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为企业迎得了良好效应。
　　
　　三
　　夜深了，葛优德卧室的写字台前摊着几张图纸，他边看图纸边与姜红梅通电话：“是，红梅呀，我一定争取等葛研考完试回去一趟。……嗯，好。还有事吗？……好，我正忙着，再见。咱们回去见。”
　　葛优德挂断电话，沉静在对家的不胜相思之中，那种对妻子、儿子的思念常常会没顶而来。
　　
　　四
　　二强从监狱出来，整个儿人变了，这自由越发显得轻飘飘的沉重，他变得消沉了，从来没事不爱多说一句话。眼前的社会对他来说成了陌生的年轮，总觉着自己是个被现实击垮的人，是个背负恶名的人。看他的状态似乎是在反思，但也想不出个头头道道。家里和老娘的日子到了贫困潦倒的地步，忍，忍不得，动，动不了。
　　今天他硬着头皮登了胡健未的门，吭哧吭哧谈出了想法：“胡哥，今天来有事求你。”
　　胡健未是个爽快人，他要是把你当成朋友的时候，所有的客套就全免了：“有话就说，用不着那么别扭。”
　　二强仍是慢吞吞地说：“我现在不会活了，也不知该干啥，借你的两万块钱一时还不上。”
　　胡健未一听就不高兴了，原来是说这个呀：“你来就为说这事？我啥时候说了让你还钱？”
　　二强又沉默了，心里早准备好的话迟迟说不出口。
　　胡健未理解他的难处，一个输光了人生的人想提起自信总得重新积累资本。他坐到二强身边说：“二强，有啥事就直说，咱们是朋友。”
　　二强叹叹气说：“这两年荒在里面脑子空了。现在总感觉干啥都下不了手。我能不能先在你的煤站打打工？”
　　“行。先这样，至于以后该干啥，我一时也替你想不出来。先来我这儿吧。”
　　“谢谢你胡哥。明天我就来。脏活儿累活儿我都能干。”
　　胡健未笑了，说：“咳，来我这儿也就是那些活儿。那我每月给你多少工资呢？”
　　“你随便，给多我也不要。胡哥，不打扰你了，我走了。”
　　二强说罢站起身离去。
　　胡健未起身看着他离去，心里在想，‘这个人，不是块做买卖的料。’
　　
　　五
　　姜红梅和葛研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葛研是在真看，姜红梅只是坐着,看起来是坐着，其实她坐也坐不稳，心里压着一件大事啊——一年一度赌输赢的日子不约而至——明天就是高考日的第一天。和儿子在一起，她心里清楚，这种时候不能流露出半点紧张不安的情绪，否则将影响到儿子的心态。她有意表现出漫不经心的样子，说：“葛研，明天是高考第一天，紧张不？”
　　葛研入神地看着电视，轻轻地不经意地说：“不紧张。”
　　“真的？”
　　“当然是真的。都考了十几年试了，天天在为考试做准备，咋能紧张呢。”
　　“这就好，不怯场至关重要。”
　　葛研笑嘻嘻地掉过头来说：“大姨夫不是经常说，艺高人胆大嘛。”
　　母子俩都笑了。姜红梅点点头说：“看来你是踏实的。今晚上不复习了？”
　　“不用了，好坏已成定局。临战前一定要养好身子，力气不行也考不好。”
　　姜红梅被儿子的良好心态增强了信心，她抿嘴笑了：“行啊。今晚上饭吃得也不错，那就睡觉去吧，好好养身子。”
　　“急啥，看会儿电视嘛，平常没机会，您总不让看。困了再睡。”葛研看着妈妈等着许可。
　　姜红梅假意绷着脸说：“从现在开始，你是兵，我是将，你得听我指挥。明天考试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
　　“考场让不让带水？”
　　“呀，不让吧。俩小时，渴不了。”
　　“明天早晨给你做点啥吃的？”
　　“啥都行，随便。”
　　“早晨几点叫你起床合适？”
　　“嗯——比平时早一个小时吧。呀，这是您请示我发令，您是将我是兵。妈，咱俩这是谁在指挥谁？”
　　“哈……当然还是我了。嗯——那你现在睡觉吧。”
　　“妈，我再看一会儿，二十分钟。”
　　“好吧，就二十分钟啊。”
　　“坚决服从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