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集 春光明媚（一）

　　黄汉麟和高远交接工作后，一天上午。平房物资处一间较大的办公室。
　　中景：高远召集物资处近二十名员工开会。
　　物资处负责全所军品及部分民品的物资采购，下设金属、非金属、元器件、五金电料和劳保用品五个库。每个库都配有一到两名采购员以及两名库管员。其他员工为计划员、记帐员、下料工、处长等等。
　　中近景：物资处处长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长方脸、大眼睛，性格木讷，言语迟钝，下边的人都不怕他。他也不怎么管他们，采购上的事都由采购员自己作主，他很少过问。所以惯得有些采购员胆大妄为，在采购的过程中虚开发票，暗吃回扣。
　　大眼处长：（主持会议，表情呆板地）大家安静，请高副所长讲话。
　　高远：（沉着脸环顾了众人一眼，声色俱厉地）我们物资处是为一线服务的，可我却从一线听到了许多负面信息。什么物资处买东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都是打电话叫卖主送货上门。浪费电话费不说，买的东西还不好！什么物资处的人上班就聊天、下棋、收听股票信息；经常找他们办事，连个人影子都见不到！更可气的是，有些物资，尤其是五金电料，质量特差，用用就坏了，价格却比市场上的还贵。这里面存在什么猫腻，我不说你们也清楚！
　　经过一段时间的明察暗访，我发现这些话绝非空穴来风！这说明了什么问题？说明物资处管理混乱、纪律松驰，已经到了非管不可的地步。有的人违法乱纪，浑水摸鱼，暗吃回扣，中饱私囊！今天我在这里先给大家敲个警钟，以前，物资处归黄副所长管，在他任上发生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也算是给某些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但在我这一任，如果还发生这种事，就别怪我高远手下无情！
　　中近景：高远怒斥物资处的种种弊端时，大眼处长眼睛扑登扑登地看着他，一声不吭。
　　大眼处长：（等高远说完了，赶紧倒了一杯水，双手递上）高副所长，您喝水。
　　高远：（接过水杯，放在一边，毫不领情地）物资处的种种坏习气和怪现象，员工尾大不掉的老爷作风，你们这个“老好人”处长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正是他的迁就和不作为，才导致了物资处不良风气的蔓延。因此我宣布，物资处处长降级使用，由正处降为副处，以示惩戒！
　　近景：之前的大眼处长，现在的大眼副处长浑身一震，陡然间被降职，事先连个招呼都不打，这正是典型的高远作风，雷厉风行，毫不手软！他眼睛扑登了几下，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他知道，高远对待犯了错误或办事不力的下属，素来是不讲情面的；不像黄汉麟，脾气温和，比较好说话。摊到这样的上司，他也只好认了。
　　
　　一个多月后的一天下午。机场。
　　远景：一架国际航班自远而近降落。
　　近景：停机坪。飞机停稳后。文珪博士、章小青和特冷厂副厂长曹彬等四人和多位旅客一起走下飞机。他们去赴欧洲培训归来。
　　中景：文珪博士、章小青和特冷厂副厂长曹彬等四人和其他旅客一起坐大巴回市里。
　　
　　数日后的一天上午。所门口的宣传栏。
　　中远景：一群80所职工聚在宣传前看“公示”。
　　特写：
　　公示
　　经所党政联席会讨论决定，聘任林子健同志为所长助理，享受正处级待遇，分管特种制冷设备厂和汽车空调器厂；八室民品组并入一室，聘任池恒同志为一室主任（正处级）；聘任曹彬同志为八室主任。
　　
　　化入。二楼所长办公室。
　　中景：黄汉麟和钟祺谈工作。
　　黄汉麟：所长。我想把八室的民品业务并入一室，让“低温测试装置”成为一室除制冷机低温泵以外的又一个低温产品。
　　钟祺：这很好啊！那整合后的一室主任，谁来当呢？还是林子健吗？
　　黄汉麟：所长，子健做产品不踏实，这两年把低温泵的产值越做越低；遇事又不和人商量，喜欢独断专行，室里的人对他又恨又怕，多不肯尽心尽力。让他继续领导一室，一室想翻身很难！既然八室民品组并过来了，就让池恒替代林子健当一室主任吧。
