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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西瓜

作品名称:文星归寂      作者:铜盆孤雁      发布时间:2020-12-16 09:09:11      字数:5255

  文星偷钱的事情在徐家庄原本知道的人就不多,警察介入后,知道的人就多了起来。当着文星的面,大家都装得若无其事,仿佛没发生过一样;背后则说嘛的都有,有的人甚至在心里告诫自己,一定要和文星这样的人绝交。
  想归想,真正要去绝交是很难做到的,乡邻乡亲的,总是抹不开面子;文星又是个嘴巴很乖巧的人,见了人总是要先问人家的。
  桑叶就很别扭,她虽说不是个喜欢往外跑的人,但是,她总会外出呀,要去田地里做事,要去菜园子里摘菜,要去大塘里摆洗。遇人了,心里就想着这件事,脸上就飞来一朵红晕。别人即使不说么里,自己心里却总在说,没脸皮啊,没脸皮啊!
  回到家里,桑叶就对文星说:“文宝宝,我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啊?当初怎么就没看透?”
  “我怎么啦,我是偷了还是抢了?”
  “你没偷么,德爹家里钱不是你偷的么,是钱自己长脚了走进了我家楼上,钻进了我家草垛藏起来的?”
  “桑阿婆你别乱说啊,德爹从没说过我偷钱,他只说了我拿钱,说我借钱,你看他是多懂道理。你是我老婆,怎么还不如一个外人?”
  “德爹那样说,那是他的客气,德爹就是个笑面虎,咬了你一口,还对着你笑,你看不出好坏呀?”
  “我不怪他啊,是我错在先,我要是行得正坐得端,他还咬我一口么?比如你,他去咬你了么?”
  “文宝宝还知道拿我去做比较呀,我是个品行端正的人。”
  “我品行也不错的啊,即使有瑕疵,那也只一二次罢了。你看看我们徐家庄的熊叔,他就是个大胆的窃贼,还是队里的时候,他就在仓库里偷过稻谷;后来分田到户后,他还把他堂弟的耕牛偷去卖了,这是要判刑的啊,你见过谁喊他是窃贼啦,他还不是照样做人。”
  “文宝宝你这样说的意思是么里?意思是做窃贼光荣么?我今天跟你说,不是要奚落你,而是叫你今后别这样做了。子女都大了,要给他们带个好样,云朵还要嫁人,翔宇还要弄妹子。”
  “我是我,孩子是孩子,你别牛胯里扯到马胯里。”
  “不是我要扯啊,事实摆在那里。你去做窃贼,翔宇伢子不可能不知道的是吧?他知道了如何看待你这个父亲,他自己如何行动,是学你的样还是不学你的样?”
  “当然是不学我的样呀,我就是个坏样,学坏了咋办?”
  “人是很容易跟样的,特别是孩子跟父亲,你先要自己学好样,你的子女才会学好样,你要是个歪人,子女能正经吗?”
  “桑阿婆你一个劲地捣败我,是不是要和我离婚啊?你要是和我离婚了,我就睏到德爹家里床上去吃罐子里饭,是他破坏的。”
  “文宝宝我警告你啊,今后不准再叫我桑阿婆了,也不准说离婚了。我知道你是个坏人,但是已经嫁给你了,你就是坨臭狗屎我也只能吃下肚子去。”
  文星听到这里就㕬㕬里笑起来,桑叶从柴湾里拿起一把扫帚砸了过去,文星身子一扁,就让扫帚飞开了。
  金星家田地自从和大哥文星家的田地合起来耕种后,犁耙工夫就全归了金星。说是合起来耕种,倒不如说是金星一人耕种,屋场里人看得明明白白也没人卖烂眼药水,反正是他们一家人的事,外人说得上话么,要是你去说了,金星就会说:我愿意呀!
