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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啊呀呀真是让人心绞痛

作品名称:大地回音(第二部)      作者:秋粮      发布时间:2020-12-14 18:17:43      字数:3745

  一
  姜山老两口和女儿女婿还在议论跑出租的事。
  丁山花对此事仍心有余悸:“这件事不能说没问题。卖了房子,花那么大的钱买汽车,万一失手……我总觉着养汽车比养狗还难。”
  姜山也不坚持自己支持卖房买车的主张,只是持以中立态度:“这件事主意你们自己拿,我的话仅供参考啊。我得接受以往的经验教训。”
  郭冬宝说:“是,您说得对。我们的事我们定。”
  “如果定了那样去做,至于说我们这个家,多会儿也是你们的家,啥时候回来都欢迎。老婆子你说呢?”
  “卖房子我是想不通。能不能想别的法儿?不过你们回来住我当然欢迎。明天再做决定吧,听我的。哎对了,你们还不知道吧,出麻烦事了,贵叶儿高考砸锅了!”
  “啊!”姜红菊一听就急了,“怎么回事,还有办法吗?”
  姜山摆摆手定定神,说:“最晚明天,我得去教委打听打听,找找老同志,看该怎么办。”
  丁山花、姜山对这件事十分上心,他们既疼外孙又疼女儿,再看看眼前要卖房的老闺女,越发让他们愁怀满腹:“唉,你们这几个呀,过得都是拿捏不住的日子。不过当下最急的事是贵叶儿的事,都想想办法吧。这是大事,难事。”
  郭冬宝也顾不上想他自己的事了,长长得叹息一声,说:“这可真是的,贵叶儿是好学生呀……怎么回事,家家都出问题。明天打个电话问一问,看需要咱们做点啥。”
  姜红菊冷静而无奈地说:“需要啥,他们该花钱了。”
  
  二
  都晚上一点多了,姚文国两口子还是没睡。姚文国用针穿破脚上的血泡,擦了碘酒,两口子还在说话。姚贵叶都睡醒了一觉,走到东屋看着爹妈还都坐在那里说话,她也说出了对二姨夫心里的评价:“我当时听您们说了碗的事,就觉着二姨夫的水平,怎么说呢,反正那会儿就说不来。”
  姚文国叹息着摇摇头,对女儿说:“贵叶儿,给爸把那点酒拿过来,再喝点压压底气。”他拍着胸脯说,“我这儿疼呀!”
  姜红莲当真地问:“真的是胸口疼?”
  一句话问得姚文国张开嘴巴“咯儿咕”大闪进一口凉气,闭起眼睛现出满脸悲愁:“你想想就知道到了,咱那三万块钱来的容易吗?多少年了,那是我机关算尽,辛辛苦苦得来的呀,不次于千爷爷万奶奶叫出来的钱。他葛优德那两个烂耳朵把我多少回赚钱的兴奋化成凉水泼在心尖儿上了,我能不疼吗?钱是啥,钱是亲爹亲娘亲祖宗呀!”
  姚贵叶拿来酒放在炕上,姚文国抓起喝了一小口,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心里这个麻烦劲儿一个劲儿往上翻,啊呀,喝上口压压好多了。姓葛的,他纯粹是烟筒里招手,把我往黑道上引。”说罢他嘴对瓶口底儿朝天,“咕嘟”又喝了一口,随之声泪俱下,“人常说,除了割肉疼,就属丢钱疼呀!钻心得疼。这辈子我攥钱攥得特别紧,从来没借给过别人一分钱,就数郭冬宝问我借钱我都咬牙拒绝了他呀!我对不起先人,对不起郭冬宝。这个葛优德长得慈眉善眼的,属于我看不透的人,他太会搧阴风点鬼火了,来家咧开嘴喝上我的酒,出口胡谝乱侃吐狂言,几个圈圈转过来,他把我这个赚钱不倒翁推倒在地上了呀!”
  姜红莲理解姚文国的心,知道他爱钱如命,惜钱更如命,丢钱似丢命,这种事表现在他身上很正常。她把握着分寸和说话的口气直言相劝:“即使赔了钱,也是你自己把自己推倒的,谁都不能怪怨。”
  姚文国不这样认为:“唉——这你就不懂了。你再仔细想想,这件事,归根到底是那个没脑水的郭冬宝害的,这个郭冬宝是个什么人,天气一暖和就忘了冬天的人,屁股大能把心也丢了,都是由他引起的,他纯粹是个饭桶衣架子二百五。他是这个家里的害群之马,落锅老鼠。这家的脉气都让他搞得衰败了。”
  姜红莲无语了,她拿姚文国没治。
  
