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刘伟当了替罪羊

昨天郑大力差点打了周大林。他听刘伟说，他打月老师的事，是周大林去向雷老师打的小报告。一听这话，郑大力可气坏了，心里话：我平时对你周大林够意思的，没想到你却背后打我的小报告，真他妈的一个笑面虎。你不仁，我不义。在全校师生大会上做完检查以后回到教室，他就破口大骂周大林：“周大林，你小子听好啦，你为什么去告我的状？”
　　“郑大力，你嘴干净点，我什么时候去告你的状啦？”周大林不甘示弱地说。
　　“有人告诉我的，高一、三班谁不知道你最好告状，最能舔老师的腚眼子，你不服气是不是周大力吧？不服气我郑大力可以和你较量较量。”郑大力气势汹汹地逼到周大林跟前，握紧了双拳。
　　周大林有点怕郑大力，所以此刻他很尴尬，不知该说什么好。郑大力已经逼到了他跟前，并用右手抓住了而他的衣领。这时候，于杰忙上前拉开了郑大力。郑大力仍然怒气冲冲地瞪着周大林：“我看不收拾你一下，你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啦是不是？”
　　于杰用眼示意周大林赶紧走开，周大林心领神会，怯怯地看了郑大力一眼低头走了。
　　“呸……狗屎……”郑大力冲周大林的走出教室的背影狠狠地吐了口唾沫。
　　此刻郑大力骂走周大林以后，对呆呆坐在座位上一筹莫展的张慧明说：“慧明，还是听我的，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你再不走，待会姓雷的吃完了晚饭来教室里盯着你写检查，那时候你想走就走不成了。”
　　张慧明觉得此话有道理，便动了心：“这样能行吗？”
　　“怎么不行？怕什么?一不做二不休啦。”
　　“好吧，现在也只能这样啦。”张慧明无奈地点点头，和郑大力背上书包离开了学校。
　　第二天早操点名的时候，杨艳红对雷老师说：“张慧明病了，今天不能到校了，他让我给他捎假。”
　　“病了？这么巧吗？昨天没写检查就跑了，今天就突然病了？纯粹是装病。”雷老师气愤地说。
　　杨艳红没吭声。昨晚大院放电影，张慧明碰见她，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艳红，帮我请个假吧……”“请假干什么？”艳红问他。“我明天不想到学校啦……”艳红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心里话：慧明啊，你不该看毒草小说。“好吧。”杨艳红点点头。“你就说我病了。”张慧明说。“我会说……”杨艳红白了他一眼走开了。尽管俩家住一排房子，俩人平时见面很少说话。看毒草小说的事情发生以后，她很为张慧明担忧过和难过。她曾找雷老师了解学校准备对张慧明怎么处理？当得知要让张慧明在全校师生大会上做检查，并且还要给他处分的时候，她更加不安了。她知道这是学校的决定，雷老师也无能为力，她更无能为力啦。
　　这些天来，刘伟感到很冤屈，借给张慧明《青春之歌》看，没想到引火烧身，惹了这么大的祸。现在后悔已经晚了。他是住宿生，昨晚他写好检查后去给雷老师送，发现陈副校长也在雷老师办公室坐着，地上扔了很多烟头。他忙低下了头，站在那里等着发落。雷老师看完检查后，又把检查递给了陈副校长，陈副校长看了一眼那份检查，又把它放到了办公桌上说：“你叫刘伟吧？你父亲过去在这个学校当过教导主任，叫刘福禄是吧？”
　　刘伟忙抬起头来看了陈副校长一眼，慌忙地点点头。
　　“刘伟同学，你为什么把毒草小说《青春之歌》拿来学校借给给张慧明看呢？是不是你那个走资派爸爸给你出的坏主意呢？”陈副校长一改刚才的温和口气，严厉地质问他。
　　“怎么，陈副校长，你也说我爸爸是走资派？”刘伟抬起头来，用惊愕的目光望着面前的陈副校长。
　　“哼，这难道还是假的吗？”陈副校长冷笑了一声说：“他既然不是走资派，那为什么把他赶出学校了呢？我可以告诉你，据我分析，张慧明看毒草小说《青春之歌》这件事和你爸爸有直接的关系。”
　　“我是偷着从家里把《青春之歌》拿来学校的，爸爸根本不知道，你怎么能说这件事跟我爸爸有关系呢？”
　　“你别替你爸爸狡辩了，你老实交代这个问题，你要认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和这个问题在学校造成的恶劣影响。”陈副校长严厉的目光逼视着他。
　　“我爸爸确实不知道这件事……”刘伟带着哭腔说，眼泪躺了下来。
　　“你哭有什么用呢？哭能解决问题吗？”陈副校长严厉地说。
