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变脸 第四十章：出卖色相的老总

　　第三十九章：变脸
　　
　　 乌烟瘴气中，四周一片静寂。大约有四五分钟，小雨和小马谁也没有说话，他们都被吓懵了。
　　 半天，小雨望望小马，看他大睁双眼，一动不动，以为他死了；撞撞他胳膊，用手在他脸前挥挥，看他眼睛眨巴一下，试着喊了声：“小马！”
　　 “嗯。”
　　 小马应了一声。
　　 小雨说：“你没有死？”
　　 小马又“嗯”了一声。
　　 小雨放下心，看他满脸满身都是灰尘，鼻梁上流着血，把灰尘冲成一道小沟。
　　 小雨说：“咱们下车吧。”
　　 小马又“嗯”了一声。
　　 可是，双边的车门撞扁了，向里扣，打不开。
　　 这时，“呼啦”一声，从四方跑来许多人，把车围住，静悄悄，没有一人说话。
　　 一个高胖男人，把头从破玻璃洞里伸进车里，想看看车里人还活着没有。当看到小雨二人还活着时，帮着小雨把一扇车门打开，把小雨和小马拉出来。四周灰尘很大，一时什么也看不清楚。
　　 胖男人安慰说：“不要紧，车坏了没什么，只要人好好的就好。”
　　 小雨点点头，懵懵懂懂地说：“好。”
　　 这时，灰尘散得差不多了，小雨这才看清，砖头土块四下飞得好远好远，有许多人来帮她和小马拍打身上的灰。
　　 灵醒一会儿，和小马往门市走。小马大概腿哪里受了伤，走路一瘸一拐。刚出大门，许明坤迎面走来，见状吓坏了，连声问：“小雨，你们这是怎么了？”
　　 小雨说：“我把人家墙壁撞了一个大窟窿。”
　　 许明坤说：“啊？用啥撞的？车呢？”
　　 小雨说：“撞坏了。”
　　 许明坤说：“啊？用车撞的？小马，快，快把车开过来，把车牌子摘下。”
　　 小马说：“开不动了，车坏了。”
　　 小雨这时完全清醒过来，说：“你去看看车吧，我把小马弄医院看看伤着骨头没有。”
　　 不管许明坤又在说些什么，向县医院方向开去。
　　 医院大厅现在正是高潮期，挂号人很多，小雨让小马坐在长椅子上等候，她去排队挂号。还没挂上号，许明坤打来电话，让她赶快回去。小雨不知何事，忙让小马排队挂号，她打的回去了。
　　 一下车，许多人向她围来。许明坤说：“小雨，你撞倒人家院墙，给句话，那墙啥时候给修，要不，车不让吊走。”
　　 小雨说：“急着吊车干啥？小马伤势不知怎样，还没挂上号，现在哪顾上修院墙。”
　　 许明坤说：“这车得赶快吊走，吊车已经来了。你给人家照个头，啥时修，一定修就得了。”
　　 一个中年妇女走上前说：“这墙是我们几家合资修的，撞成这样，车吊走了，我们找谁？你们只要有人照个头，过两天修不妨。”
　　 小雨望望许明坤，一股悲愤涌上心头，愤愤地说道：“好，我照头，明天给你们修，我现在要去医院给小马看伤。”
　　 大家让开一条路，让小雨过去，小雨打了一个摩的，又来到医院。
　　 小马正坐在长椅上等她。
　　 小雨问：“挂上号了？”
　　 小马说：“挂了。”
　　 “好，咱们走。”小马一瘸一拐，和小雨向外科室走去。小雨要搀他，小马不让。
　　 拍过片，没伤着骨头，医生说输两天液体就会好的，开了个液体方子。
　　 小雨到西药房拾好药，刚扎上液体，许明坤又打来电话，让她到修车厂去。
　　 小雨又气又恨，想不到许明坤变脸变得比舞台上耍杂技还快，平时说得好听，到了关键时候，真相毕露。