  金星的母亲严阿婆是个最有味的人啦,他在金星家里住着,吃的用的全是金星家供给的,想的却是大儿子文星家里的事情。又怕他家柴湾里没柴啦,又怕他家米缸里没米啦,更担心文星去打骨牌手里没钱,总是不忘记叮嘱金星要多关照大哥一下。
  严阿婆说:“金星伢子你要多操心你大哥的家事啊,他的田板子翻过来了吗,田里插秧了吗,地里种花生了吗,家里有家肥吗?这些事情你都要过问,如果没有,就要帮助他有,你是你大哥养大的,不能忘恩负义啊!”
  “嗯妈你现在说的话和过去说的话区别太大了啊,过去你总说我是父母养大的,要知道报答父母亲。现在,老爷死了,你就说是大哥养大了我,叫我报答大哥。”
  “金星伢子你别详一个做娘的话,我过去那样说没错,现在这样说更没错。你知道我的话是么子意思吗?我不是要和你辨清楚谁养大了你,而是教育你要懂得知恩图报,要懂得感恩,你又不是自己长大的是不是,你是别人养大的是不是?知道这点就足够了。”
  金星没想到老娘是这样的能说会道,她就是个文盲,何以这样会说话?还不是锻炼出来的。过去和自己的婆婆斗,和自己的老公斗,把一张嘴练成了国嘴。
  严阿婆的眼睛现在很有问题了,她不能去户外做事了,就是看人,只要在四五米远的地方,她就看不清人了。见金星伢子没回话就说:“金星伢子你要说话呀,你不说话我就以为你做事去了,我就以为你在心里抵抗着老娘的话。你要是抵抗我,我活着就没意思啦,我要是寻了短见,你们做子女的会脸上无光的!”
  严阿婆说话的逻辑性很强,她的意思是自己如果死去了,就会丢儿女的脸面,所以才没死去。
  金星说:“嗯妈,我全听到了,照着办就是啦,您老人家莫操空心啦,我不会让您去死的。”
  云鹰从湖大毕业后就去二中当了名老师,后来就在二中做校长。一天,文星一双赤脚找到了云鹰的办公室。他从没来过二中,看着气势不凡的学校,想想自己过去读书的藜照学校,那叫学校吗,还不如叫牛栏啊!文星说:“云鹰想不到你这么有出息,把个学校建的这好,每年还要出那么多大学生。”
  云鹰笑着说:“你今天是来夸我的呀?”
  “我们是老庚啊,就不兴我来看看你吗?你做官了,志气大了,有人夸你不显得你更熬吗?”
  “那是,那是!”云鹰一边应答一边丢了一包烟给他,又去滗来了一杯酒说,“你自斟自饮吧,我不陪你啦。”
  “老庚你不陪我饮酒也要陪我坐一会儿吧,别把自己装成个很忙的人。我知道,当官的人一般是无事可做的。”
  “老庚啦,我不是什么官啊,我只是一个校长,管着几千人的读书和生活,我很忙的。”
  文星三几口就把一杯酒喝下去了,然后说:“老庚啦,我来不为别事,要买肥料没钱啦,打开眼睛找不到有钱的人,就瞅到你啦。借我一千元钱吧,等我有钱了就还给你。”
  云鹰说:“你是不是没钱打骨牌了啊?”
  “不是的,不是的,老庚我要是糊了你就千刀万剐好不好?”
  “好啦好啦,不要赌咒发誓啦。”云鹰从兜里拿出钱夹,数了一千元钱给文星,然后默默地看着文星离开他的办公室。
  文星要买肥料也是真的,要打骨牌也是真的,他把钱一分为二,五百元钱买了肥料,五百元钱用于打骨牌。
  那天拿着五百元钱去了德爹家里,德爹说:“文星伢子你是不是不会打纸牌啊。也难怪,读书的时候只晓得在一册读,纸牌五十四张就弄不清坨啦,更别说要算牌啦。”
  文星听了后,心里不是滋味,就说:“打纸牌就打纸牌,谁怕谁啊,你的意思是我不会算牌,我要你瞅瞅,看我会不会算。”
  这次是德爹、文星、大龙和蛤蟆四人。一次摸牌前,文星就在自己前面押了五十元钱,德爹说:“文星伢子你搞细点啊,要是输了划不来的,细水长流的道理懂不懂?”
