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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痛失爱子

作品名称:人面桃花随风去      作者:天涯暮归女      发布时间:2020-12-10 10:51:22      字数:3240

  早晨,刚刚看得见人影子,彭老幺就起床坐在挑檐下朝路上张望,几个大人和孩子一夜未归,必到沙市医院无疑。桃儿妈也起来在屋里进进出出不知做什么好。街上医院里很多病人,要排很长队的,再说路又这么远天又这么黑,天不大亮她们能从医院出来吗?
  桃儿妈淘米回来,天已经亮了。她塞一把柴禾在灶膛里,可火柴怎么也找不到,昨天做晚饭点灶火还是一满盒呢!她找来找去在碗柜里的边角落里找到了它,可怎么也划不燃,原来它给一点剩菜汁泼湿了。是野猫还是老鼠夜里钻进了柜子不得而知。
  家里唯一的一盒火柴划不燃,家里没有第二包可用。桃儿妈呆坐在灶门口,一种不祥的预兆掠过她的心头爬上她的眉梢,渗透到她的每一个毛孔里去。
  这时,彭老幺在外面说,桃儿回来了。她怎么一大早跑回来呢?
  
  桃儿爬上坡,几步就奔家里而来。她来不及多说一句什么,就直楞楞地朝三秀房里跑:“妈,想生呢?我二姐他们呢?”。
  桃儿妈递给她一条毛巾擦擦脸上的汗,说想生发烧,昨天半夜出了门到现在还没回来。
  桃儿挥一下额头上的汗水,脱口而出:“妈,想生已经走了,我半夜做了一个怪梦,他对我笑了,伸手要我抱他……”桃儿一路小跑回来,猛一停下来,汗从头发林里往外冒。
  “你胡说什么呀?你这个丫巴子一大早乱说八道,他们等一会就要回来了!”
  桃儿怯生生地盯着她妈的眼睛,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悲哀:“我梦见二哥从黑树林里牵条狗出来了,想生在地上睡得好好的,狗叼着他就往树林里跑,二姐怎么追也追不上……”
  一直站在外面屋檐下的彭老幺这时跺脚了:“天啦,他们回来了,我的孙子没有了!老天爷呀!你太狠了……”
  他们朝大路上望去,只见四五个人边走边退,一步一踉跄,一步一低头,有两个人趴地上不走了,另外几个人也垂头弯腰,呼天抢地。
  眨眼间,桃儿已跑出去老远。彭老幺瘫软在大门口的石板上,桃儿妈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相信眼前的事实。想生昨天晚上还活蹦乱跳的,仅仅只有短短的几个时辰,这不可能说没就没有了吧!
  大癞子折回来拖板车去接三秀和想生,还有一大截路,水远抱着想生,大双扶着三秀,末丫哭得眼睛都肿了,他们越是离倒口湾近了越是走不动了。
  大癞子把三秀和想生放在板车上拖回去,另外几个边走边哭。
  
  不能把想生放家里时间长了,除了天气热以外,哭的人太惨了。桃儿妈哭瘫了,三秀哭得昏死过去了,秋米抱着个渐渐变硬的孩子也哭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大贵小贵尖着嗓子把天都嚎沉了……晚上,张来金与裴五儿一商量,快些用家里唯一的芦席裹了孩子埋了算了!
  第二天水远才知道,他们把想生埋在去朱家垱空堤下的一排小树林里。来金伯说等那树慢慢长大,它们可以为娃儿遮风挡雨滤一把太阳光,去年那里也埋了两个朱家垱的娃,让他们一起做个伴儿。
  水远拳听了来金伯的话,拳头捏得紧紧的,牙咬得咯咯响,两个白眼珠一翻就不醒人事了。来金伯连忙掐他鼻子下的人中穴,他总算缓过气来,出一口长气后,他捶着床板哭得好伤心。没人知道,那片小树林在他心中投下的一团黑漆漆的阴影,他误入歧途悔得肝肠寸断!
  三秀有些日子都是浑身瘫软的,她几天几夜除了喝几口水颗粒未沾。腿就好像被抽了筋断了骨头一样站不起来了。若要去拉尿,非得要人搀扶着才行。
  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桃儿不再去姥爷家,她也不想再去读书了。有一次她找到流清,想去空堤上看想生睡觉的地方,流清二话没说,他拿出一支没有红须子的红缨枪,边走边扒一扒草地,万一有蛇躲在草丛中咬到了桃儿可怎么办?
  
