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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尴尬三人行

作品名称:山河月      作者:潇秋      发布时间:2020-12-18 09:47:57      字数:6526

  这是张华静第二次到刘家,虽然今天去刘家拜访的方式让她几番犹豫,最后还是决定去了。路过镇上时,他对欣平说:“你等我一下。”
  刘欣平停了下来,她飞快地跑向了商店。刘欣平一脚撑着地,一脚踏在车踏板上望着张华静跑去的方向。很快,张华静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包东西,跑得气喘吁吁,脸色通红。刘欣平说:“就串个门,还带啥东西?”
  张华静也不言语,抱着东西上了摩托车,俩人就又出发了。
  大刘坐在屋檐下的靠椅上抱着收音机听戏,看到儿子骑着摩托车进了院子,大铁门被划的“咣“一声巨响,气得想骂:”疯啥呢?进门也不下来?”话还没出口就看到后面跟着的张华静,立刻把那句骂人的话咽了回去。他高兴得合不拢嘴,对着屋里就喊:“老婆子,静静来咧。”
  王桂芬在屋里听到丈夫这一声喊吓了一跳,她立马跑了出来看到儿子和张华静进来,就上前说到:“静静呀,我和你伯就盼着你来呢。”
  说完眼睛往儿子脸上扫,欣平冲妈妈眨了下眼,做了个调皮的表情,这让王桂芬的脸上更是笑成了一朵花。她亲热地拉着静的手往屋里走,不住地说:“静静娃,你要多来才对,这里比你家近,缺啥说一声,欣平就送过去了么。”
  大刘也跟着进了屋,刘欣平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放说:“这是她给你们买的。”
  大刘训斥到:“这,伯得说你,你刚工作几天,还没挣下钱呢,胡买啥!欣平,你咋就不拦着呢?”
  王桂芬等大家坐定,拉了会话,就张罗做饭。张华静说:“大妈,别忙活,我一会就走。”
  不等老婆答话大刘就严厉地说:“不准走,瓜娃些,叫你大妈去做,咱今个热热闹闹吃顿饭。”
  张华静被这一家人的热情弄懵了,她有些不安但又不知如何脱身,只好说:“大妈,那我帮你吧。”
  王桂芬推开她的手说:“不用,我一个人做惯了,很快的。”
  又对儿子说:“欣平啊,你带静静到西屋里,看看电视。”接着又指挥大刘去买菜,三个人就在她的安排下各自听令了。
  王桂芬在厨房里忙碌着,一会儿“咚咚”地切菜,一会跑到炉灶边烧火。虽然忙得团团转,脸上心里却一直在偷偷笑。
  西屋是刘欣平的房间,宽敞、明亮。雪白的墙壁上挂着一把吉它。张华静奇怪地问:“你还会弹吉它啊?”
  刘欣平说:“不会,才学,就是喜欢。”
  说着做了一个弹吉它的姿势,看着还挺在行。靠窗户放着一张桌子,桌面的玻璃板下压满了刘欣平的各种照片。
  张华静认真地看了问:“你去的地方很多啊?”
  刘欣平说:“没几处,以前是跟我爸去的,就这次我单独去的。”
  张华静说:“真好,你真能干!”
  刘欣平又问:“你见了我,为啥老是想跑一样?我没有那么吓人吧?”
  张华静不好意思地说:"因为不熟悉,我和生人找不到话说。”
  刘欣平说:“就因为这呀?我当是啥呢,那是见得少,多来几次不就熟悉了?”
  两个年轻人说着话,大刘和老婆已经摆好了一桌子饭菜,这一顿饭因为张华静的到来而隆重,刘家屋里的笑声飘出了屋外。
  下午,刘欣平在父母的叮咛中把张华静送到了学校。临走时刘欣平说:“星期六,我来接你。”
  张华静急忙说:“不用的,我每个星期都和友良一起走的,你不用来。”
  欣平沉思了一下问:“就是上次在你家看到的那个男孩子吗?和你差不多大的?”
  张华静说:“是的,他在高中,我们一块走的。”
  欣平说:“好吧,再见!”然后一溜烟地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星期六下午放学后,孩子们像出了笼子的鸟儿,飞出了校园朝四面八方散去。一条条街道和小路上,都有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身影,让本来平静的街巷一下子热闹起来。
  张华静也急急忙忙回宿舍准备收拾东西,因为每个星期六的这个时刻,友良都在校门外的电线杆子下等她。好几次了她让友良进来,可是不管怎么说友良就是不进学校大门,他总是说那样影响不好。
  张友良不进校门是有原因的,有一次张华静坚持叫他到自己宿舍认认门,他才勉强进去。可隔壁那个女老师像看怪物一样把友良从头看到脚,那眼神,像个侦探。张友良知道,是自己不合体的衣服引来别人鄙视的眼光。那目光像锥子似的扎到他的心里,一阵阵的疼!那女老师用轻蔑的口气问静:“张老师,来客人了?”的那一刻让他难堪,想立刻逃离。
  友良也意识到,他们二人如今身份不同了。静是老师,自己还是衣衫褴褛的学生模样,如此来往怕是不妥。可是静好像全不在意,仍然用响亮的口气回答:“不是客人,是我们村的,我的伙伴!”
