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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在大会上作检查

作品名称:高中岁月      作者:大器晚成      发布时间:2012-09-03 07:46:38      字数:3587

刘伟眼里涌满泪水,他低这头,不敢正视全校革命师生向他投来的各种目光,默默他走上主席台,他感觉自己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阵热一阵凉……台下革命师生们在小声议论:
  “原来是他呀!”
  “看着文质彬彬的,原来是走资派的儿子……”
  “人不可貌相嘛……”
  “看来是别有用心……”
  “阶级敌人太狡猾啦……”
  ……
  “快念吧,还磨蹭什么?”陈副校长严厉地催促道。
刘伟开始用颤抖、微弱的声音念检查:“同学们,老师们,我拿毒草小说《青春之歌》来学校给张慧明同学看,违反了学校的纪律,违背了毛泽东思想,这是我没有认真学习毛主席著作,没有刻苦改造世界观的结果,这是我没有正确掌握毛泽东思想的结果,这是我没有按照毛主席指示办事的结果,我辜负了老师对我的教育和培养,辜负了党和人民对我们后一代的希望,我这样做是给修正主义开了绿灯,使同学受了毒害,我自己犯了错误,在学校造成了极坏的影响,想想真是后悔莫及。今后我一定要痛改前非,刻苦改造世界观,努力学习毛主席著作,认真读书看报,弄通马列主义,为将来接好革命班而努力奋斗!最后,请老师和同学们看我的行动吧。”
  会场鸦雀无声,直到他读完检查,还是鸦雀无声。人们的目光从刘伟脸上移到陈副校长脸上,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似的。
  “这就是你的检查吗?既不深刻也不老实。”陈副校长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你老实说,拿毒草小说来学校,是不是你那个走资派爸爸刘福禄在背后支持的?”
  刘伟坚定地摇摇头:“不是,我爸爸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你要老实交代,顽固不化是不会有好下场的。”陈副校长有点暴跳如雷啦:“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你那个走资派的爸爸刘福禄指使你拿毒草小说来学校毒害学生的?快说……”
  “我来说几句。”王校长突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打断了他的话,然后走上主席台对惊惶甫定的刘伟说:“你下去吧。”
  刘伟怯怯地不敢走下台去。“你下去吧。”王校长又说,他这才走下台去,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当他看到陈副校长的目光又移到王校长的脸上时,他的心才稍微安静了一些。
  王校长满脸严肃地向全场扫了一眼,然后用缓缓的口气说:“师生同志们,我过去是县二中的校长,后来不明不白地被赶出了学校,现在我的问题已经有了说法,给我平反,让我官复原职回到了学校里来,但是,我并没有管事,上面领导也不让我管事,这里面有很多复杂的原因,在这里我不便多说。今天我上台来只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刘伟的爸爸刘福禄同志不是走资派,而是一位忠诚于党的教育事业的好领导,好教师。至于有些人给他加上的那些罪名,是没有任何依据的,因为我了解他,我们俩在大学时同学,大学毕业一块被分到了当老师,我们是县二中成立后分配来的第一批大学生,后来我当校长,他干了教导主任。文化大革命开始以后,一夜之间,我俩就被无缘无故地定性为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然后挨批斗,游街,最后被赶出了学校。刘主任热爱党,热爱毛主席,忠诚于党的教育事业,热爱祖国的后一代。他像一个辛勤的园丁那样,用汗水浇灌这些祖国的花朵。他常说,后一代是祖国的未来,是建设社会主义有用的人才,我们当老师的就应该尽自己的最大的努力把他们每一个人都培养成合格的社会主义事业接班人。他教的班学习成绩名列前茅,每年的高考成绩都是最好的。他对工作任劳任怨,他办公室的灯光总是最后一个熄灭,有时候通宵达旦地备课,批改作业。然而,正当他满怀革命豪情为祖国培养后一代的时候,轰轰烈烈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就因为他说了几句公正的话,就被打成了走资派,挨了批斗,被赶出了学校。所以说刘主任是无罪的,他的问题总有一天也会得到解决的。”
