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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不速之客

作品名称:雪地上走不出路      作者:三步祺      发布时间:2021-01-09 14:48:17      字数:7825

  王家会从百龙汇酒楼里走出来,穿过马路,朝斜对面只隔几步远的川粤酒楼走去。他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捏着一根小竹签剔牙,一付微醉的样子,他刚喝过酒。
  夜幕降临,站前街的灯亮了。
  透过明亮的玻璃门,可以看到川粤酒楼的大厅里坐着赵五奎,他在里边喝啤酒。离他不远处,坐着女老板丁梅,小姐云花、小豆叶和山枣。他们在听赵五奎说着什么。
  近来,人们见赵王奎来此喝酒的次数多起来,却很少见他再去舞厅里唱歌了。细心的人们也许察觉到了财神爷的这一变化,但却并不知道这一变化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只赵五奎自己清楚,他实在不甘心就此罢手,而放过那个令他头疼的小服务员,尽管碰了钉子,还被扇过一巴掌,人家依旧死不理他,他却仍不死心,动不动就来这里坐上一阵子。来了也不说话,自己去拿来两瓶啤酒,找个杯子,独自坐一边咕嘟咕嘟的品,眼神不时朝四处瞅瞅,然后接着喝。表面看他在喝酒,而心里却在想石榴,操心石榴在干什么。时间一长,这个财大气粗的家伙似乎有所省悟,开始怀疑自己的看法是否有问题。因为他看到的石榴并没像他想象的那样在外边混,以前他把服务员跟小姐划等号,现在再这样认为他觉得不符合实际了,这让赵五奎既失望又欣慰。
  须知,人要是真心迷上了谁,是不会一时半会就会轻易改变的。但赵五奎心里的变化却异常奇妙,他在心里恨起自己来了:你算个什么东西,打人家一个小姑娘的坏主意。这样的想法发生在他这种人身上,真是有点不可思议。岂知越是这样,赵五奎就越想对石榴好,这人就这么怪。至于石榴会对他怎么样,倒不再去想那么多了。赵五奎的心情变得既微妙,又复杂,因此对云花这类小姐再怎么也提不起兴趣来了。无聊的时候,一杯接一杯地喝啤酒,赵五奎的心事,真有点让人难以捉摸了。
  这一天照例,喝了两瓶酒,正这么闲坐着觉得实在无聊的时候,见几个小姐叽叽喳喳从楼上走下来。小姐们一见大厅里只有赵五奎一个人,先是山枣抢先一步要拉赵五奎上楼去跳舞,毫无疑问她被对方拒绝了;接着小豆叶又来拽他的胳膊,赵五奎依旧不为所动。云花在一旁看了,冲赵五奎不满地“哼”了一声,叫人别理他。因为云花最清楚这老东西的心里在想谁,所以早就不再指望他什么了,知道在这个男人面前再怎么低三下四也不管用了,懒得再搭理他。赵五奎呢,却并不在乎云花怎么想,冲着她嘻嘻地傻笑,像是说,知道你是个醋罐子,那又能怎样?没用。
  正想着,见云花突然笑起来,笑着走近赵五奎,伸手去摸男人的褂子兜。女人的变化出其不意,赵五奎却知道她在摸什么,上去想拽开云花的手。云花不让他拽,笑着问:“这是啥?这是啥嘛?”手一定是摸到了她所想象的东西,正要伸进兜去掏的时候,赵五奎急了,一把扭住了云花的手腕子。却没料旁边还有一个小豆叶,小豆叶趁机窜上去,伸手便插进了赵五奎的上衣兜,从里边一下子就掏出了一把纸票子,而后撒腿就跑。
