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集 国家输血（三）

　　蒋玉芝：（习惯性地板起脸，冷冷地）现在没钱，你们等一个礼拜再来吧。
　　池恒：（着急地）不行啊，蒋处长。等一个礼拜就是下个月了，下个月发货就延期了；延期交货对方有权拒付货款，我们有可能拿不到钱啊！
　　蒋玉芝：（不为所动）那你们自己想办法先垫着吧，我这儿没钱！
　　池恒：（仍不死心）那就后天，后天行不行？
　　蒋玉芝：（满脸堆霜地）不行！你们走吧，一个礼拜以后再来！
　　中近景，池恒和韩东只得垂头丧气地离开了财务处。
　　
　　走廊上。
　　中近景，韩东：（气愤地）这个女人太跋扈了，咱们找黄副所长去！
　　池恒：算了，这么点事，就别惊动他了，咱们自己想办法。四室是承包单位，有钱，咱们找他们借三千，我再从家里拿了两千，就够了。
　　
　　财务处并非没有钱，别说区区五千块，就是五万块现金也拿得出来。只是蒋玉芝今天心情不好，不想给池恒他们办。女人心情不好多半与男人有关，最近蒋玉芝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她老公康茂廷和特冷厂离婚女工苏黛眉姘上了！她不禁联想到康茂廷在超市和苏黛眉嘘寒问暖的情形；近一段时间晚上又经常单独出去，而且在房事上对自己的需要越来越少，便断定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康茂廷在夜幕下频繁地在苏黛眉居住的那个单元出没，早已引起了楼上楼下、左邻右舍的注意。由于他们俩的身份比较特殊，一个是所领导，一个是年轻漂亮、离过婚的单身女人，人们很容易就想到了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在任何一个单位里，桃色新闻都是传得最快的，尤其是像80所这样人员流动相对较少的国有单位，连职工带家属也不过二三千人，大家在一个大院里住了几十年，谁不认识谁呀？如果好这一口，有本事你就到外边去偷花折柳、飘风戏月，还可保全你君子淑女的光辉形象；但是你光图方便，或是两情相悦，净吃窝边草，那就免不了成为同事和熟人茶余酒后的谈资笑料了。
　　搞外遇似乎是人的一种本能，哪个单位都不缺桃色新闻。80所久有“三大小生、四大名旦”之说。“小生”都是身材高大、面目英俊的帅哥；“名旦”自然是花容玉貌、我见犹怜的美女。帅哥美女如果是婚内恋，那倒不失为一段令人艳羡、叹赏的佳话。可惜他们闹的都是婚外恋，这就有点超出人们的审美标准了，人们的态度也就由羡慕转为嫉妒，由赞美转为挞伐了。
　　确定丈夫有了外遇，蒋玉芝当然感到愤怒、怨恨、嫉妒、悲伤和自怜，但所有的感觉都不是很强烈。毕竟是过了五十岁的人了，她不可能像年轻女人那样反应激烈和行事冲动。她一时还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和康茂廷吵闹吧，她这一辈子也没养成这个习惯。别看她在所里财权在握，威风凛凛，对来找她办事的职工颐指气使、冷脸相向；可一回到家里，她又换了一个角色，对丈夫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女人味十足。和康成廷离婚吧，那无异是要了她的命。茂廷可以说是她生命的全部，她这辈子根本离不开他！向所党委和钟祺书记检举丈夫吧，蒋玉芝更做不到这一点。她是一个理性的女人，深知他们家在80所受人尊重的地位以及她的财务处长的职位均来自康茂廷这个副所长兼党委副书记，她把这事捅出来，那茂廷的政治生命也就结束了，他们家所拥有的荣誉和地位也将随之化为泡影！这是她极不愿意看到的，所以这个大义灭亲的举动也就免谈。
　　
　　当晚。康茂廷家。
　　蒋玉芝回到家里，满腹幽怨、没情没绪。
　　近景：康茂廷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像个老爷似的一动不动。
　　中近景：蒋玉芝强打起精神，在厨房烧饭。
　　中景：两口子在饭厅吃饭。
　　中近景：康茂廷吃完饭把嘴一抹，夹了把雨伞就要出门。
　　蒋玉芝：（冷不丁喊住他）茂廷，你去哪里？（平时晚上出门玉芝很少过问，今天有点反常）
　　康茂廷：（愣了一下，支吾道）我到所区工地上去看看，跟建筑公司的汪老板交代点事。
　　蒋玉芝：（鼻子里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骗谁呢？你是去苏黛眉那儿，跟她交代点什么事吧！
