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告别亲朋好友

　　劳动局介绍信开出之后，我立刻去公共汽车站买票回厂。
　　一切手续都办好了之后，我感到心里松了一口气，下一步就是去与老朋友、老上级去告别一下了，打算再过三四天走。因为这一别，从此将再不回来，也可以讲从此要和这里共过事的十余年的同志朋友们都永别了，以后那里还有机会再来呢？除非是将来出差来或旅游来。那等到什么时候来就不知道了。
　　于是那晚上，首先到徐书记家里去，我忘不了对徐书记对我的关怀和帮助。我七八年来入党问题一直到不得到解决，是徐书记来了以后，对我的问题进行了正确的分析、教导我要踏踏实实的工作，来解决一个一个问题，才使我一步一步去努力实现的。尤其是在那文革的动乱年月里，由于徐书记对我正确引导，因此我才没有迷失方向，坚持安心在厂里抓革命促生产，并帮助党委搞些宣传工作；后来徐书记又派我到育美中学去当工宣队，还让我当了个副队长。在学校整党结束后，终于得到广大群众的公认，顺利地从在厂里重新入了党。一入党就当了学校党支部委员，从工宣队调回来后就让我在科室工作。而在育美中学的四年时间，令我终身难忘。这是我一生经历过的最有意义的一段时间，也是我一生最有意义的工作。使魏老师和李琳等一批育美中学师生少受一些不应该受的心灵创伤。如果我在五八年退伍时就离开厦门，回到家乡当农民我也不可能帮助雪梅读到大学毕业。
　　由此我又想到了从部队带我来到厦门甘蔗化工厂的周中队长，后来的周主任，如果当年周中队长不带我来厦门，我退伍直接回家乡，也可能就当不了一个工人，今天能以一个工人调回家乡的工厂去，我要感谢带我来这里来当年在复员大队的中队长、后来的周主任。他让我留下来在厦门当了工人，并且让我在哪最困难的六零年，没有下放，让我继续留在厦门当工人。周主任是我一生中的一个大恩人，令我终生难忘。可知一个人在工作上或在事业上有所成就，总有许多好人相帮的。这样讲来我在厦门并不是白蹲十五年，我在厦门十五年也是有成就的，也可以说为我一生打下了基础。
　　如今在王能胜的帮助下，我终于可以调回去了。
　　自徐书记调去市外贸局当局长后，我就很少碰到他了，徐书记也是我的一个恩人，如今要再调回故乡去，这就没有什么机会再来看徐书记了。我准备和徐书记告别一下。更何况，徐书记的爱人和他的小姨子还是我和浙江老乡，她们平常对我很热情很照顾的，节假日总叫我到她们家里做客吃饭吃饺子，把我当作亲戚一般；特别是阿芹，她在厂里时，也很关心我的婚姻和家庭问题。虽然她想帮我介绍冯小凤我没有答应。因为我已经和雪梅定了终身大事，但她的热情关心还是使我很感动。如今我要调回家乡走了，从此再也见不到她们了。所以我也要和她们好好告别一下。
　　那天晚上正好是星期天，徐书记也正好从市里回来休假，得知我正式批准要调回家乡了，徐书记一家人都为我感到高兴。徐书记对我：“夜长梦多，你既然办好了手续，就快点走吧！现在前线形势很紧张，部队进入了一级战斗准备，有的部队干部请准假了，已经到了火车站还被叫了回来。”
　　“呵，是这样。”我才明白，为什么这两天夜里长夜向前线运大炮，我不由的有点担心起来。“要不我也会被拦下来呢？”我想到了自己是也是个退伍军人，还是民兵干部，万一上面来命令，要战备再叫回去呢？现在我可不是像上次那样能再积极响应了，因为我已经办好了一切调离手续，已经归心似箭了。我决定明天再顿一天，后天就走。
　　后来当我回到家乡单位以后，才知道，那次前线的战备，其实是“9.13”x某出逃事件。
　　当徐书记问了回家乡是什么单位后对我说：“厂里批准了你回家的要求当然是件好事，不过，你也不要以为回家后就一切都好，到了那里也会有阶级斗争，也会有新的矛盾和和新的情况，自己要冷静处理，正确对待。”当时我听了点点头，觉得书记的话有道理。但并没有真正听进去，把徐书记的话真正地记在心里，听过也就算了，认为书记是从部队出身政治观念特别强的，这是他三句离本行，随口说说罢了。没有想到后来还真给他说着了。这是后话。
　　第二天，徐书记的爱人——老范，和她的妹妹，又邀请我到她们家吃饭。吃着饭阿芹对我不无遗憾地说：“家良，你真要回去了？你那位爱人真的会对你好吗？她真的会爱你吗？”意思是我与妻子学历差得这么多，可能调在一起后不定会幸福，她为我叹一口气说：“其实当年若和冯小凤结婚在这里也蛮好的，你就不用回去了。人家冯小凤至今还没有找过对象，对你是一往情深啊！”我听了不说什么了，我心里说冯小凤再好，我有雪梅就不会再动心了。
