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愿待在山庄的大小姐

　　几条鱼在水里面尾随着游来游去。水是透明的，映着周围的植被变得有些鲜活的绿。不远的树上鸟叽叽喳喳叫着。天蓝都一丁点白云都看不见，空间和时间仿佛是动的仿佛又是静止，一声琴穿破了这一切，悠扬婉转。
　　硕大的扶扇下，一双雪白通透的玉手拨弄着琴弦。时而欢快得酣畅淋漓，时而闲暇微眯眼睛。意境是那样地有韵致。案头焚着香，那丝丝的烟气松散着扩散四周。案头朱红，上面摆放着浅蓝色花纹茶具。旁边的两个年轻侍女虽然漂亮但面无表情，看不出是欢喜还是悲伤。可能是因为她们不懂得欣赏，或者是她们对眼前已经麻木。毕竟抚琴的不是自己，那琴音怎么能代表自己的内心？又何谈欢喜悲伤呢！悲伤何来？欢喜何在？
　　一曲抚完姑娘双手平压在弦上，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好！好一曲《沉醉千年》。”一个身材魁梧中年男的来到了姑娘身边，两个随从紧跟其后。“父亲大人好。”“嗯！灵儿好。你最近琴弹得一天比一天好。”“父亲大人又拿小女开玩笑了。”“呃！我说的可是真的。世间韵律莫过走心。当年誉满江湖的大师林诗音就是这曲《沉醉千年》成名江湖。不过后来就再没听见过她有什么佳作。据说她收了一名弟子秦婉音，最后自己潜心创作，心力猝死。”
　　“秦婉音？她就是林诗音大师的弟子？”姑娘好奇地接着问道。“是的，不过后来还说这位婉音姑娘为了突破自我，游历到很多人迹罕至的地方寻求灵感。”姑娘越发好奇收起了自己刚才挂在脸上的笑容。转念一想自己自出生到现在一直待在飞云庄。虽说这庄里什么都不缺，但外面的世界究竟是怎样？赵湘灵的大脑中一片空白。她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出去走一走！对出去走一走！有这个想法她自己都惊着自己了，这也太大胆了吧！无限思绪开始在脑海中盘旋。生命就是要用有限的时间去充实的啊！何况她是赵湘灵呀！瞬间一个大胆的想法萌生了。
　　在做了这个决定内心有点小激动的赵湘灵的脸上，透露着稚嫩和天真无邪。细看她的眼神中充满着古灵精怪，乌黑的双眼滴溜溜地转个不停。右眼尾部边下方的脸颊上，有颗米粒般大小粉红痣，呈花蕊状。随着脸部微表情在动。那丝丝秀发顺着脸颊自由下垂着，倒有几分仙气。亭子的边沿几条飞龙纹饰相互缠绕着，龙头扬天眼睛炯目有神，傲视苍天。几棵粗壮的柱子透着古木的清香。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在太阳光芒下熠熠生辉。
　　一个侍从匆匆来报，在男人的耳边低语几句。此刻男人立马起身：“走，去言武堂。”这个言武堂是飞云庄商讨大事的地方。说话的正是飞云庄主赵飞云。此人一脸杀气，脸上坑洼不平，皮肤显然很是粗糙。要不是刚才那一幕，所有见到他的人第一感觉：冰冷的杀气状的表情，犹如寒冬水面冒的冷气。现在的他脸上正是这样一种表情。“通知七煞和天相。”“是！庄主。”侍从答道。立马快步抽身远去。赵飞云大步来到了言武堂。厅堂里两排太师椅一字排开，忠义乾坤四字横在大厅正中的匾上，金饰的漆粉亮晃晃的。赵飞云站在厅堂之内仰头看着厅中的牌匾，不觉脸上闪过一丝欣喜，过后又恢复了刚才肃穆表情。
　　说起这七煞还有来头，他们现都供职飞云庄。七煞隶属武系派。分别为：行煞——唐独参、须煞——黄裴枝、使煞——付苓力、畏煞——夏半生、恶煞——莱菔子、亡煞——贝乌木，魂煞——金田子。他们来自西边古老的派系。有传言：“七煞出现天罗地网。”像这样的狠角色能为赵飞云所用足以证明赵飞云江湖力量。天相属文系派是塔姆山玄学派创始人。会占卜，通谋略，奇门遁甲排兵布阵是当今武林门派的一等一的人物。
