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扑朔迷离 4

　　金阁以为家里来信是什么好事儿的，启开瞧过，嚎啕大哭。白云吃了一惊，得知有祸事了，不然怎么这样呢？金阁不是爱掉泪的汉子。到底啥事儿竟然超过宽大胸怀承载的压力？急问：“咋了？咋了？”金阁一言不答，风一般地往车站旋去。白云在后面追。
　　到了车站，候车的旅客不少。他拽着金阁的胳臂问：“到底怎么回事？咱们如同亲兄弟，你还背我？”
　　金阁不愿说出事情的真相，怕师兄也闻之痛心，带着仇恨的情绪，哭得更加伤心痛。旅客们斜着眼瞅他。白云说：“英雄有泪不轻弹！都瞅你，丢人不？”
　　“已经这样了，不怕你知道！”金阁果真不哭了，说着掏出纸巾擦干眼泪，将信交给白云看。“这还了的？欺人太甚！”白云仔细瞧了一遍，握起拳头怒道：“走，我同兄弟一道，去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祸害人的货子去！”金阁断然拒绝了白云的要求，说：“我家的不幸之事，决不许你插手。因为事情的后果不想连累兄弟。你只管专心习武报效社会吧！”
　　原来，事情还得从金阁小时候打死那两个坏蛋说起。刘麻子和李胖子的父母和桂花的父母当初关系不错。因桂花的父亲为人大方，助人为乐，深得四方赞誉。几家关系甚好，人情来往，互相捧场，交情不错。桂花是个独生女，长得貌如天仙一般。麻子与胖子心里眼气得猫抓一样难耐，头脑昏聩，不顾彼此交情，生出非分之想。这两个无赖调戏桂花几次，都被骂了个狗血喷头，收了手脚。
　　桂花将此事告诉了父亲。父亲叫桂海棠，眉清目秀，五十多岁，身板壮实，脾气耿直，便把不雅之事通明了刘麻子、李胖的父母，以为管教管教会好的。谁知两家大人死不认账，都说自己的孩子品节端正，说桂花纯属诬陷好人的。之间便有了过节，日渐生分，没了人情了。及至桂花出嫁，关系依然没有和好，反而更加生分，越裂越宽。
　　后来得知金阁将各自人高马大的儿子打死，开始都不相信，直到公安局落实了案情，不得不信了。两家怀恨在心，百生法要把金阁弄死，报仇雪恨。结果金阁学武走了。一口恶气全都洒到海棠两口子头上。海棠毕竟是读了几天书，一般来说，是有忍耐的。可是到了水不流的时候，脾气爆发起来，生死不怕。桂花的母亲心地善良，平时邻居往来，总是吃亏第一。可在别人眼里，视为软弱可欺了。两家两股绳子拧了一个劲儿对付海棠。开始，海棠总是本着“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忍风平浪静”，一味好言相劝，但效果不大。
　　刘李两家得寸进尺，言语相辱。海棠心忖，是你们惯坏自家儿子，禽兽不如，调戏我家女儿，外孙将他们打死，罪有应得！有什么理由找我的找茬子？越想越气，气得肚子鼓鼓胀，两肋生痛，终于忍不住爆发了火性。持着菜刀，要动杀法。妻子死死抱着丈夫的腰，不让武断。结果给对方可乘之机。
　　刘头和李头各持棍棒，出其不意从背后照着海棠的头狠命一击。海棠当即昏迷不醒，倒在妻子的怀里。刘、李二气势汹汹，还不放过。桂花的母亲跪在地上百般求饶，说：“只有二位发个善心，放过我的丈夫，叫我咋赔不是就咋赔不是！”瞅着昏迷不醒的海棠，二人淫笑着向桂母逼来……正在危险之际，任腾唤和桂花恰巧赶到。
　　就在腾唤在家织鱼网，桂花做午饭之时，古西寨子的郝大妮，气喘吁吁跑来，报信：“不好了，不好了，海棠大叔被人打得昏迷不醒了！桂母面临被非礼的危险！”夫妻俩闻听不由得腾起冲天大火，各持家伙，往古西奔去。
　　刘、李，见到腾唤两口儿来者不善，丢开桂母，迎了上去。双方展开一场打斗。
　　腾唤曾跟武家学过拳脚，呯呯嚓嚓，姓刘的断了一条腿，姓李的被打瞎了一只眼睛。两个赖皮连滚带爬痛苦呻吟着逃命而去。后来两家上告任腾唤故意伤人。公安局经过走访调查，得知与案情不符，又对刘李经济处罚给海棠一家赔偿。海棠被送到医院及时抢救，才保住了一条生命，但落下了轻微的神志不清。在女婿腾唤呵护里，刘、李两家再也不敢无事生非了。
　　时隔一年有余，在一个狂风暴雨的夜里，任腾唤家里突然闯进几个蒙面人。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儿，腾唤就被突然袭击，打个筋断骨折，躺在床上不会动弹。贼人匆匆离去。
　　当时桂花在母亲家照料父亲的身体，免过一劫。过了一天，桂花回来，见丈夫遍体鳞伤，直挺挺地躺到床上成了一具植物人，哭得死去活来，痛不欲生。邻居们前来劝导：“光哭没用，哭死也不是办法。赶紧报案呀！”