  这个时候,让他非常感动,热泪在心里流淌。他想:自己都如此不堪了,静为什么就不觉得难为情呢?还这样平静而亲切地维护自己呢?张友良为了不再尴尬,也为了静不被人耻笑,他给自己找了这个僻静的地方,默默地等待着她的到来。
  张华静正走着,孙艳梅推着自行车迎面过来说:“张老师,你走时没插门吧,好像被风刮开了。”
  张华静说:“是吗,我是插上了呀。”
  孙艳梅说:“那快去看看吧,我先走了。”
  张华静推开宿舍门,刘欣平笑吟吟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张华静说:“不是说了不用送的吗,我自己走的。”
  刘欣平说:“我没说要送你呀,上次答应浩浩还去的,可这都几个月了。”
  张华静说:“你不忙吗?”
  刘欣平说:“忙,所以想去你家转转,给自己放个假,你不欢迎?”
  张华静说:“可我们走路,你骑车的。”
  刘欣平说:“我没骑车,今天和你们一起走着去。”
  张华静只好说:“好吧,那就一起走。”
  张华静拿起包,锁了门和刘欣平走出了学校,刘欣平奇怪地问:“你不是说,还有你村那个叫什么良的吗?人呢?”
  张华静顺手一指:“在那呢。”
  刘欣平顺着手势看过去,只见张友良身穿一件松垮垮的蓝布大衫,裤子又窄又短,露出脚踝。正背着书包在电线杆下默默等待。刘欣平突然明白了,张华静之所以喜欢和这个男孩子为伴那是因为他们身上都有一种羞怯和孤僻,那是他们没有脱掉孩童时期的稚气。可面前的这个男孩子除了这些之外,他的眼神里还有一种冷冷的傲气!
  张友良正满目诧异地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两个人,静还是穿着那件浅黄色的外衣,可她身边那个穿着洋气的青年人,不就是上次在她家沙发上和浩浩玩的那个人吗?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两人很快过来了,张华静对友良说:“友良,这是欣平,上次你们见过的。”
  又对刘欣平说:“这就是友良。”
  刘欣平说:“你好,听静静说你学习很好,是个人才呢。我今天也去静静家,一起走吧!”
  张友良迟疑着说:“好的。”
  三个人的行程非常别扭,刘欣平大步走在前面,友良较缓,静在中间很为难。快了落下友良,慢了又跟不上欣平,一路上三个人就这么磕磕绊绊地走着。
  
  一九九四年初夏,紧张而激烈的高考来到了,学校提前一天放了假。校长在离校大会上一再嘱咐,让考生们回家休息一天,准备好考试要用的物品。最重要的是要以最好的精神状态出现在考场上。张华静也在这一天向学校请了假,和张友良回到了村里。分别时,她掏出一个透明的小袋子递给友良说:“看看,还缺啥?”
  友良问:“啥吗?”
  “打开看看”张华静催促着。
  张友良打开袋子,看到一个密封的透明小包,里面装有一整套的学习用具:钢笔,圆珠笔,铅笔,三角尺,圆规等一应俱全。
  张友良抬起头,眼睛里面露出惊喜的目光高兴地说:“怎么,你都买了?”。
  张华静把那个小包往他书包里一塞说:“快回去,明天好好休息,后天早上,我来叫你。”说完就进了自己家院子。张友良看了看张华静的背影擦了一下潮湿的眼睛转身朝自己家里走去。
  
  第三天早上,时钟刚指向五点,张华静就敲响了张友良家的门。友良正在洗脸,听到敲门声顾不上擦脸就跑去开门。妈妈已经做好早饭,看到张华静进来就说:“静静,让你也操心了。”
  说着就把小桌拉开摆上饭菜说:“早饭做好了你俩赶快吃,吃了好赶路。”
  香喷喷的小米粥和葱花大饼摆在桌上,很是诱人。张华静也不客气,和友良一起吃饭。她喝了一碗粥刚放下碗就从椅子上拿过张友良的书包,拉开仔细检查一遍,看看要带的东西有没有少。
  张友良说:“我都带了,不少啥。”
  张华静说:“再看一遍,万一忘了啥呢。”
  吃过饭,张友良背起书包,妈妈又塞给一个布包说:“这里面装了5张饼子和6个鸡蛋,你俩中午吃。”
  俩人拿了东西就往外走,妈妈“咣”地一声拉上门也跟了上来,一边走,一边嘱咐:“你俩要吃好,别着急,啥事都稳稳地。”
