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满怀喜悦 踏上革命新征程

　　六柱给父亲杯里加了些热水，接着说：“第二天中午，俺搀扶着老侯来到牙山游击大队驻地。牙山游击大队有五六百人，编有4个中队，大队部直属有重机枪排和侦察队。侦察队有三个班，老侯的大名叫侯乐和，他是侦察队二班的班长。他不仅身材魁梧，而且显得非常老成，黑红的脸上布满了络腮胡子，年纪不过三十多岁，因为长得老相，看上去有四十多了，大家都亲切地喊他侯大爷。
　　“侯乐和向大队长于大海汇报完执行任务情况后，便谨慎地向大队长说：‘昨天在回来路上，俺碰到一个小孩，幸亏他救了俺一命，要不然俺昨天就报销了。没想到这小孩硬缠着俺带他来当八路，没有办法，俺就把他带来了。’于大队长一听，把脸一沉：‘老侯啊，老侯，你老糊涂了，半路上遇到个小孩他说要当八路，你就随随便便把他带上山来？要是碰到个大姑娘说要嫁给你，说不定你还敢把人家带来成亲呢！’侯乐和一听急了：‘大队长，你别挖苦人好不好？这个孩子可不一般，不仅胆大心细，又有真本事！’
　　“于是，侯乐和就把他昨天过封锁线被鬼子发现，受伤后如何被救及如何越过封锁沟等，前前后后详细说了一遍。于大海听后：‘噢！别说得这么玄乎，他在哪儿？我倒想见见他。’‘就在我们班。”不大一会儿，老侯领着俺来到大队部。进了队部，俺站在老侯一旁，一点也不拘谨，俺还大大方方地向于大队长敬个军礼。这军礼还是爸爸您教会我的呢。俺一边敬礼，一边大声报告：‘大队长同志，侦察兵六柱，向您报到。’这一下把于大队长给逗乐了。
　　“他忍住笑说：‘谁批准你当八路了？’俺扭头对着老侯挤了挤眼：‘是侯班长答应带俺来当八路的！’侯乐和刚要辩解，于大队长摆摆手制止说：‘老侯头说了不算数。你为啥要当八路？’俺在侦察二班等待老侯的消息时，就听老兵们说，大队长是个经过长征的老红军，俺心里暗自高兴：说不准大队长和俺爸爸是一个部队呢，也许他能知道俺爸爸的消息。
　　“听大队长问俺为什么要当八路时，俺说：‘俺要找爸爸！俺要报仇！’说完，鼻子一酸，俺就忍不住地哭了起来。于大海和侯乐和见俺哭出了声，都沉默了。于大海大队长抚摸着俺的头安慰说：‘孩子，别哭，有啥冤屈的，跟我说说。’俺用手背抹了把眼泪，便说起红军撤离苏区后，亲人被杀，随母亲逃难，妹妹冻死路上，寻父无望的经历详细地说了一遍。
　　“听完俺的诉说，于大海一直凝重地看着俺。俺见他的眼睛也红了。他倒背着手在屋里转了两圈后，对俺说：‘六柱，你是个苦大仇深的孩子，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你一心想找爸爸的心情，我也能理解，可是你太小了。’‘俺不小了，都16了。’‘属啥的？’‘属大龙的。’‘几月生日？’‘阴历12月18。’‘刚满15嘛！’于大海便对俺说：‘你太小了，身子又弱，咱根据地有学校，送你上学去好吗？’‘不！俺就想当八路。俺虽然没上过学，但俺都学过六年级的课本了’‘噢？小孩子家别说大话。’‘不信你考考俺嘛！’于大海从桌子上找拿了一本油印的《论持久战》递给俺，俺接过来便大声地朗读：‘论持久战，一九三八年五月，问题的提起，一，伟大抗日战争的一周年纪念，七月七日，快要到了……’不一会儿，俺就读了一页多。
　　“于大海看俺没说大话，便笑了起来，随后沉思了片刻说：‘六柱你还太小，下战斗班不行，就先留在大队部给文书当个助手吧！’听大队长答应留下俺，俺也不知道文书助手是干啥的，但心里还是高兴极了。不过俺还是想到老侯班里当一名侦察员，但转念一想，先当上八路再说吧！”
　　六柱喝了口水，十分得意地述说着他这段精彩纷呈的历史——