  三
  吴拉弟和老婆憋着满肚子的气在医院捱过一个晚上。第二天早晨办理完出院手续,二蛋的小拖拉机早早地开到了医院门前等着他们,要拉着他们两口子回圪遛村。
  车斗里并排坐着的吴拉弟和老婆柳翠翠,一路上说着姚文国骂着姚文国诅咒着姚文国,恨不得把姚文国剥了皮吃了。吴拉弟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姚文国要对他如此这般,嘴里反复说着这句话:“这个烂了心肝肺的姚文国,我和你没仇没冤呀!”
  他老婆跟上话音说:“就是有点儿仇也不能害人的性命呀,要不是赶紧来城里看,非把你拉死不可。”
  “你看他那个臭德性劲儿,成天摇头晃脑好像他啥也懂,其实他是屁也不懂!”
  “他就是懂得害人。”
  “咱这病要是不寻他看,顶多在家拉两天也就过来了,哪用得着进城里来看;不到一天一晚上,看看这花了多少钱,得让他赔!”
  “一分不少叫他赔!光是花点儿钱我倒不说啥了,那天差点把我吓死,你趴在茅房里那个快死的劲儿,脸白得跟墙皮一样,虚汗出得哗哗得,衣裳都湿透了。”
  “啊呀呀,太受罪了,当时我那屁股疼得呀,比点上蜡烛烧还疼。”
  “那会儿我真以为你过不来了,比我死了都害怕。”
  “人不经过啥事不知道啥,我这辈子才知道啥叫啦肚子疼了。”
  俩人呜溜呜啦高声大嗓在说话,忽听得开车的二蛋高声喊:“坐好了啊,前面路有坑!”
  小四轮“咣当”猛颠了一下突突着黑烟远去了。
  