  正闹着,见女老板走过来,大家这才停住。小豆叶折回来,手里掂来两瓶啤酒给赵五奎喝,一把票子换了两瓶酒,赵五奎明知上当,却并不跟小豆叶去计较,而是责怪女老板,说她这里的小姐没素质,缺少调教。
  丁梅笑笑,没理他。
  赵五奎喝着酒,见身边有了这么多女人,话自然也多起来,却一张口,说得小姐们都烦他。他说她们都是死脑子,拉不住客人,让老板赚不了钱,她们也赚不了钱;又指名道姓的说某个小姐没干几个月,家里就盖了几层楼。山枣不由反驳他:“你还有脸说我们,都像你这样,我们还不喝西北风啊。”赵五奎没理山枣,朝四周扫了几眼,转过脸来对丁梅说:“我看你的生意往好的说能发点小财就不错了,发大财门也没有,弄不好你就得关门。”这个人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话,虽不吉利,但丁梅听了却很在意,想听他说下去,他这么说,许是自有他的道理。
  赵五奎却不直说,而是告诉丁梅,说这条街里的老板他都认识,说干这一行的,人家谁都有关系,并有名有姓地说谁的小舅子在税务局,谁的老丈人在工商局,谁的女婿在镇政府,谁的铁哥们儿是公安局的什么科长、局长,等等。总之,这些关系要么连着血缘,要么是熟人朋友,要么靠金钱维系。因此,在站前街做老板,光有小姐不行,还得靠关系。
  拐了一个弯,丁梅明白了赵五奎的意思。女老板不由笑了,她想起了老同学罗延民,就说:“咱正正当当做生意,又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没关系怕什么。”
  没想到丁梅的表态却让赵五奎大加赞赏,他伸出一根大拇指,说:“就是,不靠市长靠市场,高。”又给丁梅鼓劲,“叫小姐想法多拉客,没事我来给你捧场。”
  云花听了,冲赵五奎再次“哼”了一声,显然是不相信他,说:“说话不算数,就会耍嘴皮子了。”
  赵五奎瞪她:“又想钱了是不是?”
  话音未落,王家会推门进来了,楼里的气氛立马变得有些紧张。
  王家会何许人也?看他穿着一身警服,想必是个警察吧,对的,而且他还是临河镇车站派出所的所长呢。官虽不大,但在站前街,却是谁也不敢惹,谁都想巴结的一个大人物。因为谁都知道,所谓娱乐场所本身便是个是非之地,王家会要想跟谁过不去,随便找个茬,他就受不了。比如异性陪侍,这是治安条例明文规定不允许的,但大家都在明目张胆地干,王家会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都是瞎子磨刀,心里有数罢了。所以,王家会走到那里,那里也不敢慢待他。这么一个人物突然大驾光临,难怪大家都紧张了。但丁梅开始以为他只是一个当兵的,并不知道他是个“官”,表现倒也坦然。赵五奎在一边说:“这是咱王所长,车站派出所的。”丁梅一听,显得有些紧张起来,急忙大声喊叫石榴,叫她过来给领导沏茶、上烟。
  王家会拱手作楫,道声“恭喜发财”,很和气嘛,干嘛那么紧张。
  丁梅说:“发什么财,不赔本就算不错了。”
  王家会说:“不会吧,听说你的生意做火了,干得不错嘛。”一面就坐下来。一看赵五奎坐他对面仍一动不动,王家会的脸色变了,“又是你,又是你,不回家睡觉,又来找小姐胡闹是不是?”
  赵五奎却不吃王家会这一套,说:“管天管地,你管不住俺脱裤子放屁。”
  王家会怒视他:“不老实是不是?小心我抓住你!”
  王家会一动怒,赵五奎便服软了,嘻嘻地笑着,说:“你行你行,俺惹不起你还不中?”