　　 此时，她又渴又饿，也顾不得吃饭，只给小马买了两根油条，让他靠在床上吃；吩咐小马，液体完了按床头电玲，打的来到东城门外“帝豪”修车厂。
　　 许明坤说：“小雨，这车修好得三万元，小马你两个共同负担。小马责任小些，负担一万元，你负担两万。这钱你啥时候拿来？交过钱才能修车。你知道的，我工作忙，每天都得用车。”
　　 小雨气得浑身打哆嗦，斜睨着他，藐视地说：“你可真会趁火打劫，我撞坏你的车，砸锅卖铁，我一人承担，没必要拉扯上小马。小马正在医院输液，你不问一声，立马逼着给你修车，太没人性了。”
　　 许明坤说：“小雨，你别不识好歹，让小马拿钱是替你减轻负担，要不，你得全拿。”
　　 小雨气恨地说：“不需要，我一人承担。让我送钱，刚刚签约一万六，门市开业交房租两万。前不久，你说你有急事，让先把你的货款付给你，是一万四吧？我哪来那么多钱？总得给人个周转时间吧？”
　　 许明坤翻脸说：“谁让你撞坏我的车？你不撞坏，我也找不到你出钱。”
　　 一个中年男人，大概是车厂老板，看他们两个吵架，说：“撞坏人家车，给人修车是应该。这样吧，你明天先送来一万元，小马送一万，车我先修着，迟两天你把剩余钱拿来。”
　　 小雨说：“你是老板？”
　　 中年男人点点头，说：“我叫郑关建，明天把钱送来交给我。”
　　 小雨说：“我想办法，明天会把钱拿来的。”
　　 惦记小马还在医院，说完，又打的来到医院。小马液体还剩一瓶，等液体输完，到街上吃过饭，把小马送回家，已晚上十一点。
　　 回到家，小雨浑身像散了架，疲惫不堪，脚也没力气洗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小雨来看小马起床没有，打算先把他送医院输上液体，再想办法找钱。
　　 许明坤打电话来，让她和小马到修车厂交钱。
　　 小马正在洗脸，说：“许明坤也给我打电话了，让我拿一万元修车。”
　　 小雨十分生气说：“我是来陪你去医院输液的，修车的钱你不要管，是我让你教我的，咋能让你拿钱。”
　　 小雨骑车带他到医院刚扎上液体，许明坤电话一个接一个打过来，让她和小马赶快去修车厂交钱。
　　 小雨没好气地说：“一大早我去哪里弄这么多钱？放心，我会负责的，但你也让人有个转借的余地吧。”说完把手机挂了。
　　 对小马说：“我去弄钱，你输完打电话，我来接你。”
　　 小马说：“雨姐，我没什么大碍，输完自己回，你不要来了。”
　　 小雨回到门市，把抽屉钱数数，加上卡上钱才八千元。心想，这个事不好让爸妈知道，不能让老二担心，找谁再借一万二千元呢？
　　 正在这时，杏梅来了。听说小雨出车祸情况后，拍拍小雨肩膀说：“大难不死者，必有后福！得了，这我给你凑一万。”
　　 说着，人已跑到对面自助取款机跟前，取出一万元交给小雨。
　　 小雨说：“大恩不言谢，我会尽快还你。”
　　 杏梅跺着脚夸张地说：“这还叫好朋友？啥也别说，啥时有啥时还。没有，不还也可。”
　　 小雨笑了：“看你这么爽朗，你大概从来不知愁是啥滋味吧？好！啥时有啥时还！你帮我看一会门，我先把钱送去。”
　　 骑车走不多远，想想还欠两千元，回家把结婚时的项链、手链拿到首饰店卖了两千元，才凑够二万元。
　　 小雨来到“帝豪”修车厂，许明坤正和郑关建在办公室抽烟。见小雨来了，两人瞪大冒着蓝光的双眼，就像几天几夜没吃到肉的饿狼，同声问：“钱带来了？”
　　 小雨看着他们急切的样子，故意皱眉说：“没有，哪能那么快弄来钱？”
