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游山逛水 3

　　金阁听得道子所言，对黑人遂生旨趣，非洲奇之，思之前往一观贫穷苦难其何也。桂婶子笑道：“侄子，此举不可！见得赵忠祥主持动物世界非洲大草原乎？凶恶猛兽，啖食血腥，骇人心魂，如何去的？万勿贸然！”
　　姚春语之：“人之于世，能历险方为英雄者也，大业乃成。岂可于肤色异见乎？依于道长，方见宇宙之广，能人所不能，实天地之伟人。哥哥思之若何？”金阁沉吟良久，观婶娘有不悦之色，道：“婶娘，姚春所言可乎？”桂花曰：“非！吾弗与也，岂有轻命者哉？故曰，世所贵者，命也，失之莫复。君子不履险地，吉！”
　　孙闻其言，知女流胆小如鼠多矣，不可与言志，遂道：“人固常，无以为功！获巨鲸须搏恶涛，览风光必登险峰！若得贫苦黑人为良，非洲，行之必益。矧①亚马逊河、热带雨林，屏幕现之，美不胜观，未睹实况若何。婶子何不趁此一畅心扉？人生几何，得乐且乐！”
　　桂婶子忽有欣然之色，点头默许。老丑道：“西人果勇，探险者众，世人叹为观止。彼人既能，我辈如何不敢？为光国颜，无须多忧，值得一险！”
　　更有罗田为南行甚欢，庭院皆乃欣喜之情，可谓志同道合。
　　日午，榕花艳艳，茶花正鲜，月季芬芳，浓香袭人。姚春、老孙街去打酒，买得卤鸡烤鹅、笋耳豆筋、鲜蘑粉藕。桂婶子掌厨，煎煎炒炒，不多时，丰盛午餐，满桌流香。酒已斟杯，肴欲动箸，老丑不知何去未归。奇之，金阁出外，瞭望许久，了无踪影。归坐，道：“酒菜备于锅。不必候之。”当于举杯共饮，忽闻车声轰鸣震耳。桂婶子讶异：“何故若此？”众疾步观之，高大房车丈余，莹莹洁白，停于门外，未知何人所为，疑惑不定。
　　车门开处，司机出，乃老丑也。未及众询，谓金阁道：“哥，可乎？”对曰：“何可乎？此车何用？”丑指之曰：“此乃房车，移动家庭也，分上下室。上则可卧，可坐，可炊，可暖，可凉，冰箱、电视一应俱全；下则可存使用物品千余。厕所、浴室皆备。出游非洲，正合其宜。”
　　遂视内，果如其言，井井有条，焕然新奇，皆国产也，高科耀目，翘赞不已。驾驶室机关消息繁矣，金阁询之，丑解释于众，皆曰：“妙！”罗田问丑：“价值几何？”对曰：“五千万！”桂婶子嗔道：“何不示金阁而举，焉有斯理？”对曰：“亲属营之，前往陈哥所思，彼言驾房车，周游世界无难矣，况非洲乎？告以非游，实乃寻窭者。今有金阁义士，博爱仁慈，斥巨资于来凤，建无国界济贫之地，集医疗、教育于一体，阳光皆被，药草疗疾，稻米解馁。是故奔走蛮夷洪荒，救拔饥馑，广兴仁德者也。亲属得此，慷慨解囊，赠此房车，实乃兄长大义之所感。”众闻皆赞。
　　金阁曰：“不妥，何故使人破资？”遂取金前往付之。亲属见金阁行高貌端，肃然大敬，婉辞曰：“君子勿此，尝闻贵举，发千古之罕，稀兹时之见。帝王领袖皆不能及，憾我心魂倍矣！此车乃微薄所示，不足为表其心也！”欲宴款之。对曰：“家餐待啜！”辞之。
　　及家饭。亲属忽至，桂婶子赐座斟酒添饭。彼言已食。丑奇之，问：“何来？”亲属笑曰：“知其非洲，犹如原始之地，野兽出没，穷人甚多。当今不许枪械之携，若遇猛兽何以御之？不若弓弩箭矢，可为防身之用，不犯律矣。特告。”众闻皆喜。客欲辞。金阁道：“留步。敢问所用何处寻觅？”对曰：“本家老爷子，贡嘎丽山为猎有年，不曾钢叉猎枪，自制弓弩而取之。或索图纸自制，获取器具，皆可。如若决定，我可为导。”众曰：“甚善！”择日而发。
