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感情破裂 军嫂变心恋他人

　　正月初十刚过，副营长黄瑞祥提前5天就回到了部队。原来是教导员温广才背着贺振强给他发了电报。他一回来，温教导员就向他说明了个中原委，便催着贺振强向黄瑞祥交待工作赶快回家去看看。当他知道黄瑞祥归队前老温就向上级替他请好了10天假，心里不禁一阵热呼呼的。
　　贺振强坐了七八个小时的火车，晚上九点多才赶到家。推门进屋，只见白晓丹和她的同事杨秋枫在饭桌前对坐着，桌子上摆放着两盘子炒菜，一壶酒，两只酒杯，顿时楞了神。
　　贺振强的突然回家，让白晓丹有些措手不及，她和杨秋枫急忙站了起来，三人突兀地对视了良久。杨秋枫有些尴尬，更多的是紧张，他担心军人出身的贺振强，会不会怀疑自己与他妻子有越轨的行为而采取粗暴的行动，不禁脸色由红变白。
　　白晓丹见丈夫阴沉着脸，用怀疑的目光久久地注视着她和杨秋枫，心跳顿时加快，头上不自主地冒出了冷汗。贺振强很快冷静下来，他主动打破僵局说：“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坐了一天的火车还真有些饿了，晓丹，再添两个菜，咱们一起吃吧！”
　　贺振强巡视了一下房间，发现女儿不在，便问白晓丹：“燕儿呢？”“初五就感冒了，高烧三十九度六，姥姥说她那边离医院近，看病方便，就让燕儿住姥姥家了。输了两天液，才退了烧，我想把她接回来，姥姥不同意，说等好利索了送回来。”
　　室内一片寂静，静得连掉根火柴的响声也能听到。贺振强没有近距离看过杨秋枫，以前休假时虽然也见过一两次面，但都是打个照面一晃而过。贺振强正眼端详了杨秋枫，见他穿一身熨烫的笔挺的中山装，一头浓黑的头发，文绉绉的脸上一双大眼睛，高高的鼻梁，一表人才。杨秋枫被看的很不自在。白晓丹见贺振强这样直勾勾地瞅着杨秋枫，不知要发生什么事，心里直打小鼓。贺振强突然开口问：“听杨老师的口音，是北京人吧！”
　　“北京门头沟的。”
　　“怎么不在北京找个工作？”
　　杨秋枫在贺振强来之前已经喝了几杯酒，借着酒兴，便大着胆子说：“六年前，我在河北师范学院中文系毕业后，被分到这所中学当语文老师。妻子是个独生女，结婚前，岳父母虽然没有说明要我招婿入赘，却盼望我能为他家传宗接代。
　　“结婚两年多我们也没生孩子，起初也没在乎。可是架不住双方父母的压力，特别是来自岳父母的压力，几乎见面就是盼望早日抱外孙子这个话题。妻子在医院工作也方便，主动做了妇科检查，结论是她没有问题。妻子又让我去医院检查，我死活不去！后来闹得与妻子关系很是别扭，最后只好离了婚。
　　“后来虽然有热心人给我介绍了几个对象，当女方了解到我的状况后都拜拜了，我也心灰意冷没了再婚的念头。”
　　白晓丹接过话茬说：“杨老师住在学校筒子楼三层，和咱家是一墙之隔的邻居。一天不知要碰多少面，生活上就少不了相互帮助照应，特别是生了燕儿以后，我又教课又要带孩子，可是全校十几个班就两个音乐老师，常常忙得我晕头转向。因为哥哥残废，母亲还要照料他的生活，母亲帮着把燕儿带到一周岁多，体力不支就不带了。没有办法只好将燕儿送到学校的托儿所里，这你是知道的。
　　“女人毕竟是女人，有些家务活儿做起来就很难，每月买煤球，我这瘦小身子拉着空车去煤场还勉强，回来重车就拉不动了。这又脏又累的活，月月都是杨老师拉着排子车到距离学校三里多地的煤场去买。买回来还帮着一趟趟地搬到楼上码好。每买一次煤球弄得杨老师都灰头垢面，像个下煤窑的矿工似的。
　　“每月买粮食，上班时不能去买，下班了又要忙着做饭带孩子，也没有时间去买。还有，冬天里吃的大白菜、萝卜、土豆，要一次买来储存好，不然整个冬天吃菜就成了问题，买菜买粮杨老师都包了。每逢这时，我就想，自己的男人在身边多好，这些事就不用麻烦别人了。可是你成年累月不在身边，家里的事情一点忙也帮不上，不免心中就生怨气。”
　　“我一人吃了全家人不饿，晚上下了班与同事在校园散散步聊聊天，偶尔上街看场电影，悠闲自在。每当我看到白老师有难办的事或忙不过来时，不用她打招呼就主动过来帮一把，反正我也没有啥事，都是举手之劳。”杨老师说。
　　白晓丹接着说：“那年快生燕儿时，多么盼着你能回来，陪护在我身边呀，哪怕在家待十天半月也行啊，可是你没能回来。听说，生第一胎一般都过预产期几天，我也没有急着提前去医院。可是没想到离预产期还有三四天，半夜里感到不对劲，我急忙敲门叫醒杨老师，他二话没说，就到校外去雇三轮车，三更半夜哪有三轮车可雇呀！是杨老师一人吃力地拉着排子车把我送到了医院。门诊登记时，医生向他询问我的情况，他一时说不清楚，医生当场责备他说：‘你这丈夫怎么当的？’弄得杨老师十分尴尬。
