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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赖文同的前妻

作品名称:生死恋,半生缘      作者:欧阳如一      发布时间:2020-12-21 04:48:41      字数:3503

  何琪从周老大那边回来就病了。不知是那增加的二十万割了她的肉,还是总想着那只被剁下来的手指头,她感到前胸和后背都疼。她在小区门口找了家正规的按摩店,还特意挑的女技师,那姑娘真会说话,一见面就说:“姐,你保养的真好,今年有三十了吧?”她在心里说:“本美女我一晃都四十多了。”她从来都不和外人说自己的年龄,也忌讳一个“老”字,经常会因为别人夸她年轻漂亮多埋单。在和赖文同生活的十多年里她经常会说:“要不要找个爱夸咱们的人聚聚?”要是人家没夸她们她还会启发对方:“你看我今天的发型咋样?”“我老公是不是又俊啦?”她在意识里总把自己定位在三十岁,永远的三十岁,这已经太实事求是啦。
  
  有人说东北女人去了海南老得更快,因为太阳太晒,水土不服。
  何琪是一路睡着“地铺”——就是睡在硬座车的长条椅子底下,看着人们的腿并闻着他们的屁,吃着方便面从四平去海口的,加上渡琼州海峡要五天。那年她才二十三四岁,像一根顶花带刺的嫩黄瓜,就是上面的“果蜡”少了一点——那些少女脸上的红晕是被那个可恨的赖文同刮去的。
  她和王民结婚的决定很突然,当她知道赖文同把《丁香3》卖了十万块钱以后,那天赖文同还打过电话来兴高采烈地说:“何琪,咱们有钱结婚了!”她冷冷道:“十万块吧?我这周日就办喜事,你记着随礼呵!”撂下电话就骂了一句:“李甲!”
  她独闯海南岛的决定也很突然,那时候四平市文工团的军代表撤了,没有部队输血这个团很快就不行了,只能靠财政拨款和出租剧场维持。所有人都自谋职业,王民还好,被送到四平市党校学习,回来可能会当个公务员;她自己每天做的事就是奶孩子,看书,也写点东西,但很难发表,出版界风气大变,不是编辑把作者请到家里一字一句教写作,而是作者把编辑请到饭店大鱼大肉还得给他送红包,还有更过份的。这时候她家发生了一件事儿。
  “三姐,三姐夫,我来了!”老六何瑜背着个旅行袋来了,那年她刚好十八岁,小脸蛋白里透红就像只挂了果霜的嫩苹果。
  何琪家的房子是剧团分的,才一间半,那半间是厨房,那一间只有一铺小炕,这可怎么睡?她说:“六妹你就挨着我睡吧?住多久?”
  何瑜把脸一扭:“我来了就不走了,你和姐夫得教我二人转,我要考铁岭艺术团。”
  何琪对丈夫说:“都是受我的影响,干啥不好?搞什么文艺?”
  那是一个大冬天,三个大人加上一个孩子挤在一铺窄窄的火炕上真暖和,何瑜调着样给他们做吃的,她在大姐家的饭店打过工,煎炒烹炸样样会,还能替她看孩子。
  可是快乐的时光没过多久,何琪的丈夫不高兴了,拉着脸说:“老六在家咱们多不方便呵?”她知道他是说那件事儿,笑道:“她不是会去市场买菜吗?她一走我就犒劳你。”过几天何瑜又不高兴了,噘着嘴说:“三姐,你心思全在明明身上,我姐夫也不好好教我。”她笑道:“我让你姐夫手把手教你,他现在已经是剧团的老师傅了。”过几天何琪又不高兴了,阴阳怪气地说:“你们俩的二人转演得不错呵,到外边搭副架呗?”这个家就这么一拍三散,何瑜走了,他们俩离了——这两口子其实是故意找借口,何琪总觉得嫁给王民太委屈自己了,王民总觉得何琪的心里还装着那个画画的,那时候盗版印刷的《丁香3》已经在街上热卖,剧团的人都知道画得是王民的媳妇,让他很没面子。
  在女儿满一岁那天,何琪把明明交给了婆婆,说自己要去海南找工作,等工作找到了就接王民和明明过去。她把自己哭成了个泪人儿,她这是净身出户,房子、存折和孩子都判给了男方,她走进海南日报时兜里没带一分钱。
  