  四
  昨晚上姚文国手压着胸脯几乎没怎么睡,他心疼钱哪。朦朦胧胧忽睡忽醒,翻过来折过去,还夹杂着一些噩梦,恍惚中看见窗户纸发白了。
  院子里那只大公鸡,照样做它每日的“功课”,呼哒哒哒飞到墙头上,抻长脖子奓开羽毛扯开嗓门儿尽职尽责唱晨曲。这样的原始报时钟,要搁平时这是农家院里最动听最生机勃然的天籁之音,但今天姚文国听着特别刺耳。这会儿他还躺在炕上没起,乱哄哄的脑子里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伤心事,蠕蠕滚动的泪水顺着眼角滴溜溜落下两条,鼻子“咝”地吸了一下。
  小儿子走到近前怯怯地说:“妈妈,爸爸哭了。”
  姜红莲哄着孩子到院子去玩耍,她坐到炕边耐心开导姚文国:“这事你谁也不能怪,是你自己想赚钱才自愿入股的,不能怪人家葛优德。”
  姚文国保持睡姿紧闭双眼,翘起一个指头顺着眼角抹掉泪,深深地责怪自己:“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我是个十足的傻瓜,这圪溜村方圆几十里,老一辈小一辈再没有比我傻的人了。”
  “你平时太骄傲太自信,不管干啥都自以为是,就是你自己说的,饭吃得多,亏吃得少。”
  “是,骄兵必败。不过这个上当受骗就是这样形成的,那会儿他葛优德机机明明搧忽我,我迷迷瞪瞪被他搧晕了。我认为我绝对是被迫上当,不由我自己就是被迫上当。他葛优德是六月里的日头,后娘的拳头;他是门缝儿里的风,蝎子的尾巴,好毒呀!”
  “你从现在起必须停止胡说!”姜红莲大声禁斥他。
  姚文国一轱辘爬坐起来,看似十分清醒地说:“你听我说。他葛优德,他姓葛的太会伪装了,更会耍眼前花,他简直就是一只披着绵羊皮的恶狼!我是你大姐夫呀,你咋大水竟淹龙王庙呢,咋能拿上我的钱去试水深水浅呢?”
  姜红莲又一次告诫他:“你要再这样我走了啊。”
  “你听我说完再走。他伪装得慈眉善目的,像个圣人,把个烂耳朵碗说得天花乱坠,哄哄吵吵,我当时真晕了。”
  “你自己不也说过,那个碗是五千年孕育下的,还说是比秦始皇使用过的碗都值钱?这是你跟我说的呀。”
  “唉——我那是肚子里的烂词儿太多,胡说。我从来没有经过商呀,当下让他说得吊起了胃口……”
  “你什么都不是,那是贪财。”
  “不过那会儿谁听了他的话都能跟上他说的跑,兜里有多少钱都得掏出来喂了狼喂了狗。”
  “当时我在场,优德没有搧忽你。”
  姚贵叶走进来,她冒着火气讲公道:“爸,啥就是啥嘛,从昨天晚上说到今天没完没了,说得我都烦死了!”
  姚文国一本正经拿出家长的气派说:“贵叶儿,虽然你已经长大了,但大人们说话娃娃们不要插嘴!”
  “你说话就不公道嘛。”
  “没你的事,我说我的!”
  姚贵叶转身走了。
  家里遇上麻烦事,这麻烦事像块凝结在胃里化不开的食物,要想让它走开,这个过程不容易。姚文国心里堵上了钱这个“病疙瘩”,怎么都掰不开推不掉。这原因的形成,他认为是葛优德一手造成的,埋怨、轻蔑、愤责等种种要发泄的情绪充塞了他的大脑,他需要一点一点从心里外吐这些不快。忽然间他又想到一件事,那种哭笑不得的无奈又带出了火气:“你说这个葛优德无聊不无聊,他把钱借给郭冬宝充当好人,蓄谋已久到咱家来煽风点火耍阴谋。他来咱家吃上饭喝上酒,手里拿上‘鱼竿儿’,嗳——跑到咱家来钓钱,他把咱家的‘大鱼’(钱)钓跑了呀!你说可气不可气?”
  姜红莲只是看着他不言不语。
  姚文国深深得倒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你看他那天在咱家那个样子,那口气有多大,啊,说什么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就他一家能做那个烂耳朵买卖,什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赚钱是肯定的;更可气的是,他还拿什么开小卖部做比方,嘿——尽找我明白的说,尤其是这一点,我信得更厉害。让我一下子糊糊涂涂得明白了,听起来是独家买卖,现在看来他是独家买卖,也是独家赔钱,问题他赔的是咱家的血汗钱呀!”说到这儿他又心疼得空手在胸脯上抓了两把,“啊呀,他太会忽悠人了。”
  “哼,你还说人家葛优德忽悠你,你不也是经常多蒙病人几个药钱?”
  “我那是正常的,十块八块那还叫个蒙?他这是不正常的,都是亲戚。他葛优德无论走到哪儿都是指指划划的,好像他啥也懂,这就看出来了吧?其实他啥也不懂,他连自己的事都不懂。”
  “这买卖才刚刚开始,还不能看到结局,你不能这么想。”
  “不是我非要这么想,我这是‘心绞痛’引起的。葛优德这个损人不利己的馊主意让我丢人现眼浑身疼,完了,这个病没人治得了了。”
  “好了,你把葛优德的坏话也说尽了,从现在起不能再说了。”
  “行,不说了。这真是,古人说的话就没有多余的,人之生也,与忧患俱来。”姚文国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又躺下了,拿起毛巾又搭在脑袋上,静静得抽抽着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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