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重新招生开学复课

　　上山下乡工作做完以后，工宣队留在学校里就是搞教育革命了。也就是说停了三年没有上课的学校，从高三到初一的所有学校里的原来学生走得光光的，（不包括一些年少的侨生），学校又开始重新向社会上招生了。一时社会上反映强烈：学校周围的育美地区、桃园工业区、同安和市区，家有等待上中学的孩子都到育美中学来报名。尽管这地区的学校闹了三年文化革命，现在销停下来，可以复课了，大家还是喜气洋洋地来到育美中学报名。
　　我把这一消息带到桃林工业区，带到厂里，徐书记就托我把他的女儿到育美中学来报名读初中一年级。徐书记的女儿徐辉这时已经十四岁了，是个很活泼开朗的小姑娘。她听说可以到育美中学去寄宿读书了好不高兴。因为育美风景秀丽，育美中学又是当地上规模的中学，也是校舍最大、老师最好的学校；而我常在她家走，她父亲是我的上级，她总叫我张叔叔。她在小学毕业后，已经在家里闲住了两三年，都闲得发慌，现在听说可以上中学了，高兴不已。
　　徐书记也高兴地对我说：“张家良，我就把我女儿托付给你了，我和她妈也很忙，没有时间专程带着她去育美上学的工夫，你就把徐辉带带到育美中学去吧。”徐书记很相信我，他们自己一个人也没跟来，就我就带着徐辉的行李和徐辉。从报名到学校报到，到开学上课，到陪她找好宿舍，全程把她包了下来。
　　我把开学事情安排好了后，我就想回到工厂来了，感到自己只读过几年书不适合当老师，更不适合长期留下在学校里工作。所以我在招了第一批学生后，使学校基本上重新走上复课闹革命后就要求调回厂里来。
　　但是丁书记和校长不同意，说学校新的红卫兵和共青团组织也都要整顿和组织，也需要这两个组织的领导，说我还年轻，适合做学生工作；又说我来学校时间较长，对学校比较熟悉，现在开始重新办学应该再留一段时间。我虽然无久留之心，但学校领导和师生们挽留我的盛情难却，我只得暂时再留一段时间。
　　这样，重新在学校建立共青团时，我就被选为校团委书记。重新成立少年团体——红卫兵组织。让我这个三十几岁的人还当了红卫兵的大队长。
　　在分工教学工作时，老师们说初中一年级的课也是很浅的，就我的文化也能教。我拿来语文和物理学书来看了一下，觉得我还是教物理课比较合适。因为我在部队学过无线电，后来到工厂又当电工，对于电工学的欧姆定律、电压、电流、发电机、电动机等概念比较熟悉。所以我就暂时充当初中物理老师。
　　后来我在教电工学时我深入浅出地讲电气方面的课，讲日常家庭中用电的基本常识，讲安全用电，老师们说我理论联系实际，比物理老师教得还好懂，受到师生们的好评。
　　当时的中学在农忙时要下乡帮助农民夏收，于是我就带着那批新入学十三四岁、十五六岁的小同学们一起下乡到农村去割稻。
　　我带去两个班级100多个小同学们扛着行李到前沿某公社的一个大队生产队，没有老师去，就我一个大人。我又当老师，又当带队的，在那里，我和小同学们们一起与生产队的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我和孩子们一块下稻田割稻，一块在农家吃饭，早上和晚上吃地瓜粥。中午吃一顿干饭。
　　起先，这些小同学们都吃不惯，我也很吃不惯。我虽然来闽南十多年了，但还从来到当地闽南的农民家里吃过饭。我们来到当地农民家吃饭时，我看到闽农民家，房子倒是造得高高大大的，屋顶还翘着飞檐像两条龙。但屋里设施却极其简陋，里面也没有厨房，只在门口屋角旁筑个低低的狗头灶，灶上烧些地瓜粥，也煮不出什么菜肴，就是弄点脏兮兮的豆板酱放到一个缽子里，大家搬着缽子在屋里屋外边走边呼噜呼噜地喝。
