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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流浪诗人

作品名称:生死恋,陌路情      作者:欧阳如一      发布时间:2021-01-09 14:23:55      字数:4403

  马骏为什么在海南经济最萧条的时候投奔海南?其主要原因可能因为他是一个很随性的流浪诗人,在目前之中国,像他这样的流浪诗人还真不多。
  首先你得有国籍,马骏在中学时代就怀疑这东西了,因为马克思说“无产阶级没有祖国”,他就立志做个无产阶级——把所有钱都捐给铁路或民航,最好也没有祖国,走到哪儿算哪儿,流浪致死。
  再者你得有经济来源,目前我们国家只救济那些丧失劳动能力的人,不救济那些有劳动能力却不愿意劳动的人,这里包括好吃懒做者和思想者。马骏高中毕业就不想考大学,而想像诗人顾城、海子那样走一条靠稿费维持生活的路,这也不能说不是一种职业——自由职业,只是朝不保夕。
  再者你得有学历,这样才能进入主流社会。造成顾城和海子自杀悲剧的原因有多种,有一种原因一直被人们所忽略,就是他们很早就脱离了主流社会,于是被视为另类。目前进入中国主流社会最大的通道就是得经过从小学到大学的应试教育,可马骏高中期间就不断逃课,直到母亲把他抓回考场。那时候的考场管得不严,那就抄吧,他抄同桌的人,同桌的人也抄他,结果他考进了东北师范大学,他同桌的人却名落孙山。一问,他抄人家的全是对的,人家抄他的全是错的,等于把卷子来了个大调个,成绩也就如此,真是命运弄人。
  再者是国家得有这样一种体制,让艺术家们衣食无忧并且创作自由。“文革”前有好多事业编制的艺术家,“文革”中各地成立了各式各样的“文艺创作室”,“文革”后又实行了“老人老办法,新人新办法”,就是还保留一部分事业编制的艺术家,改革开放后就基本推向了市场——让作家们靠稿费谋生。可是大多数媒体都不给稿费,甚至有的还要作家们自费出书。当然,有些畅销书的写手还生活得不错,但靠稿费养活自己的诗人一个都没有,所以,即使是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的马骏也过得惨。
  如果有人供养也行,在国外或中国的某个时代艺术家是有社会赞助的,马骏也曾经遇到过这样的人——前吉林省工程建设总承包公司的张总,就爱他的才,企业有工会列支,养活个把作家算啥?他在那儿一干就是三年,拿着工资,想去哪儿都报差旅费,他的流浪就成了令人羡慕的云游,这期间他仗义疏财,与他同时期的诗人他都拜访遍了。可这老先生一退新任的总经理就把他下放到了基层,他受不了每天打卡,就一路流浪到了海南。
  天无绝人之路,马骏总算从海口道客村那间黑暗、狭窄、闷热且多蚊虫叮咬的小屋搬到了丘海湖国际社区,房子是单位免费提供的,反正压着也卖不出去,他就一个人住了一个大两居,真敞亮,屋地铺好了地面砖,厨房和卫生间都有装修。他买了一只电饭锅和几个碗筷,很便宜的床、塑料桌椅和帆布衣柜,这个家就算布置停当了。他终于明白人类为什么要从牧业到农业了,只有农业才能定居,只有定居才能有所积累,只有有所积累才能传承文明。他这会儿最大的愿望就是家里能有个女主人,最好是何琪那样的,又漂亮又解风情,经历了磨难也就不再矫情,有固定收入又会过日子,现在自己基本符合她的“三项基本原则”了,就差还得攒点钱,但愿这家公司的开发项目能有起色,作为“总工”的他赚点钱很容易。
  
  “马骏,你赶紧到我这儿来一下,带上点行李,越快越好。”
  马骏第二次来海口是在海南建省的三年后,那时候“十万人才下海南”已经退潮,海南开发热也已退烧,在工商局注册的企业一大半是“僵尸”,海口到处是烂尾楼,一些政府机关和高校重点引进的“人才”也以各种理由回流大陆不归。马骏是应海南大学之邀来参加一个诗歌研讨会的,这座高校由于聘请了国内一些有争议的诗人为教授而蜚声海内外。马骏住在滨海大道的黄金大酒店,那天晚上他都睡下了手机突然铃声大作,一接是何琪的电话,真让他喜出望外。他兴奋得一跃就跳下了床,说:“我这就过去!”拦了辆甲壳虫——那时候海南到处是小得不能再小的菲亚特,就奔了新华南《海南日报》宿舍,爬上砖混结构的四楼,来到加盖的一趟铁皮房前就看见了一间半掩着门、里面灯光大亮,是何琪家。何琪正和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对坐在一张桌子前,她的脸朝着大门口,能看到过道上走过的每个人,他刚想撤就被她叫住了。
  “马骏,我男朋友。张所长,新华南派出所的。”何琪起身笑眯眯地给他们介绍,她的上下眼睛有点打架,看来他们坐了好久。
  “噢,您好。”马骏站在门口不知所措,他想:“叫我来干什么?怎么还有一个男人呢?”
