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生在乱世，命如草芥

　　罗绮和九云一路骑行了好久。这会边走边聊，决定找最近的自己的城池去探查龙刺图的相关信息。
　　夕阳的余晖洒在罗绮和九云的脸上。九云看着罗绮再看看地上那被地平线拖长的影子。马儿疲倦的眼睛扑闪扑闪地一睁一闭，由主人牵着走在这个还算比较繁华的街道。
　　这是位于极南附近的一座小城，城里的人们三三两两地走在街上。有几家饭店生意还是很火爆，川流不息的客人你来我往。药店的大夫手推着大门准备打烊关门。透过没有窗户纸的窗看见铁匠正在红着脸锤敲打着手中钳子夹着的器件，一下一下很有节奏。
　　九云开口说道：“罗姐，今天我们就在这找个地方住下吧！”正说着，眼前就有一家名叫四海的客栈。走进发现，客店不大，倒很温馨。柜台的老板“叭叭”拨弄着算盘，听见有人进来连忙抬头放下手中的账务，迎上前来：“二位住店？本店环境幽雅，服务周道。茶水点心免费，还供热水。”掌柜流利的贯口，将所有信息一下讲给罗绮和九云。
　　“开两间上好客房，把门口我们的那两匹马加饲料喂饱。”罗绮道。掌柜的接过话道：“好嘞！”随后唤出伙计。安排着把马匹从后门牵到后院当中，自己把九云和罗绮带领到客房门口。推开门罗绮和九云走了进去。
　　里面的家具透着光亮，油灯在各自特定的位置照亮着周围，其中几只油灯由于位置错综排布使得屋子里的有些物品产生相互影子的重叠。罗绮和九云打量了下周围，江湖人的机警随时保持着。
　　掌柜的把罗绮和九云带入各自的房间之后就退步走下楼梯还是趴在柜台上鼓捣自己的账务。这时，两个服饰特殊的男人走了进来：“还有房间吗？”掌柜的习惯想抬起头。他这一抬头，吓一跳。只见来人一身黑色服饰，连肤色也是接近，根本看不出面容更别说长相了，黝黑的肌肤泛着光亮，黑漆黑漆的，五官的轮廓很难辨认。这天刚黑就出这事。掌柜的硬着头皮摸摸额头的汗珠。这要是搁大半夜还不把人吓个半死！
　　“有，本店环境幽雅，服务周道。茶水点心免费还供热水。”掌柜的重复着刚才的话。“别说这么多，开一间！钥匙给我。还有不要来打扰我们。”
　　掌柜的刚转身将钥匙放在桌上，黑衣人从柜台上抓起钥匙：“哪个房间？”“楼上左拐第二间。”
　　掌柜的这才看出来，原来，黑衣人的脸是画的，这样黑色的油彩诡异当中还透露着些神秘。这使得掌柜的心头忽然想起两天前的那场黑云烟。他叫来伙计告诉他今晚睡醒点，保不齐会发生什么事情。像他们这种做生意的人，考虑事情还是蛮周到的。
　　九云收拾衣物准备休息。听见楼上的“噔噔”上楼的脚步的声音，加之窗户外的黑影，这让她断定隔壁住的可能是练武之人——从行走的速度力道看不是一般。她立马侧耳贴着墙壁听着他们的谈话，隐隐糊糊听见“阁主要我来这偏僻的地方到底是为什么的？为什么”，另一个声音低沉着“为什么？你说为什么。还不是为了……”。
　　只听见“吱”的一声门开了，再接着就什么听不见了。听到这里九云感到事情蹊跷，轻声掩门来到罗绮房门外，轻敲了一下房门。这边罗绮正在端详着手里的金令，听到声响立马警觉道：“谁？”并且做好防御。“罗姐是我！”“哦！进来吧！”“是你，什么事？”
　　九云把刚才的事情说与罗绮听了一遍。罗绮说道：“看来，这楚霸天早就坐不住了，行动很是迅速，这么快就来到极东四方城附近了。不要打草惊蛇，今晚午夜时分我们再探探底。”“好！”九云回应道。
　　商定完这些九云离开罗绮房间，重新回到自己房间当中。坐在桌前喝了口水，忽然她想起了什么，于是起身在另外的一个大桌子上找到了一枚铜镜。铜镜很精细，背面画着一个侍女，妙曼的身姿，鲜艳的服饰，白皙的肤色，鲜明的五官。铜镜因为本身带有的黄光还有油灯光的颜色，九云端详着镜中的自己，不觉嘴上露出笑容。不知道她这会是笑自己的一路风尘，还是被自己的美貌所感染。周围慢慢地静了下来，偶尔还能传来其他房间房客的声音，最忙的应该属于店伙计了。跑上跑下服侍着所有的住客。
　　丫二拉着赵湘灵手，央求道：“我说大小姐，我们找地方吃饭吧！我是又累又渴又饿。”赵湘灵看着丫二，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别人都说摊上好主子怎样怎样，可是我怎么感觉我怎么就摊上你这个跟班……”丫二歪着脑袋，眼光里满是询问：“怎么呢？”赵湘灵打趣，两手一摊：“没话说啊！”
　　“啊！”“走！走！我带你找吃的找住的！”丫二一听说有吃有住马上精神头一下子来了。凑近到赵湘灵的耳朵边说道：“其实我还有个建议！”“你说。”“大小姐我说我们应该置办个交通工具，买两匹马吧！！”“你还真会想。”“买两匹马这样多好呀！！我们每天不会怎么疲惫了，然后还能越早时间到我们要去的好的地方，不仅节省时间还提高不少效率。”丫二一个劲地解释道.
