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防空警报 惊扰夫妻甜蜜梦
作品名称:亮剑苍穹 作者:王志江 发布时间:2020-12-25 11:05:24 字数:4840
就寝的哨声响过不久,营部各个窝棚里便发出调门不同的鼾声,唯独“临时家属房”里还亮着灯。
两人简单洗漱后,贺振强将马灯调到最暗,双手紧紧地将妻子搂在怀里,两张如饥似渴的嘴迅即吻在了一起,白晓丹不时发出急促的喘息和呢喃声。贺振强快速把妻子抱到床铺上,白晓丹像喝醉了陈年老酒,全身松软的像一滩泥,醉的那么美丽,醉得那么舒坦,任凭丈夫暴风骤雨般的袭击,这久别的温存丝毫不亚于新婚之夜。
白晓丹搂住贺振强的脖子很快进入甜蜜的梦乡。贺振强看看腕上的手表,已快是凌晨一点了,他轻轻地拿开白晓丹的胳膊,转身下地,不过还是惊醒了白晓丹。
“半夜三更的去干嘛?”
“我去查铺查哨。”
“不是有教导员吗?”
“不行呀,营部现在就三个干部在队,不能光让人家替。”
“讨厌,第一晚上就不能陪我睡个囫囵觉!”
贺振强临出窝棚前,想吻一下妻子,但被白晓丹推开了,并生气地转过身去。贺振强走后,白晓丹听着窝棚外呼啸的北风拍打着门窗,躺在床铺上翻来覆去再也不能入睡了。结婚5年零2个月的夫妻在一起生活的情景,像电影似的在脑子里一幕幕播放:结婚那一年,说是休假一个月,可是新婚蜜月没度完,部队就来了加急电报,要他立即归队,说部队要到东南沿海执行作战任务。第二年说是战备任务紧急,阵地频繁转移,不仅他休不了探亲假,还写信告诉我也不要去部队探亲。生女儿前夕,我连续给他发了两封电报,无论如何让他请假回来几天,他却只是在信里安慰了我几句,说战备异常紧张,还是没能回来。哎!好像这地球离开了他就不转是的。第三个春节,他们部队刚从福建前线撤回来,却又去执行保卫首都的防空作战任务,又不能请假回家团圆,我只好带着刚会跑的女儿去看他。好不容易第四个春节他回来了,全家总算过了个团圆年,可是,没过几天,又打什么P2-V……
每当周末、节假日,看到别人夫妻出双入对,挽臂搭肩,进出商店、影院、公园,或漫步在花前月下,欣赏美景;或相互依偎在一起,窃窃私语;或与儿女相拥左右,一同嬉戏,我是多么的羡慕呀!
每当月光照在床前孤枕难眠时,特别是身体不舒适的时候,我是多么地希望他能相伴在我的身边呀!,一切靠自己,成天守活寡,这种牛郎织女的生活何时才是个头呢……
白晓丹越想越伤心,越想越后悔,悔不该当初没有听母亲的规劝,如果找个本市的对象,哪会有这个结果!
父亲去世早,母亲一人好不容易把我们兄妹二人拉扯大,眼看哥哥能顶事了,祸却从天降。解放前夕,哥哥的腿被一个喝醉酒的国民党兵开车撞断成了残疾人,至今也没能成个家。怪我年轻气盛,爱慕虚荣,当年只看到了他胸前闪闪发光的军功章,迷恋了鲜花丛中他伟岸的英姿。结婚后才知道那些军功章当不了油盐酱醋柴,换不来夫妻美满幸福的生活。
他干了五年多,才把副字去掉,肩上的“一毛四”(大尉),变成了“两毛一”(少校),但是兜里的钞票却一毛也没见多……想到这些,她的泪水像断线的珠子滚了下来,一会就湿透了枕巾。
贺振强查铺查哨回来了,只见白晓丹坐在床铺上一动不动。
“怎么还没睡?不舒服吗?睡窝棚不习惯吧!”“坐了一天的车了,够累的了,快睡吧!”