　　 “没有？那你来干什么？你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啊？我天天要用车的！”许明坤竭斯底里地叫着。
　　 小雨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把钱甩在桌子上。许明坤猛地扑到钱上说：“耍戏人呀你?小雨，原来你有的是钱呀。不过，你要不把车撞坏，我也不会找你要钱。小马呢？他怎不把钱拿来？”
　　 一边把钱拾起来，把钱点过一遍，交给郑关建。
　　 郑关建接过钱数了一遍，锁在抽屉里，对小雨说：“剩下的一万啥时拿来？我需要钱周转。”
　　 许明坤说：“打电话让小马拿一万来。”
　　 小雨没好气地说：“车是我撞的，我一个人承担。我撞坏你的车，没说不给修，但你未免逼得太紧了吧？”
　　许明坤说：“好，你英雄。那剩余的钱啥时拿来？”
　　小雨说：“弄到就拿来。”
　　许明坤说：“必须明天拿来！”
　　小雨说：“逼命呀？”
　　许明坤说：“你死猪不怕热水烫，想耍赖呀？”
　　小雨想起她没加盟前，许明坤巴结的样子，前后判若两人，气得浑身打颤。轻蔑地说：“你，真绝情，当初要不是你拉我下水，我能到这一步？”
　　许明坤说：“你老大个人，谁强迫你了？你不也是想挣钱？”
　　 小雨刚要反驳，手机响了，一看是公司朱总打来的电话，没好气地“喂”了一声。
　　
　　 第四十章：出卖色相的老总
　　
　　 朱总在电话里温和地说：“喂，小雨呀，想我吗？生意好吧？后天招商会一定要来参加啊。这次带几个新人？你很棒，好好干！争取下一个开走奔驰的就是你！”
　　 声音缓缓的，软绵绵的，带着浪荡女人的浪声叠气，与他高大黑胖的形象简直是南辕北辙。
　　 就是他这样的声音，不知迷倒过多少女人上当受骗，加盟“中天”，可真正赚钱的又有几人？
　　 小雨以前脑海里就曾闪现过朱总用“男色”诱人的把戏，今天听来简直令人恶心。现在这个社会，真是无奇不有，为了钱，男人的阳刚都丢了，是悲还是哀？
　　 “喂？”朱总听不到小雨的回答，又软软地喂了一声。
　　 小雨没好气地说：“我后天不去，没有新人！”把电话挂了。
　　 不一会儿，手机又响了，她没再理会，对圆睁双眼正等她回复的许明坤、郑关建说：“放心，明天给你送钱，从此我不再认识你是谁！”
　　 说罢，骑上车走了。
　　 回到门市，杏梅正等得焦急，听小雨说过情况，也很气愤。
　　 她说：“我一时也拿不出一万。要不，发动一下文友？彭主任他们要知道你的难处，一定会帮你的。”
　　 小雨说：“不，我再想想，不能让文友们为我担心，你一定要替我保密。”
　　 杏梅说：“好吧，我再给你解决五千，剩下的你想办法。”
　　 小雨说：“好，你真是我的好姐妹！”
　　 杏梅走后，小雨思绪万千。今天的事，足见她金子般的一颗心。
　　 而许明坤呢？用着的时候百般殷勤，翻了脸，铁面无情。可见世上男人都是坏种，以后对男人一定要小心。
　　 剩下的五千去哪里借呢？
　　 对，找同事江丽吧，她们两个关系最密切。
　　 她来到医院，江丽已下班回家了，她找到北街江丽家，江丽刚吃完饭正在洗碗。听小雨说罢情况，说：“雨姐，你真倒霉，净遇上烦心事。好，我只能给你凑四千，我才买了个冰箱，你看。”
　　 说着向墙角一指。小雨这才看到挨沙发的一角，竖着一个崭新的冰箱。
　　 小雨接过四千元，回到家里，天已黑。