  天刚蒙蒙亮,路上静悄悄的,进城的车很快过来俩人赶紧上车,经过近2个小时的路程来到了县城,找到了县一中考点。县一中的大门紧闭,只留一个小门让考生和老师通过,门的两边有站岗查证的人。大门上方挂着红色白字的横幅“一九九四年高校招生,全国统一考试第三中学考点”。
  四面八方涌来的考生和家人聚集在学校外面,形成庞大的队伍。张华静和张友良夹在人群中等待着。距开考剩半个小时了,考生们把所有东西都留给陪考的人,每个人只拿一个小袋子装好学习用品,然后到小门口排队,经过检查进入。张友良掏出那个透明袋子拿在手里,把书包递给张华静说:“我进去了,你别乱跑。”
  张华静郑重地说:“友良,加油!你好好考试,别担心我,我就在这里等,丢不了。”
  张友良笑着挥了挥手,转身融入到队伍中去了。
  时钟指向九点,小门关闭铃声响起,考生们都已进入考场,喧闹的人们瞬间安静下来。校门外陪考的人群渐渐疏散,有的抬起手腕看看时间;有的站到路边的柳树下向校内张望,有的坐到学校对面店铺的台阶上继续等待。一道铁门将张华静的梦想阻隔,看着学子们无比虔诚地走进考场,她的心泛起阵阵苦涩。此刻她多想融入到这人群中去,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张桌子。可是不能,命运之神没有给她留下一席之地,今天,她只是来陪考的,给友良加油鼓劲的。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也想触摸一下那个离梦想最近的地方,想感受一下那个紧张而又神圣的时刻!她感受到了,可是这一切与她无关!
  陪考的人们渐渐离去,张华静也站起来抖抖发麻的双腿走向东街。东街是县城的主干街道,也是最热闹的地方,这里一街两行的店铺只卖一样商品,那就是玉器,大到装饰品小到各种器皿首饰,应有尽有。这个县城虽然不大,在中国地图上微不足道,几乎找不到他的位置,但是因为盛产美玉而声名远扬,这里的一些事物的命名都和玉有关以此来表达自己地域的特殊性,比如地名:玉山,玉川,客车也叫蓝玉等。张华静没有目的,她只是为了打发时间所以走的很慢。拐过东街到了南街,道路两边一家家紧挨着的店铺正在做营业前的准备,有正在打扫卫生的,有在摆弄橱窗里的模特的。一家商场的音响里播放着欢快的音乐,给这个特殊的早晨增添了一份浪漫和活力。走到县政府东门时,看看时间还早她想找个地方坐下来。路边花坛的水泥围栏上坐着两三个老年人和一个抱小孩的妇女,张华静走过去,掏出一页纸铺在上面坐下来。她双手托着下巴,仰望蓝天,想象着考场里的情景,不知道友良是怎样一副模样。
  县城离他们村子有四十多里路,对于他们这样的乡村孩子来说,这里就像天堂,也很遥远。在张华静的记忆里县城她也只来过两次,那还是在年关,被父母带着来购买年货,每次都是匆匆忙忙,走马观花,想多转转都不行,所以记忆并不深刻。今天,时间很充足她却哪儿也不想去。她觉得这县城不就是比清河镇大一点,卖东西的多一点吗,马路宽一点吗,还能有什么特别之处!张华静坐了很久,身边的人都走完,她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已是十一点。估摸着第一场试快要结束了,就起身往考场走去。
  考试进行了两天,张华静也跟了两天。每天下午考完后她和友良就坐车赶回村里,第二天五点多再坐最早一班车到考场。友良在考场内,挥笔答卷;她在大街上,溜达发呆。
  最后一场考完了,大家都交卷走出考场,张友良却没有走。他把这间教室环顾一圈,然后微闭双眼,静静地坐着。他要把这间教室,这个时刻深深的印到脑海里。监考老师看到他这奇怪的样子,问到:“你怎么还不走?”
  他这才拿起东西,最后一个走出教室。铁栅栏门外,陪考的人群已经围满。女人们焦急地踮起脚尖用目光搜寻自家孩子的身影。
  张友良随着人群慢慢移动,刚出校门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柳树下张望的伙伴。他冲着她挥手,张华静看见他笑了。好不容易挤出校门张友良大步绕过人群走到张华静的身边,伸手拿过书包,说:“一直背着多累啊,放地下不就行了。”
  张华静说:”没多重。怎么样?情况不错吧?”