　　说着说着，她们就来到一个有人烟的地方。远处的火光和烟囱里冒着烟，走近发现一个老者正在院子里收拾着东西，屋内的灯火照在外面，门外的篱笆矗立着围着两间茅草房子，半人高的样子。赵湘灵壮了壮胆子，上前准备和老者搭话。丫二挡在前面说道：“大伯你好，请问这附近有没有住的地方？”丫二一脸诚恳，老者看着这两个陌生面孔说道：“姑娘这附近没有什么能住的地方，最近的也有几十里。”
　　说着老者指了指远处，又开始自己做自己的事情。赵湘灵说道：“大伯，我们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暂借你这里住下不？”“老头子在和谁说话呢？快点收拾，你没看见天都黑了么？”
　　这时候一个大婶摸着门框站在门里朝着外面望着。“马上就好了。路过的两个丫头问路的。”大婶伸着耳朵听着，目光呆滞：“哦！现在了，两个姑娘家家的怎么会到这里来？”老者端着晒在院子里的干菜：“走吧。今晚在我们这里对付一晚上吧。”
　　赵湘灵和丫二一听这话高兴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跟着老者朝茅草屋走去。赵湘灵说道：“大伯我们来帮你拿着。”站在门口的大婶听见赵湘灵的声音，脸上露着笑容：“我们这寒舍好久没有来过客人了。”丫二这才发现大婶的眼睛有点问题，刚要说什么。赵湘灵看了她一眼。
　　大婶乐呵呵地说道：“老头子去给姑娘们拾掇些吃的，她们这大晚上的肯定没吃饭呢。”大伯看着赵湘灵和丫二说道：“好的。”然后跟赵湘灵和丫二说，“你们先和你大神说会话，我给你们做些吃的。”说着就朝着灶台的方向走去。
　　这是两间大小、纯茅草做的房子，赵湘灵在没走出飞云庄之前概念当中就没有这种建筑。看看简陋的家具和老大伯粗糙的手，还有那被生活和遭遇压弯的佝偻的身躯，思想在脑海中不停地打转转。
　　大婶就着床头坐下问道：“两位丫头，怎么会来这么偏远的地方？听你们的声音想必定是长得甜美。”赵湘灵一时不知怎么说，就说道：“我和家人走散了。不知怎么就走到你们这里了。至于长相也就一般。幸好遇到你们这好心人，要不今晚都不知道怎么过了。大婶你的眼睛是怎么了？”“早些年生了场大病，高烧了好几天，因为没钱治疗时间一长影响视力了。这么多年就这样了。”赵湘灵听着一时竟五味杂陈。
　　一会工夫大伯端来了几个紫薯、窝头，还有瓦罐当中的半罐鱼汤，说道：“姑娘们将就着吃点。”赵湘灵看着碗中的紫薯、窝头，饥饿已经充斥着她们浑身上下的每个神经末梢。不管三七二十几先吃了起来。“好香啊！！”丫二的吃相，就别提了，端了小黑碗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几碗鱼汤。
　　吃完之后大伯给他们收拾了一下住的地方，赵湘灵和丫二倒头呼呼地睡着了，梦中赵湘灵坐在一条大河边弹着自己的心爱的琴，奇怪的是不一会下起了雨，赵湘灵急忙起身躲雨。一动梦醒了，才发下自己流眼泪。好奇怪的梦。
　　黑暗中，两个身影一闪而过，这两人正是罗绮和九云。透过窗户纸，九云看到两个熟睡的中年男子，奇特的服饰外加黝黑的脸。罗绮更是注意到了那两双鞋子看来是赶了好长时间的路，鞋子上的灰土颜色很是陈旧。看到这里罗绮给九云摆了下眼色，示意离开。于是二人迅速离开房门外，闪身进入了罗绮的房间。罗绮告诉九云：“这两人是楚天阁的黑旗军，消失蛰伏很久了。江湖很多年都已经没有音信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再说这里属于我们极南四方城地段附近。莫不是……看来我们得加快步伐，楚天阁现在已经都渗透到这里来了。”罗绮、九云商讨了下一步。