　　下午，回宿舍，我又把已经整理好的东西重新整理了一下，又去事务处按厂里规定，离厂的职工可以向厂里事务处买了二十斤糖，我到事务处去称了二十斤白沙糖。那时候白糖和红糖都是计划供应的，每人一个月只有二两糖。所以我很珍贵地买了去。
　　第二天一早，我又去离工业区三十几路的同安县去买了一些桂圆。在我回来路过育美车站时，有人叫了我一声“老张”。我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穿伽克衫的大个子姑娘在叫我。我当时愕了一下，一下子想不起来，在这样陌生的地方怎么会有人认识我。但仔细地一看，我令我一喜，这不是育美中学高三学生李琳？我在学校里当工宣的后期，我知道她和她的妹妹和一个弟弟都响应毛主席的号召，都下去到闽西插队落户去了，连她母亲都跟去给她们弄饭去了。她后来还几次寄了她们田里产的烟叶送给我，怎么现在她会在这里？现在见李琳她仍像在学校时那样，上身穿件普通伽克衫，下身着条牛仔裤，只是脸微微晒黑了一点，身体也瘦削了一点，但看她精神还好。
　　“呵，是李琳！你，你这是回家探亲来的，现在准备回去？”我以为她的家还在这育美学村教工宿舍呢。
　　“不，我是从插队下去的地方调回来了。刚刚从永定回来。准备回家去。”
　　“呵！祝贺你！李琳，这说明你在那里表现很出色呀，怎么，你家如今不在这里了？你提着行李现在要到那里去？”我看她身边也有皮箱、被子等一大堆行李。
　　“我爸爸在航校问题都弄清楚了，现在省里把我爸爸分配到厦门大学海洋系里，我家也都搬到厦门大学教工宿舍去了，现在我就到市区厦门大学的家里去。”
　　“你爸爸的问题也终于弄清楚了，安排工作了！”我高兴地说。
　　“是的。”李琳高兴地向我点点头，“当年亏得你对我们的劝说和帮助啊。当时我爸爸真想不开，很灰心丧气的，是你劝我们眼光要放远一点，以后国家会需要你们的，如今真的熬出来了。”
　　“你爸爸是一个很学问的老师，我早就想到他以后会大有作为的。你回家时代我向你爸爸问好，我为你爸爸如今调到厦门大学而高兴。”我对李琳高兴地说。
　　“喔，好好！我爸爸当年也常常传念你呢，说工宣队老张是个好人。”
　　“没有什么，我在你们学校时没做什么工作，感到惭愧。你分配在那里知道了吗？”
　　“因为我当年在育美中学里当过广播员。现在把我分配到厦门大学广播站里工作。”李琳高兴地告诉我。
　　“好啊！你干上自己喜爱的工作了！可知厦门大学也很照顾你啊！更没有想到你会这样快地抽上来！”
　　“是啊，我自己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这还只第一批，他们就把我推荐上来了。那些大队干部和社员对我真不错。”
　　“那也是你自己在那里表现好，是你在哪里努力的结果呀。”
　　“我并没有干什么，只是下决心要锻炼一番，没有想到我才干了个开头，他们就把我推荐上来了，哪里的社员们对我真好。老张，我托人给你寄过一点烟草，你有收到过吗？”
　　“收到了收到了，我为你给我寄的烟丝，我拿来尝了尝，哪烟丝还真香，我现在都吸上瘾了。吸完了你给我寄的烟丝，我吸得上了瘾只好自己买烟抽了。”
　　“真的好吗？他们说这烟丝和大前门一样好呢。”
　　“真的好真的不错。”我说，“你妈和你的妹妹李珑和你弟李海呢？他们现在还在哪里吗？”
　　“我妈带着我小妹是在我爸调到厦门大学时就上来了。我大妹和小弟他们还在那里。”
　　“不久他们也会陆续抽上来的。”我安慰她说。
　　“这要看他们自己了。老张，你这是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我去同安买了几斤桂圆。”我把袋里的桂圆让她看了一看说，“李琳，难得今天凑巧在这里和你相会，在这里碰着，我调回家乡去了，以后再也碰不到你了。”
　　“呵，回浙江？调到你雪梅大姐处去了？”
　　“对。和她工作的卫生院还相差三十里路，这样两个钟头也可以回家了。我一切手续都办好了，明天就走。以后我们有机会通通信吧。”
　　“那你到家乡一定要给我来信啊。你写信给我就写厦门大学广播室好了，也收得到的。”
　　“好的。那就再会了。”我就这样在育美和李琳匆匆地告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