　　高黎贡山，孙甚悉，曾与小乌移父母尸骨瘞②止于此。转眼数十年之久，山亦如是，人已不复，自叹岁更面皱。亲家乃老丑表弟，名叫孙北洋，年纪尚轻，二十有余，父母大善，其性亦良，深被金阁大义所感，不辞辛劳，导致前往。房车驰之。过湄公河大桥，此端中国，彼端越南。北洋乃有心人，事先边界通行证具，畅通无阻。
　　越人全副武装，荷枪实弹，枪端刺刀，寒光闪闪。见车，豪华之甚，奇之，目不暇瞬，赞叹不已。金将食品而赐之，越人甚欢，翘指大赞：“中国OK！”
　　湄公河之彼岸，山脚皆红色土路，蜿蜒西去。二十里余，见得山势不巍，碧色笼峦，郁郁葱葱。半腰村寨一爿，炊烟袅袅，凝于苍翠，秀色可餐。驻车而上，经几处巉岩峭壁，朱实挂枝，更有山花烂漫，异国气候甚佳，好似容纳春秋二季。
　　及至村寨，竹篱茅舍，破破糙糙，窶蹙③之情，令人悯之。人丁甚稀，衣着寒酸，稻菽瓜果颇丰，故面无饥色。孩童赤皮露身，耍子耍子，却无教育可言。大人苎麻结衣，实乃交通闭塞，生活落后。婚姻不堪言讲，近亲繁殖，面临灭绝之危险。金阁语众：“当救！”北洋道：“落实弓弩，非洲事毕救之未迟。”
　　金阁村中，见老者，近而询之：“敢问老伯，此名何寨？缘何居之，宁可闭塞不通于外？”老者笑曰：“何因于此生趣？善哉斯问！是处名曰‘该死村’也，昔有盗寇，杀人越货，抢劫民女，无恶不作。官府缉之，围追堵截，仓促逃深山落草于此，于外绝联，断起路途，百年之久，沿袭至此。自婚自衍，不与外姻。未知何故，人丁乏趣，一派荒凉之感。政府莫知，延续至今。庶几根本绝矣！道云：‘天遭罪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定数！”老者言罢，长叹一声，“唉！”金阁道：“老伯不必悲叹，命运尤可改变。以我之言，欲救汝等可乎？”老者瞅金阁目睛，良久，呵呵笑道：“菩萨之心也，稀有难得！与村民言之，若可，即依汝之意。挽救此村，善莫大焉！”
　　此老乃村寨之首，佝偻驼背，须髯如雪，腰别一管，竹节所成，拔出吹之，清脆动听，其声悦耳。三数十男女老幼，衣着甚杂，蜂拥而至。老者一阵叽里咕噜话语，众人放喜。转面谓金阁道：“缘分，缘分，闻君之意皆大欣然，可！”此时，桂婶子、老丑、罗田、姚春皆至。金阁令孙记取村寨所有姓名，下山而去。
　　西行百余程，一条便道，山顶爬去。孙打眼一瞧，讶异，两边的山势，甚为眼熟，此乃当年同乌娘儿经过之处，如今大树巨石了无踪影，峭壁岩陡依然不变，炫耀气势，日月暗暗，骇人心目。此路乃缅、越开发高黎贡金矿所修。因石脆，矿坍塌，路依然。
　　行至半腰，忽见峰巅皑皑白雪，气温骤降。金阁加大马力，黑烟突突，路尽。左有一庙宇，老孙道：“潢污行潦④之水，涧溪沼沚⑤之毛，频繁蕰藻⑥之菜，可荐于鬼神，可馐于王公……”老丑曰：“老孙所言何意？”孙曰：“春秋之意也！关帝庙之关帝，志在春秋一部书！”
　　桂婶笑曰：“蒙！”孙便将当年与小乌娘们之事述说，及关帝庙之旨趣，大家翘指赞：“行！”
　　同至庙。关帝非当年可比，纶巾半退，须髯尽落，胳臂断折，偃月刀仅存半柄，锦袍破烂，头顶瓦片缺失，被雨浇出半身骨络嶙峋。一代忠肝义胆，落得如此可怜！