　　 刚坐到椅子上喘口气，小马来了。他问：“雨姐，情况怎样？”
　　 小雨气愤地说：“许明坤真不是个东西，逼命一样要钱，现在还欠一千元。”
　　 小马说：“这一千元我拿，这个事我也有责任。”
　　 说着回去拿钱。不一会就拿来一千元交给小雨。
　　 小雨说：“这一千元算姐借你的，以后一定还你。”
　　 小马说：“姐，你外气了，我离家远，多亏你照顾我。想想，咱没有死，比什么都宝贵。”
　　 小雨点点头，一股暖意在心里涌动。
　　 是呀，如果当时撞死了，现在爸妈不知伤心成什么样子，两个女儿可让谁负担？财去人安，也许这是命中注定的劫难。
　　 想到此，她开心了许多，一股女儿的柔情在胸中荡漾。对，几天没回家了，回去看看爸妈和孩子吧。
　　 娇娇和贝贝正在写作业，爸爸坐在一边看报纸陪伴着她们。
　　 见到小雨，娇娇、贝贝齐声说：“妈妈，你回来了？外婆感冒了。”
　　 小雨吓了一跳：“爸，我妈感冒了？要不要紧，吃药没有？”说着进到妈妈卧室去。
　　 妈妈听到声音，从床上坐起来说：“我不要紧，别大惊小怪的。”
　　 小雨说：“咋也不打电话说一声。”说着伸手到妈妈头上摸了一下，“有点发烧，我去买药给你输液。”
　　 妈妈说：“不用呀，明天就好了，买我也不输。”
　　 小雨说：“都是我不好，把两个孩子丢给你，让你和我爸受累。”
　　 不顾妈妈阻挡，下楼买药去了。
　　 不一会就回来了，把药加好，给妈妈输上，坐在床边。
　　 妈妈对她脸上端详一会，问：“最近没什么事吧，脸色这么难看。”
　　 小雨说：“没有，没有，妈，我一切都很好，不用你担心。”
　　 妈妈说：“又瘦了，我也没空去给你送饭，秋一顿夏一顿，没人心疼。呼延萍咋不去了？有个人换替还能回来吃顿饭。”
　　 小雨说：“都想挣大钱，咱给人家发不了高工资，她不来也好。”
　　 妈妈心疼地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问：“还没吃饭吧？还剩一碗糁子饭，大概还热着，你去放煤火炉上再炖一会儿吃。”
　　 经妈妈一提，小雨才觉得肚子确实饿了。
　　 爸爸听到妈妈的话，进到厨房把饭放到铝锅里往煤火上放。小雨来到，用手摸一下碗，说：“爸，不用热了，饭还热着哩。”
　　 把碗端出来，看看橱柜里有一盘没吃完的炒黄豆芽，往碗里拨了一点，坐到妈妈身边吃着。
　　 这时，娇娇和贝贝作业写完了，也来到外婆身边。对小雨说：“妈妈，今晚和我们一块睡，不要去门市了。”
　　 贝贝也说：“妈，我要和你一块睡。”
　　 小雨说：“不行，万一有贼怎么办。你们乖乖睡觉，别让外公、外婆操心，去洗脸洗脚睡觉吧。”
　　 姐妹两个洗脸去了。
　　 小雨等到妈妈两瓶液体输完，已经十一点。妈妈说：“让你爸去门市看门，你就住家里吧。”
　　 小雨说：“天黑，我骑车快，还是我去。”
　　 说着，下楼走了。
　　 第二天八点，不等许明坤打电话，小雨就把一万元送到修车厂。
　　 许明坤已经到了，正在拨小雨电话，郑关建和他妻子也在。见到小雨，许明坤问：“钱带来没有？我正在给你打电话。”
　　 小雨说：“带来了，从此一刀两断，各不相欠。”
　　 说着把钱交给郑关建。郑接过钱数了数，又交给他妻子，他妻子又数了一遍。
　　 小雨冷着脸说：“没事了吧？从此不要再找我。”
　　 推着电动车准备走。
　　 许明坤看小雨把钱交齐了，立即变了个笑脸，笑嘻嘻地说：“慌什么，聊一会嘛。”