  赵五奎一服软,王家会也就和颜悦色了。须知这是一对老相识,老冤家,都在一条街里混了多少年,谁不知道谁那两下子,所以两个人见面拌嘴是常事,谁也不把谁当一回事。有趣的是,每次抓嫖抓住赵五奎,过不了半天,王家会就得把他放出来。赵五奎对付王家会有办法。他总是往墙根一蹲,死猪不怕开水烫,随你的便,看你能把我怎么着,只要没被摁在床上,赵五奎死不认账。最后总是王家会熬不住,只得放他走人,要钱没有,要命倒有一条,王家会拿他没办法。出门,赵五奎拐一个弯,又会掉头钻进歌舞厅,接着玩,王家会你想搞老子的钱,门也没有。
  只片刻,见石榴送茶过来了,又将一包“红钻”烟放在王家会面前。王家会没见过石榴,问:“这位小姐怎么不认识?”
  丁梅忙说:“她呀,她是我这儿的服务员,刚来不久,叫石榴。”
  王家会上下打量石榴,石榴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急忙给他倒了一杯茶,转身走了。
  王家会在后边说:“这多好,年纪轻轻的什么不能干,非要去舞厅鬼混。”不知怎么又补上一句,“小姑娘长得挺好看,真不赖。”
  说罢,王家会起身要走,一口茶也不喝,但却把那包烟顺手装进了兜。那他到底进来干什么?王家会说他公务在身,没空闲坐。他告诉丁梅,说他今天值班,又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说上边可能要对娱乐场所进行大捡查了,歌舞厅是检查的重点,要丁梅依法经营,千万不要出事。王家会说:“我们做公安的跟你们是一条心,你们发财我们也高兴,但你们也得体凉我们的难处,配合好我们的工作,对上边有个交待就行。”
  丁梅想,这个所长看来还不错,至于出不出“事”,丁梅心里很坦然,她压根就没啥“事”,谈何出“事”?对于所长的“关照”,丁梅很感激。
  王家会走了。刚出门,后边的赵五奎往地上狠狠地唾了一大口,破口大骂:“装鸡巴啥蒜!当不知道你是个啥东西?”
  云花咯咯地笑他说:“人家在这儿的时候,把你吓得屁都不敢放,人家走了你叫唤个啥,算啥本事嘛。”
  赵五奎说:“我尿不着他!”
  至于王家会究竟是啥“东西”,其实站前街的老主顾们都是清楚的,赵五奎更清楚。说穿了,他就是王大龙的一条狗,穿着公安制服,为百龙汇看家护院。原因很简单,因为黄局长有恩于他。王家会原先在派出所是个看大门的,因跟黄局长是老乡,黄局长在派出所当所长后,提拔他当了付所长,黄局长调任镇公安局当付局长后,王家会升任正所长。现在黄局长是一把手了,又有消息说,王家会在下边不会呆长,说不定会到局里弄个什么王队王局的干干。王家会跟上边(黄局长)的关系,由此可见一斑:铁。为王大龙卖命,就是为黄局长卖命,如此关系,不言自明,无须再多说什么了。
  需要说明的是临河镇还有一个代名词,黄城,四里八乡的都这么叫。令人可笑的是赵五奎另有高见,他说王家会是一条大黄虫,镇之所以叫黄城,就是因为“黄城”里边有“黄虫”。赵五奎提醒丁梅千万别把王家会当人看,这家伙最不是东西,不防着他,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上他的当。
  丁梅很是纳闷,她怎么看也看不出王所长那点不是东西,一向与人为善的女老板只得繁衍他,说:“别人好坏咱管不着,咱只管做生意。”
  但云花听了却有些害怕了,她本想期望赵五奎一时来了兴致,能跟她上楼去呢,这时她不敢想这些了。而赵五奎似乎非要跟王家会叫叫劲:我就是来找小姐的你又能把我怎么着?赵五奎要拉云花去跳舞了。云花想到今天值班的是王所长,连声拒绝他:“不敢不敢。”
  赵五奎跟她噔眼:“别把你吓着了,要知道你陪他跳白跳,陪我跳给你钱。”说着来拽云花的胳膊,这真是狼走千里吃肉,是狗就改不了吃屎,本性使然。
  云花死活不从,直往后靠,说:“不去不去,今天俺不敢。”
  赵五奎说:“有我在你怕个啥?抓人叫他抓我,罚钱都算我的,没你的事还不行?”
