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不可思议的事情

　　距离保安室还有三十多米时，陈麒等人都停了下来，不由地打了个哆嗦。王天选有些怕了，直接从大道上跑到足球场边的跑道上，目的非常明显，想与陈麒等人划清界限——这种行为，让其他人感到十分不爽。
　　18班彭富气愤不过，先是朝王天选竖起大拇指，接着，将竖起的大拇指往下倒立，离他比较近的魏文睿清晰地听见他嘴里吐出两个字：“叛徒！”
　　“他奶奶的，王天选那货果然是典型的墙头草！”黄日达更是恨恨地说。
　　“老大，看那架势，二鬼子明显是想把我们一网打尽啊！”郭荣栓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转过身，怔怔地望着陈麒。其他人也纷纷回头望着陈麒。
　　陈麒苦笑了一下，硬着头皮说：“还能怎么办？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陈麒已经继续往前走了。
　　“说的也是，与其原地踏步，还不如昂首挺胸往前走！”陈俊摇摇头，稍微加快了步伐，就跟着陈麒并肩走在前面，其他人默默地跟在他们后面。王天选独自一个人朝着公厕的方向跑。
　　
　　眼看着距离保安室越来越近了，陈麒等人反而不慌张了，潘多贵甚至还把头抬得高高的。黄日达贼笑几声，眯着眼调侃：“老潘，你这是要慷慨就义啊？”
　　大约离保安室还有七八米的时候，李憎忽然迎面走过来，笑着跟陈麒等人打招呼：“你们回来了，都好吧？”声音出奇地温柔，不见有任何责备的意思。
　　陈麒等人诧异不已，这二鬼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他们都已经做好被批的准备了，结果却出乎预料，想象中的那场狂风暴雨竟然没有来临，太不可思议了啊！
　　李憎将陈麒等人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深吸一口气后，他面带笑容，对陈麒等人说：“傍晚在小炒店，我让你们有点扫兴了，对不起啊！”
　　突如其来的道歉，使陈麒等人瞠目结舌，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麒，你们先回宿舍好好休息！”李憎朝陈麒点点头，转身，望着潘多贵，“你留下来一会，我跟你说点事情！”
　　潘多贵愣住了。其他人也愣住了。
　　
　　这二鬼子今晚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进了宿舍，黄日达将他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却没有一个人搭话。
　　陈麒把外套脱下，扔在床上，就走到走廊上，带着些许担忧，遥望保安室外面的潘多贵。
　　风从远处吹来，清凉如水，陈麒却感到有一种刺骨的冷。
　　站在保安室外面的潘多贵低着头，绞尽了脑汁，仍是想不出李憎要跟他说什么事情。
　　“潘多贵啊，今天是你十八岁的生日。这十八岁的生日一生中只有一个，我那时在小炒店里说的话有些过分了。在这里，我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将我那时说的混账话放在心上！”李憎面带愧色道了歉，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笑着递给潘多贵，“里面是一只钢笔，以前我上大学时一个老师送给我的，现在我送给你，祝你生日快乐！”
　　潘多贵并没有接过小盒子，而是向后退了两三步，傻傻地望着李憎，有些怀疑自己在做梦。
　　李憎叹了口气，上前把小盒子塞进潘多贵手中，很是真诚地说：“以前我对你态度不大好，实在不应该，以后不会再那样了！”
　　“李老师，我……”潘多贵看了看手里小盒子，眼圈不由地有点发红了，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李憎轻轻拍了潘多贵肩头，语重深长地鼓励潘多贵：“以后多用点心学习，你将来会有出息的！”
　　潘多贵忙不迭地连连点头，宣誓般地跟李憎说：“李老师，以后我会用心学习的，再也不任性了！”
　　“嗯，我相信你能做到的！”李憎笑了笑，轻轻地劝潘多贵，“夜深了，你先回宿舍好好休息，改天有空我们再聊！”
　　
　　潘多贵和王天选几乎是同时走进宿舍。朱小意抬头瞥了王天选一眼，摇着头说：“王老五啊，我真的想不到你竟然是那种不能共患难的人！”
　　王天选急忙大声为自己辩解：“刚才我是因为肚子疼得厉害，要去公厕方便一下，真的不是有意抛下你们！”
　　“你个滚犊子，骗三岁小孩啊！”黄日达撇撇嘴，看见潘多贵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扑过去，好奇地问，“老潘，你手里拿的是啥玩意？”