　　中餐吃干饭，农民们对我们很客气，倒煮了几个菜，也有鱼有肉，但煮的都不对胃口，味道怪怪的，我和小同学都不大爱吃。同学们吃惯了学校里的清清爽爽的饭菜和在家里吃惯了妈妈煮的好饭菜，一下子叫吃这样的农家饭菜，不喜欢吃。但割了半天稻，肚子真饿了，不吃也不行，饿着肚子怎么劳动？因此我和小同学们，也就硬着头皮勉强吃下去了，幸亏饭是地瓜饭，有点甜还好吃，这就吃一大碗。
　　在割完了稻回到村里的稻场地时，孩子们也喜欢和我一起玩耍。有一回我试挑着两箩100多斤的稻谷，同学们说张老师力气真大呀，我说你们一人坐到一只箩里我也能挑得动。徐辉和另一个女孩子就跳到两只箩里，我就把他们挑着在晒场地上走了一圈，我叫着：“卖小猪罗！卖小猪罗！”徐辉和同学坐在箩里哈哈大笑。
　　晚上，我和孩子们就睡在祠堂门大厅里，天气很热，嫌屋里不通风太热，我和孩子们就拿条席子睡到室外祠堂门口的石板地上。孩子们割稻累了一天，躺下就睡着了，但我不敢像孩子们哪样放倒就睡。我得在他们周围巡视，防止坏人和野兽来伤害他们。
　　就这样，白天我带着小同学们下田割稻，晚上我带着小同学们在户外睡觉。早出归晚归，经过半个月的下乡割稻，我高高兴兴地把同学们带去，半个月后又平平安安地把同学们带回来。获得校长和家长们的好评。
　　
　　在第二学期上文娱课时，归国侨生们说，我们学校复课以后，文化生活太枯燥，我们都会唱歌跳舞，是不是成立一个舞蹈队，教大家学跳舞。
　　有同学说现在学跳舞就要学跳芭蕾舞。这时有个侨生同学说，跳芭蕾舞，那干脆成立一个芭蕾舞剧团好了。
　　这一说，一个侨生说，现在中央舞剧团不是在演红色娘子军演芭蕾舞吗？那我们干脆也成立一个红色娘子军芭蕾剧团。
　　我听了心里为之一动，我想如果能成立一个这样的剧团那太棒了！因为我在电影里看见过，《红色娘子军》芭蕾舞剧，那是一个激动人心的舞蹈。如果我们学校能成立这么个剧团，演红色娘子军芭蕾舞，那我们的学校就厉害了，一定会有许多人看的。但是我怀疑地说：“芭蕾舞你们学过吗？你们会跳芭蕾舞吗？”
　　这时有个十六七的叫陈明的男同学说：“我在印度尼西亚学过，我会跳芭蕾舞。”
　　听陈明说他会跳芭蕾舞，又有一个十五六岁叫李苹的女同学也高兴地说：“我在印尼学校里也学过芭蕾。”说着那个男同学竟高兴地站起来尖起脚脚尖跳了起来，我看了还蛮像一回事。同学们都高兴地拍手说，跳得好！我对那个女侨生说，你也跳一下让我们看看，李苹也大方地踮着脚尖跳起来，也跳得很好。同学们都为他们高兴鼓掌。
　　我一看这不是男女主角都有了，还真可以成立一个红色娘军舞剧团呢。但如果要成立一个红色娘子军剧团，还得要十多个娘子军战士呀，还得要一个娘子军连长，女战士们都得会跳芭蕾舞呢，他们不会呀。那个叫陈明的男侨生说：“我们可以教她们呀。”我的眼睛一亮，感到这些同学们还真敢想敢说。
　　但我还是顾虑重重地说，除了人，那还要有许多道具，比方说服装呀，帽子呀，领章、帽徽呀、布景呀，大刀呀，要的东西多着呢，这些红军服装也没有地方买。同学们说这些东西我们都可以自己制作的。我说服装呢？他们说娘子军的衣服和帽子我们买来龙头细布自己染自己做好了，这就便宜了。帽徽那时候红军的帽徽都是用一块红布做的，只要找块红布剪一个五角星缝缝在帽子上就行了。我一听，可不，那时红军可艰苦了，那有像现在这样正规的金属做的帽徽呀。找一块红布制作容易得很。
　　但这是一桩大事，做服装道具等要有一笔很大的经费。会后我向学校的党支部和教改组提出来，他们听了我的汇报很感兴趣说：“成立红色娘子军剧团，跳红色舞蹈，歌颂女红军英雄事迹，这是好事呀。”大家说侨生们肯用心学着演，学校可以给予支持。