  张友良说:“没什么问题放心吧。现在终于解放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考试的情况,就到了车站。这里一条街都是小吃摊位,炉灶上正冒着热气。俩人要了一碗凉皮,一碗馄饨就着包里带来的鸡蛋吃着。回乡的客车一辆接着一辆从站内开出来,售票员一手扒着车门,一手拿着票夹扯着嗓门喊着:“到清河,到清河哦。”
  他们两个放下碗筷,付了钱,一溜小跑上了车。客车七拐八拐出了县城,上了后面的山梁天色就暗下来。
  高考过后就是漫长的等待,这个过程是极其煎熬的。这两年里生活发生了太多变化,使人们不得不顺着它的变化来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张华静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做了一名乡村女教师。他们一众人里求学路上冲刺到终点的,只有张友良一个人。陪张友良考完试后张华静就去了学校,再过一阵子孩子们就要放暑假了,她得做考试前的准备工作。
  一阵忙碌过后期末考试结束了,放下了一个学期紧张而忙碌的工作就要开始一个轻松、愉快的假期,老师和孩子们都高兴万分。张华静整理宿舍内的东西,明天开完早会就放假了她得好好收拾一下。孙艳梅笑嘻嘻地推门进来,看到张华静正在捆扎东西就神秘兮兮地问:“小张老师,这么着急收拾行李,明天谁来接你呀?”
  张华静头也没抬地说:“什么话?没人接,我自己回。”
  孙艳梅撇撇嘴:“谁信呀,不是骑摩托的那个就是电线杆子底下等的那个。唉!傻小子一个吆。”
  张华静停下手中的活转过身来说:“不要这么说友良,他不傻。他刚参加完高考,等通知书下来你就知道他有多优秀了!他的才华是内在的不是外表!。”
  孙艳梅撇撇嘴出去了,她对张友良的态度让张华静非常不快,她非常生气,心想:“这人真肤浅,凭什么这么瞧不起人,等友良考上大学看你怎么说。”
  学校放假了,张华静回到了村里除了帮妈妈做活,就是陪张友良母子一起等待命运的裁决。
  一个月时间三个人都处于极度紧张和焦虑的状态,每一天从日出到日落都让人备受煎熬。所有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没有人会注意这一个月有什么特别之处。一个多月的等待把人的耐心几乎磨掉了,心里那份坚定也开始动摇。7月底了依然没有消息,友良忍不住几次到学校去查问都是失望而归。张华静手里做着活心里在想着大学录取的事情,妈妈看着她走神的样子说:“高考都过去这么久了也不见动静,友良怕是没指望了!”
  张华静没有理会妈妈,她生气地进了屋子,只要有人说了不利于张友良的话她就来气。
  八月中旬的一天中午,邮差终于找到张庄。张友良家的矮小房子里,迟迟而来的喜悦让母子俩激动的难以置信。送走邮差,妈妈说:“快,快去拿给静静看。”
  友良撒开腿就跑到了张华静家,当他把通知书摆到桌上时,“东方财经大学”几个烫金大字闪闪发光。张华静眼含泪花的问:“真的吗?是上海的大学?”
  友良用力点着头说:“是的,是真的。”
  张华静高兴地跳了起来,她朝厨房大喊:“妈,快来看呀,友良考上的是上海的大学。”
  妈妈听到女儿的喊声忙走了出来,把滴着水的手往围裙上擦了又擦,然后小心翼翼地接过女儿手上那个红色的书本一样的东西看着。
  随着“东方财经大学”录取通知书的到来,张庄这个小小的村落沸腾了。上海是个大城市,是个让张庄几辈子人都不敢想的地方。如今,全村贫困户老军医的儿子,张友良考上了上海的大学,那不是天大的喜讯吗!
  一个黄昏,老村长的声音在大喇叭里响起:“各位村民请注意:为了庆祝老军医张大江的儿子,张友良考上大学。经村委会研究决定,今明两天连放两场电影表示祝贺!请各位村民按时观赏!”这个喜庆的消息,像长了翅膀的鸟儿随着老村长的声音飞向了四面八方,成了街头巷尾人们谈论的话题。
  友良家这个破败的小院顿时热闹起来,每天都有前来道贺的人,一拨接一拨。先是街坊邻居,下来就是亲戚朋友。小凤和小木匠一连几天就住在娘家,帮妈妈招呼客人分享喜悦,他们俩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任务,那就是给弟弟筹集学费。自从接到那个滚烫的录取通知书,全家就像过年一样高兴,小凤和妈妈把那个能改变命运的大学录取通知书看了又看,一会笑,一会流泪。小木匠憨厚地说:“这是喜事,看你俩人还哭个啥呀?”
  是的,这是喜事,是老张家的喜事也是母子三人最大的心愿。如今实现了,这泪水是幸福的!
  天刚黑,周围村子里的年轻人就陆续来到张庄。村子中央的打麦场上黑压压地坐满了人,放映员娴熟地把一束耀眼的光芒投放到白色的幕布上时,人们欢呼雀跃,口哨声四起。这个村子被欢乐和喜庆包围着,张庄,像过年一样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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