  “马骏?”张所长站了起来,抬头上下打量着这个岛外人,感觉他和何琪还挺般配,说:“何老师,你男朋友我可是头一回听说呀?”
  何琪把马骏往屋里拉:“他在‘海大’开会。瞧你这一身体汗?赶紧放下行李,洗把脸。”
  马骏也上下打量着张所长,此人不站起来像个高个,很威严;一站起来却是个矮子,好滑稽。这样的人怎么能当警察呢?他问:“张所长现在是在上班还是下班呵?”
  “不好意思,算下班,也算上班。”张所长这才穿上警服,说:“最近总有地痞无赖搔扰何老师。”
  马骏想说:“只怕搔扰何老师的就是你吧?”冷冷道:“真谢谢,可就算派出所给何琪提供24小时保护也得派女警来呵?就是来男警也至少要来两个并且不能像您这样吧?再说《海南日报》有保安呵?”他真是不怕事儿,还像主人那样往沙发上一坐,说:“这回我看哪个地痞无赖还敢来。”
  张所长本来都要走了,听马骏这么一说他想:“这小子不是在骂我吧?”停下脚,立起眼睛问:“何老师,你们是一般的男女朋友还是谈婚论嫁的男女朋友?你作为新闻工作者未婚同居恐怕不合适吧?”
  何琪笑了,心里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却大大方方地说:“他呀,好掉小脸子。”她的眼前浮现了她那可恨的前男友赖文同:“掉小脸子是东北话,就是脸酸,脸酸您懂了吧?我们从大学时就开始搞对象了,那年我才十九岁,说话已经十五六年了,我们就是主张只同居,不结婚,叫‘不婚主义者’。现在看来这样也不好,过得好好的,他一掉小脸子就走了。”
  张所长真想给这对偷情男女普普法,可是国家的相关法规已经明确了“非婚同居”和“非法同居”的关系,前者是不违法的,后者也不会受到处罚,除了“重婚罪”,问马骏:“我能看看您的身份证吗?”
  何琪的脸一下子紧张起来,他只知道马骏是个风流才子,却不知道他的婚姻状况,要是他已婚事情——这是能查出来的,就糟了。
  马骏却很沉着,说:“如果警官您是在执法,请问夜闯民宅有搜查证吗?”