　　不一会，七煞、天相齐聚言武堂。“参见庄主。”“诸位坐下说。”赵飞云转过身摆了摆手，坐在了中间的那把椅子上，沉思了片刻，平静地说道：“叫大家过来有一事商讨，现在龙刺图横空出世，诸位有何高见？天相你说说。”天相接过话说道：“龙刺图乃当世绝品。与之相传太多未解之谜。既然再次横空出世，江湖定会风云再起。有以下几种可能：要么有人推波助澜，要么适时应运而生，这……”天相若有所思，慢慢顿了顿说道，“不知是苍生的幸事，还是武林的浩劫。庄主，在下最近夜观天象，发现西北方位群星有乱窜现象，恐有异动。现在想想原来困扰我思绪谜团的应该就是了。”“怎么讲？”赵飞云接着问道。天相看了赵飞云一眼，目光落在忠义乾坤几个大字上。“龙动迹象。”众人齐声犯难道。“龙动迹象？”“对，龙动迹象。”众人似乎还要说。赵飞云摆了摆手大家张大的嘴半天缓缓合上。天相脸色凝重再也没有说话，倒是眼神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赵飞云安排七煞前去查明，必要的时候带些实质性的信息。处理完这些则单独与天相进行交谈。他不知道是什么让天相如此地忌惮或者说他在顾虑着什么。至于多年以前的龙刺图，当时最终在那场比武结束后再无消息，如今又出江湖这意味着什么？天相把这个同样问题反问庄主赵飞云。赵飞云道：“尽快破译此种玄机。找到龙刺图解开谜团。”他们还谈了些别的，之后天相退身出了言武堂，留下赵飞云在大厅。周围是静的，动的只是赵飞云的内心。
　　赵湘灵忽闪着两只大眼睛，一件长衫套在身上，发髻高高挽起别在后脑勺上。对着铜镜瞅了瞅，发现自己雪白的脸蛋微微透红，怎看怎都不像是个公子模样。她这是要干什么呢？自恋自己的化妆，还是潜心易容？好在赵飞云的管教下有的江湖术士技巧赵飞云并没有让宝贝女儿涉猎，平日有的只是习文练武。练武仅限于防身。再就是涉及音色音律故而琴还抚得可以。倒有一点就是喜欢病理药效，有时闲暇会研究研究。至于武功嘛！算是平平。赵湘灵打扮完后，她斜眼看了一眼床头包袱，原来她这是要离家出走。湘灵在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内心还是有些纠结的。放眼这偌大的山庄，还有她的父亲大人。说实话到真要离开的时候还是很伤感的。人就是两面的，只有当一种决定说服另一种决定时，就顺理成章地做了选择。感性的人也好，理性的人也罢，都是这样的。现在看来湘灵的脸上缺少的是尘世纷繁的纹理，或许是因为她未经世事，又或许是……
　　赵湘灵要出走，她是在做了很长思想斗争后的决定。这换了外面浪迹江湖的儿女他们是无论如何也想不会理解。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在不告诉父亲大人然后独自出走，赵湘灵还是要动点歪脑袋。赵湘灵想来想去最后决定乔装打扮，可是看看现在的扮相别说能蒙过别人，自己都蒙不过去。
　　这可如何呢？干脆换下衣服跑到厨房搞点黑灰。能想到这个整个山庄除了她赵湘灵怕是也没谁了。做完这些，还得找个心腹。湘灵把目标放在小跟班丫二身上，这个小跟班十岁那年跟了她。两人年龄相差无几，加之同为女孩也算是很好的玩伴。丫二的出身虽是贫寒，但是骨子里开朗的性格早就把那份自卑悄悄地隐身掉了；虽说有主仆这层关系存在，但是小孩子的天性让她们在一起度过了好多美好快乐的岁月。
