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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这锅热粥扣在地上了

作品名称:大地回音(第二部)      作者:秋粮      发布时间:2020-11-22 19:26:58      字数:3473

  一
  姜山和丁山花从公园散步回来,他俩人虽然看起来一切正常,但心里却被郭冬宝的事搅乱了。姜山想起来便是一声长叹:“唉——完了,郭冬宝是彻底完了,最终栽倒在狗身上了,和死狗差不多了!”
  丁山花不高兴地瞥了老伴儿一眼,说:“咋说话呢,怎么能成死狗?”
  “我是说他的狗买卖嘛!”他坐在阳台的椅子上一个劲儿得抽闷烟,老人心里一直不平静,既怪怨郭冬宝做事不仔细遭受这么大的损失,也在承受着他的压力和苦恼。这钱是借下葛优德的呀,还不上钱别再产生了矛盾……买卖赔光了,拿什么还钱呢?这都是一家人呀……
  丁山花走过来坐下,她也叹息地说:“完了,郭冬宝这是一锅热饭扣在地上了。”
  “你想过没,郭冬宝的路究竟在哪儿?”
  丁山花想了想,凭着她一生的坚韧个性,和向好的方面而断言说:“要说他是个勤快人……没事,过段时间就知道该做啥了。走吧,做饭。”
  姜山站起身,话未出口又是一声唉叹:“唉,家里人多了,哪个有事都十指连心哪。”
  
  二
  沉闷压抑的天空翻卷着雨云,似一张巨型天幕盖过了头顶。郭冬宝从圈里又拖出一条死狗。
  姚文国、二毛、虫虫都蹲在狗圈门前,谁都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对于抢救这批传染性的病狗,姚文国虽然挺身而出,竭尽所能,但回天乏术。他拍打着脑门儿叹息:“唉——赶快埋掉。还埋在那个老地方。唉!旧社会大同煤矿有个万人坑,你埋狗的那个地方快成万狗坑了。”
  雷鸣声从远方间或传来,隐入人们心里在发颤。姚文国抬头看看天又闭上眼,说:“照这样下去,一条也剩不下。弄点生石灰吧,是消毒的时候了,不然我住在这儿太危险,太危险了。”
  忽然间头顶的云层深处响起一声震耳的豁朗朗的雷鸣声,似乎伴着巨石的碰撞声在浓密的云层里咣当当滚动。
  郭冬宝一屁股坐到地上,仰着脑袋对天声嘶力竭地吼喊:“我的妈呀,快地震吧,先把我震死算了!老天呀,我求你了!”
  第二天傍晚时分,郭冬宝兄弟三人来到埋死狗的地方。他们用铁锹拢起一个大土堆,在土堆上插了一些草,又打开一瓶酒奠洒在“墓”前。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那日日夜夜煎熬着的时光成了刻凿在他们心上的痛,这是一曲他们仨兄弟的命运交响曲中的最强音,叹息的尾音结束便是荡气回肠的慨叹。郭冬宝伤心不已在哀婉这些被无知无措而丢掉性命的狗。三人在狗坟前坐下,郭冬宝满脸悲愁,痛苦不堪地说:“我的狗狗们呀,是我把你们焖死在车里的呀!你们都安息吧。我上辈子可能是杀老牛伤了天理,报应啊!”
  二毛和虫虫抱拳对着天地拜了三拜,默默地看着郭冬宝。郭冬宝说:“弟兄们,看来我命里没狗。这下完了,把我二姐夫的钱也祸害了。疼死我了!我真该死呀。”
  虽然人人的灰败心情都一样,但虫虫却非常冷静地说:“郭哥,别心疼。咱们已经尽力了,但不会做。栽就栽了。想想,下一步怎么干吧。”
  郭冬宝摇摇头意冷绝望地说:“还有下一步?我想好了,先散伙儿吧。”
  “散伙?”
  二毛和虫虫惊讶得瞪了瞪眼随之便默认了。
  郭冬宝又是一阵深深地慨叹:“这就是老人们说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老天既然不让咱们发狗财,硬抗是不行的。我现在脑子里挺乱,缓一缓再说吧。”
  二毛心里压着一块“铁圪瘩”,此时他没有悲,只有愤:“一会儿回去,咱们把那两只狗带回去,把债分开,先各干各的,以后再说!”
  虫虫是个有心眼儿咬牙做事的人,他此时没有为死狗的事过多的伤感,而是谋划下一步如何养狗:“下一步,我计划找个正经养狗的地方去打工,好好把人家的经验全部学回来,我再找你们说。”
  郭冬宝被虫虫的顽强毅力深深地感动了:“好兄弟,真有你的!哥挺佩服你的。”
  虫虫冷着脸,瞅着地皮想着日后,说:“你俩记着我的话,总有一天,咱弟兄们再合伙儿养狗。”
  “兄弟,咱们还有那天吗?”
  虫虫低着头紧闭双眼,轻轻地说出重重的一个字:“有!”
  弟兄三人伤情地看着拢起的狗坟陷入纷乱的沉思中。忽然间背后传来惊人心魄的声音:“不要难过!”
  他们掉头一看,见姚文国直挺挺立在他们身后。郭冬宝捂着慌跳的胸脯缓了一口气,说:“是你呀大姐夫,吓我一跳。”
  姚文国站在那里像一尊昂首面向远方的雕塑,散发出古代诗人的气韵。他铿锵有力地说:“不要怕,挺起来!男子汉大丈夫,胜败都是一个样,成败不能论英雄;面不改色心不跳。继续往前走!”
  郭冬宝一手托地支撑着软软的身子,说话都有气无力:“走不了了,到这儿停了。我们的心已经和狗埋在一起了。”
  姚文国仍是站着未动,说:“那也得往前走,爬也得往前爬!”
  郭冬宝仰面看着这位“巍峨挺立”的大姐夫好是心生感动,说:“谢谢你大姐夫,我养狗拖累你了。”
  姚文国这才蹲下身子,面目十分严肃地说:“无所谓。人这一辈子,谁也有七灾八难的时候。你们记住我的话,黑夜过去是白天,阴天过去是晴天,坏事过去是好事。没有陷住一百年的车,过了河就会有路!”
  姚文国对郭冬宝他们一口气说了一排冲击力很强的振奋人心的话语,像机枪扫射一般,这话要搁在他人嘴里定能唤起人们的振奋,但出自他嘴里则显得平淡无力。
  郭冬宝像泄了气的皮球,仍是无精打采地说:“现在我可全完了,走投无路了。”
  姚文国说话仍是十分坚定有力:“好事坏事无所谓,情绪不要低落。”
  看着姚文国似是鼓劲打气的神情,又像是一身轻松的自我表现,郭冬宝真不知该说点什么为好。他只是懒懒地说:“嗨呀,我的大姐夫呀,没你说的那么轻松。我完了。”
  二毛和虫虫都在看着姚文国的表现,心想,‘听这口气像是要扶危解困,难道这位大姐夫……’
  但见姚文国大喘了一口气,双眼眯视着远方又微闭着转动眼珠,完全像是一副先知先觉运筹帷幄的神态,果然他开口像神一样在说:“你们命里注定有这个劫难。这就应了佛家说的那句话,‘命里有时终会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强求必失。”
  这时候的郭冬宝最不爱听这些老掉牙的一点用处没有的套话了,但他这回养狗确实给人家带来不少麻烦。想到这儿他还是感激地说:“这倒霉事我认了。只是这养狗把你和大姐拖累得……”
  姚文国满脸严肃地打断说:“看看看,想到哪儿去了,说了一回又一回。一家人不能说两家话,你心里这样想我不高兴。”
  郭冬宝兄弟三人又同声向姚文国道谢。
  姚文国垂下头咂舌有声,深表遗憾而沉重地说:“这些天我看着那些狗一条接一条死去,我这心里沉得呀,就像是秤锤掉到井里往下坠。”
  郭冬宝既觉惭愧又觉抱歉地说:“本来说要给你付工钱的,看来只能欠下你了。”
  “别说这话,把钱看得太重了。这个钱嘛,活到我这个岁数就清楚了……走吧,回,到家里吃饭。”
  
