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屡建奇功 少年英雄当自强

　　1944年夏，为了配合胶东地区对日军的反攻作战，牙山游击大队在上级指示下，决定率先拔掉陶村这个鬼子据点。
　　陶村位于L县和Y市之间，约有二百多户人家，前后两条街。日军在村北和村西各建有一座炮楼，村北的中心炮楼驻有日军一个小队，伪军一个中队。村西的炮楼上只有伪军一个排。两座炮楼成犄角之势。并在LY公路西侧一百多里长的地段上，构筑了深宽各3米多的封锁沟，它是日军重点设防的据点之一，像一把匕首插在牙山根据地的咽喉上，妄图依次封锁牙山根据地向东发展。
　　听说要拔掉陶村两个敌人据点，游击队的队员们异常兴奋，这是他们盼望已久的事，几年来他们受够了陶村据点的窝囊气。
　　经过对敌人两个炮楼的综合的分析，大队制定了先攻下村北的中心炮楼，再攻村西炮楼的作战方案：单从兵力上看，村北的中心炮楼守军多，不易强攻。村西的炮楼兵力少相对好攻。但是，如果先攻村西炮楼，中心炮楼的敌人必然全力支援，会形成腹背受敌。而先攻取中心炮楼时，村西炮楼的伪军慑于八路军的威力，则不一定出手相救。另外，村西炮楼中有游击队的内线，可以提前打招呼做好工作。根据游击队只有三梃重机枪和两门土炮的情况，对陶村北中心炮楼只能智取，而不能强攻。
　　要智取陶村据点，必须先控制鬼子在陶村的走狗刘九。
　　刘九是陶村一个破落地主的少爷，背地里人们都叫他刘狗。提起刘九，人人恨之入骨，吃喝嫖赌五毒俱全。日寇占领L县后，他就当上了陶村伪村长，为了讨好日本人，他还亲手把自己的妹妹送给了日本小队长龟田。他依仗权势，欺男霸女，敲诈勒索，无恶不作。鬼子捕人他提名，鬼子抢粮他带路。
　　有一次他领鬼子去会里镇扫荡，一次就杀了一百多人。村民恨透了刘狗，编了顺口溜数列他的罪状：“刘狗刘狗，心肝坏透。效忠日寇，当上走狗。抢粮献计，杀人灭口。搜刮民财，犹如野兽。”
　　
　　暖烘烘的南风一阵阵刮着，布谷鸟一声接一声叫着，绿色的麦田，转眼间被风抹成一片金黄，收获的季节到了。
　　今天一大早，陶村前街上来了一个铁匠，师徒两个正在忙着支炉生火，炉子旁已堆了不少待锻打的镰刀、镢头等农具。师父长的五大三粗，黑红的脸上长满脸络腮胡子，古铜色的胸肌高高隆起，像一座雕像。徒弟的个头比师父矮一头多，但长得很墩实，一副憨厚相。不大功夫，砧子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这一老一少就是牙山游击大队的侦察员侯乐和和六柱，他们化妆成铁匠师徒，正在搜集情报。
　　中午，师徒两人正在吃饭时，从后街上来了一个面黄肌瘦、背略微有点驼的中年妇女和一个蓬头垢面的十来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见铁匠正在吃饭，他两眼便直勾勾出地盯着铁匠炉上烤的焦黄、发出阵阵香味的玉米面馍馍，两脚不由自主停了下来。铁匠师傅见状，便从火炉旁拿起一个烤得焦黄的馍馍递过去：“小兄弟，饿坏了吧？给你。”小男孩看了一眼妇女，便伸手接过馍馍，大口大口地吃起来。“看，孩子饿坏了。”那妇女说：“还不快谢谢这位大爷。”中年妇女见周围没有人，便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纸卷，快速递给铁匠师傅，并压低声音说：“这是刘九家的布局图，院子里有两个伪军守卫着。刘九的妹妹因为怀孕快临产了，前几天从炮楼里也搬回家住了，我看这个情况可以利用，能做点好文章。”铁匠说：“你们马上出村向大队长汇报，定了行动方案快告诉我，而后你们继续监视刘九家的动向。”这中年女人就是陶村我党的地下情报员王大妮，她带着孩子来送情报。