  如果那一年夏天三秀没丢到想生,冬天她是要随公社的另外几个妇女主任,到山西昔阳大队去见郭凤莲的。大寨有许多好经验值得全国各地的庄户人学习模仿,三秀还没从悲伤中走出来,大癞子去了。大队需要一个有领导水平有实践经验的人把农业学大寨的运动火火热热地开展起来。合新大队第五生产队在彭秀兰的带领下,各项工作都开展得不错,公社领导有心把倒口湾打作成一个学大寨的样板队。
  大癞子去的前一天晚上喝了点酒,他点亮灯拉上窗户布,开始对末丫进行为时一个月的审问:“说,你肚子里的这娃儿是谁的……你这臭婊子跟哪个把肚子搞大的?”末丫对他这段时间的审问已习以为常,她不说话,到灶屋里给他舀一碗水来放在柜子上,转身从衣柜里拿出一只笸箩,坐在床边做起一双小小的毛毛鞋来。
  大癞子歪在床上,他看见末丫手里的鞋不由得怒火中烧,他虽然舌头有点不听使唤,但他表达的意思还是很清楚的:“你个贱货,嫁给我老子就是个破罐子!我妈要我垫条白毛巾在你屁股下,哦哟!一滴红的都没有,我认了。现在你又怀了个野种,你想一辈子给我戴绿帽子,是吧?”
  “这本来就是你的娃,你在我身上爬了一两年,不是你的是谁的……你二十六七才结婚,现在好不容易怀上娃,你脑壳里哪根筋不通顺啊?你明儿就要出门了,今天又想怎么样?”
  “你巴不得我出门呢!我出门了你正好去找你的野男人!”大癞子气鼓鼓地回答。
  末丫儿理直气壮地一瞪眼睛:“我进你家门有两年了吧?哪一夜你不是把我压在你胯巴下,回个娘屋都半夜赶回来伺侯你!我什么时侯得空去找野男人了?再说这十里八乡哪个不晓得你革委会张主任是专给人戴高帽子的!哪个吃了豹子胆敢睡你的女人?”
  大癞子往床上一歪,他伸长手臂想掸一下末丫面前的头发,以表示他心中的怨气:“你老实交待,他是宋家沟的还是倒口湾的?他不想活了是吧?敢掰老子的腕子夺老子口里的食,他不想活了!老子斗死他!”说完,长吐一口酒气,末丫闻了感觉一阵恶心,便从床下面拖出一个脚盆干呕起来。
  未丫一只手扶着墙,一只手放在日渐隆起的肚子上。她朝床上的大癞子看一眼,虽说男人在家凶神恶煞又骂又吵,可在外头他从来没有作践过她。他刚才说什么?是宋家沟的还是倒口湾的?你这笨蛋!你把这二者一合并起来不就找到他了。
  末丫脸上掠过一缕苦笑,自想生走后,她一直没能与水远单独见面说上几句话。秋天里,末丫确定自己有了身孕,有一次她在巷子里与水远撞了个满怀,她四下看看,低声说我怀了你的娃儿了。水远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想掐死你个龌龊东西,我想生是你害死的!”
  那天夜里,她被噩梦惊醒。大癞子伸手推她一把:“喂,喂!哪个要掐死你……你对不起你谁呀?”
  末丫没有回答,她哭泣着昏昏睡去。好在第二天,大癞子好像忘记了夜里的事,他连提也没提一句。
  末丫在床踏板上坐了好大一会儿,肚子里平和了一些,不再往喉咙里冒酸水了,可她的心却往下沉落。大癞子确定这孩子不是他的,他已经不止一次地说到医院把他处理掉,水远的愤怒和厌恶已经不加掩饰地表露出来了。
  两家只隔一条米把宽的巷子,今后孩子生下来,那不是两头受白眼、两家不安宁吗?万一稍有不慎露了马脚,你宋末丫对得起谁?你还有脸活在这世界上吗?孩子长大了知道了这些又会怎么想?
  
  未丫洗了脚,爬进被窝里。大癞子醒了,他摊开胳膊来把她揽到他胸前:“乖乖,你身上都是冰冷的,来,离我近点,我舍不得打你的。”
  末丫借势钻进男人的怀里,她哀求道:“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女人呀,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呀?”
  大癞子叹口气,恨恨地说:“我是男人我是有尊严的,我绝不能容忍你肚子里的小杂种!你是个二手货我打骂过你没?你生不出孩子我也没逼你!你不该走老路走这条不归路呵!”
  “你对我是很好,是我对不起你,我千万不能打掉孩子,除非我死!”末丫试探着以命相博。
  “那你就去死吧!我不能一辈子让人戳背脊骨!”
  “我死了你可以再找一个女人!你明天到山西带一个回来!”末丫幽怨地说。
  “我这一走七八天,你又可以与你野男人在一起了。你好贱啦!如果让我知道他是谁,我弄死他!”
  两个人话不投机各怀心事,末丫翻个身,用屁股对着男人,她心里又想一个很复杂很现实的问题,如果他知道是宋水远,他会怎么办?千万不能让他知道呵!男人刚才说的无情的话在她耳边回想:“你去死吧!”,宋水远对她说的话也一直敲打她的心:“我想掐死你这个龌蹉的东西”……
  等末丫捂了一点热气了,大癞子用手转过她的脸,嘴里念念有词:“老婆,我的小乖乖!我要用力给你肚子里的小野种松松土,我要用热水浇灭了他,你还是我的心肝宝贝儿小乖乖,对不对?”说完,爬到未丫身上,扯掉她的裤衩,狞笑着发泄他的兽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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