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智擒飞贼

　　就这样，叶雄飞告别了张昊，离开了“乐寿”药铺。此时，街面上早已没有人影，叶雄飞独自一人，趁着清爽的夜风，直奔下榻的客栈。忽然间，黑暗中闪出两条大汉，手执兵刃，拦住了叶雄飞的去路。
　　“站住！”
　　两个大汉闷声喝道，并把手中闪闪发光的钢刀，故意在叶雄飞的面前晃了晃。叶雄飞淡淡一笑，收住了脚步。
　　“这般时候，为何还在大街上走动？”
　　叶雄飞见那二人全是军士打扮，便知他们是巡夜的兵丁，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他有心施展轻功，避开那两个家伙。可是转而一想，若突然在他们的面前消失，必然引起他们的惊慌。说不定会闹到总兵府，一道令下，这城中百姓的美梦就全被搅了。
　　“二位军爷，我只因在朋友家多贪了几杯，故尔晚归。”
　　“哪一家？”
　　“军爷何必如此认真？”
　　“不敢道出哪一家，你定是盗贼！”
　　“我身上可有赃物？”
　　“不搜怎么知道？”
　　“二位军爷怕是没有酒钱了吧？”
　　言讫，叶雄飞从怀中摸出两块碎银子，递了过去。两名军士顿时喜笑颜开，将那银子拿在手里掂了掂，这才把刀插入鞘中，给叶雄飞让开了路。
　　“赶紧回家去吧！若是再让我们碰见，可别怪对你不客气！”
　　叶雄飞微微一笑，抬腿就走。他刚拐过一条胡同，忽然听到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便故意放慢了脚步。当他猛地转过身来的时候，不免感到十分奇怪。明明后面有人跟踪，怎么却不见一个人影呢？于是，叶雄飞又重新赶路。然而，他的身后却再也没有响起那奇怪的脚步声。
　　到了客栈，叶雄飞没有叩门，而是越墙而入。半夜三更，他不愿意惊动店家。免得问长间短，惹得自己不耐烦。
　　进了屋中，叶雄飞没有点燃蜡烛，而是借着淡淡的月光，查看了一下房间。屋里，一切如旧，没有发现异常。于是，他便坐在床榻上，盘起双腿，浑然入静。
　　蓦然间，一丝轻微的响动，传入叶雄飞的耳中。他微微地睁开眼睛，只见窗棂上映着一个人影，又倏忽不见了。叶雄飞心想，此人必是路上的跟踪者。若不将他拿住，就无从知道他跟踪自己的目的。
　　这时候，一股异香飘入房间，叶雄飞的身子摇了两下，便仰面倒在了床上。接着，房门“吱扭”一声被推开了，一条黑影闪进了房间。叶雄飞躺在床上，如同死人一般，一动也不动。
　　那条黑影蹑手蹑脚地来到床前，定睛瞅了瞅叶雄飞，便伸出手来，去摘叶雄飞系在腰间的小酒葫芦。然而，没容他将手触到酒葫芦，就感到有一只刚劲的手，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那黑影一惊，举起另一只手，便朝叶雄飞当胸打去。只听“嘭”的一声，他反被弹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那黑影禁不住呻吟一声，爬起来就要夺门而逃。不料想，叶雄飞已然立在门前，堵住了他的去路。那黑影反应极快，转身就要破窗而逃。谁想到，没容他扑到窗前，叶雄飞的身形已在窗根站定。那黑影大惊失色，“噗嗵”一声跪在了叶雄飞的面前，连连磕了三个响头。
　　“你是何人？”
　　“在下……梁宇飞。”
　　“就是曾经大闹东京的赛狸猫？”
　　“正是小人！”
　　叶雄飞冷冷一笑，并不理会跪在地上的神偷梁宇飞，径自来到桌前，剑指一点蜡烛，顿时烛光四射，照亮了房间。
　　梁宇飞见状，眼中闪出惊惧的目光，颤声说道：“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大侠，真是罪该万死！”
　　叶雄飞道：“你为何要偷我的葫芦？”
　　梁宇飞道：“傍晚时分，我在街中闲逛，偶尔遇见大侠，一眼便认出大侠腰间的葫芦，乃是世间宝物。小人一时心血来潮，便尾随其后，伺机下手。不想大人进了药铺，一待就是两三个时辰，害得小人等了又等。”
　　叶雄飞道：“看起来，累你久等，你还很有些委屈。”
　　梁宇飞忙道：“小人怎敢心存‘委屈’二字？偷儿嘛，认准了的东西，莫说等上两三个时辰，就是两三天、个把月，也是常有的事情。”
　　叶雄飞道：“如此说来，你并不感到委屈喽？”
　　梁宇飞道：“不委屈！不委屈！”
　　叶雄飞道：“那么，你今日栽在我的手里，委屈不委屈？”
　　梁宇飞哭丧着脸道：“若说不委屈，那是违心的话。不过，我明明见你被迷魂香熏倒，怎么一下子就醒过来啦？”
　　叶雄飞笑道：“莫说是迷魂香，就是蒙汗药，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今日你我邂逅，也是缘分。”
　　梁宇飞道：“既然我与大侠有缘分，就请大侠收我为徒吧！”