　　 小雨没好气地说：“从今与你没什么好聊的。”把车调了个头。
　　 许明坤对小雨脸上望了一望，模样古怪，突然爆发一阵狂笑，捂着肚子弯下腰。
　　 小雨和郑关建等都莫名其妙，不知他发的哪门子神经。
　　 许明坤笑够了，擦擦溢出眼眶的泪花说：“小雨，你可真行，车开得那个飚呀，电影公司拍特技镜头也没你精彩，哈哈哈……”小雨气得浑身打颤，骂道：“你不得好死。”
　　 许明坤作个鬼脸，唱道：“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又变换强调说，“小雨，坚强点啊。”又弯下腰笑。刚直起身，突然脸上“啪啪”被狠狠摔了两个耳光。他捂着脸正要发作，只见张斌握着双拳正愤怒地瞪视着他，骂道：“你个畜牲，把小雨吭成这样，还有脸笑。”
　　 许明坤说：“你是谁？要你多管闲事！”
　　 张斌说：“我是你爷爷，再要发狂，我揍死你。小雨，咱们走！”
　　 小雨此时气愣了，眼里噙着泪没有说话。张斌推着小雨电动车拉她一把道：“走！”
　　 小雨才跟着他走了。
　　 出了大门，张斌站住脚说：“小雨，把车放这里，我开车送你回家，再来骑车。”
　　 小雨说：“不，我能骑，你走吧。对了，你咋来了？这么久不见，啥时回来的？”
　　 张斌说：“唉！一言难尽，回去再说吧，你先走，我去开车。”
　　 小雨骑车走了，回到门市，张斌早已站在门口等她。
　　 小雨打开门，端起桌上一杯凉开水一口气喝干说：“气死我了。”
　　 张斌跟进来坐到桌边一张圆凳子上，望着她。
　　 小雨又倒了两杯开水放到桌子上，这才坐到桌前椅子上喘口气。
　　 张斌说：“你的事我都听说了，怎么会上许明坤这个狗日的当。”
　　 小雨说：“他说找好项目，哪知是个陷阱。你啥时候回来？那么巧为我解围？”
　　 张斌说：“王佳这个扫把星把我吭了。自从被她粘上，一日都摆脱不开，我走哪，她撵哪，我上山她也上山。开矿的有个规矩，开炮头三天就要上香、忌房事，她却一天到晚缠着我。那天出事了，头一炮就瞎火，几个人去看，炮突然又响了，当场炸死三个人，还有两个人受重伤，连赔偿带治疗，我的几百万所剩无几了。现在有许多事只好我自己干，唉！这也许是我抛弃张虎子那傻妹妹的报应吧。”
　　 小雨说：“这是意外，不要迷信，要坚强，从头再来。”
　　 张斌说：“许明坤鳖子儿，修车钱让你一人拿的？”
　　 小雨说：“是的，责任在我，我应该拿。”
　　 张斌说：“他吭你哪，法律规定，凡出事车辆，一律车主负责。何况他那是辆报废的车，牌子也是假的，本该受罚。”
　　 小雨说：“你怎么知道？”
　　 张斌说：“修车的伙计是我朋友。那车只是车盖、车头前部毁坏，他却把电机、马达不该换的全换了，明摆着吭你。”
　　 小雨说：“难怪那天他急于把车拖走。”
　　 这时，张斌手机响了，他看一下号码说：“我要走了，你多保重，生意能做就做，不行再想办法。过两天我就回来，有事咱再商量。”
　　 说完，深深望小雨一眼，走出门去。到门口，扭回头又望小雨一眼，那眼神，似有千般深情，万般蜜意要表述，又似有诸多心事放不下。小雨心中一动，有了一丝从没有过的感动。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嘎嘎大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