　　陶村一片沉寂，劳累了一天的人们很快进入了梦乡，只是偶尔伴有几声狗叫，不知从哪个院落里传出。
　　黑暗中，后街上有四个身影一闪来到刘九家的大门前。只见六柱纵身一跃，轻轻地飞到刘九家的门楼上，又悄无声息地飘落在院子里。两个值夜的伪军在门洞墙脚下，背靠着背打着盹。
　　六柱轻轻抽出门栓，从衣兜里掏出一个蔴油瓶，把油滴在门轴上。他侧目注视着两个似睡非睡的伪军，欲伸手拉开大门，不料一个伪军扬起胳膊打了一个哈欠，六柱迅捷回身，两手抱着他的头用力向右一拧，那伪军便瘫倒在地上。另一个伪军被惊醒了，刚要出声，只见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架在了脖子上：“别出声！”说着，他用右手猛力一托那伪军的下巴，这小子的下颚就被摘了下来。
　　六柱低声呵道：“听着，跟着我走，让你干嘛你干嘛！”伪军频频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六柱和其他三名侦察员带着伪军，来到后院刘九住室的门前。六柱将伪军的下颚托上，让他按照事先教他的话叫门：“少爷，炮楼上来人了，让您去一趟。”“深更半夜的，有啥要紧的事，明天再说！”“皇军说了，必须马上就去。”门刚开了一条缝，黑洞洞的枪口已顶在刘九的额头上：“别出声！出声打死你！跟我们走！”一名侦察员押着被俘的伪军守候在刘九的院子里，六柱和另外两名侦察员押着刘九向村北的炮楼走去。
　　来到吊桥前，两名侦察员迅速地隐藏在一旁，六柱用枪抵着刘九的后背，低声命令道：“按照刚才教的说，说错了一个字就要你的命！”“是，是。”刘九镇定了一会儿向炮楼里喊：“哪个兄弟值夜了？快去告诉龟田队长，俺妹子难产了，大出血，请他去看看，想个法子，快救救俺妹子吧！”稍后，从炮楼里走出一个鬼子，嘴里骂道：“巴嘎，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睡觉的也不得安宁！”龟田来到吊桥前，值勤伪军迅速放下吊桥。
　　龟田刚走过吊桥，突然冲出两个身影，一刀结束了他的性命。同时，从暗处窜出十几个游击队员，一转眼冲过吊桥，奔向炮楼各层，炮楼里响过一阵枪声后，一队伪军和七八个鬼子兵，只穿着背心裤衩，在游击队员的看押下高举着双手走出炮楼。
　　不足十几分钟炮楼里传出巨大地爆炸声，顿时火光冲天，夜空一片通红，村里的大狗小猫也都狂叫起来，沉睡的人们事后才知道村北中心炮楼被游击队给彻底端掉了。村西炮楼的伪军在睡梦中被惊醒，紧接着就听到炮楼外“轰，轰”两声巨响，铁沙和碎铁片打在炮楼的墙壁上，发出噼噼啪啪地响声，接着传来喊话声：“伪军弟兄们，你们听着：村北的炮楼已被我们牙山大队炸掉了，活着的鬼子和伪军已全部缴械投降了，你们还想抵抗吗？”没等喊第二遍，炮楼上伪军就大声说：“八爷，八爷，别开炮，别开炮，我们投诚！我们投诚！”不大功夫，炮楼的伪军们，齐刷刷地举着双手走出了炮楼。
　　东方的天际刚刚鱼肚白，牙山游击队的勇士们便押着俘虏，高唱着雄壮的歌声返回营地：“哪怕日本强盗凶，我们兄弟打起仗来真英勇。哪怕敌人枪炮狠，找不到我们人和影。让敌人横冲直撞，我们的阵地建在敌人侧后方……我们越打越坚强，日本强盗一定走向灭亡。看最后的胜利日，世界的和平现曙光……”
　　