  文星不听,还是押上了,那手牌来的很不错,埋牌后手里还有十二张主,大小王三张七,而且有张正七。心里想,这次还不打他一个光头。开牌的时候,文星把五张大牌往桌子上一甩,谁知德爹手里共有七张主,其中有两只二,而且还有只正二。
  这已经是个明明白白的结局了,文星非但打不到光头,而且还会下台。气得他把剩余的牌往桌子上一丢,拿了那五十元押金就往外跑人,气得大龙和蛤蟆都喊他痞子,德爹则张着嘴巴哈哈大笑。
  回到家里,文星就往墙上撞头,还一下一下撞得很重。桑叶在一边看着说:“你这样子不起作用啊,要是想死,就应该还重一点。你没看电影里的人,只要是想死,只撞一次就撞死了。”
  桑叶这样奚落他,文星就干脆停止了撞头,他说:“我不撞头了,原本是希望你劝劝我的,你不劝我也罢,却还要笑话我。”
  桑叶说:“你是我老公,我要事事顺着你才是,你要撞头寻死,我看着不像,才要提醒你的。你老人家今天怎么不顺啦,又输钱啦?”
  文星就把今天那手牌说给桑叶听,桑叶听后说:“他们三人一起九张主,德爹一人占去了七张主,其余二人只有二张主,是不是他们在桌子底下兑牌了?”
  文星一拍大腿说:“还是桑叶聪明,我怎么没想到啊!”
  饭菜都上桌子了,文星顾不得吃饭,就跑到德爹家里去理论。德爹说:“你自己当了痞子还来冤枉别人,我以为你是来送钱的呢,没想到你是来扯皮的。”
  大龙和蛤蟆早就回家去了,文星又争辩了几句也回家吃饭了。
  常言道,时光如流水,不舍昼夜,眨眼间就到了伏天。
  文星今年种了两亩田的西瓜,西瓜长得很好,结得很好,一个个又大又红。没想到,天气一入伏就下起了雨,而且每天一场雨,有时候还要起点小北风,凉飕飕的。谁还去吃西瓜哟,文星的西瓜是丰收了,却卖不起价钱,还没人要。
  桑叶在家里急得像一只发情的母狗一样,窜进窜出。一只手拿筷子,一只手拿扫帚,她不晓得自己应该去做么里,心慌得很。
  文星一天到晚脑壳栽到胯下,桑叶就说:“文宝宝,你那地上有蚂蚁吗,一天到晚不想一点事,专门看着那里。”
  文星说:“还就是有蚂蚁啊。常言道,好怕的不怕,还怕蚂蚁夹胯,我就怕蚂蚁顺着裤管往上爬。”
  “别讲熬啊,别在家里讲狠啊,有本事就去把西瓜销掉,西瓜烂在田里,人在家里讲狠,算么里狠角色!”
  “我没讲狠呀,你要是有本事你去销好了,家长让给你当?”
  “我就是个女人啊,你在女人面前横算么里熬呀?”
  “你别一遇到难事就把我是女人这句话摆在前面。女人就不是人啦,女人解放啦,男女平等啦,男人能做到的事女人也能做到。”
  “你这话都是糊鬼的话,你要在家里还讲这样的话,那你一定是在推卸责任,就是对家庭不负责。”
  文星这时候突然把大腿一拍说:“有了,我去找老庚,怎么不记得这个人了啊,这么好一个关系怎么就忘记了呢!”
