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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锦绣文章(五、六、七、八)

作品名称:风簾翠幕柳耆卿      作者:自咏诗      发布时间:2020-11-26 15:23:11      字数:6706

  五
  几场下来,考生累得精疲力尽。更难的是等待。等待期间,礼部门前总是围满了举子,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有自吹的、有自嘲的、有垂头丧气的、有骂骂咧咧的,还有一言不发阴沉着脸的,这个不用问,肯定是考坏了的。众考生聚在一起,为的是要发泄出数年寒窗之苦、赶考的磨难和心中的煎熬。
  有个书生在家乡时就被人呼为狂生,对着他的两个朋友大吹大擂,说省试完了以后就给家里写了信,你们听听我在信中是怎么写的:“一到京中,饭量大长,早晨三碗,日中三碗,晚间三碗。如此吃饭,精神安得不足?如此精神,文章安得不佳?如此文章,今科安得不中?篱笆为我拔去,墙门为我刷黑,两个儿子打点作公子可也。”说完指着朋友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引得周围一片笑声。
  另一圈人堆里,一个人抬起一只脚来,道:“你们看看我的鞋子,这已是我离家后第四双了,又坏成这样子了。我若不中都对不起这双脚,一旦金榜题名,我要先慰劳慰劳这双脚。”有人问怎么慰问?那人道:“我这一路上基本都是步行,陆行良苦,离京城还有几百里地时,累得实在走不动了,又舍不得雇车,晚上我抚着脚底的泡填了一首词,以词安慰这两只脚:‘春闱期近也,望帝京迢迢,犹在天际。懊恨这一双足底,一日厮赶上五六十里。争气。扶持我去,博得官归,恁时赏你。穿对朝靴,安排你在轿儿里……’”,那个书生说到这里打住,旁人催促道:“你这词还没写完呐,赏的也太少了。”那人假意沉吟道:“也是,我若高中,肯定搂个美姬美美的睡上一觉。这鞋嘛,有了!不能亏待它,‘更选对弓样鞋儿,夜间伴你。’”周围笑声四起,齐赞这个赏赐很有新意。
  还有个山东人叫李可,跟着众人起哄道:“听我的,我也为你等献上一首:“我名李可,肚里文章可可。四场下来两双过,只有这番解火。恰如闭眼跳黄河,管他是福还是祸。试官道:王业艰难,好叫你知我。”围观之人拍手垛脚的喝好。
  又一举子道:“去年吾县里开乡试选取监生,报名的人太多,时间又短场地又小。县学想了个办法,抽取一半人考试,另外没抽到的免考通过。吾乡里有父子二人听说有这样好的机会,都要去考监生,父子二人报上名了,可又怕考试,百计难免。其子忽得一计,狂喜道:‘妙矣哉!妙矣哉!’父急忙问:‘计将安出?’子答:‘阿爷但假死数日。吾父子二人都可免考了!’父亲听了也是狂喜,遂诈作死状,牒报果免。为掩人耳目,又怕县学来人抽查,于是假戏真唱延请僧人超度。乡人纷纷前来吊唁,待到人来的差不多了,一僧高声朗赞:“先考某府君……”,就这一句惊得这位父亲大人腾的从灵床上坐了起来,伸手将蒙在身上的白布扯下,自灵床上跳下来大叫:“我是为了免考才装死,为什么反倒要先考我呀,这真是往死里逼我啊!”这个举子讲的活灵活现,引得周围又是一阵狂笑。
