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紧急行动

　　二月三日上十点多钟的时候，神农区公安分局的刑警队长上官云飞走出了办公室，想到外面去转转，顺便来一支香烟，借以清醒一下头脑。在三楼的楼梯间那儿，他遇到了匆匆上楼的办公室主任冯仁迎。此人大敞着怀，一头汗水，喘着粗气与上官云飞打招呼。看他那紧张模样，一定遇着什么大的事情了。
　　“又有什么事情让大主任火烧屁股了？”擦肩而过时，上官云飞一把拉住冯仁迎，忍不住向他打听。以往有个习惯，不但努力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还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哪怕是于已无关的事情他也要关心并过问，这是他长期遵循一个工作原则。
　　冯仁迎看了看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凑近上官云飞的耳朵，小声地说：“神农区里说不定又有什么大的动作了……”
　　上官云飞见怪不怪地说：“什么大动作？说清楚点儿，就巴掌大一个神农区，能有多大的事件发生？”
　　“听说木兰湖和木兰山那边有群众聚集，强烈要求开放景区，人们要到木兰庙和山顶上的木兰寺烧香拜神。区政府怕激起民愤，也就默许开放了，并抽调神农区里的部分警力前往维持秩序，在这抗疫关键环节，千万不能因小失大。至于还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上面领导神秘兮兮，大家仿佛如临大敌！”
　　冯仁迎擦了下脸上的汗水，接着又道：“市局的郑局长都来了，我刚才接申副局长的指示，要将他们的住宿安排好，看来，领导们要长住这边了。”
　　“一个景区开放用不着劳师动众，也不可能提高如此警戒级别，我想，郑局长到我们区里开会一定是有其他重大事情吧？”上官云飞问。
　　“我觉得也是！你想想，网络经侦处的苗窦鹰处长、市刑侦局的史达生副局长也都赶来了，并且要求全局的人这两天谁也不能休假，即使已经休假的也得马上回来。”冯仁迎朝上官云飞摆摆手，径直往楼上走，“不多说了，我得向申副局长汇报事情了，他还在办公室里等着我。”
　　市局里若派其他人来也可能不引起上官云飞的警觉，但连郑怀义局长都来了，他的神经一下就收紧了。郑怀义虽只是市局里排在第二位的副局长，但他在哪儿出现比正局长郭贤至还更能引人注目。因为他是负责全市重大案件处理的，楚天市公安系统都心知肚明，只要郑怀义在哪儿出现，那儿肯定就会有什么重大的案子已经发生，或者将有什么重大案件将要告破。那么，神农区能有什么大案子发生呢？
　　走进值班室时，上官云飞与正出门的马小加差点撞了个满怀。
　　“上官队长，我正准备上楼找你哩。”马小加朝上官云飞说道。他告诉上官云飞，原来刚才国安局楚天分局网络安全监管中心的电话到上官云飞办公室找他，他不在，就打到值班室了。
　　“有事情吗？”上官云飞问。
　　“没说，一会儿会上还不宣布？你快去领任务吧。”马小加催促道。
　　上官云飞听他那么一说，立刻加快脚步，奔向郑怀义所在的办公室。
　　“上官，你来的正好，我们昨天中午接到一位木兰湖度假景区的女游客李颜秋报案，说是在旅游景点买到假古董，中午的时候，她银行卡里的钱莫明其妙地被人洗劫一空了？如果说这是一起银行卡盗刷案件，可事主李女士称今天并未上银行取过钱，也没在提款机上刷卡，也就是说，李女士明明什么事都没做，可卡里的钱却无缘无故消失了。我们正和局里的专家们研究这事儿呢，想听听你的想法，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事主没操作，又没见嫌疑人出现过，而且银行卡还在她兜里，但卡里的钱却被别人转跑了，这比耍魔术还神奇，这难道说嫌犯还有隔空取物的本事？”上官云飞忧心忡忡地疑惑道。
　　“隔空取物？不可能吧？过去听说练气功的人可以隔空治病，后来都证明是假的。可是这个钱却不明不白地消失了，不知该如何解释。”
　　“那位事主的钱是如何消失？这个吧有可能出在银行方面，也许他们的加密系统被电脑骇客识破，贼人直接从银行客户中盗窃存款。”
