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春天（4）

　　晏子初一愣，说：“一会就去么？”方芳看他盯着自己，方才回过味来，脸一红道：“忙晕了，现在都快四点了，明天吧，等我电话！”两人互相看着，脸都是热热的，这时，罗舒凡从里面出来，看见二人说话，低声笑道：“方局长，子初，你们认识啊！”晏子初忙道：“方局长负责我们公司的统计工作，经常联系！”罗舒凡示意二人离开会议室门口，笑道：“原来我还准备介绍介绍呢，今天一看就不用了，过几天就开人代会了，我呢，将会离开会宁乡。”晏子初知道这罗舒凡和总部的关系，忙道：“罗乡长，那你去哪里高就啊？”罗舒凡看着方芳道：“这事还得等吧，初步安排是回区政府！”方芳微微一笑，说：“舅舅提过你，说罗乡长年富力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会受到重用的！”罗舒凡爽朗一笑，说：“谢谢鲁部长的夸奖，我还有事，先走了！有时间的话，我请方局长吃饭，到时可不要推脱！子初，有时间我会去汇丰公司看看，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打电话找我。”说着，拍拍晏子初后背，出去了。
　　这时，木子打来电话，说幼儿园要开家长会，问晏子初有时间接孩子吗？晏子初说这就过去，方芳原本很兴奋，听着晏子初接接电话，心里忽然怪怪的，待晏子初打完电话，说：“你也挺忙的，就这样吧，明天等我电话！”晏子初点点头，告辞出来，路上给章总打了一个电话，说了会议情况以及罗舒凡的事，章总笑笑说：“过几天我过去，到时我们再商量！”晏子初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赶紧去幼儿园。
　　晏子初开会的时候，汇丰公司来了市经委的两个自称调查科的人，林枫出面接待了，二人让林枫领着，在厂区里转了一圈，又到会议室里，询问了销售、产量等等问题，包括电量，林枫拿出晏子初以前准备的材料复印件，一一做了回答，还算清楚，两位科长比较满意，临走时，夸了几句，说这个企业正规。
　　林枫正在收拾东西，邱萍萍过来，悄声说：“你知道吗？公司要来人了？”林枫一头雾水：“来什么人啊？”邱萍萍说：“来一个副总，负责生产。过几天，章总会来汇丰，到时就知道了！”
　　林枫笑道：“要生产了！这真是太好了！”邱萍萍笑了笑，说：“终于要变天了！”林枫以为她说的是生产的事情，符合道：“可不是吗？大家就盼着这一天，早点生产，早点有正经事做。”邱萍萍知道她误解了，还是得意一笑，道：“这不算什么，是换另外一个天。很快你就会知道的，该怎么干就怎么干吧！何必看人脸色？！”说着，竟然转身离去。林枫一肚子狐疑，转念即逝，还是打电话把单位的一些事情告诉了晏子初。
　　晏子初走在路上，接到了林枫电话，听着林枫略带兴奋说公司要恢复生产，非常诧异，继而很郁闷，自己毕竟负责汇丰公司，消息还不如邱萍萍？他含糊了几句挂了电话，想了想，给郑总打了一个电话，询问恢复生产的事情。电话里，郑总告诉他，章总计划下月一日恢复生产。恢复生产前，章总因和电业局的事，会去汇丰一趟，让晏子初做好准备，比如说厂区卫生等等。
　　晏子初长叹一口气，心里烦的厉害。在幼儿园守卫室，晏子初见到了正在看电视的格格，还有七八个孩子都在看，守卫是位老者，看晏子初进来，问找哪位？格格看见了，喊着爸爸，就扑了过来。老者笑了笑，让晏子初把格格抱走。
　　晏子初估计家长会还得等会，就发条短信给木子，领格格去肯德基了。人不是太多，格格很乖巧的坐在座位上，晏子初给她买了份薯条鸡块和可乐。格格吃的很香，很快就吃完了，晏子初问：“中午没吃饭吗？”格格说：“吃了！不好吃！”晏子初问还要不要，格格摇摇头，说要到楼上的儿童乐园玩会，晏子初就领着她去了。
　　格格玩得很高兴，晏子初看着外面的街景发呆，不久木子来了，脸色很难看。晏子初问：“怎么了？”木子说：“开家长会，老师说格格太老实了，不喜欢冒尖！”晏子初呵呵一笑：“不冒尖有什么不好？她才多大啊？”木子白了他一眼，说：“老师说，让孩子锻炼锻炼，学学舞蹈什么的，我想让格格学跳舞和音乐，你没意见吧？”继而又说，“幼儿园很多孩子都学呢，咱也不能落后啊！”晏子初说：“那你就给她找舞蹈班和音乐班吧！”
　　几天后，木子给格格报了芭蕾舞班和音乐班，一节课都是四十元，一周八节课，周六周日上课。
　　章总来了，从电业局回来，一脸的不高兴，和电业局的谈判没有任何进展，章总决定写些材料，向上反映反映情况。到了汇丰公司，发现这里静悄悄的，空空如野，心中着实一叹。晏子初看见章总的车，急忙迎了出来，章总下得车来说：“给我准备一个屋，我要写点东西！”晏子初赶紧把自己的办公室让给他，屋里很凉，章总写了半个小时，手都有点发木。搓手时，让路过的林枫看见了，赶紧告诉坐在财务室的晏子初，晏子初一拍脑袋，骂自己愚蠢。