  有一人接着说道:“我是吴县来的举子,与现今朝廷上的秘阁校理范仲淹是同乡。他是大中祥符八年(1015年)进士,他那时名字叫朱说,他在前一年解试时,与同乡孙山等一同前往苏州应试,有一个老者因其儿子从未远行过,就托他们带着一起去苏州府。结果孙山解试通过,高兴的他赶紧跑回吴县家中报喜,同乡老者到他家问他自己的儿子考过没有,这一问让他犯难了,早想到这一点,应该一起回来,怎好由自己告诉人家这一倒霉消息。孙山镇静一下委婉的道:‘解名尽处是孙山,贤郎更在孙山外。’他见老者还不明白,只得明说了,‘您还不明白吗?解试榜上的最后一名是我孙山,您儿子的名字还排在我后面呢。’”
  别怪这些考生说话尖酸刻薄、胡言乱语,他们不管是寻别人开心,或是拿自己开涮,无非都是为缓解内心压力和焦虑不安的心情,历朝历代各类考生皆是如此。
  待到省试发榜,有人高兴有人愁。已经考过几次、信心满满的梅圣俞和始终垂头丧气的方希则双双榜上无名,而本在第一场试后就打算放弃的王拱寿,可能没了负担,反倒越考越好,榜上有名。
  王拱寿莫名其妙,去看了三次榜文,仍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拉上欧阳修一起来核实,这才半信半疑的认定榜上的“王拱寿”就是自己,不是重名。
  欧阳修果真非同凡响,在这场礼部试夺得头名。
  柳三变在等待发榜期间,照常与虫虫、瑶卿、酥娘等歌女打得火热,众女子又为他因考试而耽误的过节补过新年。众人说怎么一点儿也看不出你紧张?柳三变轻松的道:“省试若都考不过,那还去现什么眼。”  
  六
  梅圣俞又一次折戟沉沙,失望的对老朋友欧阳修言道:“唉,看来我今生要老死场屋了。”
  对于又一次参加贡举的梅圣俞来说打击实在太大,又一次的榜上无名,再次的折在礼部试上,看来礼部考试这一关对梅圣俞来说就像是鬼门关,这次试后,梅圣俞赌咒发誓的说今生再也不参加贡举考试了。
  欧阳修劝慰道:“莫要轻易言败,我十七岁时,天圣元年(1023)参加随州乡试(又称解试),稀里糊涂就落了榜。天圣四年初,倒是顺利通过乡试,取得第二年春天在汴京举行的礼部考试资格。然而天圣五年礼部试,又是榜上无名。这届也是我第三次参加贡举了,你千万不要气馁。”
  欧阳修又叫上几个人,为一天也不愿在汴京停留的方希则饯行,他在觞行酒半之时,作《送方希则序》,文中写道:“良工晚成者器之大,后发先至者骥之良。”他真心地祝愿这位老朋友总有一天会“垂光虹蜺,濯发云汉,使诸儒后生企仰而不暇。”
  欧阳修极力地开导各位新老朋友,他认为对于举子来说,考的好自然高兴,考的不好也是正常的。他非但不刻意的隐瞒自己的失败,反而从中总结经验吸取教训,以他自己的经历来开导众人,显示了一个能成大事的人的胸襟抱负和信心。
  天圣五年礼部试的失利,丝毫没有挫折欧阳修的锐气。在家中休整一段时间后,天圣六年(1028)春末,欧阳修走出家门外出游学,他要开拓眼界充实知识。他先到汉阳,见到汉阳知军胥偃,胥偃很看重他,极力延誉和引荐他,由此欧阳修结识了许多名公巨卿。
  到东京不久,他考入国子学的广文馆。国子学是自宋朝开国七十年来独一无二的中央官办学校,下设广文馆、太学馆、律学馆,三馆分别是“广文教进士,太学教九经,律学教明律。”然而为朝廷与世人最重视的莫过于进士这一科,也就是说进了广文馆如同后世的学生考进重点名校。
  宋朝人才选拔的主要途径是科举考试,分解试(乡试)、省试(礼部试)和殿试三级。设有进士、九经、五经、开元礼、三史、三礼、三传、学究、明经等科。
  科目虽多,但朝廷最重视的是进士科,士子对于考取进士趋之若鹜。人才亦多出于此科。前已讲过,进士省试共分四场:第一场试诗赋,二场试论,三场试策,四场试贴经。直到十几年后的庆历年间,考试内容才有所改变。