　　侯乐和虽然也为六柱留下来高兴，可是他一心想把六柱弄到他们班当侦察员，这小子不仅机灵，又会武功，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一名出色的侦察员。想到这儿，侯乐和向于大海请求说：“大队长，你看让六柱到……”没等老侯把话说完，于大海便打断他的话说：“六柱还太小，以后适合干啥，量才而定。”老侯听大队长没把话说死，心里还抱着一线希望。
　　六柱当兵的第三天，于大海便把他送到新兵训练队，接受士兵的基础训练。他站在队列的最末尾，个头比前面的兵矮了半截，可是学起射击、刺杀、投弹来，一点也不比大个头的兵差。特别是射击那是百发百中，投弹距离虽然算不上很远的，但是数他投的最准，在他投掷的距离内，指到哪投哪儿。没等新兵训练结束，侯乐和又去找于大队长泡“磨菇”去了，非要六柱到他们班当侦察员去。于大海不耐烦地说：“去，去，训练还没结束呢，等训练完了再说。”
　　新兵训练结束的当天晚上，侯乐和又来到大队部，他见桌子上放着一杯茶水，于大海坐在桌子旁哼唱着京戏：“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侯乐和见大队长这时心情不错，便堆着笑脸地说：“大队长，新兵训练结束了，这回该让六柱到我们班去了吧。”于大海不理侯乐和，继续唱：“旌旗招展，空翻影……”侯乐和有点急了：“大队长，你可说话算话，你答应过新兵训练结束，就让六柱到我们班啊！”于大海止住唱：“我啥时候答应过你？”“你说等训练……”没等侯乐和说完，于大海便一字一顿地说：“我是说‘等-训-练-完-了-再-说！’‘再说’，并没肯定就是让六柱去你们班呀！听明白了吗？”
　　侯乐和听于大海这么说，便急得满头冒汗，但他知道于大海的脾气，说一不二。侯乐和在牙山游击大队也算是老资格了，对其他大队干部，他敢来硬的，但是对于大海他从来不敢，于是，凑到于大海跟前笑着说：“大队长，我求求你了，我们便衣侦察班虽然个个都是出色的侦察员，但是都长得五大三粗，只有沈小林长得秀气点，扮个女人还凑合，扮个小孩子就不像了。正缺少一个像六柱这样长得不起眼，又文武双全的小侦察员。”
　　于大海听老侯这么说，心里略有所动，从六柱在新兵训练队的表现，他也认为六柱的确是个侦察员的好苗子。可是转念一想，六柱是一位老红军唯一的儿子，他跟随母亲历经磨难，就是为了找到他的爸爸，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咋办!此时的于大海不禁想起他留在苏区的儿子，如果还活着的话，也有六柱这么大了。于大海倒背着手在屋里走着，侯乐和知道他还没有最终定下决心，所以不敢再问，只好耐心的等待。
　　于大海终于决定让六柱到便衣侦察班当侦察员，消息一传开，侦察队炸开了锅：“让刚当兵一个月的新兵蛋子当便衣侦察员，真是开玩笑！”“又瘦又小，还没有枪高的毛孩子，能当侦察员？”
　　侦察队的每一个侦察员，都是从全大队里百里挑一选出来的，队长原是二连连长马三清，一、三班班长原是一连、三连的排长，只有侯乐和是二连的一个副排长，因为他长相特别，被选来当了便衣侦察班的班长。为了服众，于大海决定比武。但是他心里没底，便让侯乐和把六柱叫到队部，想征询一下六柱的意见，没有想到，六柱很自信地说：“比啥项目，由挑战的来定，俺奉陪就是了。”于大海心想，这小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过，侯乐和对六柱倒是蛮有信心：“大队长，你就放心吧！”
　　比武现场位于大队部的操场。大队的人员，除了执勤的几乎全到了，大家分列操场两边，都想看看六柱这个小子倒底有多大本事。队长马三清、大队部书记刘玉洁和侯乐和三人为裁判员。