　　二人到库房里取了一个电暖气，急急忙忙送到楼上。章总看了二人一眼，没有说什么，继续写材料。中午时，晏子初想请章总去食堂吃饭，章总摆摆手，说：“不用了！一会我就走！”继而对晏子初说：“有些事情不是靠个人努力就能实现的，我想把汇丰公司的经理换了，你没意见吧？”晏子初大吃一惊，没有说话，章总又说，“更换经理可能很快，也可能很慢，所以这段期间，你要做好管理工作，我计划后天电炉，你明天就去办理恢复供电手续！”说着，就收拾东西往外走，晏子初缓过神来，说：“我听从公司安排，明天办理恢复手续！”章总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说：“来日方长！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二人一起下了楼，章总钻进车里，笑着离开了。晏子初站在办公室门口，足足待了二十分钟。林枫看见了，很是诧异。晏子初想了很多，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虽然已经有不当经理的准备，但事情突然发生，自己还是有点过不来劲。
　　晏子初默默进了办公室，坐在椅子上，有些难过，但还是很自然的写了些恢复供电的材料，而张伟夫妇上楼，很高兴的用座机通知一些工人回来上班，看样子，都知道要恢复生产了。晏子初拿着材料，去找林枫，林枫见他闷闷不乐，问：“你怎么了？”晏子初苦笑道：“没啥，你下午去电业局一趟，恢复供电，后天起炉！”
　　林枫小心地看他一眼，轻声说：“有事就说出来吗？”晏子初见室内无人，低声道：“过一阵子，我就不当公司经理了，刚才章总和我说了，让我有个准备！”林枫也是一惊，说：“你干得好好的，怎么不让干了？”晏子初说：“章总的安排，谁知道呢？”
　　心里固然不痛快，晏子初还是很顺利地办了供电恢复的事，打电话告诉章总，章总也很满意。晚上，晏子初没有告诉木子，而是到外边，给郑总打了一个电话，郑总非常奇怪，说也没发现有更换汇丰公司经理的打算啊，是不是章总在考验你，并说，安心工作，用成绩来回报章总的质疑。晏子初心里多少稳定些，觉得自己还是先干好工作再说。
　　公司陆续回来很多员工，汇丰公司再一次点炉生产，尽管只有五台炉。许多人在点炉的刹那，都落下眼泪。晏子初没有忘了让人买会鞭炮，亲手点燃，鞭炮声中，默默祈祷，希望这是一个新的开始。
　　方芳一直没有过来，电话也没有打过一个。晏子初因为忙，很少上QQ，浏览时，头像也是灰的。晏子初倒是经常被叫去开会，大抵省长来顺宁的指示精神得到了很好的执行，先是市长组织的会议，询问上一次参加省长会议的企业困难，对于汇丰公司，已经恢复生产表示满意，同时希望再把剩下的十台炉恢复了。章总得知后，说缺少恢复资金，如果政府能出面担保贷款2000万，那么就把炉恢复了。市长会议没有解决这个问题，而在一天夜里七点，区长要开了会，专门研究汇丰公司问题，让乡领导和区经贸局参加，罗舒凡喝多了，但在会议室外面，还是很清晰的告诉晏子初发言时需要注意的事项，不要提已经恢复生产的事情，而是先说困难。他对于当初汇丰公司贷款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却没有进去，到别的科室去了。
　　区长还没有来，晏子初倒看见忙忙碌碌的方芳，心里忽然多了份惊喜，方芳冲他微微一笑，几个经贸局的人都很麻利的查着资料，佟正兴坐在会议桌一角，看着忙碌的大家，抽着烟。
　　区长来了，直接坐到晏子初对面。方芳轻声说：“区长，这就是企业代表晏子初，晏经理，你先说一下你们企业的困难！”晏子初点点头，说：“我们企业要恢复全部生产，需要投入资金2000万元。因为我们公司的回款在三个月内，这2000万，主要是电费1000万，原材料500万，工人工资200万，其它支出300万。临来时，章总和我说，如果政府肯出面帮他贷款2000万，他可以明天就恢复生产。”区长笑了笑，靳局长开口说：“刚才我查看指标，发现顺通区电量不高的原因，就在于汇丰公司的停产，实际上顺通区就他家是用电大户，占全区92%，如果他家恢复生产，那么顺通区完全可以实现省市领导定的指标。”区长问：“如果没有这2000万资金，确实没法恢复生产吗？企业不要把困难说得太严重，帮助政府，将来也是帮助自己！”晏子初说：“确实很难，我们企业恢复5台炉，已经是尽力了，吃的老本，如果再恢复全部生产，那简直就是雪上加霜。”区长脸色有些难看，方芳紧张的看一眼晏子初，这时，佟正兴说话道：“区长，这事我觉得应该和汇丰公司董事长谈！”区长“嗯”了一声，佟正兴道：“我这就给他打电话，看看他怎么说？”区长摆摆手，说：“不用了，让他明天来一趟，我和他面谈。贷款不是问题，态度是个问题！”
　　会议草草收场，晏子初走出区政府，打电话告诉章总刚才会议情况，章总说：“我知道了，佟书记早告诉我了，明天一早我来顺宁！你做得很对，我们就不说已经恢复生产了，这样或许还能从政府手里得些好处，不过，很难呀！”晏子初听得一头雾水，收起电话，时间不过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