  解试一般在秋季,由各州府或国子监举行,解试通过的考生称“贡生”或“举子”,于次年初春集中到京师参加礼部主持的省试。“贡生”到京后,要向礼部报到,写明家状、年龄、籍贯及参加科举的次数,审查合格后取得考试资格。
  欧阳修先经过国子监试取得入学资格,又在解试中取得第一。
  解试第一名称为“解元”,“解”的发音为“介”,意思中含有不太好的“押解、解送”的含意,这是因为唐宋两代的初期实行过“举进士”制度,由地方政府推荐士人入京参加科举考试,但是由于有些士人隐居不愿为仕,朝廷便下令监司派人“解送”到京,这便是解试制度的由来。
  当欧阳修参加礼部贡举考试时,他拿到题目一看,赋题是“司空掌舆地图赋”。他发现这一题目暗含深意,试题的内容涉及《礼记》关于职官的设置及其职能,汉代的司空其权限仅仅在于掌管地图,而周代的司空只存在很短时间,其掌管地图的职能是属于司徒职能的一部分。
  欧阳修便去请示考官,本届主考官是晏殊。按照考场规定,考生与主考官不能见面,需隔帘答话,二人隔帘有了一段简短有趣的对话。晏殊对于前面考生上请的问题都不满意,认为他们都没问到点子上。最后上来的是一位眼神迷糊、瘦弱的少年举子,晏殊透过幕帘见到这个举子的身影,心中一动似曾相识。
  举子来到帘前请示道:“据此赋题出自周礼司空,汉代郑康成注云:‘如今之司空掌舆地图也,但周司空不止掌舆地之图而已。’如果按照郑康成之说,司空掌舆地之图应是指汉司空。不知今日之题是做周司空或是汉司空啊?”
  欧阳修问的是,赋题出自周礼一书,自然应该按照周朝的官制职能进行答题。但是西汉的郑玄是大学问家,他在注解周礼一书时在这条下有个注,他说:汉代有司空一职,专门执掌舆地之图,而西周的司空一职不仅掌舆地之图这一件事,它的职能范围要广得多。那么我们是按周司空还是汉司空来答题呢?
  主考官晏殊听了极为惊喜,因为晏殊也是头天晚上才拿到这个题目,他思索一晚才觉得这个题目不是那么简单,要想作好这篇赋,首先要立意阐明赋题,之后再展开。这篇赋题正可以考查士子学识积累是否深厚,审题是否精细,因此他小声地对帘外的举子道:“今日考场之上只有贤俊你一个人看懂题目,正所谓是汉司空啊。”
  欧阳修省试夺魁后,以门生身份前往晏府答谢主考官,晏殊才知面前这个耳白过面,眼睛瞇缝,不起眼的青年人就是帘前提问者,也才想起原来在矾楼仓促见过一面。
  一年之间,欧阳修由监元、解元而至省元,三登榜首,对殿试状元也充满信心,志在必得。
  这一篇赋被他写得洋洋洒洒,纵横恣睢,四百余字,一蹴而就。有兴趣的且看他的这篇赋:
  省试司空掌舆地图赋(平土之职,图掌舆地。)
  率土虽广,披图可明,命乃司空之职,掌夫舆地之名。奉水土以勤修,慎司无旷;览山川而尽载,按牒惟精。所以专一官而克谨,辨九区而底平者也。伊昔令王,尊临下土。以谓绵宇非一,不可以周览;众职异守,俾从于各主。故我因地理之察,宜建冬官而法古。将使如指诸掌,括乎地以无遗;皆聚此书,著之图而可睹。险固咸在,方隅异宜,分形胜以昭若,庶指陈而辨之。度地居民,既修官而有旧;辨方正位,俾披文而可知。其或作屏建亲,命侯封国,小大有民社之制,远迩异封圻之式。非图无以辨乎数,非官无以奉其职。主于空土,既险阻之尽明;别尔分疆,志广轮而可识。诚由据函夏之至要,赞大君之永图。上以体国而经野,下以建邦而设都。参古号于周官,各司其局;辨群方于禹迹,无得而逾。是何标区域以并分,限华夷而靡爽。域中所以张乎大,天下无以逾其广。亦犹五土异物,必辨于司徒之官;九州有宜,乃命乎职方之掌。用能三壤咸则,四民奠居,穷人迹于遐域,包坤载于方舆。具异夫充国论兵,但模方略之状;力侯创业,惟收图籍之余。彼《夏贡》纪乎州名,《汉史》标乎地志。虽前策之并载,在设官而未备,曷若我谨三公于汉仪,专掌图于舆地。