  张所长知道遇上了个懂法的,闹起来对自己不利,就自找台阶道:“对不起,打扰了。何老师,您有任何情况我都会随叫随到。”用眼睛瞪了一下马骏,意思是:“小子,我知道你是个冒牌货。”
  警察一走马骏心里这个高兴呵,恨不能连声说谢谢——自从上次在海口偶遇何琪后他们的关系已成定局——只是在QQ里互相问候一下,这家伙不就是在给他们创造条件吗?何琪也长出了一口气说:“张所长真负责任,都不辞辛苦在我家值夜班好几天了。常言道:寡妇门前是非多,单身女人也一样。这是新闻单位的宿舍,这件事早就上‘花边新闻’了,我正愁呢?正好你来了海口。”又说:“我出去看看他走没走呵,别再二返脚回来。冰箱里有饮料,你等着。”马骏说:“好好,你不急。”
  何琪一走马骏就在屋子里转了转,这里虽然是临时的铁皮房,却也有一房一厅一厨一卫,布置得很有生活气息,没发现一点男人的痕迹。想想何琪肯定是上街去买什么有情调的东西去了,到底是演员出身,会整事儿。他就哼着小曲儿钻进浴室洗了个澡,用女人的化妆品把自己浑身上下抹了个喷香,他还特意换上了一件新内裤——这种内裤很能显示男人雄壮的地方。他干等都不见何琪回来,就打过去电话,何琪在电话那边带着哭腔说:“马骏,实在对不起,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正好你来了海口,又是赖文同的同学,还是个有学问的绅士,知道你不会趁人之危,就折腾了你一趟。我已经上夜班了,你走的时候把钥匙放门框子上边就行了,你离岛时一定要告诉我一声,我争取送你,谢谢你了。”
  这就是十九岁就和赖文同传出裸体画蜚闻的风流女子何琪,马骏十分懊丧地回到酒店又回了哈尔滨,他发誓再也不来海南——这个伤心地了,可是马骏和何琪相好的消息很快就在海南新闻界传开了,人们终于知道了美女何琪快三十了还单着的真正原因,她一直在等着一位伟大的流浪诗人,过了好多年这个浪漫的爱情故事才慢慢消散。
  
  虞家美就住在马骏家的楼下,马骏到这家公司上班已有一个月了,却很少和她见面,每每有一种淡淡的香水味儿飘上来——这是虞总又要出门了;每每有一种浓浓的煲汤味儿传过来——这是虞总回家做饭了;每每有一种奇怪的中药味儿透过来——这是虞总睡觉前在给自己做中药理疗。呵奇妙的女人味儿——严格地说它不是一种物理或化学的气味儿,而是一种心理的气味儿,也许根本就不是气味儿,但假如往一群男人中放进一个女人你就会闻到它,并且让你热血喷张,这时候才最出诗人。可是女人却好像没有男人也能活得很好,这就让再强大的男人在女人面前也得竭尽讨好之能事,这时候才最出诗。
  唯景公司是家很怪的房地产公司,只有虞总一个人在忙活,所有的政府接待,得说明开发商眼下的困难和投资的决心;所有的行业检查,绝对不能被罚款相反要争取政府相关的补贴;所有的合作谈判,这个项目有很大的增值前景,就看你们的投资眼光了;所有的账款支付,现在是同舟共济的时候,逼债没用,给我们时间欠账就会慢慢解决……虞总是个办事能力很强的女人,外界只知道虞总而不知道刘董,刘董也乐得让虞总出头露面,他只是偶尔才会开着那辆顶账来的破奔驰过来一趟,夹着个超大的公文包,皮带系在肚皮底下,一头的汗并一脸的笑,怎么看都像一个帮助虞总打官司的小律师,因为没有虞总他的项目早就下马了。
  房子很难卖,虞总就动员全体员工买房,这家公司也就三十多号人,每人都买了两套房,包括流浪诗人马骏,因为公司给的是成本价,1000元/平方,甚至借给他们首付款。马骏知道这是刘董、刘律师的设计,首付款30%公司出,把合同抵押给银行公司就能拿到70%的按揭贷款了,等有人买公司再替他更名。海南好多开发商都学会了这么干,再英明的老板都没料到后来海南的房价会一飞冲天,许多根本没有条件买房的人都被逼着发了财。
  一天傍晚,虞总敲开了马骏家的门,问:“马博士,方便吗?”
  这是稀客,马骏说:“快请进,请坐。”给她搬过来一张塑料凳,说:“我这儿太简陋了。”
  虞总笑笑,说:“我父母就要从东北来海口了,我想让你见见他们。”
  马骏有点晕,调侃道:“让我见见你老爸老妈?不会是让他们相姑爷吧?”
  虞总把杏仁眼一瞪,说:“你咋知道的?”又像小女孩那样央求道:“替我应付一下,他们来玩一趟就走了。”
  马骏一直对虞总的身世很好奇,只知道她结过婚,现在却是一个人,不会也是为了一段情吧?那时候的海南岛是中国“隐婚”现象最严重的地方,“十万人才下海南”解散了好多家庭,也成就了好多情侣,却不好问,苦笑道:“我的命咋这么好呢?那你得给我预备台词。”
  虞总红了脸说:“台词就不必预备了,我相信您的应变能力。”
  马骏想起虞总让他当博士的事儿,感觉这个一脸诚实的小女子真是看不透,说:“那穿绑了可别怪我。”心里却想:“说不定她父母会相中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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