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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任教清河镇

作品名称:山河月      作者:潇秋      发布时间:2020-11-27 14:11:51      字数:5924

  星期一的早上张家屋里。
  老张对女儿叮嘱着:“和人相处不比在家里,事事顺着你。”
  老张刚说完老婆又说到:“凡事多听,多学,少议论!”
  一家人正说着就听见一阵“轰隆隆”的响声进了自家院子。老张撩起门帘一看,立刻高兴地喊到:“吆,老哥呀你把我大侄子也带来了。”并快步迎了出去。
  大刘的儿子骑着摩托车已经进了院子,正靠墙停稳准备搀扶父亲从摩托车上下来,听到老张的声音回头说了声:“张叔好。”
  大刘住在刘家峪距张庄有六里地,平时老哥俩来往都是骑自行车或者步行,今天坐儿子的摩托车竟然有些不适应。头晕乎乎的,腿窝发麻没有儿子搀扶还下不来。
  刚一站定,大刘摇着头说:“这玩意不如自行车,太快、声音大,晕头转向的。”
  老张笑了笑掏出打火机给大刘点着了烟带着父子俩进屋。
  刘欣平瘦高个头,偏分的头发盖住了半个额头,五官俊美眼神凌厉。身上穿一件米白色夹克衫配黑色牛仔裤,脚上蹬一双白色运动鞋。即便是上台阶搀扶着他的父亲那腰杆也是挺得笔直,仿佛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一般,举头投足间带有一种很刚的气质。他没有说话,跟在两个大人身后进了屋。
  老哥俩一阵寒暄后,大刘问:“给娃准备好了没?”
  老张说:“好了,一切都停当了。”
  大刘说:“啥都好啦,那就趁早走吧。”
  又对儿子说:“欣平,你去把东西往外拿。”
  老张急忙说:“叫娃坐,我去拿。”
  大刘一把拉住老张说:“不就是一床铺盖么,叫俩娃拿去,这碎碎个事还用咱动手?”
  老张笑着说:“娃老不来么,一来就叫干活。”
  大刘硬拉老张坐下,欣平跟着张华静进了西屋。张华静指着一个包对欣平说:“你拿这个就行了,被子我来拿。”
  欣平说:“这个还是你提着,我拿被子。”
  说完径直走过去抱起一捆被褥夹在腋下,又提起一个装满衣服的袋子就出去了。张华静提着包拿了一些脸盆之类的零碎东西跟着出去。俩人把东西在摩托车后面绑好,就进屋跟大人们说再见。
  张华静说:“伯,爸,妈我们都收拾好了,那这就走了。”
  三个大人跟着到了院子里,大刘看了看摩托车上的行李,对儿子说:“欣平,送到后先别急着走,看着把啥都安顿好了再走。静静头一次出门,虽不远但没和生人打过交道,啥都要你经管好呢,知道不?”
  欣平说:“我知道,你和我叔、我婶就放心吧!”
  三个大人一直把他们送出村子看着上了大路这才回去。
  张华静第一次坐摩托车,不仅害怕而且尴尬。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她把一个小袋子紧紧抱在怀里,身体靠在后边的行李包上努力让自己和司机之间空出一条缝隙来。她想,如果是友良骑车自己就不会这么尴尬和紧张了,甚至可以大呼小叫地指挥他,要求放慢速度,可现在是陌生人她不好意思开口。
  张华静正在这样想着听到欣平说:“哎,坐摩托车和自行车不一样,你得抓住我的腰不然很危险的。你这样坐我都不敢踩油门。"
  张华静听了更觉为难,抓着腰,那怎么可以。她努力伸出两只手抓住他两边的衣服说:“好了吧?”