  欧阳修的这篇赋立意准确、论述周详、文采斐然,如果不是对浩繁的史料驾轻就熟,四书五经须得烂熟于胸,便无从下笔。仅从这一篇赋便可看出他日后成为一代文坛领袖、文坛霸主绝非偶然。
  这对于千年以后的考生也有启发,想一想欧阳修所处的环境、时代,那才是万里拔一,成功者真如凤毛麟角。
  后世考生面对的平白浅易的作文题目,从多个角度阐述都不会跑题,加之数不清的院校和专业在等待,除了自身稍加努力,又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七
  回过头来再说欧阳修头场考试,考试的第一天竟也发生了和柳三变相似之事。诗、赋早早作完后,欧阳修有些洋洋得意,认为考试对自己不过如此,剩下的时间有些百无聊赖。
  忽然觉得隔壁有些异样声音,右边隔壁考生先是发岀鼾声之后又是呻吟声,欧阳修敲敲壁板,又探头向走廊张望,趁巡官不在,小声问隔壁那人:“喂,年兄你怎么了?”
  那边没动静,欧阳修竟取出一支新笔伸过去捅那人腋下。那人惊觉,探头侧望,正见到邻座之人也探头相望,各见到对方半张脸。
  欧阳修关心地道:“看样子你还没有作完,你为什么不赶紧下笔作文?是身体不适吗?还是对考题不入其门?科场难得,纵使有什么困难也要咬牙挺住,既已至此,切要勉强完成,万万不可丢掉这个机会。”欧阳修听到脚步声渐近,赶紧闭上嘴巴,假意低头看卷。见巡官走远,又再劝说。
  那人道:“深感年兄厚谊,在下姓李,临近省试,忽患疫气。昨晚折腾大半夜,今日勉强扶病而来,刚才病又发作,不知不觉趴在案上困睡,有段时间什么都不知道了。不知现在什么时辰了?”
  欧阳修道:“天已过午,抓紧答题吧。”李某试着下笔,还能思考,只是急切里不得要领。欧阳修见李某还可以继续作文,很高兴,又为他着急,便小声的解说赋中所当用事,后来见对方听不清楚,索性将自己的卷子从脚底捅过去,道:“吾乃国学解元欧阳修,请公速尽用之,不妨事。”
  李某见此人如此仗义,顿觉心思灵动,很快成篇,至于诗亦然。这一天的李某试卷中,半是欧赋,半是欧诗。李某非常感激,这一场下来遂觉病好了许多。之后几场亦复如此。
  榜出,欧阳修夺得第一,李某也上榜。也许托欧阳修之福,也许学了欧阳修的文章诗赋后有了灵感,之后,李某又顺利通过殿试,最终进士及第。后来李某在家庙的墙上挂上欧阳修画像,焚香礼敬,事之等同父母。李某对子孙言及此事,每每慨叹所以能取得今天之禄位,皆托欧公之力啊!   
  八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难熬的几天终于过去了。不管这几天考的如何,考生们终于松了一口气,纷纷伸伸胳膊蹬蹬腿,拔脚向场外走去,有的连笔砚都扔下不要了,还有的发泄胸中郁气,将墨汁泼撒得墙壁、地上到处斑斑点点。
  柳三变的感受却有别于他人,他甚至有些依恋的重新打量这间“陋室”,狭窄、简陋、四面透风,除了粗陋的桌凳,空无一物。他既感慨又迷茫,历届贡举得有多少考生在这里折戟沉沙呀,又有多少人的人生就是从这里起步。怀揣梦想的考生们向往着能走进这里,在这儿挥毫弄墨,可是又没有哪一个人愿意第二次走进这间陋室。这里交织着希望与失望、梦想与现实的命运的变奏曲。
  柳三变刚刚出得考场大门,便被一个人从后面拉住,扭头一看认得,却原来是老相识秀香家的花匠王平。王平说他家主母让他在考场门口等着,见到柳七爷就把他带回家来,要给柳七爷摆酒道乏。柳三变听了也不推辞,王平问还要叫个车吗?