　　钟祺：（连连点头）嗯，不错。池恒去年的“低温测试装置”完成得很好！他当一室主任我很放心。子健我就聘他当所长助理吧，让他替我管两个民品厂。另外，曹彬不是从欧洲培训回来了吗？池恒腾出来的八室主任，就让他干好了。
　　
　　画面化回宣传栏前。
　　中近景：人群中自然有人议论。
　　职工甲：这次人事变动，是两位副所长互换的余震啊！你想，黄汉麟和林子健素来不和，他管民品，林子健肯定就当不了一室主任了！
　　职工乙：是啊，是啊。池恒是黄汉麟一手提拔的，这个一室主任非他莫属。领导艺术，就是用人一定要用自己人！
　　职工丙：言之有理！曹彬是高远跟前的红人，高远一管军品，他就成了八室主任。刚好映证了这点。
　　职工丁：林子健也不亏啊，当上了所长助理。钟祺不也当过所长助理吗？他还是很有前途的！
　　
　　数日后。行政科研大楼九楼。
　　近景：结构工艺室门口。
　　特写：墙上的牌子。“第八研究室（结构工艺室）”
　　中景：曹彬与五名军品结构工艺人员在室内办公。
　　
　　中近景：六楼走廊。
　　特写：墙上的牌子。“第一研究室（制冷机低温泵事业部）”
　　中景：装配间。池恒、韩东正在指挥工人们干活。
　　近景：何培仍坐在师父旁边，袖手旁观。
　　中近景：池恒、韩东看了何培一眼，也无可奈何。
　　拉成中远景。
　　中近景：二楼走廊。
　　特写：墙上的牌子。“副书记”。
　　镜头移过来：墙上的牌子。“所长助理”。
　　中景：林子健坐在办公室内。在电脑上看资料。他的办公室就在康茂廷隔壁，师徒俩为邻。
　　
　　康茂廷办公室。
　　近景：康茂廷正在看文件。
　　中景：林子健推门走了进来。
　　
　　林子健：（笑嘻嘻地）康书记，忙呢？
　　康茂廷：（一抬头）子健啊，（指指沙发）快请坐。
　　林子健：（坐下）康书记，你说钟祺给我弄个闲职，把我不痛不痒地挂在这里，不知是何用心？
　　康茂廷：（冷静地）老钟这样安排，也是为了你好。你和黄汉麟一直合不来，现在他管民品，一室又是所里最重要的民品室，你在他手下当这个主任，能当得安心吗？也许这根本就是黄汉麟的意思，他知道你不会听他的话，所以就把你挪开，换成他一手提拔的池恒。
　　林子健：（感觉恩师说得有理，心里豁然开朗）一定是这样，我和黄汉麟冰炭不投、水火难容，他成了我的顶头上司，我自然没好日子过，他也觉得闹心；所以钟所长把我调开了，省得我们两个内讧，影响工作。
　　康茂廷：（点头道）你明白就好。其实现在搞市场经济，低温泵的市场又这么小，这个一室主任是越来越来不好当了，你调离一室可以说是塞翁失马，安知非福？不如趁着工作轻闲，自己做点事情。
　　林子健：（大概猜到了恩师会讲什么，他自己也已动了这个念头。但又不能确定，就试探着问）我能做什么事情呢？
　　康茂廷：你不是对维修低温泵很熟悉吗？手上客户又多。你何不撇开一室，自己注册一个公司，专接这项业务呢？搞好了，绝对发财；搞不好，也亏不到哪里去！
　　中近：林子健起身到门口张望了一下，见左右无人，便掩上门，回到沙发上。
　　林子健：（压低声音）不瞒康书记说，我正有此意。只是和一室抢生意，等于侵害了所里的利益，若是让所里知道了，钟祺会饶了我吗？
　　康茂廷：（沉吟着说）只要你自己秘而不宣，所里知道的可能性就不大。退一步讲，就算所里知道了，以你林子健在所里的资历和人缘，我再给你说说情，也能保住现在这个位子，顶多背个处分罢了。
　　林子健：（大动其心地）那我好好考虑一下。
　　
　　当晚。林子健家。
　　中近景：林子健和舒慧在客厅兼饭厅面对面坐着吃饭。女儿在外公外婆家。
　　
　　林子健仍沉浸在筹谋创业的激动中，见到妻子舒慧，忍不住就想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她；但一转念，这个女人心里仍然装着黄汉麟，保不住她什么时候就会向心上人透露消息，或者使他的计划流产，或者使他的公司夭折。既然开这个公司要瞒人，那么第一个要瞒的，就是舒慧。这样一想，林子健就冷下脸来，不理舒慧。
　　近景：两口子不声不响地吃着饭。
　　中景：吃完饭，子健嘴巴一抹，就要出门。
　　舒慧：（从后面喊住他）站住，你去哪儿？
　　
　　一室有一个已经退休的老高工老张，搞了一辈子低温泵，尤其在维修方面是个行家。林子健准备去拜访他，请他和自己合伙开这个公司。康茂廷是不会投钱的，到时候只要算他一份干股，年底给他分点红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