　　“燕儿两岁多时，一天夜里发高烧，也是杨老师陪着我把燕儿送到医院的。时间久了，咱家的一些家务活好像就成了杨老师份内应做的事了。开始时，我对杨老师的帮忙还很过意不去，后来杨老师帮忙的事多了，干脆我也不客气了，只是每逢做了好吃的饭菜我就送给杨老师尝尝。杨老师有什么好吃的也给燕儿吃，燕儿见了杨老师老远就叔叔、叔叔地喊。有时我有事没有时间去托儿所接燕儿，杨老师就主动把燕儿接回来，还陪她一起玩。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一天不见杨老师就觉得像少了什么似的。有一次杨老师有事请假回老家，刚走了三四天，我就盼着他早点回来。说句心里话，我从来没有像盼望杨老师这样的心情盼望过你，我知道就是盼也是白盼。”
　　贺振强当听到白晓丹说“我从来没有像盼望杨老师这样的心情盼望过你”时，瞬间震惊：“结婚没有几年，从‘非我不嫁’到‘想都不愿想’，这变化未免太快了吧！”
　　记得，那是在朝鲜战场，他在高炮三团一营任副营长。当时，一营正在一个山沟里进行短暂的休整。一天，营部书记和通信员正在按照副教导员的指示，给各连分发祖国慰问团送来的一批慰问品和慰问信。贺振强正好从外面进来，见散落了一地的慰问袋和慰问信，顺手拿起一个慰问袋，见这个慰问袋比别的慰问袋小好多，但做得倒很精致，不知里面装的什么，慰问袋的落款是：TJ市第三中学初三（1）班，收信人写的是：最可爱的人——志愿军叔叔。字体虽然稚嫩，但写的工整娟秀，像是女孩子写的。
　　贺振强有点好奇，便拆开看个究竟。见里面装有一块香皂、一条毛巾、一帕精美的手绢。手绢的中间绣着一朵鲜艳的牡丹花，在花的下面绣着“献给最可爱的人”七个字，在手绢的下方绣着天津市第三中学白晓丹。
　　另外还有一面小圆镜子，镜子的背面镶着一张少女的照片，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脸蛋上镶嵌着浅浅的酒窝。袋中还附有一封热情洋溢的信，信是这样写的：
　　亲爱的志愿军叔叔：
　　志愿军叔叔——我最可爱的人，您们好！
　　现在全国人民正在掀起慰问志愿军的活动，有的人捐献钱，有的人捐献飞机大炮……而我是一个没有任何经济收入的学生，而且家里也不富裕，但是我有一颗热爱祖国的心，我用平时节省的生活费买了一条毛巾、一块香皂，请您用它们擦干您脸上的汗水，洗去身上的疲惫，好好休息一会儿，准备第二次冲锋，让敌人一个又一个倒在您的刺刀下。
　　那条手帕是我在课外时间绣的，以表我对最亲爱的人的衷心祝福和诚挚的感谢，感谢您们在朝鲜战场用鲜血和生命，保卫着祖国的和平和安宁，使农民能在田园里耕耘，工人能在工厂里做工，孩子能在母亲的怀抱里甜甜的入睡，学生能在课堂上安心读书。
　　书记和通信员，见副营长看得入神，也来凑热闹。通信员看到副营长手里的照片便大声地说：“这女孩真漂亮啊！”书记说：“副营长，我负责分发慰问信和慰问品，这个慰问袋就分给您了，可是您得负责到底，必须给人家回封信。”“好，这没问题。”当天晚上贺振强就按地址给白晓丹写了一封回信。他写道:
　　白晓丹同学：
　　你寄来的毛巾、香皂、手绢和小镜子都收到了。我和我的战友们都非常高兴和喜欢。你们是祖国的花朵，你们是祖国的未来。我们在朝鲜战场爬冰卧雪，流血牺牲，与美国帝国主义作殊死的斗争，就是为了让祖国的花朵开得更鲜艳，让祖国的未来更美好，人民更幸福。我们希望你努力学习，快快成长，成为祖国大花园中最骄艳的一朵。为了让祖国大花园里的花开得更鲜艳，人民更幸福，我们宁愿做祖国花园的守护神，决不让豺狼虎豹踏进祖国花园半步，践踏花园中的一棵草一支花。
　　贺振强写完信，就去找书记征求意见。书记看了看信的内容，连说两个好字。但他认为好像少了点什么，想了一会儿说：“人家给您寄了照片，您也应该给人家回一张照片，才合乎情理。”贺振强觉得书记说得有道理，便点点头说：好，好。于是他便找了一张前天新华社记者访问他时，给他拍照的一张照片。照片上贺振强站在被一营击落的美军飞机残骸前，胸前挂满军功章，腰间挎着手枪，昂首挺立。
　　白晓丹接到贺振强的回信后，真是喜出望外，她一手拿着信，一手举着照片，在教室里不住地喊叫：最可爱的人给我回信了！白晓丹将贺振强的信和照片反复看了不知多少遍，一个威武雄壮，英姿勃发的身影不时在她眼前晃动：他是我将来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吗？想到这儿她心跳加快，双颊现出一片红润。
　　光阴似箭，一晃三个多月过去了。初三（1）班的同学即将毕业毕业各奔东西，但是白晓丹与贺振强的书信往来犹如隆冬的鹅毛大雪飘飘洒洒绵延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