　　派出所接到案情，到现场认真查看之后，说了一大堆“保证破案将歹徒绳之以法”的话走了。桂花想给侄子写信，怕影响武术学习。犹豫多天，才决定把家里发生事情详细过节写了个明白，邮寄侄子，要他立即回还。
　　金阁两天连夜的长途跋涉，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古永。古永镇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雨后春笋般的高楼洋房闪闪放光。他悲痛情绪充满心胸，无心欣赏家乡巨变，迈着沉重的脚步先往派出所去了。
　　赵所长见到金阁归来，喜出望外。见金阁长得越发漂亮，十几年弹指已过，当年嫩白的孩子，沧桑风雨，使之面容变成了古铜色，依然英俊，棱角分明的脸膛透露着无限的凄哀，隐约射出一股杀气。魁梧的身材，充满了英雄的气魄。所长立即明白金阁归来的因由了。
　　尽管金阁心里都是愤慨，对于无偿资助自己学习武术的所长充满了崇敬与感激之情。也是良心和义气的驱使，抑制内心的悲痛，没有太多的考虑，跪到所长面前，口称：“伯伯好！”老赵扶起金阁，意欲到饭店表示心情。金阁拒辞，问：“伯伯，我叔叔如何被人打成了卧床不起？”“唉！这事派出所十分重视，正在展开全面侦查，尽快将歹徒绳之以法，以正法纪！”老赵说道，“因暴风大雨之夜，引发的案件，又没监控设施，案件比较棘手。放心孩子，一定给你叔叔讨回公道！孩子，能否将你所学给所里的同志开开眼界？”
　　金阁心里都是痛苦，哪有别的心思？苦笑道：“伯伯，我的根基愚钝，白白空耗伯伯资助，也没有什么造诣，学艺不精，不愿丢人现眼的。还请伯伯见谅！”边说边离开派出所，往古西朋友家疾跑。
　　朋友长时不见非常想念，到酒店里畅叙久别之情。谈及家里出事的问题，朋友将事情的经过细说了一遍：“一个多月前刘李两家，请了几个来历不明的所谓朋友，在大酒楼吃喝了一顿，接着不长时间，腾唤叔叔就出事了。”
　　金阁得知实情仇恨怒火烧满腔子，告辞朋友往家去了。家境没有变化，院里的女贞树变化不小，阴着了满个院子。叔叔躺在床上，一年多了，伤势还有溃烂的地方。婶子端着半碗黑乎乎的药膏，给叔叔抹药。金阁给婶子下跪道：“婶子，这事都怨我，是我给叔叔造成的伤害！”桂花见到人高马大的侄子回来了，忍不住痛哭流涕。说：“侄子，婶子思来想去毫无办法，关键里谁也靠不住，只有侄子回来，给你叔叔报仇雪恨！才给你去信。”
　　“婶子您不要悲伤，实情都探查明白了。我会处理好的！”金阁说着来到叔叔床前。叔叔眼睛紧闭，似乎在做梦。“叔叔，我回来晚了。您醒醒叔叔……”金阁跪在叔叔床前不停的喊。
　　中午，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挎着书包来到屋里。
　　“金燕，快见你哥哥！”桂花说。
　　金阁起身走过来，见女孩长得很漂亮，能有大人胸膛高了。眉目清秀，白里透红。想婶婶生养这么个妹妹真幸福，说：“小妹妹，上几年级？”金燕害羞地说：“快初中毕业了！哥哥你看我爸被坏人打成这样，公安局到现在没破案，这事儿咋办呀？我大学毕业也学武术，不受别人欺负！”金阁眼里噙着泪花，说：“妹妹不怕，有哥哥的！”
　　“饭好了，吃饭！”桂花婶子从厨房里端出米饭和咸鱼放到桌子上，说，“过来吃饭！”大家刚刚坐定，忽听床上有异样的响声。都顾不得下饭，奔了过去。眼前的一幕来得太突然，吓得人们心里乱跳。腾唤面色乌紫，歪着脖子，吐出舌头，没血丝眼珠子几乎掉出来，样子惨不忍睹！原来一口黏痰堵在气管里，硬生生地憋死了。婶子、妹妹失魂似的嚎啕痛哭。金阁心里如刀绞一般的，痛苦得无法形容。街坊邻居闻声都来了，为一个无辜的生命遭受歹人的伤害而悲伤。
　　当时家里很穷，好心的人们慷慨解囊，置了一口棺材，匆匆掩埋了叔叔。出殡那天，刮风下雨打雷。金阁披麻戴孝，扶着灵柩踏着泥水往黄土坡上走去。几个要好的朋友，持着铁锹，掘个深坑，叔叔在风雨的抽打中埋葬地下，长睡不醒。婶子哭得死去活来，跳到坟坑里不出来，要陪叔叔到阴间。金阁把婶子抱出来，禁不住放身痛哭，哭着说：“婶子啊，您不能扔下我和妹妹不管，您还没看到侄子给叔叔报仇雪恨，您不能走！”天上的乌云消失了，风雨歇息了。叔叔的坟墓埋得好大，婶子脱了外罩，盖在坟头上。金阁搀着婶子一步一滑地回家去了。
　　金阁躺在沙发里不吃不喝，陷入痛苦的回忆。想叔叔辛辛苦苦，省吃俭用，把自己养护成人，读书识字；婶婶给自己缝衣做鞋，接送自己上学，叔叔婶婶恩深似海，永记不忘。又想到婶子险些受侮辱的曾经，仇恨的火焰熊熊燃烧。“报仇！报仇！”骤然沙发里弹起，紧咬牙关，攥着拳头，踏着血似的晚霞，大步流星往古西去了。欲知能否报仇？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