　　第二天，一大早赵湘灵和丫二醒来。原来以为自己醒得早，没想到大伯早早地已经在院子里忙这忙那。“这么早起来了啊！”大伯。笑呵呵地说，“看你们睡得香所以没有叫醒你们。”赵湘灵伸了个懒腰，浑身上下到处都疼。“怎么回事？”丫二看到赵湘灵疼痛的表情，慢悠悠地凑在赵湘灵的耳边说道，“我说大小姐，是不是小姐病犯了？”然后就没心没肺地捂着嘴笑着。
　　早晨的太阳散落在院落里也散落在老者的脸上，赵湘灵没有理会丫二，反倒回头看着屋里的大婶。光线透过茅草照射在大婶的脸上，脸很平静眼神微微睁着望着院子外面的方向。“你等下，等我把手里的这点活计完成后，马上扶你出来呼吸新鲜空气，然后再给大家准备吃的。”
　　篱笆外的天空中，云朵错综复杂地贴满整个天空，天底下一株奇葩花摇着脑袋。说是奇葩花，因为她的花的颜色是绿色的，叶子却是红色的，她拼力拔高生怕大家看不见她。
　　赵湘灵马上挽起袖子跟着大伯干起农活来，大伯说什么也不让她跟着自己干。丫二看得一愣一愣，两个黑黝黝的圆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来，抻着脖子看着眼前的赵湘灵。赵湘灵则是又是提水又是拔草，细白的小手一会儿就被勒出好几道血红的印子，似乎没注意到，仍是忙得不亦乐乎。“快完了，做完手头的这些，收拾回屋里做饭。”大伯说道。
　　这时，一阵马叫声伴随着一队人马向这边跑过来。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只见此人，眼睛若铜铃大，眉毛黝黑且浓密，杂乱地竖立，两眉之间几乎没有断开，身高7尺，端坐在高头大马上，双手撴了下马缰绳：“吁吁……”
　　快跑的马被一下子勒得双蹄腾空，发出嘶嘶的鸣叫。一脸匪气的壮汉看着老伯和赵湘灵大笑道：“哈哈哈，你个老儿，这破屋茅草还藏有这般水灵女子，好生福气，给老子借来当几天夫人如何？”手下几个也跟着笑了起来，只见大汉一挥手，手下齐刷刷下马将老者和赵湘灵围了起来。
　　丫二一看自己小姐有难，立马钻到赵湘灵和老者身旁说道：“你们好大胆子，知道你们在跟谁说话吗？”“咦！这里还有一个，赏给你了。”壮汉给身边的一个跟他差不多模样的小弟使了个眼色。两人不约而同地都笑了，那笑声很是病状的变态。好像有个极其癫狂的狂躁者看到了能解救他的良药的方子。不是欣喜有方子治病，而是欣喜这个方子居然被自己发现。
　　老者和赵湘灵被那些人围住，老者很是担心，说道：“众位大爷，饶了我们吧。”赵湘灵上前怒道：“我看你们谁敢动我。”几个大汉抡起手中的大刀：“你们他娘的给我小心点，不要弄伤我夫人。”大伯看到他们这种阵仗说道：“姑娘，你们快逃命吧！”
　　此话一出，就被一个脸上有个刀疤的男人一刀把打在胸口，顿时嘴角就流出鲜血来。屋内的大婶听到门外面这等响声，知道出了事了，忙拍打着门板眼泪都急得出来了，哭喊着：“造孽呀，天杀的。”
　　“你们放开大伯。”赵湘灵几乎是命令道，“不然我定会让你们后悔。”“后悔？放了你们才是本大爷最大的后悔。”壮汉依旧狂傲地笑着。丫二实在忍不住了，生怕接下来发生任何事情对小姐不利，问道：“知道飞云庄吗？你们这些鼠辈，眼前的这位正是飞云庄大小姐。”“飞云庄？”众人立刻心生寒意。似乎感到死亡的气息，壮汉一看自己的手下被话语吓住，叫道：“去把这两个老不死的解决掉，剩下的带走。”几个人几乎同时上前将老者和大婶押在一起，大婶知道眼下他们必死，眼睛看不见的人其他感官尤为敏感：“杀了我们，放了两位姑娘。不然你们不得好死。”大婶怒吼道，带着诅咒。