  欣平突然停下,脚撑住地并没有回头只抓住张华静的两只手往自己腰上一放说:“抓紧,这是坐车不是玩游戏,我得为你和我的生命安全负责。”
  张华静只好按照他的要求坐好,欣平一加油门摩托车就“轰”地一声跑起来,速度快得吓人。张华静赶紧低下头来,头发被吹得胡乱摆动,她只盼着快点到。
  似乎过了好久,摩托车子突然减速转了几个弯后停下来,欣平说:“到了。”
  张华静下了摩托车理了理散乱的头发,抬头看着周围的一切。一座由很多排青砖瓦房组成的校园出现在她的眼前,青砖垒起的院墙围成一个南北走向的长方形,里面一排一排的校舍整齐而洁净。高大的门楼很是复古,里面镶嵌着两扇高大的黑色油漆木门,门上还钉着一排一排的铜钉。大门的旁边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清河镇中心小学”。进了大门,中间是一条直通到底的大路,以路为界分为左右两个区域,第一排教室前面的空地就是操场。校园四周植有高大的白杨树,风一吹叶子就“哗哗”地响。此时正是上课时间,每一间教室的门都紧闭着,能隐约听到教室里传来老师讲课的声音,也有学生跟着老师朗读的声音。
  张华静跟着欣平走过一排排教室,听着朗朗读书声,好奇感驱使她将这个美丽的地方一一打量。
  欣平笑了说:“别看了,以后要长住,天天看呢。”
  张华静被他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了,低声应了句:“嗯。”
  张华静和欣平只是小时候见过,虽然彼此知道但还是很陌生,所以跟他一起走路都很不自在。今天如果不是特殊情况,如果不是大人坚持,她是不会答应和他一起来的。
  走过了四排教室来到最后一排,格局发生了变化,这里不再是宽敞的大房子,而是一间一间的小房子紧紧相连。每一个小房子的门上方都署有一块木牌,写有不同的名称“教导处、会议室、办公室、李老师、孙老师……”
  欣平推开办公室的门,办公桌前有两个正低头忙碌人。听到声音俩人同时看过来。其中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高兴地说:“欣平,快进来。”
  他们两个这才走了进去,欣平对那人说:“姨夫,我是送她来报到的。”
  那人指着对面的两把椅子说:“先坐,先坐。”
  接着从另一张桌子上拿过一张表放到张华静的面前说:“欣平的爸爸介绍了你的情况,我们也相信你很优秀。这样吧,你先填个表,试用期是三个月,三个月后是要考试的。”
  欣平问:“姨夫,那安排她教什么课?”
  那人回答:“主要是一年级的语文,原来的老师休产假不能来了,就由她来接手。学前班只有一个老师,我们还在找,老师没来之前她也先带着,没有意见吧?”
  欣平以询问的眼神看着静。张华静赶紧说:“没有,我可以的。”
  那人拿过张华静填好的表看了一遍说到:“张华静,嗯那我就叫你小张,你叫我王主任就行了。西边第四个是你的宿舍,你们到教务处去领钥匙。”
  张华静说:“好的。”
  那人又对欣平说:“这就办完了,你们现在去把东西搬到宿舍,明天我会安排二年级的老师带一带她。”
  没想到事情办得如此顺利,张华静非常高兴。从办公室出来他俩就带着行李去找宿舍了。
  宿舍是紧挨着孙老师的那一间,里面设有两个床铺和两张桌子。靠门口的桌上还有一红一篮两瓶墨水,上面各插着笔,桌面已被一层灰尘覆盖,床是空着的,张华静猜想这间屋子应该就是前任老师住过的。
  看到一切都已经办好张华静想早点结束和这个陌生人在一起的时间,觉得太别扭很拘谨。就对欣平说:“你不用管了,我自己打扫你回去吧。”
  欣平没有理会,他提起水桶到学校后院打来一桶水,洒了屋里屋外,张华静也不好再说什么拿起笤帚清扫地面。两人好一阵忙活终于把房间收拾干净,又把带来的东西一件件掏出来找对位置摆放。可能是因为忙碌没有注意,不知道什么时候欣平不见了,张华静愣了一下,但转念一想,可能是去他姨夫那里了,就又低头整理抽屉。
  过了一会,欣平回来了。左手拿着摩托车钥匙,右手拿着一个包装精致的金黄色盒子,急匆匆的样子像是从什么地方刚刚赶回来一样。张华静说:“你去哪里了?”
  欣平没有回答只扬了扬手里的东西,张华静疑惑的问:“这是什么?”
  欣平拆开盒子,张华静这才看到原来是一套镶着金边的镜子和梳子,就说:“这些,我有呢。”
  欣平也不争辩,自己把镜子在桌上摆好,又把屋子环顾一圈说:“我的任务完成了,你看还缺啥明天再给你送来?”
  张华静说:“啥不缺,都带全了。”
  他们两个到办公室和王老师辞行后,张华静将欣平送到大门外。欣平一抬腿跨上摩托车说:“我走了。”
  张华静挥了挥手说:“再见!"