  任你怎么说,云花就是不行。
  赵五奎无奈,骂了一声:“胆小鬼。”低头不再吭声,独自接着喝酒去了。
  赵五奎离开后,王家会又来了,这时时辰已近午夜。这很正常,所长今天值班,转一转,是在履行职责。若明看的确如此,而实际却是两码事,王家会另有所图,他是有备而来。白天,百龙汇的王大龙打电话叫他去喝酒,王家会立马就想到了这小子的坏,肯定又有啥事了想指使他。果然不出所料,酒桌上,酒饱饭足,喝得头晕转向的王大龙开口了,说:“这几天我的左眼皮子老是跳,肯定是叫对面那个外地女人给仿的,我看不是好兆头。”
  王家会反应极快,说:“你说的是川粤酒楼里的那个女人吧,这我也听说了,好像买卖还不错。”
  王大龙一拍桌子站起来:“哼!不错,他娘的老子的生意都让她给抢跑了。”
  王家会一听全明白了,不等王大龙把话挑明,就说:“王弟你说咋办吧。”
  王大龙冷笑一声:“这还用我说?你看着办呗。”
  王家会心领神会,点头说:“好吧,这事交给我,等几天给你好瞧的。”
  配合如此默契,真是令人叫绝。在站前街,王大龙看谁不顺眼,谁就别想在这一片混下去,功劳多归于王家会。川粤酒楼刚开张时,王大龙并没把它放在眼里边,在他看来,这个外地女人就是个在他眼皮子底下要饭吃的,不用理她,她也支撑不了几天,早晚她自己会滚蛋。
  令王大龙懊恼的是,这次他看错了,他低估了这个女人的能耐,她还真把生意做起来了。那几个靠小炼油赚了钱的农民工,隔着他的门口,竟然跑到她那边去了。王大龙坐不住了。须知王大龙说的话,那怕是他放个屁,王家会也会拿着鸡毛当令箭。明白了“主子”的心病,他丝毫不敢怠慢,这深更半夜的,他要摸摸川粤酒楼的底细,以便决定日后如何下手整治它。
  丁梅正要关门,见王家会突然走进来,难免觉得蹊跷,又有一丝害怕。不过丁梅很快就踏实下来了,原来所长值班闲得无聊,也想唱唱歌,散散心了。说到要谁去陪时,王家会指名道姓要石榴,此外他对谁也没兴趣。丁梅赶紧给他作解释,说石榴只做服务员,不会唱更不会跳。王家会却不信。令丁梅异常吃惊的是,这个所长竟跟赵五奎这些人一样,也认为小姐跟服务员都是一回事,他不相信石榴只做服务员。
  石榴早已入睡,王家会要亲自上楼去叫。恰在这时,见云花不知从那儿窜了出来,站在了所长面前,她主动提出想陪所长去跳舞。王家会皱皱眉头,显然对云花不满意,但他却说不出什么,所长毕竟不是赵五奎,众人面前怎能挑三拣四找小姐?云花的热情“打动”了王家会,他说:“那好吧,随便坐一会儿得了。”
  而云花是怎么想的,王家会却并不清楚。云花有意巴结王家会,女人要钱,更要安全,干这一行虽然挣得多,但出事的也不少,万一有事这位所长能帮她说句话,那她还怕什么呢?