　　想到这里湘灵把正在收拾院落浇花的丫二叫到跟前，把她脑袋拉近到自己嘴边说道：“我要出走。”“啊！”丫二提起声音说道。赵湘灵立马拉住丫二捂住她的嘴巴：“你小声点。”左右四下看了下幸好没人听见。“小姐你这是……老爷知道不？”“老爷知道还了得？”“啊！老爷不知道？”“你小声点，是不是忘吃药了。都说小声点小声点你好这么大声？你是不是生怕我父亲发现不了啊？”
　　“哦。”丫二嘟着嘴，努力地点点头。湘灵把自己的计划全部讲与了丫二，讲自己要如何如何，丫二要如何如何，妥善计划了这些，湘灵的嘴边露出愉悦的微笑。外面天空很蓝，树叶很绿，风在树梢打着转转，花露着本有的容颜。
　　夜色渐渐降临，黑暗的大地阴沉着脸。通明灯火的山庄，两个身影鬼鬼祟祟，一个比一个稍微高点，高的还把矮的绊倒了。因为墙角光线昏暗的缘故吧！“丫二，你干什么你？”丫二看着妆容鲜明的赵湘灵，脸上还有几分英姿飒爽。“原来小姐扮上男装也是这么地帅气。”一脸陶醉，听见赵湘灵说话马上回过神来。然后一脸无辜：“走走，先回去。”然后顺着墙角在周围树木的遮挡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当中。两个互相看着对方，深深地嘘了口气，拍拍自己的胸口。丫二又看着赵湘灵：“确实很俊，我的大小姐，你说你怎么生得这般醉人？”“你犯什么花痴呢？”说罢狠狠瞪了丫二一眼。“我……”“好了好了，说说正事。看来现在要出去，还是有点困难。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做打算吧。”湘灵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下。时间一刻一刻地流逝着，终于在这夜赵湘灵离开了飞云山庄。还是和丫二在一起，可能是因为她们的感情太好。
　　黝黑的夜晚，狭长的古道上，两个眉清目秀的少年行走在路上。由于道路崎岖不平的缘故，他们的行走显得跌跌撞撞，一脚高一脚低，互相还说着什么。
　　次日的早晨，一位侍者匆匆忙忙跑到赵飞云的书房气喘吁吁：“庄主庄主，小姐不见了。”侍从脸色煞白，声音颤抖。“怎么回事？”赵飞云冰冷的脸上读不到任何的信息。“带我去看看。”说罢一行人有丫鬟、有侍从，还有几个服饰特别的人。
　　一行人来到赵湘灵的厢房，打开房门，屋内一切摆放整齐。赵飞云眼睛放在梳妆前的铜镜，奇怪，照理来说铜镜不应该是平放在梳妆台上的，怎么也应该是用支架支放站立着么！再定睛就发现铜镜下面压着什么东西。“去把那个铜镜下面的东西拿给我。”那是一张叠起来的书写纸，上面是清秀的字体，内容大概如下：父亲大人，小女诸如……诸如……原因离开一段时间，望勿念。”
　　“胡闹！荒唐！”赵飞云第一次气愤到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人在情感爆发边缘不能自已的时候，往往关联到的是至亲至爱。火星子掉在谁的脚面谁都会疼。赵飞云，外界眼中的汉子，博弈天下游刃有余，何时见过他低首索眉？在这一刻，他重回了一个真真正正的父亲形象。“去，派人带上金戬。把灵儿找到带回来。无论如何！”声音掷地有声。
　　金戬是飞云山庄最高信物。赵飞云启动金戬足以证明赵湘灵对赵飞云的重要。金戬是个手符，上面有高山流水纹饰，加远处几朵特制祥云图腾。背面篆体的字样——飞云山庄御制金戬，持此金戬见戬如见赵飞云本人。不仅山庄人知道，江湖人也都有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