  话音刚落,只听“轰”的一声,摩托车就像离弦的箭没有了踪影。
  从学校出来,欣平吹起了口哨。摩托车驶过大街小巷,驶过乡间小路。眼前还是浮现出张华静那浅浅的笑容和温暖的眼神。昨天晚上,父亲就说让他送张叔的女儿到学校,一听是女孩儿他就死活不同意。后来在父母的训斥和哄骗中他才勉强接受,既然父亲已经答应人家了不能让他没面子。
  那女孩儿是父亲好友的孩子,小时候见过几次没什么印象,本来打算送到就走的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挪不开步子。那女孩说话的声音和眼神都给人温暖的感觉,当她看着自己的时候,平时那些狂妄嚣张的举止怎么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一想到今天那一本正经说话做事的样子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好像那一切都是装出来的。
  张华静送走欣平回到宿舍,看着桌子上的镜子发愣。真不知道,这个风风火火的人还有如此细腻的一面!可他为什么会买来这个东西呢?收下,有些不合情理,不收,又怎么让他拿回去?想了半天依然没有结果,她掏出了自己那把红木梳子和镜子放到桌上,把刘欣平买来的那套新的锁到抽屉里。
  这时有人敲门,她打开门。王主任走了进来,手捧两本书说:“小张,这是课本,明天开始二年级孙艳梅老师的课你先跟两天,后面你自己开始上课。有什么问题就问她,就是住在你隔壁的孙老师。”
  张华静问:“是到二年级教室吗?”
  王主任说:“不,就在一年级教室,孙老师现在兼顾着一年级的课,你来了她就轻松了以后只带好自己的课就行了。”
  张华静接了课本说:“王主任,您坐会吧。”
  王主任说:“不了,你先看看课本准备准备,我还有事,先走了。”
  送走了王主任,张华静翻开了书本认真地看了起来。新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张华静被王主任带着走进了孙艳梅的课堂。这个性格外向,热情开朗的女子,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张华静的到来让她很开心。几天来反复说着一句话:“没想到,来了你这么个文文静静的女孩子,这下我有伴儿了。”
  张华静问:“学校老师十几个呢,你怎么会没有伴儿?”
  孙艳梅说:“你不知道,老师虽多都是年龄大的,平时都不怎么说话,可闷了!”
  张华静也很开心,孙艳梅是个直心肠,几句话下来就没有了生疏感,在这陌生的地方能遇到这么热情的人是多么好的一件事情啊!
  两天里细致周到的扶、帮、带不但细致而且极有耐心。两天的时间很快过去,第三天张华静在孙艳梅的介绍下缓缓走上讲台。二十三张纯真的笑脸注视着她,充满了期待,充满了喜悦!当那一声整齐而洪亮的“老师好”喊出时,张华静的眼眶湿润了。这一切就像做梦一般,这样的生活对她来说曾经是多么遥不可及,如今却在眼前了。
  感动过后张华静稳定了一下情绪,用温和的声音介绍了自己,孩子们开心地笑了,并随着孙艳梅老师一起热烈鼓掌!她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她希望孩子们能记住自己,记住这一刻,而她也把每一张笑脸烙到了脑海里。她对自己说:“一定不能辜负了孩子们,不能辜负了这个神圣的职业。这一堂课她讲的非常细致,生怕有遗漏。
  张华静每一天都陶醉在幸福里,她常常在讲完课后看孩子们写作业。教室是宽大明亮的,她走过每一排去查看、指点。总是用怜爱的手抚过小家伙圆乎乎的脸庞,擦拭掉星星点点的污垢和泥巴。小家伙就会趁机说:“张老师,这是马小新给我扔的泥巴。”
  后面立刻就有抗议的:“我没有,是他自己弄的。”
  这个时候她就会以最温情的方式平息了这场矛盾,体现出老师的魅力。当那一双双清澈的眼眸注视着自己时,她的心里就会升起一种责任和感动!这一星期她过得充实而快乐,她觉得孙艳梅和孩子们就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在拥有他们的同时就收获了幸福!