　　就这样第二天下课后，向在大家宣布学校决定成立“红色娘子军芭蕾舞剧团”，同学家们原意学的可以来报名。这一下就有几十个侨生来报名，也有爱跳舞的国内生。这样这个红色娘子军舞剧团就成立了。
　　剧团成立之后，学校就让我带他们排练，让我当剧团的指导员，这支舞蹈队就由我来领导。同学们看由工宣队长做他们指导员，学校大力支持，更来了劲。
　　于是我就进一步完善和充实人员，前天出来跳的两个男女同学：陈明和李苹可以演洪常青和吴琼华，但少一个重要角色——娘子军连长。后来我们从初二那里找来一个胖胖的十五岁女同学，是个国内生，动员她来演那个娘子军连长，她也很高兴地答应了，只是说没有学过芭蕾舞。演吴琼华的李苹就说我来教你，这位同学听了也很高兴，她就虚心地跟李苹学习。接下来又在初二和初三学生中找来十多个女同学，大部分都是爱跳舞的女侨生。国内生女同学也争着要加入。
　　听说学校领导支持，大家都很高兴地在课时间排练起来。那时候还没有电视录像，我们没有地方可以去学，听说省里已经有了一个红色娘子军芭蕾舞剧团，我就和当导演的那个男一号陈明女一号李苹同学和一个体育老师专程乘汽车到福州通过省教改组去找那个剧团学习。
　　当时福州那个芭蕾舞剧团正在一个大剧院里演出，省“教改组”给我们四个人拿来四张票。我们在晚上就去看了红色娘子军舞剧演出。陈明还一边看一边用照相机拍下来许多重要亮相的镜头。还从那个剧团要来了剧本。前后共是八场。
　　三天过后我们回到了学校，每天晚上都来排演。
　　这同时我们想方设法自己制作道具，首先自己做了一批木刀和木枪，这些道具请校办厂的工人去做。他们听说是做演出的道具，做得很认真做得很漂亮。
　　但最重要的还是服装，市面上没有现成有买这种军装的，这种天蓝色的军装只有自己缝制，于是我们想法从布店里买来白色龙头细布。自己染成天蓝色的，又叫会做衣服学校女老师自己缝制。几个善于做服装的女老师，听说是为学校芭蕾剧团缝制军装，积极性很高，她们家都有缝纫机，她们早赶晚赶很快就就把十几套灰蓝色的女红军服装和红军帽做出来了。红军帽帽徽和领章也由女老师们自己做。
　　等彩排时让同学们穿戴起来，还真像年轻的女红军呢。
　　排练一个月后我们就彩排，到育美学区大礼堂里彩排，请全区的师生都来看，有学校的乐器配合。这些乐器原来学校都有，在钢琴和提琴行和各种喇叭等交响乐团配合下，随着“向前进，向前进，战士的责任重——奴隶的怨仇深——”的激昂嘹亮的旋律，一群红色娘子军踏着舞步挥着大刀跳了出来了，接着吴琼华和洪常青一个个跳着芭蕾出来向观众亮相。大家看了兴奋不已，没有想到这些年轻的新同学们能演出这样好的芭蕾，一时轰动了育美学区。
　　下一个星期天，我们又到工业区的甘蔗化工厂去演出，也得了工人们大声鼓掌欢迎。工业区俱乐部，得知我们育美中学会演芭蕾舞红色娘子军舞，也热烈地邀请我们去工业区大礼堂去演出一场。后来我们又到市区的工人文化宫演出，也获得很好的反映。于是我们有了信心，在春节的时候，我们还到在市区周围部队慰问演出。一直演到同安等外县的驻军部队。
　　当那天我带着我们育美中学的剧团到驻厦门海军司令部大礼堂去演出时，海军首长陪我坐在旁边。我向首长说，十年前我也在这里海军部队里当报务员。部队的首长听了热烈地与我握手，说：“你回到了老部队了呀！还带来这样好的芭蕾剧团来给我们慰问演出，我代表全体官兵感谢你！”我感到很光荣，我没有想一我离开部队十二年后，还能回部队与首长相见，我想我得感谢我带领的这支学生舞蹈队——红色娘子军剧团。
　　演出结束，当夜部队还请我们全体剧团人员吃夜宵。然后部队派车送我们回育美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