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嫁衣

　　热带海洋的海水清澈透明，沙滩洁白细腻。往远处望是海天一色的辽阔，令人心旷神怡的无垠。汤潮和柳月，这对新人流连于大自然美丽的风光和动人的人文传说之中，新婚的甜蜜和欢乐也让柳月终于打开了多年的心结，一扫脸上往日的忧郁。周围是新奇陌生而优美的环境，没有了熟人，没有如芒在背的目光，没有了心理上羁绊，没有了人言可畏的重重顾虑。柳月换上了多年没有穿过的短袖衬衫和长裙，每天和汤潮携手一起在海边看朝霞落日，踏浪戏水，漫步拾贝，两情缱绻、如胶似漆，尽情放纵自我，享受自然美景和美好的新婚幸福时光。笑容是多年未有过的灿烂，以至于开始担心会在脸上留下皱纹。柳月自己都没想到，虽然已经不再年轻，可解除禁锢的情感依然会来得如此热烈，甚至比年轻时更浓烈。与爱人牵手，心情依然甜美；依偎在爱人的怀里，依然会心跳，感觉是那么的美妙。嫁给爱情的婚姻和勉强的婚姻感受是有着如此大的天壤之别。现在反而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会婚前忧郁：放着唾手可得的幸福不要，当初犯的什么傻？这样的日子哪怕只过一天，都是好的。否则，自己这一生多亏呀。
　　来到了这里，两人深刻理解到了为什么那么多的人把三亚作为蜜月旅行的首选的原因。在这优美的景色中，到处都流传着缠绵的爱情传说。什么“天涯海角永远追随”，爱情石“日”、“月”重叠交叉，心心相印，日月相伴，朝暮相依。这些景点简直就是为度蜜月的新人们准备的，处处和爱情的主题相扣，句句都像是在表达新人们自己的心声。海浪长年累月的冲刷，塑造出了千姿百态的磊磊奇石，见证着大自然沧海桑田的变迁。加上婀娜摇曳的椰树在艳阳、晴空和大海的衬托下，展示着海岛特有的热带风情。在这里和心爱的人携手共度新婚时光，会不自觉地留下爱情的海誓山盟，简直太美好、太浪漫了。在第六天要离开的时候，甜蜜中的柳月都舍不得走了，趴在床上，把头埋在枕头下面耍赖不起来。
　　汤潮拉着柳月急于赶到上海，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钱宏一听说汤潮带着新婚夫人来了，放下手中的一切事情，亲自驾车到机场来接。汤潮夫妇的到来，让钱宏既意外，又高兴。和生意场上的朋友相比，钱宏更重视和汤潮的情义，觉得和汤潮的友情才是最真挚的。
　　在宾馆安顿下来，汤潮对钱宏说：“我这次来，有两件事要麻烦钱哥：一是想把房子处理了，二是给你弟妹做两套衣服。听柳月说回去可能要请同事吃饭，结婚请客总要有个新娘的样子。而且，我想做莲山没有的新嫁衣。”钱宏楞了一下：“这第二件事没问题，明天就让你嫂子带弟妹去做，保证独特。可这房子，现在正在涨的时候，卖了就太可惜了。你知道现在上海的房子什么价吗？你知道你上一套房子少卖了多少钱吗？”钱宏大致介绍了一下汤潮的房子这两年涨的情况，并预计还会涨。
　　柳月听了之后，惊得张大的嘴好几分钟都闭不上了，忙打听房子是怎么回事。钱宏这才知道柳月并不知道汤潮在上海还有套房子，就把汤潮当年怎么在自己的鼓动下买的房子，怎么拼命打工还贷款的事，不管多困难也不接受别人的帮助，一五一十地给柳月讲了一遍。柳月一听，有点舍不得卖了：“汤潮，咱别卖了，这多不容易呀，就留着做个念想吧。我们收拾一下，以后来上海看你这些朋友时，就不用住宾馆了。”汤潮却不干，他和钱宏解释：“为了把家里老人接到莲山，柳月贷了不少款。因为不享受政策优惠，利息很高，我不想为了我让柳月有太大压力。”柳月听了自嘲地一笑：“和你当年比，我那还算压力！你这吃了多少苦才在上海攒下的房子，卖了我真舍不得。”