  三
  郭冬宝他们回到院里,从狗圈里把最后剩下的两条狗装进摩托车挂着的狗笼里。郭冬宝回头不忍地看着狗圈,仿佛看到了掏走心脏的胸腔,情不胜堪。之后他们都跨上摩托车准备离去。
  姚文国跨步挡在郭冬宝的车前,说:“冬宝,你不要让我难过。听我说,你们吃了饭再走。你大姐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酒菜。”
  姜红莲一直默默地抱着孩子站在那里,她自觉劝不下郭冬宝,但仍是真心挽留:“冬宝,饭都做好了。你咋脾气这么犟呢?吃了饭再走嘛。”
  郭冬宝什么话都不说,只是抬头看着阴云滚涌的天空。
  二毛说:“郭哥,要不你留下,我们先走。”
  郭冬宝愤愤然一脚踩着了摩托车。
  车头前的姚文国受到惊吓赶紧躲到一边。
  三辆车出了院门,带走了曾一次次留在这个院子里的心。
  姚文国一家三口站在院门外目送他们向着村南红沙窝的方向远去。
  漫天覆盖的乌云削平了远处所有的景物,压迫着郭冬宝三人远去的身影,把他们风风火火激情四溢的这场养狗事业彻底消融在天地间了。
  姚文国呆呆地望着他们消失在路的尽头隐入了杂木林,泛上心头的酸楚令他有感而发:“唉,说是生命在于运动,生活在于折腾,这也得看谁在折腾。有些话确实是害人的,是毒药。”
  姜红莲茫然看着远方定定不动,不知她心里在想着什么。
  姚文国看看姜红莲又是一番感叹:“人哪,心酸这两个字,真要心酸了,写不下去,一笔也写不下去。老想着把各种好狗都贩回来,不曾想一条一条都死去。唉,不做平常人,过不上好日子;要干事的人,有时候还不如平常人。”
  姜红莲心里沉沉的,幽幽地说:“冬宝这下心里压上事了!”
  姚文国慢慢转过身,在亲情的连痛作用下责怨郭冬宝:“毛手毛脚的。前半夜梦见走了红运,后半夜睡压住冷汗一身。他是马大哈的弟弟,马二哈。”
  二人返回院里看着孤清清空荡荡的狗圈,飘走了魂儿似的狗圈,都不自觉慢步到近前停下,姚文国又是有感而发:“狗去人去院子空,当初养狗胡闹腾。谁也没有长后眼,干过一遍心才明。这空荡荡的狗圈在时刻挖着郭冬宝的心。刚才在摩托车前面的时候我才发现,郭冬宝匆匆忙忙白了头,前面白得最厉害。”
  儿子虽小也看出了这件事的大概:“爸爸,姨父生气了,再不来养狗了?”
  姚文国一把抱过儿子伤感地说:“等你姨父再养狗的时候他就来了。等你长大了,爸爸给你好好讲一讲你三姨夫养狗的故事。人不能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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