  何琪在按摩店一觉醒来,身体和心情好了很多,想想多花了二十万就当是送瘟神了,如果赖文同这次能消财免灾,多花点就多花点吧,他以后还能挣。她和赖文同在经济上是AA制,可只是记个账,钱还是全打在她卡上,任她支配。何琪回到婆家一开门,见一个中年妇女大模大样地在沙发上坐着,还喀着她们家的瓜籽。她问:“你谁呀?”对方说:“你谁呀?”她们同时认出了对方——是赖文同现任的妻子遇上了他前任的妻子,何琪遇上了她最不想遇到的人。
  “嗯,我早就知道你了,你不就是何琪吗?是个当模特的。”赖文的前妻柳青把“模特”二字说得像“妓女”似的,大有挑衅的味道。
  “噢,你是柳青吧?你坐呵。”何琪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就往自己的屋里钻。
  “哎你别走呵,好不容易才见面?咱们得唠唠呵。”柳青说,看来她不会放过她。
  何琪一想,都是东北女人谁怕谁呀?就坐在了她对面:“你说吧。”
  柳青把腰一叉,说:“你知道赖文同跑到海南找你的时候我家是啥情况不?孩子才十五岁,他还欠了一屁股债。”
  何琪想:“我闯海南岛时孩子才一岁,赖文同不是把财产都给你了吗?”说:“这跟我有关系吗?”
  柳青把声音提高八度说:“你知道赖文同这一走对我们家孩子影响有多大?孩子天天都在课堂上哭,要不他爸爸、他爷爷、他奶奶这么有文化他能只考了个大专吗?”
  何琪想:“赖文同真该把孩子带走,交给这个女人带真把孩子给耽误了。”说:“赖辉现在跟我们在海南,挺好的。”
  柳青转换话题说:“赖文同最大的问题就是花心,有个朱丽你知道吗?跟过他的女人都数不过来,这回可我可省心了。”
  何琪听对方这么一说脸都气青了,看来赖文同真不是个好东西,却转念一想:“我跟她可不是战略同盟。”说:“他是花心,为啥到我身边他就改了呢?”
  按照正常的故事发展惯性,这两个东北女人该进入“武戏”了,假如她们三四十岁的话,可她们已经是中年妇女了,知道自己得和对方斗智,而不是斗勇。
  柳青把声音放低说:“我听说赖文同病了?不会是不治之症吧?我得去看看他,我们都十多年没见了。”
  何琪在心里暗暗笑了一下,想说:“你不问问他想见你吗?”却说:“他就要出院了,可能会回哈尔滨休息一阵子,到时你们就能见面了。”
  柳青一下子觉得何琪人也不错,就哭起来说:“我们是青梅竹马,从小的夫妻,虽然他跟了你,我还是惦记他。”
  何琪想:“你们是青梅竹马从小的夫妻,那我们是啥?”这一刻她竟然有点同情她,她应当是个本本份份知冷知热的好女人,只是没遇上本本份份没有花心和野心的好男人,离婚就是自找的了。
  
  何琪来海南的第二年就把女儿明明接了过来,那时候的火车票真难买,这娘俩又一路睡的是“地铺”。当时报社给她分得是间铁皮房,太阳晒得墙面能烙饼,一年大半年像蒸笼。这还不说,不隔音,每天晚上都能听到同志们啪啪,此起彼伏,好像打比赛似的。这还不说,海南男人对大陆女人总是高看一眼——从何琪的领口往胸上看,然后色迷迷地说:“何老师,你真白。”也有流氓画家找上门来说:“让我画个《丁香4》呗?”她就喊来了派出所张所长,从此,张所长每天晚上都光着个膀子在她家值夜班,真负责任。外边又绯闻不断,她只好又叫来赖文同的同学马骏,说:“这是我对象。”张所长核实过马骏的身份后才不太放心地走了。
  何琪和女儿相依为命过了十八年,不断有人给她介绍对象,她一个都不见,直到许老师出现,又是一个身无分文的。她现在回想起来都有点恍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许老师同居的,可能是因为他帅,还有那份师生情,还有自己毕竟是通过他介绍才进海南日报的,他落了难自己好像也应该收留他,再就是他的甜言蜜语。问起当年的“许白事件”,许老师说:“当时我们俩都是单身,同居怎么了?”何琪一想,警察们是有点多管闲事,就和他约法三章:可以有夫妻之名,但不能有夫妻之实;可以在一起过日子,但财产必须分开;遇到好的一方可以再找,另一方就必须走人——何琪冥冥之中还想着赖文同。半年后许老师嫖娼被抓,何琪去找派出所理论,说:“我家先生都挂锄了怎么会有哪事儿呢?”那个所长是她的作者,就赶紧放了老许。回来她一翻老许随身带着的小本本,这家伙嫖娼居然记账,竟有上百个,连擦鞋女他都光顾,她就向他说了一个字:“滚!”
  又过了大概一年,何琪的初恋情人赖文同上了门,又是一个身无分文的,就好像她这是“落魄老乡收容所”,但前边的两个人都是过渡,这个才是她的亲老公!
  
  何琪回过神来问:“你认识霍忠信吗?”
  柳青说:“认识呵,他才叫有才,会挣钱也顾家。”看出来她和赖文同过得并不幸福。
  何琪说:“我这次是找他替赖文同还债的。”
  柳青说:“他欠我的最多了,我把孩子从小拉扯到大,十八岁才交给他。”
  何琪想和她说说自己的故事,又一想,算了吧,都是她自找的,说:“你说文同也向你借过钱?”
  柳青眼泪巴巴道:“有一次工地上有人把手砸了,急救没钱,我就给他拿了两万,你说,我们夫妻一场,我能见死不救吗?”
  何琪感叹道:“文同生命垂危之时还想着还所有人的债,怎么就没人说他是个重承诺、守信用之人呢?这样吧,你给我一个账号,我让文同明天就给你打过去四万。”她感觉虽然自己是赖文同的“正妻”,但总得给他前妻一点补偿,毕竟在他们生活的十五年里,她替她照顾了他。
  柳青说:“你可不能骗我呀!”就带着胜利的微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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