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大姐饯行

　　接着吴姐对我说：“家良，夜里到我家去吃饭。虽然我和你相处时间不长，但是你是我来这里认识的第一个老乡。现在你回去了，虽然我缺了一个有力的帮手，但我也为你高兴。我也为你家的雪梅感到高兴呀。你终于可以回家乡与亲人团聚了。”
　　我说：“大姐，谢谢你，谢谢你了！不是你点拨我，从侧面想想办法，我可能性到现在还调不回去呢。多亏你提醒我，也感谢王能胜帮助我。”
　　吴姐听了点头说：“主要还是王能胜肯帮助你。晚上你不要到食堂去了，一定要来啊！”临走吴姐再三邀请我。
　　吴姐叫我到她家去吃饭，我本不大想去，觉得到她家里去，还要见她的丈夫，怪不好意思的，平常我是和她在车间里碰面的，她的家里我还没有去过，但吴姐热情的邀请我去，我不去又感到盛情难却，硬着头皮还是去了。
　　当我来到她家暂时借住的、在我们工厂后面的向当地农民租的一间小平房里，低矮的石头砖块堆砌起来的子里，家具也简单，只有几件从浙江带过来一张漆过黑漆的高低床；一口也是黑色的被柜；被柜还兼梳妆台，因为被柜上还镶着一面镜框；以及一只黑色的五斗橱。再有就是几把钢架的靠背椅，好像还是到这里后买的，还有一张孩子睡的小眠床，而且都挤在一间屋子里。我进去却不见孩子们，就问：“吴姐，你两个孩子呢？”吴姐说：“这里这么小的地方，住不下呀，孩子现在都住到他们奶奶家里去了，再说在市里上幼儿园上学也比较方便。”
　　“哦哦”我明白了：“孩子跟他们爷爷奶奶也好，你这里也好省力一点。”
　　吴姐说，她们在嘉兴时住的是工厂里的家属宿舍，因为她是军属，厂里分给她是一套最好最大的房间，有三室一厅。调到这里来时这么好的房子也让给别人了。这里连家属宿舍都没有，只好住到这种农村土屋来。
　　我说，这里以后也会建造家属宿舍的。眼前这是暂时的，这个问题不大，只是暂时你们住得拥挤一些了，以后一定会改善的。当年刚建厂时，连集体宿舍都没有，我们自己用一些木条加油毛毡搭起来的一些草棚棚来住，眠床是一张竹榻，还要艰苦呢，后来才造起来了集体宿舍。
　　“喔，当时你们这么条件这么差呀？”
　　“是呀，这样的棚棚我们住了好几年呢。后来才建起了集体宿舍。”
　　大姐说：“但愿以后工厂能有家属宿舍。”
　　进去后，听得他说话声音她丈夫从灶间忙走出来迎接我，见到我高兴地说：“欢迎，欢迎！你就是张家良同志吧？慧英正常提起你。”
　　我忙向他点点头。
　　没有想到吴姐的丈夫原来也是个很平易近人的人，他个子很高，但人显得比我老了很多，据吴姐说他丈夫已经四十多岁了。看见我进去，对我也很热情：“来来来！快进来坐，我听慧英说，你是她的浙江老乡，你对她来甘蔗化工厂工作很支持，我早就想见见你。这会听说你可以调回去了，我也为你高兴，调回去好啊。我在你们浙江蹲了多年，我也可算是半个浙江人了。我已经会听嘉兴话，也吃惯了嘉兴菜，也喜欢你们浙江的风俗习惯了。你们浙江地方好啊！我本来转业时也想转到浙江的，慧英更喜欢我转到浙江，她的父母兄弟也都喜欢她留在浙江。可是我家里爹妈年纪老了，他们又只有我一个儿子，一定要叫我回来。我没有办法才回来的。我在你们家乡做了十几年的浙江人，现在乍一下回到厦门来反倒不适应了。慧英跟我回来，刚到这里很不习惯，其实我也不怎么习惯了，可是父母硬要我回来，我有什么办法呢。”
　　吴姐说：“现在生米已煮成熟饭，讲这些也没意思了。这里别的也没有什么，就是中午在食堂里吃的饭菜味道实在不习惯，和我们家乡太不一样了，他们这里煮的东西实在不好吃。还有就是这地方人说的话我一点也听不懂，你以后得多教教我。”
　　她老公说：“这没有问题。其实我在部队十多年了，普通话讲惯了，我也不习惯讲闽南话了。当然听我还听得懂的。你多听听也能听懂的。”
　　说话间，吴姐扛开一乡张小圆桌，把他们早已准备好的菜肴一盆一盆搬了出来：这菜做的基本上浙江的家乡菜，一碗红烧肉，一碗鱼，一碗海蛎炒高丽菜，还有几盆杂七杂八的小炒，以及一大碗榨菜肉蛋花汤。饭不是饭，是当地的肉丝青菜炒米面粉。当地人叫过桥面线那种米粉类的粉丝。吴姐抱歉地说：“家良，真对不起！说是叫你来吃饭，可是这里真正没有什么东西好给你吃。这里菜的品种也没有我们家乡多，我到市场上去看看，就这么些下饭，所以我是煮不出什么东西来。你随便吃一点吧，好在你已经做十多年的厦门人，你可能也习惯吃这些下饭了。”