　　潘多贵将手里的小盒子高高举起，有些得意地说，是李老师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李老师？”黄日达皱着眉头想了想，才弄明白潘多贵说的李老师是谁。但他却更困惑了，以致很不相信地问潘多贵，“你刚刚说二鬼子送你礼物，没搞错吧？”
　　“喂，你那么大的人了，要懂点礼貌啊，不要张口闭口就把班主任叫作二鬼子！”潘多贵有些不满地瞪着黄日达，浑然忘了他自己平时张口闭口都是把李憎叫作二鬼子——这种变化，倘若被站在保安室外面的李憎知道了，估计会心花怒放的。
　　也不等黄日达说些什么，潘多贵直接走到走廊上，将小盒子递给陈麒：“老大，你看——班主任刚刚送了我一份礼物！”
　　“恭喜你啊！”陈麒接过小盒子看了看，就把小盒子还给潘多贵，然后怀着复杂的心情，遥望保安室外面李憎转身匆匆离去的背影。
　　这时，教职工1号楼，正在11班班主任路红家里做客的邵常勇心情比陈麒还复杂。
　　不知是往日家里很少有人来，还是姑妈贾怜香买了一大堆沙琪玛的缘故，路红四岁的独生女妞妞显得特别兴奋，抱着毛茸茸的玩具狗在客厅里跑；累了，就爬到沙发上，啃沙琪玛，无论谁劝，她都不愿吃一口米饭。
　　“邵老师啊，我是个粗人，一向粗鲁惯了，不大会说话。刚刚有什么说得不对的地方，你不要放心上……”贾怜香的丈夫冯少辉一边说话，一边夹起一块很大的兔子肉放进邵常勇的碗里。
　　邵常勇道了谢，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笑着递给冯少辉：“冯哥，你言重了。我跟你说啊，平时我也是很粗鲁的，有时脾气来了，张嘴就骂娘呢！”
　　“哈哈……”冯少辉咧嘴大笑起来。路红和贾怜香倒是很文雅，听完邵常勇的话，她们只是抿着嘴笑，不像冯少辉笑得那么大声。
　　四人举杯碰了一下，路红和贾怜香都是抿一小口，邵常勇与冯少辉直接把杯里的酒喝光。男的，白酒；女的，红酒。
　　邵常勇刚把酒杯放下，妞妞突然跑过来抱住他的大腿，仰着小脸蛋问：“邵伯伯，以后我叫你干爹，好不好？”
　　小家伙稚嫩的声音，一脸渴望的表情，让邵常勇不知所措，路红更是羞得脸颊绯红。
　　坐在邵常勇身边的贾怜香将妞妞抱到腿上，很是好奇地问：“妞妞，你怎么突然想认邵伯伯做你干爹呀？”
　　“姑妈，电视里的好多小朋友都有干爹呢，她们的干爹对她们可好了……经常给她们买玩具，也经常带她们去游乐园玩……嗯，邵伯伯做了我干爹，他就会给我买很多玩具的……”妞妞一本正经地说了她的理由。接着，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她两根胖嘟嘟的小手指。
　　四个大人愣了一会，随即大笑。
　　邵常勇一边笑，一边伸手摸了摸妞妞的小脑袋，有些溺爱地对妞妞说：“以后邵伯伯就是你干爹了，想要什么玩具你跟干爹讲，干爹一定给你买。”
　　“干爹，万岁！”妞妞转头亲了亲邵常勇的脸庞，从贾怜香腿上滑下来，跑到沙发上抱起毛茸茸的玩具狗，兴奋地跟玩具狗说，“狗狗啊，我们也有干爹啦，以后干爹会给我们买很多很多好玩、好吃的东西！”
　　路红嘴张了张，本想呵斥妞妞胡闹，但是看见妞妞欢呼雀跃的样子，那到了嘴边的话路红不忍再说出来。
　　女儿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她认邵常勇做干爹，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
　　
　　李憎走进路红家时，邵常勇和冯少辉已经喝了不少白酒，隐隐有点醉意。打完招呼，路红起身拿了一副新的碗筷递给李憎。
　　“路老师，不好意思啊，我来得有点晚了！”李憎双手接过碗筷，脸上露出了些许歉意。
　　路红摇摇头，面带微笑问李憎：“李老师，你要不要先吃些饭垫垫肚子，再跟邵老师他们喝酒？”
　　李憎摆摆手，笑着说：“他这个人一直喜欢先喝完酒，再吃饭。”
　　“想不到，李老师你跟我一样，都是先喝完了酒再吃饭啊！”冯少辉热情地倒了一杯酒端给李憎，拉李憎坐他旁边。
　　李憎坐下后，吃了口菜，自罚一杯酒。
　　“李叔叔，我妈妈说，迟到不是好孩子哦！”在沙发上跟玩具狗玩耍的妞妞忽然间插了一句话。李憎尴尬地笑了笑，朝妞妞竖起大拇指说：“妞妞说得对，以后李叔叔去别人家做客再也不迟到了！”
　　妞妞点点头，以十分正经的语气鼓励李憎：“李叔叔，我妈妈还说，知错能改仍是个好孩子。你是棒棒哒！”
　　“……”李憎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其他四人却是被妞妞那副小大人的模样逗得大笑不止。
　　“嗯，妞妞说得对哦，李老师确实是棒棒哒！”贾怜香捂着嘴附和一句。
　　李憎臊得满脸通红，急忙举杯对冯少辉、邵常勇说：“冯哥、老邵，咱们干一杯！”
　　冯少辉和邵常勇点点头，准备与李憎碰杯时，防盗门突然发出一阵“嘎嘎”的响声，显然是外面有人正拿钥匙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