  也许是由于激动,王校长的眼里涌满了泪水。整个会场很静,师生们屏住呼吸,望着他,在专心致之地听他讲。他接着说:“关于毒草小说的问题,我想谈谈我个人的看法,把一批优秀的小说都说成是毒草小说,我认为是不恰当的,也是别有用心的。说严重些,这些人是有自己的政治目的的。《青春之歌》这部小说我看过,而且不止看过一遍,它不是毒草小说,而是一部优秀的文学作品。我想在座的不少老师和学生们也都读过这部小说,我想你们能衡量出来她是不是毒草小说的。另外,把学生看一本小说就与阶级斗争联系起来,我感觉是很牵强的。学生除了德智体外,课外时间读一些优秀的文学作品,我觉得是一件好事,因为优秀的文学作品可以激发同学们积极向上的精神,可以陶冶同学们的情操,对学习社会主义文化课也是有帮助的。说到这里,我想再回到《青春之歌》的问题上,这本书不是毒草小说,而是一本优秀的文学作品。好吧,我今天就说这些。”王校长走下主席台,会场气氛十分紧张,人们的目光都落到了陈副校长的脸上。
  王校长的话,陈副校长一句也没有听到耳朵里去,他走上主席台,装腔作势低露出一脸笑容说:“刚才王校长讲了自己的一些看法,对刘伟爸爸的问题,我们先搁置到一边去,下面我继续讲刘伟的问题,经研究,学校给予刘伟和张慧明同学严重警告处分。在这里我要特别指出的是,刘伟你如果再拿毒草小说来学校腐蚀学生,就把你开出学校,绝不姑息。我再强调一次,在学校,任何人都不能看毒草小说,谁违反了学校的规定,刘伟和张慧明就是例子,好吧,散会。”
  同学们涌出礼堂。
  第二天,张慧明怀着复杂的心情来到学校。他后悔不该听郑大力的话装病不来学校。雷老师肯定不相信,同学们会怎么看他呢?昨天虽然逃避了做检查,但雷老师绝不会轻饶他的,肯定让他补做检查。早晨跑操的时候他低着头,无精打采。下了操,于杰对他说:“慧明,雷老师昨天已经说了,不让你进教室啦。”
  听了这话,张慧明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没说什么,低着头走进教室。他想,雷老师见了他无非严厉地批评他几句就算完事啦。不知为什么,他进教室后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心在突突地跳着。他不敢正视班里的每一个同学。
  “慧明你来了?”郑大力走进教室后和他打招呼。
  张慧明抬头看了郑大力一眼点点头。周大林走过来严肃地对张慧明说:“张慧明,雷老师说不让你进教室了,你快出去吧。”
  张慧明自知理亏,没有吭声,坐在那里不动地方。
  “张慧明你听见没有?我在跟你说话,雷老师不让你进教室,你赶紧出去吧。”周大林阴沉着脸说。
  “我说哥们,人家慧明进不进教室跟你什么关系,你他妈的管什么闲事?”郑大力没好气地冲周大林说话。
  “这是雷老师决定的,跟你没关系。张慧明你赶快出去……”周大林对郑大力说,然后冲张慧明吼道。
  “跟我没关系,跟你有关系吗?你他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给我滚一边去。”郑大力指着周大林的鼻子破口大骂。
  周大林看了郑大力一眼怯怯地说:“郑大力,这里没你的事,你少插嘴。”
  “既然这样,那天我打姓月的也没你的事呀,你他妈的凭什么去告我的状?”郑大力气愤地说,怒目圆睁地逼近周大林。
  “你要干什么?”周大林后退几步。
  “我想揍你。”郑大力举拳要打,被于杰拦住:“大力住手,大林你回座位上吧。
  周大林不满地看了郑大力一眼,悻悻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刘伟闷闷不乐地走进教室,张慧明和他打了声招呼,刘伟没搭理他,坐到了自己的课位上。张慧明感到尴尬。他为自己让刘伟背上这样的黑锅而不安和悔恨。
  雷老师走出办公室,这几天发生的张慧明看毒草小说,郑大力打月老师这两件事让他心烦意乱。昨天师生大会上,他不理解陈副校长为什么非要把看毒草小说和刘卫爸爸联系起来借题发挥,他感觉这样有点小题大做啦。张慧明同学非常让他失望,当他发现张慧明和郑大力接近后,他就预感到张慧明会走下坡路。果不然,就发生了张慧明看毒草小说《青春之歌》的事件,而且张慧明为了逃避检查,竟然装病不来学校,这使他更为恼火。他对张慧明已经彻底失望啦。
  他走进教室,同学们都悄然坐在自己的课位上望着他,张慧明忐忑不安地坐在那里,他低着头不敢正视雷老师的目光,他感觉雷老师没走上讲台,而是走到了他的课桌跟前,他的头低的更低了,心脏在突突跳着……
  “张慧明同学,你的病好了吗?”雷老师压着火气轻声问他。
  张慧明慌乱地点点头。
  “张慧明同学,你真的生病了吗?请你向全班同学说实话。”雷老师的嗓门提高了。
  张慧明的头上冒满了汗,他没吭声。
  “从今天起你就别再进教室了,现在请你出去把。”雷老师发火了,声音都变了。
  张慧明自知理亏,低着头不敢吭声。
  “听到没有张慧明?我现在请你给我出去。”雷老师拍了下课桌,冲张慧明怒吼道。
  张慧明吓了一跳,他站起身来,怯怯地看了雷老师一眼,在全班同学的目光注视下,低着头走出教室,站在了门口,他的眼泪从眼眶中默默地淌了出来……
  下了课,雷老师没搭理站在教室门口的张慧明,回了办公室。郑大力把张慧明拉到核桃树下安慰道:“别怕慧明,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能不怕吗?……”张慧明的眼泪默默地流淌着。
  “不行就回家吧。”郑大力说。
  张慧明哽咽着摇着头。他在教室门口整整站了一天的时间,午饭也没吃。下午雷老师了教室好几趟,都没搭理他。最后,他狠狠心,背起书包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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