  得到了王家会的认可,云花紧忙跑回宿舍,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又往脸上擦了一些美白护肤品,反复用手搓匀了;又去刷了牙,整理整理衣服,再去镜子前照照,才急急忙忙地跑出去。
  王家会不去大厅,他要了一个包间,包间里有电视也有沙发,白天做餐厅使用,夜间又能当歌厅,除了收些包房费,台费也比大厅收的多。
  王家会坐到沙发上,大腿压住二腿,抽着烟,叫云花给他倒水喝。云花就想起从老家带过来的野山茶,说要让所长尝新鲜。王家会连声说好,云花就像受到奖赏一样高兴地跑着上楼去拿。彻好了茶,云花坐到王家会身边。王家会凑近闻了闻,说:“操,你抹的啥?这种味。”云花一愣,又听到王家会说,“去去,把脸洗一洗,人不人,鬼不鬼的。”说得云花心里发毛。本来是想讨所长喜欢的,却见所长很烦她,云花只得出去把脸上的脂粉洗去。再坐到所长身边时,王家会夸她了:“这不挺漂亮嘛,自然才是美。”云花不好意思低下头,嘴角咧了咧,笑得很难看。
  王家会叫云花唱歌给他听,要唱她最拿手的歌,这却把云花给难住了。唱不好,不会跳,只会搂着男人闹。凭一个“闹”字,几年来云花混迹于娱乐场所,面对所长,她不敢闹,又怕唱不好,她不知该怎么办了。还好,王家会并没难为她,用手勾勾,示意云花靠近他坐。云花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但却很温顺,她往所长身边挪了挪。
  王家会问她:“陪唱你不唱,你想怎么玩?”
  一句话问得云花心惊肉跳,她不知如何回答所长了。王家会看着云花笑了笑,没再逼她,而是指着墙上的字画,问:“念念,上面写的是什么?”
  云花只能摇头。王家会没再勉强她,自己念:“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又问,“谁说的,知道吗?”
  云花只能摇头。王家会说:“曹操,记住了啊。”
  听话听音,云花捂住嘴,吃吃地笑了。
  王家会不解:“你笑什么?”
  云花说:“这个人咋叫这个名。”
  王家会问:“这个名怎么了?”
  云花说:“多难听呀。”
  王家会顿觉趣味全无,叹声气喝了一口茶,才将一条腿盘到沙发上,面朝云花,说:“好了,不唱歌,那咱就聊天。”
  王家会在表演,其目的,就是想从这个无知女人的嘴里掏出他所需要的东西:川粤酒楼卖淫嫖娼的证据。
  人在不知不觉之中,往往才会吐露实情,说出实话,因此,这就需要一种气氛,对方才会放松警惕。王家会有意跟云花套近乎,以便拉近双方的距离,他说:“我看小姐你有礼貌,又温柔,我很喜欢你,我们这就算认识了,往后就是朋友了。有什么事需要我办你就直说,不说是看不起我啊。”
  如实讲,这番话的确说得云花心里暖暖的,她正巴不得交一个穿警服的朋友呢。就说:“但愿所长能常来,我陪你。”
  顺水推舟,王家会说:“怎么样,生意还不错吧?”
  云花却叹了一声气:“好什么,挣不到钱。”
  王家会不信,随有意把话题往他的思路上引,说道:“想挣钱那要看你会不会挣。”
  许是职业的敏感性,云花听出了所长的意思,随笑了笑,却故意说:“你说怎样才能挣,所长?”
  王家会怪她:“这还用我说?你心里比我更清楚吧。”
  云花假装摇了摇头:“俺不懂。”
  女人的装聋卖傻把王家会搞得有些沉不住气了,不想再费口舌,他直说了:“你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开放一点嘛,不脱裤子咋挣钱?要不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捧捧你的场?”
  关键的时候,云花的头摇成了拨浪鼓,连说:“不敢不敢,所长的朋友,谁会看得上俺?”
  王家会一听似乎有点希望了,既然话已挑明,干脆就开门见山问她了:“听说你们老板同意客人带小姐出去过夜,是吗?”