　　钱宏想了想：“要不这样，你们把房子转给我，我先按市价把钱打给你。过个三年五年的，我找时机再把房子卖了，我也不白给你保管，到时候赚的差价咱们俩一家一半。”钱宏还是想说个汤潮能接受的理由，尽量帮汤潮多赚点钱。柳月一听忙说：“钱哥，这不可以，我不是觉得现在的价钱低才不舍得卖的，我是舍不得汤潮付出的辛苦。”汤潮也说：“钱哥，这些钱在上海可能不算什么，但我回莲山还是够用的了。”钱宏却说：“你们要还认我这个朋友，这事就这么定了。今后我生意上的事，我也不和你们客气，有事跑不动的时候，汤潮还要替我跑跑，尤其是北边的事。”
　　其实现在身价以亿计的钱宏并不是在意在这套房子上能有多大的收益，钱宏自己因为投资所需资金规模越来越大，手里的几十处房产都陆续出手转让了。他只是在为了事后在汤潮再遇到困难时，能有个让汤潮心安理得地接受他帮助的借口罢了。
　　当天晚上，钱宏夫妇请汤潮夫妇在外滩一家有名的餐厅楼顶的露天茶座，一边吃饭，一边观看外滩及对岸陆家嘴全景式的夜景。上海地标式的建筑璀璨夺目，黄浦江两岸的各式灯光映照着江水，流光溢彩，又被来往的船只搅碎，波光粼粼。江边熙熙攘攘的人群，大街上车水马龙，一幅繁华都市繁忙与悠闲交织的美景。旧地重游，汤潮感慨万分，外滩，年轻的汤潮和程云婚后携手无数次走过、驻足的地方。在这个城市，白手起家的两个人留下了多少青春甜蜜的记忆、不倦奋斗的足迹。山盟依然在耳畔，再次携手走来的却是柳月，美丽的夜晚中，汤潮内心却有沧桑之感。
　　第二天，钱宏的夫人就陪着柳月去做衣服。两个人坐着钱夫人的车，来到一个门脸并不张扬的服装店，橱窗里只展示几套西装和旗袍。与柳月想象的服装店完全不一样，进门后，店里装修简洁大器，古朴深沉，没有琳琅满目的服装和布料，只有两名店员在恭迎。钱夫人将一张卡递给来迎接的服务员在一台机器上刷了一下，两个人就被迎进一个单间。两个人坐下后，钱夫人对递上茶单的服务员一摆手，只简单说了句：“碧螺春。”对方说了句稍等，就退了下去。很快就有人送上果盘、坚果和茶，服务员给两位倒好茶，说了句请慢用，就退站到一旁。钱夫人笑呵呵地请柳月品尝，柳月有些拘谨地喝了一口茶，突然有些发愣：这和她平时喝的茶不一样，一定是好茶。在工作单位，有时去领导办公室，汇报工作，有的领导爱喝茶，常拿出所谓的好茶，炫耀一番，当然包括“龙井”、“碧螺春”等的“明前茶”。你若喝不出大差别，往往被说成是不会喝茶。柳月被说习惯了，也就承认自己真的不会喝茶。可今天，柳月知道了，真正的好茶是不用会喝，你也会知道是好茶：茶汤清澈，黄中泛绿，观之悦目，闻起来幽香雅致，入口柔和的清香压住隐约的苦涩，喝下去心旷神怡，口中迅速回甜。两个人一边品着茶，一边聊天，柳月觉得这哪是来买衣服的，这好像是来休闲的。
　　过了一会儿，一位中年女店员，带了两位年轻的店员，来到两个人面前。中年女店员看起来和钱夫人很熟，一边热情地打着招呼，一边递上夹着布料样品的服装图层，客气地问两位女士，有什么需要的？钱夫人请柳月挑选，柳月一看图样，有点发傻：里面的衣服一看就是很高档的，手工订制。很多终是服装上面还有手工绣或贴花的图案。柳月懂一点刺绣，不用说别的，一看那绣工和图样，就便宜不了。这哪是自己能消费得起的！可怎么跟钱夫人讲呢？她不知所措地望着钱夫人。钱夫人一看就明白了柳月的心思，婉然一笑，对中年店员说，先给我这位朋友量一下。中年店员点点头，两位年轻的店员立即走到柳月身边，请柳月起身。柳月无奈，只好站起身来，两位店员一个量，一个记录。柳月以前订做衣服，一般也就量量身长、胸围、腰围、领口、臂长等，数据不会超过10个。这回倒好，量了差不多有60多个，而且很温和，足足量了半个多小时。加上有些紧张，量得柳月直冒汗。这边钱夫人在图样本上选了一套唐式喜服和一件旗袍，又交代了领口和袖口、旗袍的开叉等的细节。之后对中年店员说：“我朋友是外地的，请师傅辛苦，快一点。”中年店员轻声说道：“请夫人放心，一定会让您的朋友满意！”钱夫人点点头，又让柳月稍事休息，才在负责接待的店员护送下，和柳月走出店门。柳月纳闷，怎么没提人自己关心的价钱呢？她看了看钱夫人，却不知道怎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