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月旅行

　　老人还能不懂柳月的心思，汤潮妈一口答应：“有你照顾汤潮那是再好不过了，这么长时间也多亏有你照顾他。不过这人我们都交给你了，你还叔叔、阿姨地叫，不合适吧？是不是也该改改口了？你们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不抓紧把婚事办了还等什么？”柳月被弄个大红脸，不过还是立即规规矩矩地改口叫了一声“爸，妈”。这下把汤潮妈高兴的，马上给了柳月包了个大红包，让她把两个人把婚事操办得好一点。
　　可都到了要去办结婚手续时候，柳月又犹豫了：“汤潮，我还是不太好意思把结婚这事儿说出口。”“那你就不吱声，到时候，你就跟着我，问你，你就点头同意！”“可我们单位和我姐那儿总得我去说吧？我这几天也在想着去打招呼，就是张不开口。尤其是在单位里，没说呢，就心虚了。”汤潮一听，眉头不觉地皱了起来。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不好意思张口？这都不明不白地住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再拖下去，等亲戚朋友知道了，这关系真就说不清楚了，到那时你就好意思了？汤潮的自尊心多强啊，哪能让人背后指指点点。再说了，当年那么高傲的程云也是主动追的自己。这回虽然也算不上自己主动，可该做的都做了，父母都接过来了，你柳月也改口叫爸妈了，动静闹这么大，这婚还不结？
　　“柳月，你总这么犹豫着，那你说说咱俩这婚到底结还是不结了？”汤潮两只大眼睛紧紧盯着柳月。
　　柳月看着汤潮盯着自己的幽深的目光，有点不知所措。
　　“好，柳月！我知道这事儿真不能强求，你也别再为难了，我走就是了！”汤潮穿上夹克衫和鞋，就往外走，准备回父母家去。一方面是该做的都做了，真觉得有点无奈了，另一方面，觉得也许两个人的关系发展的有点快，分开两天更好，让柳月一个人再冷静考虑考虑。汤潮倒是要看看，看你柳月能绷几天！
　　汤潮想多了！能绷几天？一天都不绷着。柳月一看汤潮真的要走，上前一下子就从后面就把汤潮给抱住了，嘴里连着说：“结，结，马上结婚。”
　　汤潮一向不喜欢热闹，正好柳月也不太愿意举办婚礼，两个人一拍即，决定去旅行结婚。尤其是柳月，脸皮薄，第二次结婚因为婚礼的风波，弄得谁都难堪，李家更是非常不满。柳月觉得自己结了婚离婚，离了再结，结了再离，这都第三次结婚了，脸上实在挂不住。汤潮和柳月办理了结婚手续，去父母那儿一起吃了饭，敬了茶。之后又去柳月父母墓前拜祭了一番，祭告柳月父母两个人的婚事。汤潮在墓前向早已没有什么记忆了的已故岳父母保证，一定会好好对柳月，内心却有说不出的感慨。
　　第二天柳月到单位向主管领导咬着牙根通报了结婚的消息，并马上递交了请假条，就立即出发，和汤潮去度蜜月了。也不管同事们知道消息后什么反应，心想他们爱说啥说啥，耳不听，心不烦。柳月的同事们得到消息、从深感突然的意外中返过劲来，还没来得及问，柳月头也不回地走了。几个平时关系不错的同事，对着离去的柳月背影咬牙切齿：你柳月逃是逃不掉的，等蜜月旅行回来，马上请客！
　　而此时，另外还有一个人也在那儿自己咬牙呐，谁呀？柳阳！
　　柳月的姐姐柳阳，虽然只比柳月大两岁，可从小就很有闯劲，在家里也很有老大的样子，学习上从不让父母操心，而且懂事地帮父母照顾柳月。家里没有男孩儿，父母也多多少少把柳阳当男孩子用。在小学，柳阳比柳月高两年级，有这个为了妹妹可以拼命的姐姐罩着，柳月在低年级时，是没人敢欺负的。等柳阳上了初中，两人在学校重合的时间就开始少了；柳月刚上初二，柳阳就上高中了；等到柳月考上高中的时候，柳阳就已经离开莲山去外地上大学了。