　　康茂廷：（浑身一震，胳肢窝里的雨伞也掉了下来）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蒋玉芝：（盯着丈夫）你就别装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和苏黛眉的事所里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连我都听说了，还有谁不知道？
　　中景推成近景：康茂廷慢慢地退到沙发边坐下，勾着头半天不说话。
　　蒋玉芝：（一屁股坐在丈夫身边，流泪说道）你到底想和苏黛眉怎样？你得和我说清楚！
　　康茂廷：（从茶几上抽出一张面巾，递给妻子，愧疚地）玉芝，这件事是我错了！开始我只是同情苏黛眉，可接触的次数多了，我就忍不住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蒋玉芝：（伤心地哭道）那你打算怎样？和我离婚吗？和苏黛眉结婚，过老夫少妻的神仙日子？
　　康茂廷：（搂住妻子的双肩，断然道）玉芝，你想到哪儿去了！我们一起风风雨雨地过了几十年，早已融为一体了，我怎么可能和你离婚呢？我跟苏黛眉只是一时冲动，绝对到不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玉芝，你给我一点时间，我和黛眉的关系迟早会结束的。
　　近景：听了康茂廷情意绵绵的保证，蒋玉芝心里突然豁然开朗。丈夫还是自己的，家庭也不会破裂，她所要忍受的，只是茂廷和黛眉的那种关系而已。反正自己经期已绝，对那件事的兴趣日益减退，而丈夫的需求还比较活跃，现在年轻漂亮的苏黛眉替自己满足了丈夫，她应该感谢她才对，没来由吃这些闲醋、生这些闲气干什么？
　　蒋玉芝：（擦着眼泪）你这些破事我可以不管，可你也要注意影响啊！人言可畏，你是副所长、副书记，这件事要是让钟所长他们知道了，你这个官还想不想当了？
　　
　　男人搞外遇最怕的就是老婆跟自己作对，老婆如果睁只眼闭只眼开绿灯，那他真要高呼万岁，放心大胆地去干了。听了玉芝这话，茂廷心中大喜。知道老婆这一关他已经过了。
　　康茂廷：（不禁温柔地将玉芝拥在怀里，感激地说）老婆，谢谢你的宽宏大量。以后我和黛眉来往时一定特别小心，争取不让人看见。不过也请你放心，现在凡事都讲证据，捉贼拿赃，捉奸拿双，只要我和黛眉没有被人堵在床上，我们就可以拒不承认；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钟所长和党委是不会因为几句流言飞语就撤我的职、罢我的官的！
　　蒋玉芝：（在他额头上戳了一指头，嗔道）你真是一只老狐狸！
　　康茂廷：（意味深长地）老狐狸虽然花心，却也恋旧，忠于家庭。只是这狐狸尾巴一定要藏好，千万别给人家抓住了！
　　
　　八室“低温测试装置”发货的那天。
　　仰拍：雨停了，珠灰色的浓云渐渐散去，露出了淡蓝色的天空。
　　中景：明丽的阳光照在民品组池恒、韩东等八人的笑脸上，把他们的心情烘托得更加喜悦。
　　中远景：所车队的一辆卡车停在科研行政大楼门口，池恒、韩东等八人正在往车上搬包装好的膨胀机和压缩机。
　　中近景：黄汉麟和高远也在边上帮忙，两位副所长是专门下来送行的。
　　全景：十套“低温测试装置”全部搬上了卡车。
　　高远：（走上前去，和池恒、韩东等民品组成员一一握手，感动地）池主任，韩东，你们个个都是好样的！仅仅八个人的一个小组，只用了短短六个月时间，就完成了十套“低温测试装置”，为80所创下了一百二十万元的产值！难得，实在太难得了！我在这里向你们道声辛苦，并希望你们不骄不躁、再接再厉，来年再创佳绩！
　　黄汉麟：（感慨万端地）池恒、韩东，先祝贺你们按期圆满地完成了任务！你们做这个项目，参加的人数之少、历时之短、效率之高，都在80所历史上创造了记录，你们取得的这个成绩值得全所职工学习！你们大家辛苦了，我代表钟所长及我本人向你们表示感谢！
　　中近景：池恒、韩东带头鼓掌；掌声消隐。
　　池恒：黄副所长、高副所长，我们走了！
　　高远：（挥挥手）走吧，一路顺风！
　　黄汉麟：（也摆手道）祝你们发货顺利！等到年终总结的时候，我和高副所长请你们吃饭，好好犒劳一下你们。
　　池恒：（高喊一声）出发！（与韩东钻进了驾驶室，另外六个人则爬上了后面的车厢。卡车缓缓地开出所大门，拐上了二环路）
　　中远景：司机一踩油门，卡车登时风驰电掣般朝火车站驶去。
　　
　　中景：黄汉麟和高远正待转身上楼，忽听一阵手机铃声，是高远的手机响了。
　　高远：（接通电话，是金仕达孙志强打来的）孙志强啊，什么事？
　　孙志强：（在电话中说）高副所长，我们公司现在停产了，林子健和周副总吵得不可开交！周副总吵着要见你，你是不是过来调解一下？
　　高远：好吧，我马上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