　　“可是，我们并未接到相关银行报案，而且据我们初步调查，失窃的客户的钱是从卡中无故消失。案发之后，我们调取了相关银行监控，发现有人从外省市的一家银行柜员机上取走了失窃客户卡中的钱！”
　　“从外地柜员机上取钱？那个盗贼至少要知道用户卡号和密码才行，持卡人的卡和密码丢失过吗？”
　　“据失主称从未丢失过，也没给别人用过，一直是自个儿带在身上的，中午的时候，突然接到手机上银行自动发来的刷卡通知，才知有人把她银行卡上的钱分两次转走，然后在外地省份的ATM机上取走！”
　　“这就奇了怪了，对方既没事主银行卡也不知密码，他是如何盗走钱的？一定是复制了银行卡。可是用户的密码，嫌犯又如何得到失窃用户的卡号跟密码的？”
　　“这就是找你来交代的破案任务！这是其一，其二，黄鹤塆村村民景地行反映了一个情况，说是木兰山里有一伙探测地热资源的人形迹可疑，需要调查了解；第三，一个星期前，我市上空又出现了一连串的神秘信号，初步怀疑是有人向国外传递情报。上次我市神龙生物医药研究所流感疫苗科研成果失窃案还未破，上头震怒，要我们带队下基层督战，并配合这次国安局楚天市分局限期破案，将隐藏在我市的商业间谍一网打尽！你回去好好安排一下，分头行动，立即展开工作。”
　　原来，景地行那天晚上回家后，怎么琢磨都觉得都不对劲，怀疑对方有可能是文物盗贼或商业间谍活动，但他却拿不准对方到底是干什么的。如果他去报案，会不会因此而闹出笑话呢？但如果就这么置之不理，他所看到的种种疑点又无法解释。权衡利弊后，他觉得就算是一场误会，也要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于是，他向派出所长李国豪汇报了心中的猜测，希望警方出面侦察一下弄清真相。而李国豪则夸赞景地行警惕性高，认为他这个事儿做得相当对，尤其疫情期间人们都在家隔离的情况下，更应该提高警惕。但李国豪也拿捏不准这事情儿该么办？如果是文物盗窃，从案件性质上讲，这事儿归公安局管；如果是商业间谍，那案件归国安局管辖，但至少应该归刑侦大队出面调查。
　　于是，李国豪向区里有关部门打听了，楚天市是否有地质勘探队在木兰山一带活动，大家都说不知道。李国豪心中一惊，迅速将景地行反映的情况，向神农区公安分局作了详细汇报，区里经过一天的实地访问和对景地行提供的情况进行了一一核实，最终将相关材料汇报到楚天市公安局。
　　楚天市公安局格外重视，指派了刑侦、技术、安全、网络都骨干人员前往神农区指导破案。会后，按照上级有关部门的部署安排，上官云飞一刻也没有犹豫，立即组织刑警、辅警等精兵强将，兵分两路，分别乘坐两辆依维柯前往黄鹤塆村和木兰山风景旅游休闲度假村。
　　临行前，队长上官云飞征询了郑怀义副局长的意见：“需要带枪吗？”
　　“就一个售假文物案和一个银行卡盗劫案，我看没这个必要吧。”郑副局长不屑地答道。
　　但上官云飞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让刑警马小加、张文森、夏羽杰等人带上配枪。因为在关键时候，手枪的威慑作用与赤手空拳相比较，有如天壤之别，导致的结果也会迥然不同。
　　依维柯发出“突突突”的吼声，沿S117省道一路颠簸向北奔去。从神农城区到木兰山景区公园那条公路不到四十公里的路程，汽车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木兰镇位于美丽的木兰湖西侧，与荆楚名岳木兰山毗邻，距楚天市区六十公里。木兰湖区面积四十万平方米，其中水面面积为二十万平方米。
　　木兰湖水面烟波浩淼，横无际崖，湖中峡谷深潭，波静渊涵，清澈明亮。湖周围则青山环抱，绿树掩映。各式富丽堂皇的度假避暑楼倒映在万顷碧波之中，形成木兰湖独特的景观“碧鉴琼楼”。水上划船，别有情趣，人在湖中游，如在画中行。风景纯美，水域宽广，水质优良。湖面赛艇，惊奇刺激，水中游泳更是其乐融融。景区食、住、游等功能齐全，是游客垂钓、游泳、观鸟、避暑、度假的理想胜地。