　　读书时还有寒暑假，等柳阳大学毕业留校后，由于既要参加教学，又要到附属医院出门诊，本身又要强，回莲山的次数很少，只有年节，还要在没有值班的情况下，才能回莲山看望父母。姐俩见面时间不多，但姐姐的威严却依然不减。父母去世后，两姐妹见面就更少了，但柳阳一直关心着单身的柳月，姐俩还是经常通电话的。可自己和汤潮交往的事，婚前忧郁、心里有障碍、总觉得不太托底的柳月一直没敢告诉柳阳。直到办完结婚登记，而且马上要出门去旅行度蜜月了，柳月才给姐姐打了电话，告诉姐姐自己和汤潮结婚了。这突如其来的电话一下子把柳阳给打蒙了。虽然柳阳也听说过汤潮的大名，但毕竟多年未见，也无音讯，并没多少了解，这人怎么冒出来的？自己这个多年来一提找对象就黑着一张脸的妹妹，怎么就要和这么一个人突然结婚了呢？
　　作为家中的老大，柳阳是知道一些父亲和汤潮父母的恩怨的，对柳月与汤潮父母的关系有一点担心。柳阳知道当年父亲对汤潮的父母有些嫉妒，根本原因其实并不在汤潮父母身上，而是因为同样是努力工作，求上进，年龄相仿的汤潮父母和一些同事的工作就能得到领导肯定，而自己却怎么也得不到认可。而自己得不到认可的原因，就是因为漂亮的妻子从来不给自己的支部书记一点好脸色。柳月的父亲当然也很讨厌这位平时正襟危坐，一见到漂亮的女同事就大献殷勤的支部书记，尤其见到柳月母亲时更是过分，更让他难以忍受。但政治上、工作上的进步都绕不开他。内心的苦闷和愤怒是可想而知的，所以在文革中，柳月父亲多年受到的压抑得到爆发，在批判支部书记和整汤潮父母这些工作骨干分子的材料时，表现过于积极，尤其对支部书记的批斗更有些疯狂举动。
　　就算事情过去很多年了，抛开这些上一辈人恩怨因素的影响不说，结婚这么大的事儿，你柳月事前也得和我这当姐的商量商量，征求一下意见，而不是简单通知一下吧？不征求意见也可以，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你最起码得提前告诉一声吧？招呼不打一个就结婚了，你柳月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姐姐了？接到柳月的电话，柳阳恨不得马上赶到莲山，可事出突然，医院和学校的事情一时安排不开。在电话里本想向柳月多了解些情况，柳月那边却匆匆忙忙把电话挂了，留下独自发愣的柳阳。唉，这个从小乖巧的妹妹，都快五十了，还不让人省心。可谁让你总不在身边了！这些年，柳阳常常会有这样的念头：当年自己如果不是拼命地争取留校，而是毕业就回到莲山，父母和妹妹的情况是不是会好很多？每每一想到这儿，柳阳的内心总是有很大的遗憾和内疚。眼下也只得等柳月蜜月旅行回来再说。
　　莲山市没有大的民用机场，汤潮和柳月先坐车到了省城的机场，在那儿乘飞机飞到海南三亚。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后，海南的开放加速，加上优越的地理、气候环境，三亚现在已是享誉国际的著名旅游地。两人住到号称“天下第一湾”的亚龙湾国家旅游度假区的一家宾馆。接下来的五天，在亚龙湾银色的沙滩上，在迷人的蝴蝶谷，海底贝壳集粹的贝壳馆，在流传着美丽动人的爱情故事的鹿回头公园，在第一次全国性版图《皇舆全览图》测绘中国陆地版图南极点的标志——天涯海角，留下两人成双成对的身影和足迹。
　　清雍正年间(1727年)，崖州知州程哲在天涯湾的一块海滨巨石上题刻了“天涯”二字。民国抗战时期，琼崖守备司令王毅又在相邻的巨石上题写了“海角”二字。1961年，郭沫若在“天涯”石的另一侧题写了“天涯海角游览区”七个大字。至此，天涯湾畔的这片滨海地带便成了名副其实的"天涯海角"，并非地理位置上的尽头，而是意境上的天涯海角。
　　古代的琼岛，人烟稀少，荒芜凄凉，是古代封建王朝流放"逆臣"之地。游人至此，似有一种到了天地尽头感觉。"天涯海角"一词，过去是用来表达一种荒凉的异乡情结，经过多年的积淀，如今早已承载了新的文化内涵。
　　许多恋爱中的男女常以“无论到天涯海角，都永远相随”来表明双方对爱情坚贞不渝的心迹。就像有一首流行歌的歌中唱道：“希望你能爱我到地老、到天荒，希望你能陪我到海角、到天涯……我一定会爱你到地久、到天长，我一定会陪你到海枯、到石烂……”而真的到了这带有标识性的地方，却不再是尽头，而是新生活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