  很快就到了星期六的下午,一阵铃声响起,最后一堂课结束了。孩子们像潮水一样退去,热闹的校园顿时安静下来,显得空旷而沉寂。张华静关好教室的每一扇窗户,锁了门,拿着课本往宿舍走。其他老师也都拎着包、提着兜,有步行的,有骑自行车的以不同的方式走向回家的路。张华静没打算立刻走,友良说过要来学校等她,所以她不着急,看了下表计算着时间。
  “小张老师,一起走吧,我捎你一程。”孙艳梅迎面而来热情地说到。
  “不了,谢谢你哦孙老师,我收拾一下再走,你先回吧。”张华静谢绝了。
  老师们都走完了友良还是没有来,看大门的老头已经前前后后地开始巡视准备锁大门了,张华静只好背起包走出大门,她想,还是到学校门外等友良吧。
  走出大门,却看到刘欣平正背靠摩托车手插裤兜以极其安静的姿态等待着她的到来。看到张华静出来他非常灵活的就把摩托车掉转方向,嗖的一下停在了张华静的身旁。欣平微笑着说:“我路过,刚想进去看你,才知道今天是星期六,正好送你回家吧。”
  张华静有些慌乱地说:“你忙你的,我想自己走路回去。”
  欣平说:“走路太远了,快上来吧."
  张华静说:“真不用,你走吧,我上学走路习惯了,很快的,一会就到。”
  欣平看张华静执意不肯,他想了一下说:“你是不好意思还是害怕?如果是不好意思那就不必,我们都是大人了,也算熟悉了。如果是害怕,那我放慢速度。”
  张华静还想推脱却找不出理由,她往远处看了看连友良的影子都没有。欣平还是尽力说服着不肯离开,她想了想说:“你到大马路上等我吧,这里我不敢坐,太颠了。”
  欣平前面走了,张华静又看了看表,她知道友良这会儿应该是在路上,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这里还得二十多分钟。那边欣平的摩托车还在冒着淡淡的蓝色烟雾。张华静万分内疚地上了摩托车。欣平留着偏分的长发,高挑的个头。走路总是脚底生风,话不多但很有力度。他说起话来不管你怎么拒绝最后还得接受,张华静想起了抽屉里的镜子。
  这一次,欣平骑得非常平稳,速度慢了很多,穿过街道和人群在平坦的马路上前进。马路两边高大的树冠紧密相连,遮住了太阳刺眼的光芒。道路以外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和山川,谷子正在抽穗,仿佛能听到那支支拔节的声音。这条马路张华静太熟悉了,上高中以后她和友良来来回回多少趟,那时她和友良有说不完的话总是不觉得就到家了。可今天坐在摩托车上,这条路咋就变得这么漫长!
  欣平突然问道:“其实咱俩小时候还在一块玩耍的,你记得不?”
  张华静说:“知道你的名字,可是没有印象。”
  欣平又说:“有一次去你家,我不小心把你家后院的大缸给砸破了,水流了一地。你和你弟吓得大哭,回去我爸就把我揍了一顿,那也是最后一次,就再也没有去过。”
  张华静在记忆里搜寻着那个片段,欣平又问:“你弟现在多大了?”
  张华静回答:”十二了,在五年级。”两个人聊着,气氛便不再那么尴尬了。
  友良出了校门转过两条街,直往镇小学跑去。他很激动,仅仅两个月时间他和张华静的身份就发生了巨大变化。现在她是老师,每天站在讲台上给学生传播知识;而自己还是坐在位子上仰起头求知的学生。想到这里他就想笑。他不知道一会见到那个最亲密的伙伴时该怎么称呼?想不出端坐桌前,手拿红笔批阅作业的张华静是怎样的神态!同时也为她感到高兴和自豪,在友良眼里,只有教师这个职业才配得起张华静的才华和秉性!纵然是大学梦想的翅膀已经折翼,但三尺讲台也是她驰骋的天堂。在那里她才不会痛苦,不会寂寞!
  学校静悄悄的,看门老头看到有人进来探出半个脑袋问到:“你找谁?”
  友良跑的一头大汗,顾不上擦拭忙答到:“大爷,我找你们学校新来的那个老师,叫张华静。”
  老头说:“奥,知道,就张庄那女子,回去了差不多快到家了。”
  友良:“是吗,那好的。”
  走出学校,友良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非常失望,但他并不生气。他想,这是静静工作的第一个星期,张叔张婶儿肯定不放心,他们也和自己一样着急,或许还很担心。一定是张叔早早就来把她接回去了,心里只怪自己来得太晚,他这么想着就加快了步子往回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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