　　叶雄飞道：“你倒来的乖巧！学了本事，你岂不偷的更凶啦？”
　　梁宇飞道：“只要大侠收我为徒，我就改邪归正！”
　　叶雄飞道：“这话你就不用再提了。我且问你，据说济南知府出事的那天晚上，你也去了堂会。我想，你不会是为了凑凑热闹吧？”
　　梁宇飞道：“大侠所言极是。不过，小人去济南府，并不是出于本意。”
　　叶雄飞道：“难道是受人胁迫？”
　　梁宇飞道：“小人在大侠面前，不敢有所隐瞒。我与燕子飞候三海和鬼难拿宋四，同被人称‘江湖三偷’，却彼此从不往来，更不肯在同一处下手作案。可是那天晚上，他们二人也出现在济南知府的堂会上。”
　　叶雄飞问道，“他们是受何人指使？”
　　梁宇飞道：“他们两人受谁的指使，我不清楚。我去济南府，却是上了空空道人那个老杂毛的当。”
　　叶雄飞道：“你既为‘江湖三偷’之一，头脑必然灵活，怎么会上了他的当？”
　　梁宇飞道：“唉，凡是干‘飞檐走壁’这个勾当的，都有一个贪病。那天我偶尔遇见空空道人，想讨他两颗‘童子化炁丹’。他说要那玩意儿不难，但必须用稀世珍宝换。我一时感到为难，他便说济南知府有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只要我能盗来，情愿送给我三颗‘童子化炁丹’。并告诉我，不久济南知府要给太夫人做寿：正是下手的好机会。于是，我就去了。可是，到了堂会上一看，不但燕子飞候三海和鬼难拿宋四也去了，而且还去了不少威镇江湖的黑道幽灵。一瞧那阵势，我就明白事情不妙。”
　　叶雄飞道：“这又怎能说明，你上了空空道人的当？”
　　梁宇飞道：“这你还不明白？那些黑道枭雄，哪一个本事也在‘江湖三偷’之上。他们其中，不乏‘邪仙魔教’的人。我揣度他们云集济南府，说不定也是为了那颗夜明珠。我争不过他们，便悄悄地溜走了。后来，济南府果然发生血案，丢失了夜明珠。可是，世人却谣传，夜明珠是被‘江湖三偷’盗走的。这时我才醒过味儿来，原来空空道人正是设下了这个圈套，叫我去钻。”
　　叶雄飞道：“如此解释，未免有些牵强了吧？”
　　梁宇飞道：“我的爷哟！难道你不知那空空道人，与‘邪仙魔教’有瓜葛。”
　　叶雄飞道：“这么说，你了解‘邪仙魔教’的底细？”
　　梁宇飞道：“你太糊涂了！那‘邪仙魔教’虽遍布大江南北，但是组织严密，纪律森严，外人根本就无法知其内情。再说，我不过是东偷西摸的主儿，有几颗脑袋，敢去探听他们的秘密？”
　　叶雄飞道：“既然如此，你又何以认定空空道人与‘邪仙魔教’有瓜葛？”
　　梁宇飞道：“前几年，我曾去过凤翔山的清风观，看见霹雳火魔和空空道人在一起。而霹雳火魔的身份，乃是‘邪仙魔教’的三教主，江湖上无人不晓。”
　　叶雄飞道：“听你的口气，好像夜明珠是‘邪仙魔教’盗走的。”
　　梁宇飞道：“这不过是估计而已。当然，我也是有根据的。济南府的大血案，似乎早有预谋，而且调动了那么多武林高手。除了‘邪仙魔教’，谁有如此之大的号召力？”
　　叶雄飞点头道：“言之有礼。”
　　梁宇飞道：“大侠，你对那桩血案这样感兴趣，莫非有什么企图？”
　　叶雄飞笑道：“不过好奇而已。”
　　梁宇飞道：“我劝你还是少过问这些事情为好：不然得罪了‘邪仙魔教’，我也跟着吃瓜落儿。”
　　叶雄飞道：“好吧，我不再多问了，你快快去吧！”
　　梁宇飞道：“看来，你是真的不想收我为徒，也只好断了痴念。不过，贼不走空，你总不能让我空着手走啊？”
　　叶雄飞道：“好罗嗦！我念你是个爽快人，不曾治你的罪，你到蹬鼻子上脸，没了规矩。难道让我把这葫芦白白送给你，你才心满意足？”
　　梁宇飞道：“实不相瞒。自我当了飞贼，从未失过手。今日栽在你的手里，空手而归，这‘飞檐走壁’的买卖，从今往后还怎么去做？”
　　叶雄飞道：“那偷鸡摸狗的勾当，不干也罢，有什么可惜的？”
　　梁宇飞道：“那么，你叫我何以为生？”
　　叶雄飞道：“若有改邪归正的决心，还怕找不到正经的营生？再要罗嗦下去，我可废你的武功啦！”
　　梁宇飞闻听，哪里还敢再多说，慌忙冲叶雄飞磕了一个头，奔出了房间。屋里，又恢复了寂静。叶雄飞“噗”地一口吹灭了蜡烛，重新盘腿坐在床榻上，闭目打坐。初来大名府，叶雄飞无意之中得知不少有关父母和“邪仙魔教”的情况，这对他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但是，有一点他尚未搞明白，空空道人既然与“邪仙魔教”有来往，为什么又是父亲的至交？而且在姨娘的遗嘱中，又把空空道人描绘成一个见义勇为的人呢？自清风观一战，空空道人败在他的手下。遗憾的是，却被其使了金蝉脱壳之计，如今不知逃向何方？然而，眼下叶雄飞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去寻董玉昆，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