　　我说：“蛮好的，蛮好的，我来这里可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的下饭呢。”说着吴姐就叫我坐下来吃饭。吴姐的丈夫忙拉过椅子叫我坐：“来来来！家良同志，这房间见客不来的，你就随便坐一下随便吃一点。”
　　吴姐笑着说：“外乡人说这里的饭是地瓜饭，菜是地瓜菜，这些地瓜饭地瓜菜我也做得不像样，你随便将就着吃一点吧。和我们家乡自然比不来的。”
　　我说：“蛮好了蛮好了，这鱼肉我看你还是煮的浙江风味呢！”
　　吴姐笑笑说：“嗳，这鱼肉我还是按照我们嘉兴人习惯煮的。”
　　吴姐夫妇俩坐下上来后，吴姐就给我倒酒，酒是当地农村生产的地瓜酒，吴姐说这里没有绍兴老酒，我只好拿地瓜酒招待招待你了，这酒肯定不好喝。我一看吴姐要给我倒酒，忙挡住了说：“我不会喝酒！我不会喝酒！”吴姐一定要给我倒：“会喝多喝点，不会喝少喝一点，这是为你践行酒啊！以后想请你也没有机会了。”没办法吴姐的盛情难却，我只让她倒了半杯。我拿起来碰一下嘴巴稍稍啧一点就放下了，我知道当地这种地瓜烧酒是很会醉人的。
　　喝着酒大家接着说话。吴姐叹一口气说：“这里的生活习惯和我们那里相差实在是太大了！弄点下饭也弄不出。我现在来了也已经大半年了还是没法适应。当年如果不是他们部队领导一次一次登门来做我的工作，我实在不想来。我们浙江是山明水秀的米鱼米之乡，我们家乡杭嘉湖，更是蚕桑丝绸之乡，好好的鱼米之乡不待，到你们这里来做你们这里的地瓜人，吃地瓜饭，说地瓜话。”
　　这时吴姐的男人插上说：“你别说，你不想来，有些外地人想到厦门市来还进不来呢。这里人事调动还把得紧紧的，可能这里是前线也有关系。直到现在还只允许出，不允许进，我因为是部队转业干部，才让进来的。”说着他给我续了一点酒。我推开他说：“这倒是真的，当年我老婆分配时，就是没有这里的名额，进不来，要可进来，我老婆也分配到这里来了。”
　　吴姐的丈夫说：“就是嘛，要不是我是部队转业，这里是我的家乡，我也进不来呢。”
　　吴姐听了喝了一大口对她丈夫说：“那么说我是托你的福了！”她又朝我说，“我当时是真正不想来，不顾怎么说，离家这么远路，以后要想回家看看父母多不容易，是部队领导厂里领导再三来做我的工作，我没有办法只好来了。家良，你这样调回家乡去和你爱人团聚真是幸福极了！我是永远也回不去了。”
　　我听了微笑着对吴姐说：“回不去，以后可以叫你父母到这里来的，这里气候暖和，倒也适合老年人生活。这里冬天里没有雪也没有霜，更不结冰，比我们家乡一进入冬天，常常结冰打冻冷得刮刮抖好多了。”
　　吴姐的丈夫接上说：“是啊，你们浙江好是好，就是冬天太冷。以后要是你爸妈愿意到这里住，我举双手欢迎他们来！他们来了你也好轻松一点了。”
　　吴姐白了他一眼说：“想的倒美！你叫她们来给你做保姆啊？我的弟弟妹妹也有孩子。就是他们想来，我弟弟弟媳也舍不得他们来呢。”
　　吴姐丈夫笑着对她说：“我也没有叫他们老待在我们这里嘛，我是说欢迎他们来走走嘛！偶尔来这里走走，来看看你看看外甥不好嘛？”
　　我听了他们这么说就说：“是啊，我是说吴姐父母也可以来走走的，如果没来过厦门的人，厦门还是蛮值得来玩玩的。厦门有著名的名胜古迹，有彭浪屿，鼓浪屿上面有当年郑成功带兵下台湾的水操台；厦门后面山里还有郑成功庙；还有陈嘉庚先生办的厦门大学；厦门大学还是全国十五所综合大学之一，连当年的鲁迅先生都到厦门大学来教过书呢，鲁迅先生当年住过的藤椅、桌子和挂着蚊账的床铺都还在呢，我去参观过的。厦门北面育美半岛还有航海学校、水产学校、育美侨校、育美中学等六七所中专学校是东南亚著名的学村。还有刻着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事迹的石凋，育美半岛还有育美海堤和高崎海堤。海堤头里还有当年朱德委员长写的‘移山填海’的四个大字，这些等等好玩的地方也很多呢。”吴姐的丈夫听了骄傲地笑起来了。他说：“你看，家良同志说的我们厦门这地方有多好啊！你还不想待。”
　　吴姐听他丈夫说又白了她丈夫一眼说：“好！好！现在还有啥啦，来都来了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一辈子只好跟着你待在这里养老了！”我和她丈夫听了都笑了。
　　想着酒后可能会多说话，引起吴姐的怀乡情绪，或因酒醉与丈夫吵起来，我随便吃了几口炒面粉，就告别吴姐夫妇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