　　见有光射之处，乃水池也。金阁曰：“我等来此不易，当修此庙！”婶娘道：“所需之物何有？心有余力不足！”丑得石片若干，欣然道：“可矣！”拽孙至前，蹬肩而上，盖石为瓦，可遮风雨。北洋掘土，引水作泥，将关羽残像修补，焕然一新，礼拜一回，徒步深山。
　　姚春以为无望，不胜焦躁，急道：“有此处否？”北洋说：“将至！”言讫，忽听“啾啾”乱鸣之声，霹雷也似一声吼鸣，众人惊骇。一老者现于山巅，巍巍然八尺余，身着青袍，面白如雪，黑发黑须，好像五十有余。左手挽弓，右手发矢。
　　北洋疾呼：“爷爷，爷爷……”奔去。老者道：“孙子因何至此，莫非思念爷爷甚切？”北洋招手呼：“诸位兄弟，此乃爷爷！”皆至尽称“爷爷”。
　　老者见得诸位妙龄俊朗，透英爽之气，欣喜道：“射杀一虎，山坳之处，众等舁⑦之。”齐奔，果见一虎，黄黑斑斓，壮如牛犊，脑门几支利箭挺然跃目，老人箭法精准！伤处白浆渗出，虎之脑液也。众人舁之，三百斤余。桂婶觳悚不已，掩面远立。
　　老者笑曰：“人死如虎，虎死如泥！何惧之有？”众人哼哼哧哧，扭腰斜肩，龇牙咧嘴，汗流满面。金阁笑曰：“去去去！看我如何！”紧紧腰带，跺一脚，大喝一声，双手举虎，旋了几圈，唬得个爷爷“啊吆啊吆”惊叫不已。口称“壮士英雄”便引路而去。
　　老者姓孙大号海山，原籍古东大郭庄人氏，自小爱射，力究弓弩，百步穿杨。弱冠而婚，妻艳丽殊稀。人多慕之。及至次岁，生一子，名曰孙恩福。其妻产后风亡。恩福聪慧伶俐，为学优卓。而立婚。生北洋。有歹人慕儿媳美貌，戏之。海山恼，逐而射杀。后犯事，逃于深山，于道相引，数十年之久，修炼本性，如今八十有余，精力强盛，面无皱纹，气如壮年。见野兽甚多，屡有薅贱人命，思除之，请于上仙，嘱曰：“当筑‘封神台’方可戮之！”因之复制弓弩弓箭矢，将害人之兽尽皆扑杀，置于封神台，念几遍咒语，祭奠一番，野兽魂灵，承蒙仙力就成神。北洋后得爷爷所为，谒拜数次，今导众复至，恰遇爷爷射杀一虎，欣然舁至。
　　及至幽居，茅舍田园，令人心目一亮，黄花如菊，恰似桃源。似有“名利绝，是非竭，红尘莫向门前惹，青山正补墙头缺。绿树偏于屋上遮，竹篱茅舍”陶公。一顶一横，十几间茅舍造型别致。土地数亩，水稻、香蕉、咖啡果蔬，应有尽有。偌大院落，周遭篱笆栅栏，甚为严密。老人辛勤智慧，荣耀山光。众等至此，海山指一石条，道：“安放此处，汝等可食虎肉。”举目观望，院落一角百十器具摆列十多溜，箭矢上弦，好似蓄势待发一般。要知此为何物？且下瞧。
　　
　　注释：①矧，读音:[shěn]；部首:矢五笔:TDXH；释义：文言连词。况；况且。
　　②瘗，读音yì。⑴掩埋，埋葬。如：瘗埋、瘗藏。⑵埋物祭地。
　　③窶蹙，jùcù，贫穷困迫。
　　④潢污行潦是一个汉语成语，读音是huánɡwūxínɡlǎo。低处的积水和沟中的流水。泛指污浊之水。多就礼仪的虔诚而言。
　　⑤《左传．隐公三年》：“涧溪沼沚之毛。”杜预注：“毛，草也。”后因以“涧溪毛”指山涧中的草。
　　⑥蕰藻，读音yǔnzǎo，汉语词语，指聚集之藻草。
　　⑦舁：yúㄩˊ。《说文解字》：“舁，共举也。共同用手抬的意思。
　　
　　——注释乃编者所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