　　马三清宣布比武开始：第一顶：手枪射击，每人5发子弹，目标正前方75米玻璃瓶。对手是侦察三班的李前。李前是牙山游击大队最出色的狙击手，这几年，被李前击毙的日伪军不下百名，500米外射杀敌人，弹无虚发。他见今天射击距离才75米，便信心百倍地举枪，叭、叭、叭……连发5枪，5个玻璃瓶被打得粉碎。他回头得意地瞧了一眼六柱。
　　六柱走到射击位置，回头对马三清说：“我不用枪也能打碎玻璃瓶。”没等马三清回话，只见六柱从兜里掏出弹弓和弹子来，嗖、嗖、嗖……连射5下，5个玻璃瓶也被打得粉碎。队列里发出一片叫好声。马三清宣布：第一场比赛，平局。
　　进行第二场比赛，摔跤：对手是侦察一班张大力。张大力膀大腰圆，是游击队里有名的摔跤能手。六柱站在张大力面前，矮了半截，大家都为他这瘦小的身子捏了一把汗。
　　张大力仗着他身高马大，根本没把面前这个又矮又瘦的对手放在眼里，一上来，便伸手要抓六柱，六柱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灵活地像只狸猫。忽儿在左，忽儿向右，忽而跳到张大力的背后，使劲打了张大力一拳。张大力急速回转笨拙的身子想抓六柱，又扑了个空。如此抓了四五次，都没能抓住六柱。张大力急了，第六次又扑过来，他右手抓住六柱的衣领，左手抓住六柱的大腿根，举过头顶，急快地旋转起来，转了有十几圈，张大力用力把六柱往背后一甩，队列里人们发出啊的一声，都担心把六柱摔伤了。
　　没想到，六柱身子即将着地时，来了一个鹞子翻身，敏捷地站了起来，他趁张大力头晕目眩站立不稳时，两手抱住张大力的小腿，用头猛撞张大力的屁股，张大力扑腾一声趴在地上。张大力没有料到，六柱会有这一手，他爬起来冲着六柱来个饿虎扑食，只见六柱一侧身，伸手抓住张大力的手腕，顺势一带，脚下使了个拌子，张大力立刻趴在地上，向前溜出好几步远。张大力爬起来还要和六柱再较量，马三清宣布：第二局比赛六柱胜。队列里立刻暴发出一片掌声。
　　此时，于大海悬着的心才放下来：“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接着，听马三清宣布，第三项比赛：刺杀，对手是三班吴弟修。吴弟修是全军分区的刺杀冠军，人送外号“无敌手”。于大海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刺杀可是要动真格的，没有扎实的基本功和体力，可要吃亏。六柱和吴弟修各持一条木枪来到比赛场，相互点点头，便端枪于胸前准备拼刺。两人对视片刻，便左右各转了一圈，都想瞅准时机攻击对方。吴弟修边转边想：我不信，这小子能比参加过军区刺杀比赛的对手还厉害，想到这儿，他迅速出枪，接连刺了三枪，都被六柱左躲右闪避开了。
　　紧接着，吴弟修又用足全身力气刺出第四枪，六柱见这一枪来势凶猛，他便顺着对方的枪身猛用力向左后方一拨，接着一个侧击，吴弟修的左肩膀着实地挨了一枪托。吴弟修不愧是刺杀冠军，立即回转身来对着六柱后背就是一枪。
　　没想到六柱反应出奇的快，他一闪身，头也不回，便用枪托对着吴弟修的前胸击去。在向后击的瞬间，六柱心想：他向前冲，我在后击，两力相互撞击，非把他击成重伤，便手下留情，只用了六七成的力，对着吴弟修的前胸击去，只听吴弟修“唉哟”一声，两手一松，木枪掉在地上。六柱赶紧过去，扶住吴弟修：“吴大哥，没事吧？”吴弟修的脸瞬间红到脖颈，迅速拾起木枪还要和六柱拼刺时，马三清宣布刺杀比赛六柱胜。队列里再次响起暴雨般的掌声。
　　侯乐和跑进比赛场，抱起六柱转起圈来，嘴里不住地喊叫：“我没看错，你小子真是个当侦察员的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