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身入虎穴（第二部分）

　　十六日，金国帅府发布号令，凡已随从金将士的宋朝妇女，应改为大金装束，有孕者堕胎。次日，宗翰宴请宗望及诸将于青城寨，“选定贡女3000人，犒赏妇女1400人，二帅侍女各100人。”贡女进幸给金太宗的，犒赏妇女赐给将士的，可怜宋朝的后妃、公主、宫女、教坊女乐等都成了金人手中的玩物。
　　大宋王朝的女人们因此遭到了非人的待遇。宋徽宗心如刀绞，生不如死。对天长叹：“苍天，请收我赵佶一死了之！”
　　那些被蹂躏和践踏的大宋后妃、公主、宫女、教坊女乐都一个个哭天抢地地说：早知道生命的中途有这样的罹难，当年就找借口不进那辉煌灿烂的大宋宫殿，人间有“伴君如伴虎”的谚语，早提醒了世人，可是这些女人们都是家人和自己追求荣华富贵的下场，也因为自己仪态优雅，风流潇洒，一笑百媚生的原因，被选入大宋朝廷，生活在金碧辉煌，纸醉金迷的后宫，一天天盼望皇帝的幸临，千方百计地绽放激起皇帝眷爱的火花，下功夫将皇帝迷惑得天旋地转，使皇帝将自己的身价一升再升，如果再能为皇帝生得一龙子，更是圆满的期盼。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朝夕祸福，今天沦落到如此境地，算是天上地下的差距，金人那装束，生活习性格格不入，怎么可以被他们凌辱和玩弄呢？那么皇帝已经身陷囹圄，他朝廷的妇女还有什么出头之日啊！如果反抗他们，就是宋徽宗那郑、吕、徐夫人的下场——当即被杀死，血流帐前！
　　十八日。宗望宴请宗翰，并庆祝宋朝天子被废，命名为太平合欢宴。徽宗、钦宗、郑皇后、朱皇后也奉命出席。席间，金人故意让宋朝妃嫔20人与歌女30人一起劝酒，以羞辱宋人。
　　徽宗悲愤交加，打算离席而去，宗翰不许，生硬地把宋徽宗搡出门外，接着又推拉进来，周而复始，使宋徽宗跌倒爬起，爬起跌倒。
　　大宋皇帝简直成了狗都不如的东西。
　　当时宗翰的儿子设也马看上了富金帝姬（即洵德帝姬），宗翰对徽宗说：“设也马喜欢富金帝姬，情你赏赐与他。”
　　徽宗连忙说：“富金已有家，她早已嫁给田还为妻，中国重廉耻，不似贵国没有忌讳。”宋徽宗知道只要金人这么决定了再说也没用，可是，自尊使宋徽宗特别反对，宋徽宗极力辩护。
　　宗翰拍案发怒说：“昨奉朝旨分俘，汝何能抗？”当即命令堂上客人各携带女子两名。金人当着人父的宋徽宗竟然做出了如此不道德的事情。宋徽宗哪里就让女儿束手就擒，他的心脏都要崩出口腔。
　　于是宋徽宗大声抗议说：“上有天，下有地，人各有女媳。”宗翰不由分说，又把徽宗赶出帐外。
　　宋徽宗仰头长叹：“天杀我也！”接着，宋徽宗不顾地面干净与否，一下躺在地面上，差点儿昏獗过去，也没有人理会。比如说，现在金人打开大门，让宋徽宗出去，并且对他说：“宋徽宗，现在金朝解放你了，就回大宋朝廷去吧。”他也立不起来了，他已经软瘫无力，无法听音视物了。
　　现在的殿内金人眼目下的宋徽宗的皇后见侄媳还在堂下，跪地哀求说：“妾家不与朝政乞放还。”宗翰才网开一面，让郑皇后把侄媳领走，这些人没有沦入金国为奴。但是徽宗的第六女富金帝姬到底没有摆脱厄运到了上京以后，成了设也马的小妾。