不管贺振强怎么问话,白晓丹始始终不吭一声。无奈,贺振强只好自己睡下,不一会儿,便发出了阵阵鼾声。听着如雷的鼾声,白晓丹心里更加烦躁,在床铺上辗转反侧,直到天明。
清晨,贺振强没顾得吃早饭,也没来得及看白晓丹的脸是阴还是晴,就匆匆忙忙地下连队检查春节前的战备工作去了,直到吃晚饭时才回到营部,这才注意到白晓丹脸上还堆满着阴云。心里暗想,又惹麻烦了。生女儿时,因为工作实在太忙离不开,没能回去伺候月子,为这事她和我怄了整整大半年的气,尽管差不多每周给她写一封“检讨信”,而她半年没给我回过一封信。直到春节前,在岳母的劝说下,勉强带着燕儿来到部队过节,才言归于好。
吃过晚饭,贺振强和教导员研究安排好第二天的工作,回到“临时家属房”不多一会儿,就寝的哨声响了。
贺振强兑好洗脸水后,面带笑容走到白晓丹面前,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夫人洗脸洗脚!”白晓丹目睹忙碌一天的丈夫,尽管心中十分不快,但还是被贺振强的举动感化了,她瞥了一眼贺振强,嘴上说:“臭德性,谁用你拍马屁!”说着走下床铺开始洗脸洗脚。贺振强窃喜:阴云开始消散——天要晴了。
两人躺下后,白晓丹故意给了贺振强一个后背,贺振强不急不躁,轻声说:“亲爱的别在耍小孩子脾气了,你也看到了这一天下来工作有多忙,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你快消消气,我们难得团聚一次……”白晓丹突然转过身来,两手不停地捶打贺振强的胸脯,一边说:“就你忙,就你忙!”贺振强顺势将白晓丹揽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白晓丹的脸颊,白晓丹不在言语,白皙的手捧着贺振强长满络腮胡子的脸,两双眼睛相互对视着,随后两张嘴犹如磁石般紧紧吸在一起……
夫妻倆翻云覆雨,激情在熊熊燃烧着,突然刺耳的警报声划破夜空,直击人们的心弦。白晓丹被惊吓得浑身哆嗦,炽热的欲火,像一盆正在燃烧的炭火突然被浇了一瓢冷水,顿时熄灭。贺振强虽然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可是对这种突发情况也是一筹莫展,无能为力,但他很快镇静下来,一边快速穿好衣服,一边安慰白晓丹:“亲爱的,别害怕,你不要动。我马上去指挥所,有空情!”
“振强你别走,我好害怕!”白晓丹蜷缩着身子披着被子坐在床铺上,身体依然微微颤抖着。
“不怕,不怕,有敌机距这里也远着呢。”说着贺振强转身出了窝棚。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贺振强回来了。只见白晓丹用被子蒙着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贺振强安慰着说:“虚惊一场,敌机不是到我们防区的。”
“那你们乱拉什么警报?”
“宁跑千次空,不漏一次情!高炮部队作战就这样,你得随时支着架子等着它,万一它来了怎么办?”
“太讨厌了,连个觉都让人睡不好!”“好了,亲爱的,咱们快睡觉吧!”两人再次躺下,无论贺振强如何解释、安慰、爱抚,白晓丹再也没了那份激情。
第三天早饭后,贺振强又下连队了。走之前他对通信员张小宝耳语了几句,小宝笑着点了点头,顽皮地说:“保证完成任务!”“先别吹牛!”贺振强轻轻地拍了一下小宝的肩膀。
白晓丹正心不在焉地翻看着一本杂志,小宝和炊事班的同乡战友小王出现在营长窝棚门口:“嫂子您好!”
“小宝啊,进来吧!”
“嫂子,睡窝棚不习惯吧?”
“窝棚里生着这么大的炉子,冷倒是不算太冷,就是太潮湿,这不刚睡了两个晚上腰就有点疼了。”
“这可没法与城市的小洋楼相比呀!”
“嫂子,您上午怎么安排的?”
“没嘛事,出了窝棚就是光秃秃的野地,有啥可玩的?”
“嫂子,三缺一,再找个人咱们打扑克吧!”
“不用找,我来了。”说话间炊事班长谭顺利笑嘻嘻地进来了,手里居然拿着一副崭新的扑克牌。
“我刚跟赵管理员要的。嫂子,这阵地上没有什么好玩的,每到星期天只有打打扑克、下下棋,如果有事非要去城里办,来回五十多里,一大早就得走,摸黑才能回来,累得贼死。外出还得按比例请假,往往一个人上街要代办好几个人的事。”
“星期天是国家法定的休息日,干嘛还不让都上街?”
“嫂子,这您就不知道了,我们执行的是防空作战任务,作战对象是一秒钟飞二三百米的敌机。必须随时拉开打的架势,如果都外出了,万一敌机来了怎么办?敌人就专爱在星期天或节假日发动袭击。听说,当年小日本就是利用星期天早晨趁美国大兵睡懒觉的时候偷袭的珍珠港。所以越是节假日……”谭顺利还要说下去,白晓丹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别说了,别说了!不愧是你们营长带出的兵,跟他一个腔调。前些日子写信说,今年春节又不能回去过了,非要我到部队来过春节,早知道住又潮又湿的窝棚我才不来呢!”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不愉快的事了,咱们打扑克吧!”
“打什么?”
谭顺利霸气十足地说:“打升级,带钩的。我和嫂子打对门,对付你们俩新兵蛋子,非拉你们一圈不行!”