　　那株奇葩花依旧在太阳光下，丝丝微风调和着摇头晃脑。花朵仰面120度向着远处。“杀了他们！”这个毫无人性的壮汉在下着一个认为很得意的命令，肆意地夺走两个年迈的手无缚鸡之力老人的性命，两道鲜红的血液顺着大刀迸溅在地面上的杂草上，也溅在他们这一伙人的脸上、身上、衣服上。赵湘灵看着眼前的惨状，第一次看到生命的脆弱不堪一击，眼泪布满了眼眶，顺着脸颊不管不顾流了下来。老者和大婶倒在血泊里了眼睛还睁着，在看着这个世界的这群人的嘴脸，还看着这两个姑娘。赵湘灵感到四肢无力，长这么大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撕心裂肺、歇斯底里。
　　手脚被捆住，斜搭在马背上，丫二吱哇地乱叫。调转马头。一把火，扔向茅草，熊熊的烈火火光冲向空中，劈劈啪啪作响，篱笆外的那株奇葩花还在那里生长着……空中的太阳无情烤着大地，许多植物松垮疲劳地低着头。
　　使煞——付苓力打头阵：“唐兄，小姐线索找到了，正被人挟持，就在前面的茅草屋棚。刚我赶到时，他们还杀了两个农夫妇。应该是江湖三教九流的泛泛之辈。”“走，马上随我来。”唐独参打马顺着付苓力所指方向，大汉这时一心沉醉在自己的黄粱美梦中，殊不知下一刻就是他的死期。
　　“站住！”飞一样速度，七煞一下子将整个以壮汉为首的队伍给前后首尾相互围了起来。大汉猛地一惊：“哪来的鼠辈，敢挡老子道，还不速速让开！”唐独参哼了声：“恐怕这世上没你的道了，谁让你错走道。”
　　只见唐独参一把将自己的刀连同刀鞘一并甩出。刀鞘端头直接击中大汉胸部，他一个趔趄被翻身被打下马。唐独参凌空接着自己甩出的刀，顺势抓住刀身退掉刀鞘，铮亮闪着寒光的刀一下子粘上鲜艳的血色。好多人还没反应过来，壮汉死，紧接着又有七八个全部闷声倒地，剩下的想四散逃跑。“与我们七煞为敌怎么可能让你活着？！”听到这几个字，有的人几乎是向外围拼命地爬着，显然是吓怕了，腿上都没了力气。所有的人无一幸免全部毙命。场面很是血腥，死者的眼神多半都带有深深的恐惧。
　　唐独参解救下赵湘灵和丫二之后安抚着大小姐。赵湘灵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神色，表情淡淡地木讷。唐独参道：“小姐你没事吧？”赵湘灵呆若木鸡地说道：“唐叔，我没事。”声音很轻很缓慢。唐独参看着赵湘灵的表情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他从来没见过小姐有这种表情，丫二晃了晃赵湘灵：“大小姐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们，要是你怎么样老爷不把我打死才怪。都怪我。”说着竟哇哇哇地哭起来。
　　天是蓝的，云是白的；山是青的，草是绿的；地上的野花是五颜六色的，唯有那横七竖八的尸体和溅得到处的猩红的鲜血，是那般地突兀。赵湘灵骑在马上这样想到：是我害了那两位忠厚朴实的农家夫妇！生命为何如此脆弱？没有唐叔他们，我和丫二的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想着这些，她看看满脸忧伤、满脸泪水和自责的丫二。路还很长很长，她知道自己会被父亲派出的人带回，但是没想到这么快。但是既然出来了，她铁定一个决心暂时不回去，忧伤的女孩带着沉稳的人生思考美丽得动人，可能大家说的那种就是现在的赵湘灵。一行人准备找个歇脚的地方休整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