　　二月二十日，徽宗帝5子信王榛之妃罗大姑，刚刚聘定，尚未迎娶，即被金人掳去，因为受不了那种虐待，自尽而死，其他各寨北掳掠的妇女自尽许多。看来大宋的妇女们到底有许多不辱使命的人，宁死不屈，落得一身干净。
　　宋徽宗心如刀绞，欲死不能，欲活不得，想一死了之，可是连死亡的机会都没有。
　　宋徽宗除了默默地流眼泪，没有任何办法。人身失去自由，是再痛苦不过的事情。
　　三月六日，统战制官赞舍人吴革打算诛杀范琼，从金人手中抢回徽、钦二帝，谁知事情不机密，反为范琼所杀。
　　这一次机会失去的的确可惜，仅此一次机会。这是一次多么难能可贵的机会，可是因为没有里应外和的力量，单枪匹马，在那么混乱的情况下秘密难以守住，敌劲如钢刀林立，成功的机率特别小，这两位大宋忠臣也就不成功便成仁了，可怜的大艺术家宋徽宗又失去了一次逃离的机会。
　　三月七日，金人的傀儡张彦昌粉墨登场，即皇帝位，国号大楚。天果然变了，太阳从西面出来了，连没有什么能耐的张彦昌也登上了皇帝的宝座，但愿不是一任傀儡，神了，他真是一任傀儡。
　　十六日，宗翰召徽、钦二帝宣读金太祖诏书说：“宜择立异性以代宋后，仍令赵某父子前来燕京，令元帅府差人津遣前来。”当天金人便以青袍换下徽宗道袍、钦宗的龙袍，两人的皇后也改成了贫民服装。
　　宋徽宗不顾一切地大喊：“苍天在上，不容金人惨无人道！”
　　跟随徽宗前往金营的宋朝吏部侍郎李若水也大声呼叫：“帝号不可去，龙章不可褫，为水只有死而已。”话音未落被金人痛打一通，李若水遍体鳞伤！
　　宋徽宗看着伤势严重的李若水哭着说：“卿为我赵佶的老小受罪，我赵佶永远不会忘记，如果有下一辈子，我赵佶一定完全为卿做牛做马，回报卿的恩典！撑着啊，赵佶的忠臣李若水，赵佶一定派人守候在卿的身边，为卿接汤送水，一直到您的身体伤势痊愈。”
　　可是李若水一直大骂不绝口，宗翰出拳大打不息，面目为伤。若水绝食三日，宗翰召见他，他历数金人失信5次，又高声叫骂，被金人打死。
　　宋徽宗在这惨不忍睹的情况下苟延残喘。他说：“我赵佶为忠臣李若水也要活下去，等待金人得到报应的那一天！”他立起来，面目仰天高喊：“苍天您在吗？您可以看到吗？孰不报，何可以报？”
　　十七日，宗翰又派人持书示徽钦宗父子，命令他们火速赴燕京朝见金太祖。徽宗在金人的押送下，不得不离开生他长他的国邦。到山水迢迢的异国他乡，过起了俘虏生活。一路上宋徽宗父子及所有的家人下臣受尽了非人的摧残。
　　在屈辱中苟活，全家被迫北迁。宋徽宗有诗云：
　　国破山河在，人非殿宇空。
　　中兴何日是，搔首赋《车攻》
　　这一首写自己怎么可以有周宣王那样因为狩猎而选调车徙（车——徙《诗经。小雅》中的名篇，这一典故写周宣王因狩猎而选调车徙之事，而恢复旧河山。）而恢复大宋的江山呢。身陷囚窗，生死难料，能去什么地方调遣军队呢？
　　清明那一天，宋徽宗痛苦地想到遥远的故国也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首传世之作《清明日作》
　　茸母初生忍禁烟，无家对景陪凄然。
　　帝京春色谁为主，遥指乡关涕泗涟。
　　《清明日作》写清明时间已经无家可归，在以往的清明时节自己和宗族大臣、侍从都去祭天，祭奠祖宗，而现在只有遥望着故国的方向洒泪凄悲。自己的故国那里一定是春光烂漫，不像这寒风凛凛的北方的鬼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