“先别吹牛!”小宝不服气地说。
果然,不到一个钟头谭顺利和白晓丹就打到了10,小宝他们刚打5。谭顺利笑着说:“怎么样,服气不?”白晓丹脸上终于放晴,见了阳光。
“别高兴的太早了,小心钩回你们来!”小宝一边洗着牌,一边悄悄对着小王挤了一下眼,下面开始打J,小宝抢先亮了红桃J,这一轮小宝他们真的把白晓丹和谭顺利给钩了回来,两个新兵反倒领了先,很快打到老尖。两个新兵的小动作,还是被白晓丹察觉了。“看你们人小,鬼心眼倒不少。作弊,得罚你们!”“罚啥?”白晓丹诡秘地笑了笑:“刮鼻子。”两个新兵结结实实地被刮了10次鼻子。
谭顺利说:“嫂子,时间不早了,今天就玩到这吧!我们该去做饭去了。”
白晓丹也走出了窝棚,小宝像警卫员一样紧随其后。他们走到无名高地的最高处,极目四望,光秃的原野,灰蒙蒙的树林,尽收眼底。远处村庄冒着袅袅炊烟,不时传来几声狗叫声,和煦的阳光撒满大地,很快驱散了身上的潮气,顿时白晓丹感到心里敞亮多了。
“啊,真没想到这光秃秃的田野虽然比不上城市里的公园,但也别有一番风味啊!”
“嫂子,您要是秋天来,这里又是另外一番景象:沉甸甸的谷穗一片金黄,像笤帚一样大的高粱穗红彤彤一片,一只只的蝈蝈在草丛里的拼命地鸣唱……”小宝说到这儿停住了,突然转身跑回窝棚,不大一会儿抱着营长的被褥出来,麻利地把它们晒到晾衣绳上,接着又跑进另一个窝棚把教导员的被褥也抱了出来晾晒。
白晓丹看着小宝的背影自言自语地说:真是个又懂事又勤快的孩子!
午饭后,白晓丹盖着刚刚晒过的被子,闻着太阳的味道,舒舒服服地睡了两个多小时。一觉醒来,觉得浑身轻快,昨天夜里的晦气也跑得无影无踪。她一边打扫窝棚里的卫生,一边轻轻地哼唱着:向前进!向前进!战士的责任重,妇女的怨仇深。古有花木兰替父去从军,今有娘子军扛枪为人民……
贺振强还没进窝棚就听到了白晓丹的歌声,不由得心里一阵高兴:这小鬼还真有办法!“唱得好,不愧是音乐老师嘛!”
“去你的,谁用你拍马屁!”
“唱得好就是好嘛,营部春节晚会上你给战士们唱几首,怎样?”
“給战士们唱歌,那没问题!”
“那可是一言为定呀!”贺振强认真地说。
就寝的哨声又响了。
贺振强和白晓丹脸对脸地躺在床铺上,贺振强抚摸着白晓丹的脸颊,欣闻着爱人的体香,白晓丹双手抚摸着贺振强隆起的胸肌,尽赏着丈夫的阳刚之气。
“晓丹,燕儿快五周岁了,咱们再生一个孩子吧。”
“不着急,等她上学后再说吧!”
“再过两年你就三十了,听说岁数大了生孩子有危险。”
“一个孩子就够我忙活的了,再生一个我还上不上班?家务事你是一点也指望不上,再说了学校里也没有房子,单位就是有了房子咱们也没资格分,人家分房子是按男方的户口分配。现在只有一间房又住人又做饭,冬天还凑合,夏天热的简直就是个蒸笼。”
“要不你随军吧,在营房里我多少还能帮点忙。”
“得了吧,指望你帮忙?你一年到头能在营房待几天,不是外出搞野营训练,就是去抢险救灾,每年一到冬天就拉出去打游击。跟不随军有啥区别?我才不随军呢!再说了,谁喜欢你们驻地那个小县城,马路不平,电灯不明。随军后我的工作安排好赖不说,将来燕儿上学连个好学校也没有,我可不想把孩子也给耽误了。”
一阵沉默过后,白晓丹突然说:“振强,你转业吧!”
“什么,转业?转不转业是组织上考虑的事,个人怎么能主动提这事。和我同年当兵的几个营职干部年龄都比我大,还没有转业,哪能轮到我。按照军官服役条令规定,还有两年多才到营职最高服役年限。”又是一阵沉默。
贺振强突然把白晓丹揽在怀里,用长满黑胡子茬的脸在白晓丹的面颊上吻来吻去,白晓丹在胡茬子的轻微磨砂下,感觉有一股电流麻酥酥地从脸颊迅速传遍全身……
呜—呜—呜—刺耳的警报声又一次搅乱了他们夫妻的“幸事”,这警报好像专门与他们作对似的。白晓丹用力推开贺振强,将被子蒙在头上,全身缩成一团。贺振强顾不上安慰白晓丹,迅速穿好外衣急速跑向指挥所。
白晓丹已经一天多不吃不喝,不管贺振强怎么劝说,她嘴里就是重复着一句话: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再有10天就过春节了,好不容易来队探亲,怎忍心让她现在就回去呢?无奈,贺振强请教导员温广才出马做工作,但是不管教导员怎么说,白晓丹就是死心一条:我要回家!
贺振强彻底没了辙,只好依了她,为防止路途出现意外,特意安排由张小宝陪她一起回TJ市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