  王家会自以为他可能会听到满意的答复了,那怕是一个“是”字,或一个点头,那他这么深更半夜的不睡觉也就値了。然而,这句露骨的话却把云花吓了一大跳。假如别的客人这样问,云花的反应会截然相反,甚至会趁机去勾引对方,但对面这个人是干公安的啊,云花不能不防。她毫不含糊地摇着头说:“不知道,不知道,我们这儿不干那种事。”
  女人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令王家会大伤脑筋,大失所望,他半天没吱声。停了一会儿,王家会抿了几口茶,随后又想喝酒了,让云花去拿两瓶啤酒上来,再放一段轻音乐。云花一切照办,去拿来啤酒,先给所长斟上,又去放音乐。令云花想不到的是,当她再次坐回来后,王家会所长也跟别的客人一样,冷不防一把将她揽在怀里了,并显得无比亲热起来,这让云花浑身直打颤。
  王家会一边说:“我知道,你对我们干公安的有戒心。”一边摸着云花的手使劲捏。
  云花不敢动,心里咚咚跳,她让所长给看透了。但王家会的真正意图,女人怎么也猜不到,只不过面对这么个特殊人物,她多了一个心眼,多了一点自我保护意识而已。更不知王家会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但与其说他想以亲身体验的方式让这个女人开口说实话,不如说他面对女人顿生邪念,他想发泄,想占有云花了。
  王家会接着说:“不过你不用怕,这是在我的地盘上,我会保护你,你放开胆子干就行了”
  瑟瑟发抖的女人心里着实一阵感动,她所期盼的就是这句话,但是她还不能完全相信王家会,因为在云花看来,干公安的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过云花却说:“我们出门不容易,往后就靠所长了。”
  王家会哈哈大笑起来:“不瞒你说,在这条街里我说了算,说你没事就没事,说你有事就有事,我说抓谁就抓谁,你信不信?”
  这点云花信,王家会在逼她步步就范。
  王家会嫌房里的灯太亮,让云花拉灭了灯,他又去把门也插住了。当王家会转身走过来时,云花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这个干公安的人到底想干什么?
  不管云花怎样想,王家会走过来就抱住了她,云花没敢动。王家会说:“要多少钱,你说。”一只手已伸进云花的衣服里。
  “不不,所长。”云花的嗓音都在发颤,“俺只唱歌跳舞,不干这个。”
  从这个女人身上什么也没有搞到,王家会有些急,他说:“今天你就满足我一回,不行吗?”
  云花几乎是在哀求王家会了:“别别,你是公安局的,这样不好。”
  王家会的动作突然停下来,他教训云花说:“公安局的咋啦,公安局的也是人,我今天就要你了。”不等云花还口,就将她放倒在沙发上了。云花觉得王家会的手极其熟练,几下子就把她的衣服扯光了。这时,云花反倒镇静了,从内心讲,她真想主动配合一下所长,又不知道怕什么,却违心地叫了起来:“不!我不要!”
  此一刻的王家会,早已忘掉了这深更半夜来这里的最初意图,而变成了彻底的疯狗。在疯狗的爪子下面,云花还心存迎逢,只象征性地推了几下,就不动了。王家会得逞了。是女人出卖肉体?还是男人犯罪奸淫?抑或两情相逢?只有天知道。
  王家会走出房门前,严厉地对云花说:“不要乱讲,懂吗?”
  云花没有吭声,王家会就下楼了。
  在楼下,丁梅笑盈盈地迎接王家会。王家会一步不停,一边走一边说:“两瓶酒,一个半小时的台费,先记账上,改天给你算。”
  丁梅说:“没关系的,改日再来啊。”
  王家会大摇大摆地走了。
  王家会走后,丁梅即刻关门睡觉,王家会的欠账她根本不想记,改天给,实际就是不给,这一点丁梅很清楚,这些人的钱她就没想挣。
  蓬头乱发的云花没有下楼,她不敢下楼,回到宿舍,往脸盆倒了热水,洗净身子后,躺到了床上。夜深了,虽然云花付出了那么多而分文未得,但却看不出她有什么不适的表情,只见她在黑暗里眨着眼,不知她又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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