　　大伙儿赶到木兰镇派出所已将近十点半了，所长李国豪在办公室里焦急地等着上官云飞他们的到来。一见面，顾不上握手客套，就喋喋不休地说道：“干了这么多年民警，咱还是头一回听说这种高科技犯罪，真是老革命遇到新问题。正好你们来了，我们派出所就解脱了。按照上官警官的吩咐，全所二十多号人一大早就全部出动了，几乎搜遍了所有度假村落、旅社、农家乐，已经忙了四、五个小时，也未找到你们说的那些卖假古董的人。”
　　“整个木兰风景区不就分为古寨区、石景区、花苑区、度假区四片么？我们要找的那些蟊贼应该就在木兰湖度假山庄区里，这儿集中了百分之九十的休闲度假村……”上官云宵答道。
　　“只能说有这个可能，但也无法肯定那伙人就住在木兰山度假村里。因为今儿奔木兰山来的人很多，那些蟊贼也可能混在游客堆里，跟随他们去其它景区人多的地方，伺机再寻找机会下手呢？”李国豪看了看大伙儿，然后关切地问道。
　　“这个分析得很对，”上官云飞肯定地回答，“木兰景区虽说繁华热闹，但那也只能是观赏，不能吃住玩乐，即使带了帐篷想夜宿野外，但沟深谷僻也会令人胆怯。所以，这些人一定还会回度假村住，然后见游客人多势众，说不定还会犯案，这样一来，我们找到他们就不再困难。”
　　上官云飞说话的语气，让李国豪似乎没有理由怀疑他的判断。但李国豪却忧心忡忡地说道：“你们到来之前，由于今天天气非常好，加之又是正月初四，市区里不让出行逛街，憋闷了几天的市民，纷纷开车往山里扎堆。虽然景区宣布关闭，但还是驾不住人山人海，在偏离景区门口的无人看守处，已经发生了多起群众私自跨跃护栏翻入景区，逼迫景区管理处只得开门迎客，临时组织了一批安保人员和志愿者手持测温枪和手提式喇叭，在各处提醒游玩的人们戴好口罩，行人之间保持两米距离，而且不准停止、扎堆、聚集。
　　“为此，景区管理处还申请找们派出所工作人员前往维持秩序。接到景区的请求，我所早上一大早就派出民警前往各个景点执勤，民警们当时就向我反映说，接踵而至的游客戴着口罩都涌山上来了，如果要强行阻拦，恐怕引起民变，所以，我们也就默认管理处开放了景区，只是对广大游客宣传戴好口罩，人与人之间保持一两米距离，不许扎堆聚集。”所长李国豪解释道。
　　上官云飞听后，皱起了眉头，沉吟半刻，开始担心地说道：“李所长这样一说，我算明白了，这伙不知天高地厚的嫌犯见今天来山上游玩的人多，没准儿一早就混入游客人群之中，一起往木兰山公园深处里跑也未可知，那咱们就遍地撒网进行寻找。”
　　与上官云飞一同来的刑警马小加也说道：“我认为有这个可能，这些人仗着胆大技术高，一定对今天这滚滚人流充满好奇又不甘寂寞，多天未见到今天这样人群摩肩继踵，说不定也会好奇地跟来凑热闹的。毕竟，是人都有好奇心，我料想他们会出现在人群之中伺机作案，骗取游客上当受骗。”
　　“如此一来，我们要找的那些人就更加困难，本身我们只掌握了一点点线索，只知道这帮人曾在景区的休闲度假村里犯案，既没有明确的地点，只有一些从银行ATM机上采集到的嫌犯乔装打扮的图像信息，无法准确判断他们的身份。如果他们害怕人群聚集病毒传染而躲着不出现，这岂不是大海捞针么？我们还拿他们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上官云飞也开始有些发愁。
　　“死马当着活马医呗，上官警官你也不必担心，我们姑且就按你的预判行事，哪怕是一根针，我们就将他们这伙人从大海中捞起。”五短身材的李国豪不知是室内空调开得太气热的缘故，还是因为案件着急，反正脸上汗水直淌。
　　“木兰湖公园有几个出口？”上官云飞问。
　　“出口很多，光大门就有好几座，其它地方还有侧门，分别通往木兰山、木兰天池、木兰古门、清凉寨、木兰草原、农耕年华、云雾山等地方。如果要派人一一把守，那个难度相当大，而且恐怕一下子也抽不出那么多人手，因为维持景区秩序才是最主要的任务，派出所的存在不就是保一方平安么？另外，假设他从度假村某一处翻墙越院跑出去，那我们就更没办法找到他了。”李国豪说着，将脖子上的领带松了一下。
　　上官云飞想了想，决定让李国豪与自己带来的安全专家张志远镇守在派出所里，有个什么紧急情况，也好随时与各方面联系，马上可以调兵遣将。又将张文森、夏羽杰交给派出所的指导员带领去度假村那边蹲点。
　　鉴于人群如此集中，为慎重起见，上官云飞吩咐大家把配枪暂交派出所保管，以免发生不必要的误伤事件。然后，他便带上马小加就开车朝度假村的大门口奔去。