　　刘伟不敢再正视陈副校长那犀利的目光啦。他万万没想到，平时让人敬畏的陈副校长竟然这样说话，这样让人不能理解。他对陈副校长产生了一种陌生感和厌恶感。他不吭声了，以此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雷老师说：“刘伟，陈副校长在问你话，你应该如实地把知道的情况说出来，这样对你有好处。”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拿书来学校给张慧明看，我爸爸根本就不知道，是我偷着从他书橱里拿出来的书。”刘伟哽咽着说，眼里涌满了委屈的泪水。
　　“你如实说出来不就行了吗？”陈副校长缓和了一下口气说：“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刘伟用手背抹了把眼泪。
　　陈副校长看下表，站起身来说：“你要好好反省反省，想好了我再找你谈。”说完他悻悻地走了。
　　刘伟的心情平静了一些，雷老师问他：“这书是不是你爸爸支持你拿来学校的？”
　　“雷老师你应该相信我，我已经反复说过多次了，这件事我爸爸确实不知道，我敢向伟大领袖毛主席保证。”刘伟坚决地摇摇头。
　　“我相信你的话……”雷老师说，心里很不是滋味。
　　“张慧明为什么不写检查就走了？”
　　“那我不知道。”
　　“好吧。你先回去吧。”
　　这一晚上，刘伟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他不理解，为什么陈副校长非要把书的问题和爸爸联系起来？升高中的时候，因为爸爸的问题，他没被县二中录取，为此他爸爸去找了梅局长和王校长，县二种才录取了他。文化大革命中，爸爸挨批斗被赶出学校回家的事他听说过，他觉得如果爸爸犯了错误，这样对他处理也是应该的。但是，看毒草小说《青春之歌》这件事，明明爸爸不知道，陈副校长却非要和爸爸联系起来，岂不是让人费解吗。难道是陈副校长对爸爸泄私愤吗？不会吧？陈副校长经过文化大革命的锻炼，思想觉悟这么高，是不计较个人恩怨和得失的，他为了革命都和自己的家庭划清了界限，有这么高思想境界的人，不会干这种小肚鸡肠的事。再说作为校领导抓这件事也是应该的……
　　全校师生大会在学校礼堂举行，王校长、陈副校长、于主任、贫管会李大爷都到了会。大会开始，陈副校长走上讲台说：“同学们，今天大会的内容也许你们已经知道了，类似这样的会，我们已经开过一次了，我多次强调，毒草小说对我们有很强的腐蚀作用，绝对不能看，可是有些同学就是不听，把我的提醒当成了耳旁风。师生们都清楚，《青春之歌》是本有名的毒草小说，上次二年级一个学生看毒草小说《苦菜花》我们让他在全校师生大会上做了检查，没想到现在一年级的一个学生又看《青春之歌》，而且这次看毒草小说的性质和上次不一样，这件事的背后还隐藏着更加复杂的情况。对这件事我们正在做调查。可以说这件事是当前激烈的阶级斗争在我们学校的具体反映。看《青春之歌》这本毒草小说的学生是一年级高一、三班的张慧明，据班主任老师反映，这个同学刚入学的一段时间表现不错，可是由于身上残留着反革命分子元玲的流毒，使他的思想发生了根本的变化，热衷抄阅黄色手抄本小说和看一些毒草小说。毒草小说《青春之歌》是刘卫从自己家里拿来借给张慧明看的，刘伟这个同学，大家可能还不太了解，他爸爸刘福禄曾是我们县二中的走资派，被红卫兵赶出了学校。所以，这件事引起我的重视和思考，一个走资派让自己的儿子拿一本毒草小说来学校让学生看，其目的是很明确的，那就是想用这种腐朽没落的思想文化来毒害我们的学生，和我们无产阶级争夺后一代……”
　　整个全场一阵哗然，师生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陈副校长趁这当儿点燃一支烟后接着说：“这不能不让我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和复杂性。父亲是走资派，儿子拿毒草小说来学校腐蚀学生，这两者之间难道是巧合吗？不，它说明这样一个问题：走资派还在走，他们不甘心他们失去的地位，时刻梦想官复原职，继续走资本主义道路。不仅如此，他们还教唆子女为他们复辟资本主义进行反革命活动。师生们都清楚，社会主义是一个相当长的历史阶段，在这个历史阶段中还存在着阶级和阶级斗争，看毒草小说这件事是我们学校阶级斗争的新动向，是继元玲反革命事件之后，我们学校的又一次阶级斗争的表现。在这场复杂的阶级斗争面前，我们全体革命师生一定要擦亮双眼，认清一小撮阶级敌人的丑恶嘴脸。好吧，现在让刘伟上台来做检查。张慧明为了逃避今天的检查装病没来，事后要严肃处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