  说了这么一句,文星拔腿就跑,骑一部破单车哐当哐当从徐家庄跑了二十里路,来到二中找云鹰。守校门的人说校长开会去了,要到傍晚才能回来,文星一脸的失望站在校门口。
  守门人问他和校长是么关系,文星就说从小一块尿尿的关系,一个屋场里人,还是老庚。说了这长一路,还怕守门人听不懂,文星又补充说:“我和你们校长还是兄弟关系呢,很亲很亲的。”
  快要吃中饭了,文星原本是想在云鹰这里蹭一顿饭吃的,现在,没见着文星,身上又没一分钱,文星还要等下去,要解决午餐问题就只好糊这个守门人了。他把自己和云鹰校长的关系说得很铁,甚至还说只要他一句话,就是给守门人加点工资也不是大事,就是在这里守个十年八载更不是大事。这样一套近乎,就把个守门人说得晕乎乎的了。在徐家庄,人们形容文星总是说他活人糊倒地,死人糊着跻。现在,他终于如愿以偿了,解决了午餐问题,守门人从饭店里买来了两份快餐,一人一份,可惜的是没酒。
  文星一边吃一边问:“老哥你这里没酒呀?”
  守门人说:“没酒,我不喝酒的。”
  “酒是好东西啊,你怎么能不喝酒呢。你这么好的人要是不喝酒,那酒就太对不起你啦,那还叫酒么,不如叫尿水呢。”
  “我不喝酒与酒对不对得起我毫无关系,是我对酒敏感,一喝酒吧,浑身痒的很,沾酒就中毒,我身子很排斥这杯中物的。再说,我在这里为学校守门,也是不许可喝酒的,怕误事。”
  文星见自己的话不起作用,就想,这个守门人就是个木头,连么里叫做启发式都不懂。你不喝酒没什么,我喝酒的呀!他不好表达这个意思,就只好自己先忍了,一餐不喝酒总不会死人吧。
  这天下午,文星哪里也没去,就呆在校门口洞子里吹凉风,大多时候是睡着的,醒了就和守门人说上几句话。终于把半天时间熬过去了,等来了云鹰。一见到云鹰开会回来,文星就喜得跳了起来,抱着他就啃,他说:“你知道我等你多久了么,足足六个小时啦!”
  云鹰看着文星,不解地说:“等我,你等我做么啊?”
  “我要你帮我解决问题啊,把我调到你的学校来教书……”文星说到这里卖了个关子,停了会才说,“这是不可能的,对不对?”
  云鹰说:“你知道就好,知道了还说?”
  文星就吧着云鹰的肩膀往学校办公楼走去。到了校长室,文星说:“我等你一天当然是有事啦,一件很重要的事,一件你一听就很有兴趣的事,一件值得你高兴的事。”
  “说说看,是不是来给我还钱的啊,你这人还挺讲信誉的啊,借了还知道要还。”
  “老庚啦,你就别笑话我啦,我哪里有钱还你啊!我是来给你推销西瓜的,我今年种了两亩田的西瓜,长得那个好啊,真是没法说。每个西瓜都在十五斤以上,薄皮红瓤,水汪汪的,不要说吃,就是看一眼心里也会是甜蜜蜜的,你要是不吃,只说明你八字不好。”
  “你家西瓜这么好干嘛找我来推销呀,你放到市场上去卖呀。”
  “老庚哪,我不是不想放到市场上去卖,放到市场上那就太可惜了那些懒惰成性的市民。他们一天到晚就是搓搓麻将,打打骨牌,还要吃西瓜,我心里不平衡啊!我想着你们老师太辛苦了,工资又低,理应享受这么优质西瓜的,所以,我就想把西瓜给你们学校送来。再说,老庚你又人好,我要是不照顾你那也说不过去呀。”
  文星说了这么长一路,目的在于要糊住这个云鹰。云鹰何其灵泛啊,他就调侃文星说:“你的西瓜是送给我们老师呢还是卖给我们老师?就送我们算啦?”
  文星说:“我当然是送哇,可是你们不会白要的是不是,现在各行各业都在学习不要侵犯农民利益的文件,你们老师肯定是要带头的是不是?所以,我送给你们,你们也不会白要的,那就随便给点钱吧。我也不讲价,你们给多少算多少,只要你们拿得出手,我还有不接受的道理么?”
  文星把话说得这么圆溜,云鹰还有么子话说。今天在教育局开会,会上也有县领导强调了要支农,帮农民销西瓜就是支农的具体行为,这样一想,就答应了文星。叫他把西瓜装袋,五十斤一袋,一起一百份,然后运来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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