　　在夕阳的映照下，沉甸甸的高粱穗，红得像关云长的脸;棒槌般的玉米爬在桔杆上扬眉吐气；棉花盛开的犹如刚下过的一场大雪，铺在地上放着银光。胶东的大地处处展现出一派丰收的景象！
　　冬去春来，山东半岛迎来抗日战争的第八个年头。黑夜即将过去，黎明就要来临。
　　日军盘踞的LY县城地处胶东的中心，东扼烟台威海，西据潍坊，南卡青岛。抗日军民决心拔掉这颗楔在根据地咽喉上的钉子。
　　ＬＹ县外围原有13个坚固的据点，都是深沟高垒，互为犄角，相互支援。自春天以来，已有十几个鬼子的据点被胶东军民先后拔掉，日军兵力枯竭，不久主动放弃了剩下的3个据点，龟缩到LY孤城。LＹ县城不大，只有东西两个大门，城周围均修有碉堡，筑有坚固的防御工事。城内驻有日军一个中队约80余人，伪军一个联队四个大队约400余人。另外有伪县政府、新民会、警察局等约200余人。
　　胶东分区首长对敌人兵力部署和防御体系进行了仔细研究，确定了攻城的作战方案，区分了攻城、打援各部队的具体任务。西门为主攻方向，由分区独立团负责，东门为佯攻，由牙山大队负责。攻城前由牙山游击大队先派遣一支精干的小分队潜入城内作内应，捣毁敌人的指挥系统，炸毁敌人弹药库、油库，扰乱军心，控制东门，接应攻城部队。
　　
　　乌云翻滚掠过夜空，上弦月时隐时现，大地时明时暗，不大功夫弯月就向城墙下坠去，LY县城一片黑暗。突然，三发红色信号弹伴随嗖嗖嗖的声音，划破夜空。顿时，枪炮声大作，火光冲天，杀声四起。攻城部队同时向LY县城东西两门发起猛烈的攻击。潜入城内的侦察大队的三个班，从各自隐藏的地方悄悄地向一家车马大店集中过来，大队长马三清向三个班长作了最后交待：“各班按计划完成任务后，马上在酱菜园集合，立即行动！”三队人影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日军中队部的院子四周高墙壁垒，门前炮楼上探照灯发出刺眼的光束，来回晃动着，照得门前开阔地如同白昼。守卫的日军龟缩在炮楼内，通过射击孔里不时地注视着门前的动静。只见六柱瘦小的身影，巧妙的利用探照灯光的死角，快速冲向城墙根，他将带钩的绳索迅速打开用力抛向墙上，顺势攀着绳索窜上高高的围墙，然后像狸猫一样又窜上炮楼顶，剪断了探照灯的电源，顷刻门前一片漆黑。
　　炮楼内守卫的鬼子兵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懵了，只是操着机枪胡乱的向外射击。此时侦察大队的4梃机枪同时开火，迅速压制住敌人的火力。两名游击队员抱着炸药包飞快地接近到炮楼下，竖好炸药包，点燃导火索，迅速滚向一边。
　　轰！一声巨响，鬼子的机枪哑了。游击队员们从黑暗中冲进院子，直捣LY城驻军的指挥所，侯乐和一脚踹开指挥所的门，第一个冲进去，嗒嗒嗒…一阵扫射，正在打电话求救的村野被击毙，一个躲在桌子下的鬼子兵，正要举枪抵抗，被六柱一枪击中手腕，手枪掉在地上。侯乐和大喊一声：“缴枪不杀！”伪县长及3名没被击毙的鬼子不得不举手投降。
　　指挥所被端掉了，侦察班的同志们为整个战斗打开了突破口，城内的敌人成了无头苍蝇，我八路军势如破竹，此后不到两个小时，就全歼了LY城守敌，解放了LY城，LY这片热土终于回到了人民手中。
　　在这次战斗中由于六柱英勇无畏，机智果敢，完成任务出色，被牙山游击大队荣记大功一次，被分区授予突击尖兵称号。
　　王青发听了儿子当侦察兵的回忆，心中暗暗赞叹：＂这小子从小机灵，不仅有文化，又学了一身好武功，真是块好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