  柳三变笑着道:“这才几步路啊,走着吧。正好散散步,舒展舒展筋骨,这几天坐得着实有点儿乏了。”
  秀香家里的聚会向来雅静,人不多,汴京城里人都知道,胸中没点儿真才实学的是不好意思来这的。有两人是柳三变熟识的,一个是自己最好的朋友、画家许道宁,一个是已经致仕的前翰林学士、诗人刘筠,还有两个人不认识。除秀香外,还有虫虫、瑶卿等四、五个歌女陪酒。
  为柳三变揪着心的莫过于两个人——虫虫和秀香。尽管虫虫担心,毕竟少年心性,她也不把贡举看得太重,不管她心爱的七哥是白衣还是官身,他在她心中的份量都是一样的。
  真正为柳三变担心的是秀香这个红颜知己,她是真正懂得、尊重、爱恋、崇拜柳三变的女人。他这次回京,只在他家二人见过一面,之后也到她这里匆匆点了个卯,就再也踪迹不见。就是这样,她心里还是对他感激不尽,他的心里还装着她呀。
  当她看到他和自己亲人一般的虫虫走到一起时,她也没有怨恨他。虽然她为他的移情别恋感到恼怒,但是她知道自己的贱躯配不上他。看着天真烂漫、洋溢着青春浪漫色彩的虫虫,她为她和他由衷地高兴和祝福。
  这些天来,她整日里提心吊胆。她与他共同经历了天圣二年、五年两次失败,而且败得很惨,她实在担心他再也承受不了倘或第三次失败带来的残酷打击。
  刚刚坐定,秀香就急不可耐地问道:“考得怎样呀?”见柳三变不慌不忙的样子,虫虫赶紧接过话碴,“秀香姐你也太急了,怎么也得把这头杯酒喝了再说吧。”
  秀香轻轻拍下手,“也是,虫妹提醒得对,来,大家一起举杯,干了。”
  见到众人放下酒杯,柳三变这才说话,“这届贡举总体上考题比较简单,甚至有些平淡无奇。我答的倒也中规中矩,没敢标新立异。总之对于状元、榜眼的,不曾抱有奢望,但是名列三甲之列应该不成问题。”
  “以柳兄的才学,肯定能金榜题名,兄弟我一点儿也不怀疑担心。”许道宁端起酒杯笃定的说道。
  “刚结束的是省试,省试张的榜还不叫金榜,上了这张榜的也还不是进士,叫做‘奏名进士’,奏名进士再过了殿试这一关才真正成为进士。一般来说殿试时黜落的不多,真到了那时再被黜落,这人就忒倒霉了。我想我省试上榜是不成问题的。”
  秀香等歌女听了又担心起来,“但愿七哥一路过关斩将,金榜题名。”
  柳三变对众人坦言他必登三甲,确实是出自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他既不是想吹嘘自己,也不是因担心而给自己提气,他的心情很平静又很自信,平静和自信的后面隐藏的是骨子里的狂傲之气。
  可是他的这股狂傲之气终于害惨了他,让他没有认真想一想倘若失败了怎么办?他应该如何面对?他毫不怀疑的认为,考试就是对考生所学最好的检验,考得好必然高登金榜,考得不好定会名落孙山,所以他把前两次的失利完全归结为自己的努力不够和临场发挥差,故此他才能毅然决然的放弃汴京的舒适惬意的生活,回到家乡埋头苦读。
  以他的人生阅历和历练,他根本想不到所谓的功夫在诗外,并不是什么时候都以成绩来决定成败得失的。有时靠实力,有时靠运气,更多的时候靠的是人事,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就是这个道理。可是柳三变就是一介书生,且又心地单纯,怎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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